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降頭術(四)

“都讓讓,警察。”

警戒線迅速拉開,将案發現場和無關的閑散人員就地隔離,其中一個瘦高個警察眼神淩厲的略過衆學生,“有人動過屍體沒有?”

“沒有。”

“沒有。”

“誰敢碰啊,萬一留下指紋,說是我們殺的怎麽辦?警察叔叔我們看過電視劇的,你們鑒證科的同事來了嗎?我想看看怎麽采證的,好帥啊,還有法醫,法醫來了嗎?”

男人瞥了說話的學生一眼,“同學你走錯片場了,你演的是港劇,麻煩前面是左是右看情況轉,回宿舍打開電腦,想看誰采證就看誰采證。”說完和旁邊一個稍年輕的警察吐槽了句:“真逗。”

花繡繡靠向謝眠,小聲:“依你看,包浩文是自殺嗎?”

謝眠:“不知道,是不是警察會查出來的,不屬于我們操心的範圍,瞎猜也不能代表證據。”

“好吧。”

警戒線拉起來,現場就要清場了,警察辦案的時候不允許閑雜人等在旁邊觀看。

謝眠準備跟着人流一塊離開,突然被趙彬狠狠地扯了一把:“兄弟,擋一下。”

“嗯?”謝眠一擡頭,看見散開的人群後正站着一個女同學樂怡,是趙彬的青梅竹馬,也是他的初戀女友,只是後來不知怎麽的就分手了。

他在宿舍裏裝了幾天死,然後就沒有下文了,具體什麽情況謝眠也不知道,趙彬不說他也不是嘴碎的人,就沒問過。

她沒有上前,略微尴尬的笑了下,謝眠和她也算朋友,擋着身後的趙彬也只能尴尬的回了個笑就算問好了。

“好了,出來吧。”謝眠抽了下被他掐紅的手腕,又掃了走遠的樂怡一眼,“你們之間怎麽回事,既不像朋友也不像仇人,你總躲她是什麽意思?”

“你不懂。”趙彬撣撣袖子,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我跟樂怡之間的事情三言兩語說不明白,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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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眠收回視線,想了想道:“你說你是渣女我也不信啊。”

花繡繡:“謝眠你這嘴可太狠了。”

趙彬咳了咳:“對了,既然這包浩文他會下降頭,那他死了不會有什麽怨力留在學校裏吧。”

“不知道。”

他擡頭恐懼的看着天,用力搓着手臂靠近謝眠,“太可怕了,謝眠你說這咋辦啊。”

“不知道。”

趙彬:“你怎麽一問三不知啊?想想辦法啊,我也得罪過包浩文,萬一他的鬼魂來找我算賬怎麽辦!”

“……我又不是神,我能怎麽辦。”

“哦,一害怕給忘了,不僅是凡人,還是個怕鬼的凡人。”

**

趙彬怕見樂怡,死活也不肯去食堂吃飯,非要讓謝眠給他打包帶回來,自己迅速溜回了寝室打游戲。

謝眠打包了飯回來,迎頭就看見白天才趴在包浩文身上将他弄死的女鬼現在正龇牙咧嘴的從窗戶爬進來。

啪!

飯盒掉在地上,摔的汁水四濺,順着地板淌了一屋的飯香。

他腳底生釘,下意識的後腿,可趙彬還坐在床邊玩游戲,如果他走了……

謝眠咬了下牙,撿起地上的飯盒狠狠的朝她扔了過去,她似乎是個半實體,飯菜混合着粘液一股股滴在地上,随她的爬行拖出長長一道,那包裹着粘液的枯骨從指尖生出褐色的尖銳物,筆直的朝趙彬的腦殼戳了過去。

“卧槽,謝眠你幹什麽!”趙彬被迎頭砸過來的飯菜吓了一跳,一擡頭就看見臉色煞白的謝眠站在門口,一臉見了鬼似的。

他皺眉撣撣身上被濺到的湯汁,“你該不會也被下……你看什麽呢?”

謝眠從窗邊收回視線,頭疼的松了口氣,可再看向趙彬的時候,又有點上不來氣,差點一口氣噎過去。

他身後那團黑氣越來越重,就這麽一會,他的臉色就有些發青,眼白上似乎也附着着一條細小的蟲子。

趙彬要考研,最近除了圖書館瘋狂學習,就是剩下球場打幾輪解解壓,什麽時候招惹到的那女鬼?

謝眠想起他說,曾經和包浩文一起打過球,趙彬平常脾氣很好,但一上了球場就容易控制不住脾氣。

男生之間互相嘲諷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因為這麽點事情就給人下降頭,理由也站不住腳。

何況,包浩文是被那個女鬼弄死的,不可能是他。

趙彬眼神有些呆滞,額心慢慢的往外洩精氣,嘴唇也異常慘白。

謝眠吓了一跳,連忙扒開他的衣領,胸前一塊烏青的印記,像塊烏雲似的以極慢的速度在擴大!

邊緣甚至像是一只小小的手指,在努力抓着什麽,他有種感覺,等到那只小手抓到趙彬心髒的時候,就是他壽命終止的時候。

“你幹嘛!”趙彬吓了一跳,趕緊去護自己領子。

“你放心,我對你沒興趣。”謝眠看了他一眼,“你待在宿舍裏哪兒也別去,燈別關,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兒?”趙彬啊了一聲:“這麽晚了我陪你吧,你一個人不安全。”

“沒事,我就在樓下。”

謝眠深吸了口氣,拉開門走了出去。

校園裏黑黢黢的,一點光也看不見,整個林蔭道像是個看不見盡頭的黑匣子,蟲鳴聲也歇了,四周靜的可怕,偶爾蹦出個螢火蟲,閃幾下,又滅了。

有了見鬼的經驗,謝眠總覺得他四周哪哪兒都有鬼,忍不住在心裏翻出往生咒念了幾遍才稍微冷靜下來。

由于對學校比較熟悉,所以很快便找到了白天的案發現場,雖然屍體已經被帶走了,但警戒線還拉在那裏。

他四下看了沒有人,才伸手去碰警戒線,結果還沒鑽進去,就聽見身後一道聲音送入了耳裏。

“哎呀呀,迷路了。”

從陰影處走出來的男人輕輕地眨了下眼睛,散漫的像是不經意溜達到這兒,這人聲音天生帶着點涼意,說話又不疾不徐的,像淌過青石的溪流,聽在耳朵裏無比舒服。

“你在做什麽呢?”他問。

謝眠看着他,沒有接話。

“咦?”他微彎下腰,微微阖着的扇形雙眼皮折痕淺淺的,暖黃路燈映襯下的皮膚仍然白的好像沒有血色,垂下來的頭發沒有一絲溫度般搭在謝眠的手上,涼的刺骨。

男人兩手仍收攏在袖子裏,只是從微彎下腰站直了身體,疑惑的問他:“大晚上的你在這裏……挖蠽蟟嗎?”

是他!

“是個啞巴麽。”男人喃喃自語的看了看天,補了句:“不好玩,走了。”

謝眠一把扣住他手腕:“別走。”

他轉過身,狹長的丹鳳眼瞥了他一眼:“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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