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司機和秘書都不敢出聲。
綁的好好的頭發被對方的手指插松,她把發帶扯下來,重新把頭發綁好,面不改色地跟兩人打了招呼,才慢條斯理地走下車。
對方會發脾氣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他本就是一個很要自尊的人,覺醒之後自尊心就更強了
自然無法忍受她在人前的嚣張索取。
池柔柔走進樓裏,回到家門前,低頭輸入密碼。
卧室裏沒有他的身影,他顯然又躲了起來,心情不好的時候,他不喜歡見到她。
真好玩。
池柔柔忍俊不禁。
她沒有打擾他,等待浴缸放水的間隙,她沖了個澡,洗去滿身的酒味。
身體沉入浴缸,她将腦袋放在浴缸的頭枕上,完全放松地閉上了眼睛。
康時說那是抗抑郁藥,寫這本書的作者有抑郁症,這會跟她的創作意圖有關嗎?會不會是她誕生的理由。
她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麽作者要設定她這樣一個毫無底線的爛人,一個沒有任何閃光點,一個只會折磨別人,而完全不懂愛的女人。
如果沒有看過設定集,她可能真的會毫無廉恥地繼續爛下去,欺騙康時換來一個月的美好時光,然後依然不答應跟他離婚,她有很完美的理由,她愛他。
她愛他,所以才會欺騙他,她愛他,所以會因他不愛她而惱怒,于是就算對方痛苦她也無所謂,她愛他嘛,不被愛已經很難過了,她有錢有權有資本,強迫他欺負他怎麽了。
要怪就怪這個世界把她設定的太強大。
可如今她發現,她不愛他,她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而已,她就是無可救藥的爛。
這讓她對自己繼續霸占對方的行為産生了一種迷惑,難道她真的只是單純的享受對方痛苦的快感嗎?
康時痛苦真的能給她帶來快感嗎?
浴缸裏的水還在放,水逐漸從缸邊漫了出去。
康時在畫室裏揮灑染料塗鴉了一副自己都看不懂的作品,丢下畫筆之後才勉強平靜下來。
池柔柔這個女人實在是讓人又愛又恨。
他完全不知道應該拿她怎麽辦。她說把他當做情人,是不是代表她以前也在車裏那樣對待過其他情人。
這是極有可能的,顯然是她能幹得出來的事。
他真想再把她抱到陽臺上吓唬一番,至少那個時候他可以從她身上看到幾分人的影子,她也會害怕,也會驚惶。
不會像現在一樣無法無天,好像沒有任何人能管住她。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染料,眉頭緊擰。
牆上的挂鐘已經走向了十一點,他猜測她已經睡了。她雖然酒量不錯,但每次喝完酒都會睡的很快很沉,這個時候回去拿衣服她應該不會發現。
他一點都不想面對她。
卧室門被輕輕推開,男人目不斜視地走向衣帽間,腳下卻忽然傳來‘噠’的一聲。
低頭去看,卧室的地上不知何時漏滿了水,水是從浴室裏流出來的,在木質地板上呈現出淡淡的紅。
他臉色一白,兩步跨入了浴室。
池柔柔洗澡的時候素來不愛上鎖,他輕而易舉地擰開了門,一眼便看到躺在裏面淡紅色水中的女人。
“池柔柔!”他兩步跨過去,一把将她拉出來,那一瞬間的恐懼讓他頭皮發麻,他差點以為她突然做了什麽傻事。
“唔。”池柔柔扭了一下頭,擰着眉發出不滿的輕哼。康時瞪着她一臉被打擾到的表情,臉色逐漸由白轉青。
他後知後覺想起來,她泡澡的時候喜歡放浴球,今天用的浴球顯然是粉色的。
虧他還以為她做了什麽傻事,這個沒心沒肺的東西,世上的人都想不開她只怕也會活的很好。
他伸手把還在流水的龍頭關了,然後松手任她滑入了水中。
半分鐘後,池柔柔被水嗆醒,睜開眼睛,就看到他面無表情的臉。
“……老公。”她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一看到熟悉的人,剛警醒的大腦就再次卸下防備,軟軟揪住他的衣角,就把臉往他身上貼:“困。”
