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信裏第二日

昨晚太累了,我早早上床去睡,今天醒過來發現雪還在下,春寒讓我不舒服,看不到太陽,我連床都不想起,窩在床頭燈下寫破破碎碎的潦草的字。

要讓二木頭看見我現在的狀态,會被揍吧。

看樣子要趕快把桌子上的那堆酒瓶藏起來啊……

我們都不是堅強的人,外力的擠壓都能讓我們粉身碎骨。

你父母都是軍人,也都是部隊數一數二的人物,強硬的手段你比我清楚,而我家家系龐大,世代書香門第的結合,那股子迂腐的讀書人的脾性我也深知。

你我的性格,就是這樣家族的傳承。

二十一歲的時候,我看着哥哥一段段戀情不得善終,二姨欽點的女朋友不是公務員就是教師編,我看見姐姐一段異地戀遭遇冷處理,一分如火的愛情被理智完全澆滅,連滾床單都不曾。

異性戀如此,同性戀,呵,我當時心冷的要死。

你不知道這些,因為二十一歲時,我傾出了我所有的熱情甚至生命,來和你相愛,那年,我們還領了房鑰匙,在新家裏按你的意願做各種尺度的愛。

我慶幸我和我的手足不一樣,我十八歲時把自己交給了我最愛的人,未曾有一點猶豫,之後磕磕絆絆十年,吵過打過,我始終是你的。

逆着我的性子去抗争,這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漂亮最輝煌的事。

從來沒後悔過。

這是一座小小的城市,我們的親戚網朋友網全部加起來可以覆蓋多半個,你是設計院初露才華的小設計師,我是北上深造的醫學研究生……

我先喝口水,我嗓子不舒服,鼻子也難受……

我,想你。

想記憶裏泛黃的老照片,想你我小時候,想愛人間的一切,想時間漫長的異地戀,想沒有世間流言蜚語的年歲,想北京天安-門的落雪,想你跳下火車在帝都擁吻我的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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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致的,連時間都留下了碎碎的紋理。

落到紙上,又突然覺得很安靜。

從我開始相親講起吧,不知道你現在看見會不會依舊那麽憤怒,第一個是誰我不記得了,好像是二姨介紹的,她介紹的十有八-九是公務員吧,那時候哥哥已經結婚,孩子也一歲了,你還記得辰辰麽,哥哥嫂嫂冷戰各自不回家還是我把她抱回我們小窩裏的,整天哭鬧不停,折磨的我半夜沖奶粉整個人站着都能睡着,最讨厭的是明明我做的最多,那小混蛋還你一抱就不哭了。

不喜歡小孩子還這麽有小孩緣,是在那時候你對孩子不那麽排斥了吧,黃了我研二的暑假,但那段時間真的有家庭的感覺。

如果能一直走下去,我們也會考慮要個孩子的對吧。

不說這些了。

我相親回來看見你坐在餐廳裏吸煙。

你已經戒了好多年了,和好後的日子我收了你一摞摞的煙,被媽媽發現還以為我在不學好來了三堂會審,你還埋怨那幾天見不到我,我都不知道說什麽。

再看見你吸煙,我覺得很累,當然見相親男和他媽已經讓我身心俱疲,受不了打量審視我的目光,我還是喜歡你的眼神,霸道又柔軟,像小孩子一樣。

你扭頭看我,掐滅了煙。

眼神抑郁深邃,寫滿了疲憊。

二十五歲,因為碩博連讀而馬上升博士的我,在家裏操辦完姐姐的婚事後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你因為畢業工作的原因,也被催了好多年。

面對眼下光景,我們先前預算猜測過,倒是都成為了現實,對此,我站着看你,你坐着看我,極其平靜。

壓抑在下面的東西,憤怒也好,無措也罷,考慮到對方,我們都遮掩的很巧妙,但是理智恍惚的時候,還是可以顯出端倪。

從你那晚粗暴的動作裏,我恍然大悟。

原來被折磨的不只是我一個。

性,正因為這才讓人封殺又喜愛,翻翻我寫的這幾頁紙,如此多露骨的字眼真是罪過,你也知道吧,你做的我沒寫的,還有好多好多。

那段時間有些失控,你頻繁帶我去見圈子裏的人,公開調情,比我被好多男性追激發的占有欲還要強烈,現在想,看來我長的還是入你眼的,拉出去是不是充足了門面?嘿,我不提,你也記得吧,那段時間連j□j都帶着虐待。

