第65章
張钊剛想說點什麽，羅文傑又補充道：“張大人接到這種密信也不通報內廷司，還公然在內廷司聚所設兵埋伏，即便是廢棄的聚所，卻是大忌。我記得太宗皇帝曾頒發過禦令，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在不經內廷司允許的情況下進入聚所。張大人今日的做法，教我的确很為難。”
“若上秉，必然讓張大人承受重責，可若不上秉，便是對皇上存有二心……唉，你說我該如何是好？”
這赤裸裸的威脅讓耿雲等人握緊了拳頭，張钊那張菊花臉便在蕭晚面前晃了又晃，因為距離太近，對視覺的沖擊力愈發大了。
見張钊被震懾住，羅文傑立即下令，“把這兩個嫌犯給我拿下！即刻押入大牢！”
“大人？”耿雲看着自己的上司。
張钊擺擺手，“這本是內廷司內部的事，我們管不了。”
潘爽不無諷刺地說道：“還算您識相！”這次再看向蕭晚時，眼神十分惡毒猥瑣。一幹緝事早等得不耐煩了，湧了過來。
玄武幾乎是想都沒想，将蕭晚往身後一推，一把奪下沖在最前面兩人手中的刀，反手砍去。
玄武就問了一句話，“大人，是殺是留？”
蕭晚覺得自己大概還是仁慈的，只答了一個字，“留他一命。”
蕭晚知道玄武有些本事，只是不知道他以一敵十竟也游刃有餘，但卻還不足以有壓倒性優勢。
那邊潘爽見久攻不下，沖耿雲怒喝道：“這是刺史府，讓賊人在刺史府傷了人，你們也脫不了幹系！”
耿雲壓制住怒火，危險地眯了眯眼，一個小小緝事，竟然敢沖他一個校尉如此發號施令？
耿雲及一幹将士抱胸而立，完全不為所動。
潘爽急得磨牙，眼看他的手下一個個被打倒在地，便拿了眼去看羅文傑。他這才意識到，羅文傑已經有好一會兒沒說話了。
這裏唯一能威懾到刺史府的只有羅文傑這個司房，潘爽即刻上前，“司房大人，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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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文傑這才像是回過神來，黑面雙手刀，這莫不是傳說中的鬼頭緝事？
羅文傑的腿已經吓軟了。他能背下所有上司的容貌，獨獨不知道新上任的督主以及那位傳說中的鬼頭緝事。
他之前有六七分的把握“蕭沐晨”是假冒的，但此刻卻有八九分的把握這個烏漆墨黑的高手就是鬼頭緝事。
這位的本事十分大，卻因為剛正不阿，甚至親手殺過地方上為非作歹的緝事，而一直得不到上面重用。但自從蕭督主上任，卻将他視為心腹。若是他護駕，這位司刑大人的身份怕是确鑿無疑的。
現在擺在他面前就兩條路，一個是立刻伏地謝罪，但難保不被這個鬼頭緝事給就地正法。
另一條路便是當做不知道，将這兩人當場砍了，再找個由頭嫁禍給張钊，兩人死在刺史府，張钊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幹系。當然，他們也可以聯手把這兩人滅了，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正在猶疑間，突然聽得外面來報，“秦大将軍駕到。”
羅文傑眼睛驀地一亮，這秦大将軍跟內廷司一直勢不兩立，這位司刑只帶了一個玄武前來，必然是需要他們協助的，這是一個将功折罪的好機會。這無疑給了他第三個選擇。
羅文傑趕緊跳起來，“住手！這位是鬼頭緝事玄武大人！”
蕭晚看過來，眯了眯眼。
羅文傑完全變了一副嘴臉，卑躬屈膝地走到蕭晚面前，“司刑大人在上，下官有眼不識泰山。”說罷就往地上跪去。
這狀況轉變得太快，刺史府一幹人等面面相觑。
張钊踱步過來，鄭重地沖蕭晚一拱手，“果然是司刑大人，失禮失禮！”他也不問為何羅文傑突然就改變主意，也不問他有何憑證，只拿了一張菊花臉虔誠地看着蕭晚。
蕭晚的視線在他臉上定格了數息，終于沒忍住轉了頭，便見秦穆身披醬紫衣袍，踏着月色而來。他身後的虎贲營将士威風凜凜，一路開進來，勢不可擋。
蕭晚被張钊荼毒的雙眼終于被秦穆的帥臉治愈了。
而被蕭晚這樣目不轉睛看着的秦穆，竟然從她那張面癱臉上讀出了一絲可憐，心情略微生出點詭異來。
方才還對自己的身份三猜四疑的張钊等人已經急急忙忙迎了過去，完全沒有要懷疑一下秦穆身份的意思。
——人哪，差別怎麽這麽大啊！
秦穆走進來，視線淡淡掃過蕭晚的小身板，确定她沒有受傷，便将視線停留在張钊身上。
“張大人這裏好熱鬧！”
大将軍掌天下兵馬，而州刺史的地方軍雖不直接受他統領，卻是接受其調派管轄的，每年上京述職，不但要向皇帝禀報州府情況，也要向這位大将軍領事。所以，張钊認識秦穆一點不奇怪。而秦穆要掩飾身份也基本沒可能。
秦穆之所以親自帶了一隊虎贲營來，不過是以防萬一給地方一個下馬威罷了。
張钊暗自抹了一把汗，躬身道：“前有司刑大人駕臨，再有大将軍造訪，真是令刺史府蓬荜生輝啊。大将軍請上座！司刑大人，你也請！”
秦穆掃過還殘留着打鬥痕跡的大堂，默默地看了蕭晚一眼，諷刺道：“不帶一兵一卒，竟膽敢闖刺史府，蕭大人還真是夠膽魄！”
乍一聽得此話，別人盡皆以為這位秦大将軍對內廷司的人果然很不待見。
蕭晚卻只看了看他這陣仗，默默地捏了一把汗，其實你就是想罵我蠢吧？
潘爽跟一幹緝事便再也站不起來了，秦大将軍都承認的身份，再也假不了。他們跪在地上抖得跟篩糠一樣，叫一句“小的該死”便狠抽自己一記耳光。他們對別人狠，對自己同樣也不手軟，本來被玄武打得狼狽的臉，瞬間便紅腫起來。從盛氣淩人不可一世，到奴顏媚骨伏低做小，轉化得毫無壓力。
蕭晚都開始佩服他們當奴才的本事了。
秦穆端了一杯茶，慢慢地品，蕭晚只是看着，面癱臉上什麽情緒都看不出來。其他人也只默默地看着，既沒人出來求情，亦沒人落井下石。
司房羅文傑見蕭晚不出聲，也趕緊跪回地上，開始磕頭。
蕭晚視若無睹，羅文傑不但不敢停下來，反而叩得更用力。其他人見狀，也不抽耳光了，也開始磕頭。
玄武心道，若他們知道自己今日得罪的不是什麽司刑，而是內廷司之主，這幫孫子還不得把腦袋給磕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