“你還有臉困。”他躲開她的手,起身拿了浴巾來,道:“看看卧室被你弄成什麽樣了。”
“啊……”池柔柔的雙手耷拉在浴室邊緣,腦袋低垂地趴着,軟軟道:“怎麽了嘛。”
嘴上是疑問,但行動間明顯沒有任何好奇,她一點都不在乎怎麽回事。
康時拿着浴巾,道:“出來。”
她哼唧。
他抿住嘴唇,單手把她夾出來,拿浴巾裹着丢回床上。
浴室和卧室到處都是水。
康時閉了一下眼睛,心中郁氣悶得他胸口疼,他坐在床上緩了緩,起身去将水整理幹淨。
收拾完這一切,床上的女人已經沉沉睡去。
依舊保持着被扔在上面的姿勢,浴巾半裹,細腿在外面随意屈着,半邊頭發上還在朝脖子上滴着水。
早晚要被她氣死。
他坐在床邊,看着她額前的亂發,手指伸出又曲起。
他收手,輕輕把她翻過來,将身上濕着的地方全都拿浴巾擦幹淨。
她細腿輕抿,腰肢細軟,雙丘豐盈。不着一物的身軀處處透出誘人的氣息。
男人神色平靜,拉過被子把這一切都掩蓋了去。
池柔柔半夜醒了,她渴得不行,伸手去拿杯子,裏面已經接了水,被放在保溫杯墊上,保持着可以入口的溫度。
喝完了,她又縮回去,沒心沒肺地再次睡死了。
身側背對着她的男人松開支着額頭的手,沉默片刻,然後轉過來,把她伸出去的手臂拿回來,重新放入被子裏。
池柔柔毫無反應。
她這一覺睡的沉,沒有做夢,也沒有去另外一個世界,醒來的時候沒有頭痛。
擡眼才發現昨晚喝的那杯溫度适宜的水裏放了醒酒藥。
睡的好,便醒的早,她翻了個身。身旁男人昨晚一直等她睡熟才睡去,此刻還沒醒。
他喜歡平躺着睡覺,這會兒池柔柔可以清楚看到他微微偏向自己的那張臉。她伸手撫過他高挺的鼻梁,拇指停在他的唇上,也許是受到打擾,他眉頭微皺,鼻間發出輕哼。
池柔柔收手,唇畔上揚。
然後她貼過去,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輕輕把臉放在他的胸前。
既然不愛他,放手也就不會覺得委屈,她決定一個月後放他自由。
但這一個月,她要好好享受這個男人。
她仔細嗅着他身上熟悉到令人安心的氣息,手指在真絲睡衣上劃過,慢慢地解開了他的紐扣。
男人在睡夢中擰眉,他感覺脖子間好像被人放上了一只蟲子,降落地點是鎖骨,然後往右上爬,再貼着他的下颌往左爬,這讓他微微揚了一下下巴。
他下意識擡手,想要摘去那只蟲,然後摸到了一只毛茸茸的腦袋。
他隐約明白了什麽,輕輕推她,嗓音微啞:“別鬧。”
池柔柔跟所有女人都不一樣,她好像完全不知道什麽叫羞澀,什麽叫害臊。她對自己的欲望坦然的讓男人都感到慚愧,所以他們之間,主動權向來掌握在她的手裏。
甚至他知道,其他男人也是一樣的。
她不願的時候,沒有人能強迫她,她要的時候,也極少有人能抗拒她。
蟲子爬過他的下颌,來到他的耳朵,他不自在地偏過頭,濕潤的觸感讓他驚醒。
他睜開眼睛,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微微用力将她推開。
她容顏潔淨,雙目無辜,就這麽跟他大眼瞪小眼。
他凝望她,“幹什麽。”
“早安吻。”她說,噘着嘴來親他。被他嫌棄地避開了,于是這個吻落在他的嘴角,池柔柔笑了,嘴角她也喜歡,便多親了一下。她壓在他身上,臉跟他貼着臉,軟軟說:“寶貝,我昨天是不是欺負你了。”
他沉默不語。
她的确惹怒了他,她不該羞辱他,好像他真的已經不再是她的丈夫,不再需要任何尊嚴。
他動了一下,池柔柔微微用了力氣壓住他,她歪頭來看他,道:“我昨天喝酒了,那一時上頭……對不起嘛。”
他抵在她肩頭的手指抽緊,睫毛低低壓着,平靜道:“都過去了。”
他只能這樣說。
她欺負他不是一次兩次,早在還未結婚前她就喜歡欺負他。但那時他沒有發現她本性如此,直到婚後,她依然那樣做,他才明白,她只是把他當玩物。