你這困獸的模樣,我很早便見過,那時你弱小的還不能傷害別人只能傷害自己,而後來,你可以傷害我。

我知道,不能等了,出櫃或形婚,立刻必須馬上,在我們還沒瘋的時候。

離開你的那幾年,我始終在想,如果沒有那件事,我們是不是有足夠的時間來找個形婚對象,雖然曲折但還可以相守到老。

但沒有如果,也不能後悔,這不是你一直說的嗎。

那次做到流血後我們安分了一段時間。

親眼看見相親男牽了我的手吻了我的臉,你當時心裏想的什麽我實在無暇顧及,因為本身面對這一連串動作我已經驚呆了,現在想想,你那個角度看見的應該是接吻,這麽說你當場把人家推開拉我走的行為也是可以原諒的。

被伯父伯母暴力逼婚,你已經走投無路了,從把我塞到車裏到扯到樓上,你聽不進我一句解釋,我知道,你害怕被抛棄,害怕灰暗無邊的未來。

我也害怕。

那個夜晚,你……忘掉了嗎。

被你扔到床上,我伸手想擁抱安慰你,結果你拉高我的雙手,扯下小西裝的領帶直接把我綁在床頭,那一刻,我真的怕了,你扯開我的襯衫,當即崩掉了扣子,扣子磕在地上傳來冷渣渣的聲音,接着內衣被你開前面的扣直接拽下來的,牛仔褲內褲只褪到腿彎,你便毫不留情地進入了。

深入。

我想蜷成蝦米,結果手被綁着,只能扭動哭求你別這樣,停下……

求你了,我好疼。

你冷眼看着我。

“男人這樣對你,爽嗎?”

“我……我沒有……疼……”

我不知道你用了幾根手指,但我确定每次都全部沒入,在我體內勾動、抽-插,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道都是我沒承受過的,疼得我一呼一吸間都是呻-吟。

嗓子都啞了。

高-潮後沒有停歇,接着來,內壁被摩擦的麻木,我無神地看着你,眼前出現不真切的重影,身體已經做不出任何反抗的動作,全憑本能随着你的動作律動,哭不出來,喊不出來。

你算過,到我昏睡過去,你進行了幾次嗎?

我從來不認為你是個渣攻,別人要這麽說你我會上前一步踹翻他,可是這一次,你真的渣了,我哭的時候你有沒有一點猶豫,我求你的時候有沒有一點心疼,最後看見指尖上染滿血的時候,有沒有驚慌害怕?

我安慰自己,一日夫妻百日恩,一點點,大概有的吧。

你知道嗎,如果那天我顫顫巍巍醒過來,你能抱住發抖的我說一句都過去了,我什麽也不會怪你。

而我醒來後,你已經走了。

滿床全是糜爛的痕跡,我蜷在空調被裏,頭發纏着汗津津的裸-體,撐着手臂爬起來用顫抖的手指穿衣服,渾身酸痛,腿都沒辦法合攏,我正心灰意冷地想着再躺一會,這時候,手機響了。

我的手機之前大概打擾過你,所以你把它從我褲子口袋裏扔到地上,我真慶幸它還能工作,慌慌張張下床。

你愛的女人,沒有名分也好歹是你妻子的女人,被你發洩蹂躏完後,虛弱到只能穿着你的襯衫,趴在地上接姥姥病危的電話。

她啊,掙紮到浴室沖了一大盆涼水,穿着你的T恤罩着你的衛衣,翻出來創傷貼小心翼翼地遮住脖子上的吻-痕,艱難地搭車去醫院見親人最後一面。

所以,你後來幾天沒有找見她。

那幾天我這些年都不敢回憶,姥姥信佛,為人慈愛,每次我心煩難過到極點,只要給她打個電話,我都會感到老人的睿智和豁達,這和聽佛歌的感覺一樣,能立刻讓我平靜下來,你知道我是醫生,姥姥是糖尿病并發症,心髒早不行了,我近十年在外上學,聚少離多,我沒給她開過一個處方,什麽都沒有做過,只是無能為力地看着她耗完生命。

