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紅珊

七天前

“帶上來。”

“是。”

她被那個叫刑大的拎着,一把掼在地上,好在地上鋪了厚厚的地毯,并沒有太疼。那個刑大将她整個人摁趴在地上,她掙紮着擡眼,只看見一雙雲靴慢悠悠踱到她臉邊停了下來,然後雲靴的主人一腳踩在她的臉上,雖然臉色有些微蒼白,氣勢卻不輸。

看來是生大病了,怎麽不病死呢。

紅珊暗自詛咒,恨賊老天沒眼。

江缇居高臨下帶着志得意滿的微笑,背着手,踩着她的臉道:“滋味如何?”

她不知道江缇指的什麽?

是兩次近乎讓她癫狂幾度想要自殺的關禁閉,還是被人腳踩在臉上的恥辱。

她冷哼了一聲,選擇不回答。

其實,這麽多年為奴為婢的生活,她已經收斂了身上所有的尖刺,無論是在淩老太君面前,還是在家主面前,她都恭敬謙卑,溫柔和順的好像沒有一點點脾氣的狗一樣。

只有在比她位置低的下人面前,才敢耀武揚威,暴露本性,來找回她那隐秘的可憐的一點點的尊嚴。

當初那麽針對江缇,就是她不甘心。她嫉妒江缇,憑什麽都是孤女,江缇在淩雲山莊是小姐身份,還會成為淩雲山莊的女主人,她卻只能是下人,只能是卑賤的通房侍女,将來就只能成為妾侍!

憑什麽?!

她哪點兒不如江缇!

她長得比江缇美貌,在家主身邊比江缇日久年深,憑什麽江缇就能捷足先登!

她不甘心,所以她忍不住去挑釁她,在家主的默許下,一次又一次去找茬。

可是,現在,她還是落在了江缇手裏。

受盡折磨,受盡屈辱。

這些折磨屈辱,讓她壓抑許久的尖刺再次冒了出來。她憤恨,她不甘,江缇越是折磨她,她越是掙紮着活下來。

“是個硬骨頭啊。”江缇踩在她臉上的腳擰了兩下,“可惜硬的不是時候。”

“你——想——怎樣——”她的臉都被踩變形了,還是硬生生擠出來這幾個字,眼睛噴火一眼瞪着江缇。

江缇拿開腳,蹲了下來,挑起了她的下巴,“你說呢?”

“你想報複我,百倍千倍報複我!”她咬牙切齒,用力甩開她的手,卻被江缇更緊地掐住。

“不全對。”

“那你想幹什麽?”她憤恨,幾乎是吼了出來。

江缇卻沒有回答她的質問,轉而笑了起來,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你知道我為什麽能這麽折磨你羞辱你,将你踐踏在腳下,而你毫無反抗能力,只能像蝼蟻一樣卑躬屈膝受盡屈辱嗎?”

她不說話,只是惡狠狠瞪着江缇。

還不是你現在有權有勢!

“沒錯。”江缇似是讀懂了她眼神裏的含義,“我有權有勢,而你一無所有。所以,我就能任意欺淩踐踏你,而你——毫無辦法。”

她咬碎牙齒,想要張口反駁,卻無法開口。

江缇說的沒錯,就是因為她一無所有,無權無勢,所以被随意像個貨物一樣送來送去,所以被江缇淩虐折辱,她就只能硬生生受着。受不了了,也要受。

江缇似乎很是滿意她備受打擊的模樣,站起身來,吩咐押解她的刑大道,“帶下去吧。”

“是。”

刑大毫無憐香惜玉之心,粗魯地将她拎起來,扯着後領拖下去。

隔了幾天,江缇似乎又想起她來,又讓那個該死的刑大把她拎了過去。

“想清楚了沒?”江缇慢條斯理地拈起一塊點心,斜着眼慢悠悠問道。

“你究竟想幹什麽!”她大聲吼道。

這些天,她好吃好喝,沒有受到任何淩虐毆打,反而是被傾淩閣的侍女小心伺候着。她搞不懂,江缇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難道是想把她養好了再繼續折磨,這樣才能長長久久?就像前兩次關禁閉一樣,來回折騰?