“對不起啊。”池柔柔不怎麽誠心地道歉,她又親他一下,道:“我昨天好像在浴室睡着了,你抱我出來的嗎。”
提到這個,他的眉頭便深深攢起來,“你昨天弄了一屋子水,我給你收拾到半夜。”
“啊……”池柔柔想了想,腦子裏似乎有了些記憶,她跟男人對着鼻尖,很乖覺地說:“辛苦寶貝了。”
“別這樣叫我。”這個姿勢讓他使不上力氣,他想撐起身子坐起來,奈何池柔柔就是不肯挪動,于是他又被迫躺了回去,眼神裏染上惱意。
池柔柔笑了笑,道:“一大早的,天都沒亮呢,你幹嘛去。”
“我去畫室再睡一會兒。”
“這裏不能睡啊。”
“你會讓我睡嗎。”他語氣輕嘲,池柔柔又抿唇笑,她好像很害羞地拿腦袋供他:“好嘛,被你看出來了。”
“起開。”
“幹嘛這麽無情,你都說這一個月聽我使喚了。”
“你有良心嗎,我昨晚到現在只睡了兩個小時。”
“……可是我待會要去上班,你有一天的時間可以睡嘛。”
“難道我就不用上班了嗎。”
“我允許你以後都不用去上班了。”
他一頓:“什麽。”
池柔柔一本正經地捧着他的臉,認真地道:“我說,以後你都不用去華英上班了,一個月後,我們離婚,你還回醫院去吧。”
康時恍惚了一下:“回醫院。”
“對啊,這本來就不是你的專業,你在這邊肯定不習慣,還是回醫院去吧,那裏更适合你。”她眼睛亮亮,甜甜地說:“我是不是好貼心。”
他拉下她的手,眼神逐漸柔和,板着臉道:“還好。”
池柔柔啾他,道:“那是不是可以要獎勵。”
“不行。”他再次別開臉:“我沒睡好,沒勁。”
“那我來動嘛。”
“……”他耳朵紅了。薄被上的手指微微曲起,他一動不動,這顯然是默許了。池柔柔貼在他的耳畔,想起什麽,道:“我今天醒來,發現自己沒穿衣服。”
“你自己在浴缸裏睡着,誰給你穿。”
“那你有沒有偷偷對我做什麽。”
“你以為所有人都對你有意思嗎。”
“好吧。”池柔柔十分失望:“那還是算了,你繼續睡吧。”
她翻下來躺在一旁。
康時:“……”
他看了對方幾息,翻身下床,擡步跨了出去。
池柔柔拉過被子蓋住腦袋,閉上眼睛開始睡回籠覺。
說是回畫室睡覺,卻是給她準備好了早餐,只是池柔柔起床的時候,并沒有見到他的人。
她換好衣服離開,不忘給丈夫發了個短訊:“中午要給我送飯吃。”
走出小區的時候,溫暖的陽光照在臉上,池柔柔眯了一下眼睛。
她看天,看雲,看身畔樓房投下的陰影,只覺得這個世界無比真實。
誰能想到這是個書中世界呢。
機場,一個戴着鴨舌帽,一身黑衣的男人飛速竄出來,直接跨上了來接機的吉普車。
在他身後,機場裏面響起震耳欲聾的尖叫,那是一衆狂熱的粉絲。
助理腳踩油門,把尖叫抛在腦後,道:“去華英嗎。”
男人摘下鴨舌帽,露出一張俊美逼人的臉。如果有粉絲在這裏,就一定會認出,這是在短短四年裏迅速崛起的新晉影帝池耀。
他是池柔柔一手捧起來的。
“嗯。”他說罷,拿出手機,目光落在名為“第三者們”的微信群聊上面,心裏很不舒服,但點進去之後,他就舒服了很多,上面顯示:姜奕,退出群聊。
在此之前,他們其實就已經清楚姜奕這個小年輕必然是不了解那個女人,他親手縫制的婚紗并不會把她感動的離婚,她只會把他當做一個不定時炸彈毫不留情地丢棄。
但姜奕不信邪。
直到前幾天,他終于死心,在群裏發了一個簡單的:“我出局了。”就退出了群聊。
沒有人在乎他的離開,他也不會分享自己為什麽會被抛棄。
在這個群裏,他們都是競争者,只會不斷地套別人的話,來提升自己上位的幾率。
但其實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攔路者是那個學醫的。
他翻了一下記錄,看到前幾天賀宸在裏面發的:今天住到了阿柔家裏。
這顯然是炫耀,但之後就沒有相關消息了。
他忽然一頓,道:“今天不去了。”
他嗅到了隐隐的危機。
如果賀宸住到了池柔柔的家裏,假如是感情更近一層,他不會啞口無言。他猜測住進對方家裏,可能是被康時發現了,所以才會沒有後續,這一點他們都知道,康時最讨厭有人進他們家。