無能為力。

這種感覺,十分要命。

呆愣愣看着姥姥走,等待火葬場的車的時候,我找姐姐要了衛生巾,躲到廁所墊上,然後抱着自己,哭的昏昏暗暗。

我覺得,還在流血的破敗的身子,不要管了。

都不重要了,我倚着牆,這樣想的。

後來發生的對于你來說應該不怎麽清楚,七月流火,跪靈棚,出殡,磕頭,我出了一身身虛汗,站不穩撐不住暈了過去。

醒過來就變天了。

事情暴露的突然,因為發熱,媽媽給我物理降溫時,脫了我的衣服。

所以我醒過來就是無邊無際的審問,從懷疑被強-奸要去報警被我死拖住,再到瞞着全家人交了男朋友好你個混帳,最後到逼問所謂男朋友的名字。

我怎麽能說你的名字。

所以我無話可說。

媽媽剛失去母親,你讓她怎麽淡定,看我這不争氣的模樣,罵沒心力,打吧又看這個身子怕打死了,快六十的人了,坐在床邊哭,整個人蒼老的不像樣。

你說我做的什麽孽。

最後看我半死不活不招供,媽媽關了我禁閉。

手機被收,不讓出門沒法上網,我趴在床上從白天睡到黑夜,又從黑夜睡到白天,在安靜的保護起來的殼裏,我想了很多事情,包括你,包括我,包括家人。

你的病,現在好了嗎。

我現在這麽問,是不是突兀了點,哈,還是那句話,我是醫生,尤其有你這前科滿布的對象,我怎麽能不學心理的知識。

重度抑郁症,輕度人格分裂,我看過你藏在包裏全是英文的藥瓶,大學時候你有過一段時間嗜睡、口齒不清,看樣子處方給藥過重了,想起來那時候你都不敢給我打電話,好一點就堅持睡眼惺忪地坐火車一星期見我一次,真是有夠傻的。

我心疼。

因此我纏着讓你買房子,能躲開父母各過各的冷冰冰的家,擠掉我所有的課餘和你一起生活。

只有安穩,安定,還有愛,能保護你。

但是過強的壓力和刺激,還是讓事情發生的很不堪。

這些我比你清楚,長期的負面情緒能輕易毀了一個人,我不想讓你毀在童年時父母吵架家暴的陰影裏,我想軟化梗在你心裏陰暗暴力的刺,但是我做的并不好,真的,我比不上你的丈夫吧,果然對于一個女人來講,有個健全的家庭,是一切的良藥,現在你有了孩子,今後會越過越好的。

這是我由衷的祈願。

所有矛盾發生在你跳窗來找我的傍晚,二樓,你爬院子的樹跳到陽臺,紮高頭發,光着腳,牛仔褲上全是土,T恤開了個口,臉上都是擦傷,我正窩在床上看書,你的影子投到木地板上,吓的我第一反應是扔書縮床角。

你該慶幸我吃着水果,沒法喊。

等到看見是你,我沒由來地怕,把手腳都縮進被子裏,扮相很可憐。

你一步步走進,我想了好多措辭和你來的原因,直到,你輕輕地把我攬在懷裏,緊緊抱住。

淡淡的煙草味環繞,我感受到你顫抖的軀體,極力壓抑的嗚咽聲。

愛的,太艱難了。

抱完你松開我,淚眼朦胧地端詳着,視線停留在我睡衣領子處鎖骨的青紫上,你伸手幾經猶豫指尖觸到了我的衣領,我連忙想抓住你的手。

其實我只是一個擡手的動作,就把你吓的縮手回去,雙手絞着被角,低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幾滴淚砸在床單上,暈出幾個濕點。

連我擡手摸你的臉,你都驚恐地打顫。

你傻到,就這麽跪坐在我床上,抓着我的手,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我的手上全是你的淚,你用的力很大,我只覺的手心麻了。

那時候,我覺得我們十分可憐。

可憐到,世界所有的東西都抛棄了我們,天大地大,我們只有彼此,只剩彼此。

撕裂的傷口,只有我們雙方擁抱着,舔舐安慰。

你拉着我的手還要繼續,我抽出手,坐直起身子看你,你擡頭回望我,咬着唇,滿臉淚痕,眼裏更是盈滿了淚。

而後你閉眼等我動作。

好,從進來就不曾解釋一句,這個樣子是讓我抽死你再說遺言上路嗎?

我還真很解氣地又扇了你一巴掌。

別怪我那時候沒走溫情戲碼,面對一個悶葫蘆實在沒有什麽寬宏大量的心情,把你連推帶打的偏了身子,偏偏你不敢動,不敢出聲哭。

你默默跪直身子,把雙腿分的很開,在我面前靜靜地解牛仔褲的扣子,你喜歡跳舞,身材很好,白皙修長的腿暴露在空氣中,你微微發抖着,膽怯地來拉我的手。

你這是讓我上你。

大二時我要了你,你抱着我咯咯笑,騰出手滑稽地抹眼淚,那種歡樂又痛苦的樣子十分可愛,和眼下卑微的姿勢相比,我直接滾出淚。

夠了,已經夠了。

別再互相折磨了。

我慢慢碰到你的腰,在你一陣戰栗中雙手環抱住你。

你是個女人,我一直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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