江缇怎麽這麽變态!

神經病嗎?!

她出離憤怒了,忍不住對着江缇咆哮。

江缇掏出巾帕,慢慢擦拭手上的點心渣,“淩雲山莊的規矩不過如此,一個侍女,膽敢對着主子大吼大叫了。”

“刑大。”

不用江缇多說,刑大立刻一個巴掌扇過來,那一巴掌力道極重,她一下子被扇趴在地,口裏一片腥甜。

“這一巴掌,是讓你記住自己的身份。”江缇站起身悠然走了過來,一腳踩在她的背上,然後慢慢蹲下,“很不服氣?是不是恨不得将我碎屍萬段?”

“是。”紅珊怒火沖上頭,不顧後果嗆了回去。

江缇不怒反笑,讓人捉摸不透,“很好。”

随即嘴角帶着一抹輕蔑,“可惜,你現在的身份,只能任我踩踏,連與我對抗的資格都沒有。”

這句話戳到了她的痛腳。

是啊,再想又怎麽樣,她拿什麽來反抗江缇?!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她現在,在江缇面前,連只蝼蟻都不如!

江缇靜靜端詳了她一會兒,面上看不出是喜是怒。

過了好一會兒,她覺得背上疼痛難受,終于壓抑不住溢出一聲痛呼,這才喚回江缇神志。

“你想殺我嗎?”

“想。”

“那好,我給你這個機會。”

江缇放下腳,她的背上一松,頓時不可抑制地咳了起來。等她咳完了,才驚異地擡頭看向江缇,“你什麽意思?”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侍女。”江缇坐回椅子上,斜斜依靠着。

“你——”她驚疑不定,內心駭然,“你又耍什麽花招?”

“給你機會啊。你不是想殺了我嗎?”江缇以手撐頭,笑得慵懶又漫不經心。

“你——”她瞅着她,心裏湧起驚濤駭浪,“你不怕我真殺了你!”

“你可以試試。”江缇笑得勝券在握,讓她心頭又湧上一陣厭惡和氣憤。

她看不慣江缇小人得志的模樣,“若我不答應呢?”

“哦?看來你喜歡上那個雪洞一般的屋子了?”江缇挑眉,說出來的話一下子将她帶回那間屋子裏的痛苦可怖回憶中,身子不由自主痙攣了一下。

看來教訓是刻入骨髓了。

江缇滿意地笑了,“休息兩天,後天過來。”然後轉頭看向刑大,“告訴言妍,把她安排在我卧房旁邊的耳房。”

“是。”刑大面無表情帶着她退下。

這次,卻沒有用拎的。

然後,她就成了江缇的侍女。

名義上是侍女,其實江缇的穿戴洗漱絕大多數都是其他侍女來做,她只是偶爾服侍,更多的是,江缇帶着她去書房,讓她接觸傾淩閣的生意往來。

她暗自心驚。

難道江缇就不怕她報複,直接搜羅消息傳遞給淩雲山莊嗎?

她不怕自己背板她嗎?

要知道,傾淩閣已經和淩雲山莊徹底鬧掰,日趨你死我活地争地盤,這個節骨眼上,江缇居然帶着她這個自小賣身在淩雲山莊,還是淩雲山莊家主的通房侍女的人帶入書房,了解傾淩閣的産業!

她腦子壞掉了吧?!

心裏嘀咕歸嘀咕,她還是老老實實待了下來,也沒耍什麽小動作。

她就這一條命,可不想為了淩雲山莊送掉。

而且,她接觸了這些天傾淩閣的生意往來,心裏說不心動是假的。

這麽多天來,她算是摸出了江缇的意思,她就是想讓自己替她賣命。

江缇如此欺辱她,她絕對不想給她賣命。可是,不給她賣命,她還能去哪兒?淩夏已經把她送給江缇了,江缇不要她,她就無處可去了。更何況,即便淩雲山莊還能回去。

扪心自問,她願意回去嗎?

回去做什麽?

繼續當一個受人輕賤的通房侍女?

老死在那個地方?

抑或是,也可以像江缇這樣,有個安身立命的根本,終有一天不必受制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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