他甚至連保姆都不請。
事實上這個群的建立本身是為了分享彼此的行蹤,避免在約會的時候被打擾,大家都是第三者,共同的敵人只有一個,在把那個男人拉下來之前,幾個人在一起争風吃醋也顯得過于難看了。
但後來顯然成為了彼此炫耀的地方——到底還是争風吃醋。
沒有人不想退出這個尴尬的地方,但他們又詭異地保持着一致的想法,假如退出,就代表已經出局,誰也不希望落後于對方,就算是第三者,也要跟彼此保持共同的腳步。
更何況,一旦哪一個無法保持信息同步,誰知道另外幾個人會不會一致把他踢出局。
于是這個當時被哪個一時興起拉的群,就這樣存在了下去。
這很可笑,每個人都覺得很可笑。
可他們默契地避而不談。
先是賀宸炫耀未果,後是姜奕出局,這讓池耀産生一種危機感——池柔柔最近的心情可能不太好。
保險起見,還是過幾天再去找她。
今天照常發個消息好了。
他找到了對方的微信,報備自己的存在:“我回來了。”
池柔柔沒有看自己的私人手機,她一上午都在忙,直到中午十二點,秘書過來告訴她:“康總給您帶來了午餐。”
她多少有些吃驚,昨晚池柔柔那樣對他,他今天居然還來給她送餐。
秘書很羨慕地想,這就是富婆姐姐的特殊待遇嗎。
她直接停下手頭所有的工作,起身出了辦公室。
康時沒有進公司,他在路邊咖啡廳的露天卡座坐了下來,要了一杯美式,等待池柔柔的到來。
有細細的高跟敲擊聲響在耳畔,但他都沒有擡頭。
他知道那不是池柔柔。
她走路的時候總是慢條斯理,讓他可以輕松想到她邁步時婀娜而懶散的姿态,換一個人哪怕穿着跟她同樣的鞋子,都走不出那樣的聲音和效果。
他又不可避免地想到她丢掉平底鞋之後再次出現在面前的一幕。
依然是解剖課上,他正切下一個大體老師的心髒,窗外樓道便響起了高跟鞋緩慢地敲擊地面的聲音,他就是在那個聲音的伴奏下,認認真真,完美地摘下了那顆心髒。
直起身子的時候,他聽到她的聲音:“不好意思,我找康時。”
他不知道她是怎麽進來,老師又是為什麽允許她進來,但等他托着那顆心髒直起身子,便看到她緩緩朝他走來。
很多女生在第一次見到屍體的時候都會下意識感到害怕,不怕的當然也有,池柔柔便是其中的一員。
她明明沒有學過醫,但她立在他面前,目含天真地凝望着那個心髒的時候,好似還帶着幾分興味,嗓音柔美地發問:“你的心髒,也長這樣嗎。”
她看向他:“康時。”
那個眼神,明明是溫柔而深情的。
但那一刻,他覺得她不是在看他的臉,而是已經把他的心挖了出來,仔仔細細地捧在陽光下,天真又飽含興味地端詳。
他清晰地聽到了從左心室到主動脈,右心室到肺動脈的聲音,可以察覺到血液正在通過瓣膜從心房流入心室,甚至可以感覺到血液從心髒循環輸送到其他部位的流動感。
他看着她,對她說:“所有健康心髒的構成基本都是一致的。”
“那你的心髒,跟我的心髒。”她點了點他,又點了點自己,說:“是不是可以完美配對。”
熟悉敲擊聲傳來,他擡眼,池柔柔正好拉開椅子,坐在了他對面:“我是不是來晚了。”
他搖了搖頭,打開便當盒,把筷子擺在她面前:“吃吧。”
婚後的日常也就是一日三餐,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去驗證哪一段愛情是絕對完美的配對。
但他們的生活好像不斷在提醒他,他們完全不合适。
“你吃了嗎。”池柔柔問,康時道:“在家吃好了。”
“下次再過來就帶兩份,跟我一起吃吧。”
一個月。他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好。”
“你不是不愛喝咖啡。”她看了一眼旁邊打包的咖啡杯。
“占用別人的位置,總不能完全不消費。”他道:“你待會帶回去給琳琳。”
琳琳是她的秘書,素來離不開咖啡。
她嗯了一聲,繼續吃飯。
突然沒忍住笑了一聲。
康時:“?”
“沒什麽。”池柔柔一本正經地繼續吃,含着水波的眸子睨了他一眼:“如果我一個月後不跟你離婚,你會跟我生氣嗎。”
他收回視線,不理會她。
放在桌面上的手機推送了一條新聞,他随手劃開,是某位大明星回國的消息。
他靜靜看了一秒,删掉重新鎖屏。
再次看向池柔柔,道:“你可以試試。”
“好嘛。”她抛出口頭禪,伸手捏他的臉,道:“別生氣嘛,我只是突然舍不得你。”
他躲開她的手,道:“快點吃,我還有事。”
“什麽事啊。”
“送康簡上學。”
他家裏一個妹妹,一個弟弟,弟弟今年才九歲,的确是需要人照顧的年紀。池柔柔道:“你跟家裏說你沒事幹了。”
“我媽打電話過來,問我方不方便,正好沒事,就答應了。”
池柔柔搖了搖頭,她不明白康家的父母,明明都已經有一兒一女了,那麽大年紀了居然還又要一個康簡。
飯後,康時收拾了一下東西,池柔柔順勢拉了他一把,道:“晚上我們去吃火鍋。”
“你晚上不忙了。”
“不忙啊,今天沒宴。”
他又看了池柔柔一眼,道:“你真的會來嗎。”
那個人回國,她應該又要很晚回家。他就算提前去等她,她也不會來的,這是以前經常會發生的事情。
池柔柔沒明白他的意思:“為什麽不會。”
“好。”他說:“我等你。”
下午六點,他在她常吃的火鍋店訂了位子,并照常點了她最喜歡吃的食物。
同樣的時間段,池柔柔收拾了東西,坐進車裏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她接通放在耳邊:“喂。”
“是我。”
池柔柔聽出來:“池耀,你回國了。”
“對啊,忙完了,其實上午就下了飛機,還給你發了消息。”一直沒有等到回複,他忍不住打電話來探探口風。
“不好意思,沒看到。”池柔柔說:“你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麽。”
“還是不要了。”池柔柔如今已經認清了自己,她對這些情人突然失去了興趣,對方有一瞬間的恍惚:“什麽?”
“以後沒事的話,不要再打電話來了。“池柔柔溫和地道:“我知道你的價錢很高,抽個時間讓琳琳給你聯系清算一下,到此為止吧。”
“等等……”電話被挂斷,池耀坐在沙發上,愣了幾秒,臉色倏地暗沉下來。
什麽叫他的價錢很高,他跟她一直都是情出自願,她現在算是什麽意思。
他告訴要沉得住氣,但依舊難忍憋悶。
他站起來,暗道不會的,池柔柔是個什麽樣的女人,他一清二楚,她以前甚至把他們全部約到一起,當着康時的面要跟他們斷掉,但斷了嗎?沒有。
她不會改。
只要他願意貼上去,願意聽她的話,她舍不得真的斷。
耐心一點,一定是康時又跟她冷戰了,這只是她的緩兵之計。
火鍋店裏,康時寂靜地坐着。
他并沒有抱希望她會來,他過來主要是因為最後一個月了,沒必要再去争執什麽。
她要他聽話,他聽話就好了。
她要他等她,他等就好了。
冷下去的火鍋正好可以讓他越發認定,自己的選擇是沒有錯的。無論是為了脫離這個怪圈,還是真正的生活,跟她離婚是最好的選擇。
她不值得被愛。
敲擊聲響起,他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在最無法接受的那段時間裏,他不知道多少次懷着希望擡起頭,然後他會發現來的是別人,或者是貼心的服務員。
他沒有擡頭,不想再讓人看到他那滑稽的驚喜表情。
當驚喜連接上空白,那是最悲哀也最可笑的。
對面坐了個人。
他波瀾不驚地掀起眼皮,女人正在寬下外衣,裏面的襯衫雪白,脖子上素雅的項鏈垂出來,那是他為她買的。
他無動于衷地想,最近可能要再去看一下了,他的幻覺越來越嚴重了。
池耀回來了,她一定會去找他,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康時,老公……”池柔柔發現他只是看着自己,一言不發,她表情詭異了起來,緩緩繞過去,對方依舊面無表情地看着她,池柔柔坐在他身邊,道:“寶貝,你怎麽了?”
……他居然還幻聽了。
池柔柔伸手捧住了他的臉,然後重重吻上了他的嘴唇。
火辣的吻蓋過了火鍋翻滾的聲音。
一旁的服務員輕輕抽了口氣,引得其他人也相繼看來。
池柔柔勾着他的脖子,肆無忌憚地吻他,唇瓣碾磨發出細微的滋滋聲。
他斷片的大腦終于重新連接,伸手來推她,他越推,池柔柔反而越纏緊了,直到他推拒的力氣稍微懈怠,這才松手退開。
她看着對方驚疑不定卻依舊強作鎮定的臉,歪了歪頭,道:“清醒啦,我親的好嗎。”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3-10 08:29:34到2022-03-12 09:31: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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