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晉江首發

蕭旸比葉照先回神。

面前女子不過雙九年華, 是他胞弟發妻,只是長了一張同他師尊有着六七分相像的臉,他的師尊已經年逾半百, 斷不會是同一人。

“王妃酷似本王一位故人, 失禮了。”蕭旸颔首笑道。

葉照起身行禮,“阿照見過皇兄。”

蕭晏将人推至自己上首,回來在葉照身邊坐下。發現葉照餘光始終越過他,落在蕭旸處。

遂忍不住問道, “可是發現了什麽,如何這般看皇兄?”

葉照收了目光,輕聲道, “皇兄腿疾何時患的?打小便有的嗎?”她記得清楚, 當年在鳴樂坊中,明師父是健全的。

十八九歲的一個握刀俠客,看着落拓不羁,沉默少言, 對阿姐卻是溫柔體貼。

如今細想來,确實同蕭晏有些相像。只不過周身少了幾分金尊玉貴的矜傲肆意。

“皇兄出生時是康健的,應是當年滾下懸崖所致。”對面有人敬酒, 蕭晏端盞還禮, 啜飲小口,方繼續壓着聲響道,“只是他一貫沉默,回來後我也不曾多問。”

“倒是你, 方才喚他師父是什麽意思?”

葉照又看一眼蕭旸, 想了想湊近蕭晏耳語了一番。

“你确定?”蕭晏難以置信, “他是你阿姐的……”

葉照颔首, “我握刀的第一式便是他教的,他還說教我武藝,可護自身,亦可護阿姐。”

“他同阿姐相識三年,每半年都會來鳴樂坊……”

提及鳴樂坊,葉照頓了頓,将手從蕭晏掌中抽出,“阿姐是坊中花魁,明師父說過待他攢足銀良便給阿姐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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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樂坊,花魁,贖身,她的阿姐。

蕭晏的背脊僵了一瞬,目光重重落在葉照身上,許久不曾挪開。

葉照能感受得到,自覺偏了偏身子,盡可能離他遠些。

蕭晏盯了她幾許,問,“所以,你也曾在坊中待過?”

他的聲音極低,宴會之上觥籌交錯之聲瞬間将之淹沒。

但再低,葉照也是能聽清的。

她很慶幸,這一刻小葉子不在身側,正在大殿高座之上,被皇後攏在懷裏。

葉照的聲音比蕭晏更輕,如天邊的一抹浮雲。

卻足夠堅定,半點沒有飄忽的痕跡。

她清晰地回應他,“是的,四歲那年被生父賣入坊中。”

蕭晏的目光愈發灼熱,一瞬不瞬看着她,似是還在等她下面的話。

葉照咬了咬唇瓣,“我在坊中呆了三年。七歲時被霍靖看中,入了百裏沙漠受訓。十年後,也就是去歲,入了您秦王府。今朝十八,蒙殿下錯愛,上了如此高位。”

話畢,她喘出一口氣。

轉身沖他笑了笑,繼續道“殿下放心,事成之後,妾身會斬斷和殿下的一切關聯,您可上報妾身亡故,亦可道為妾身所騙。只要能救得阿姐,安頓好小葉子,妾身都甘之如饴。斷不會成為您的污點。”

至此,葉照回轉了身子,端坐在案旁。

你知她生于何處?

家在何方?

雙親何人?

在被我收為暗子前,又過着怎樣的生活?”

前世霍靖的話語缭繞了耳畔,蕭晏緩緩開了口。

他道,“我以前都不知道。”

是的,兩世他都不曾知曉,她完整的一生。

曾經想問,卻已無人回應。

今生歲月匆匆,他還來不及去問。

“阿照!”他拉了拉她衣袖。

她側身,看見他靜靜伸出一只手。

“對不起,我沒有早點尋到你。要是早些找到你……”

往來上膳的侍者,此起彼伏的絲竹聲,人影晃動,嘈嘈切切。

葉照仿若不曾聽清,但被強行緊握的手,告訴她,她沒有聽錯。

他不僅沒有絲毫嫌棄她的出身,反而還在同她道歉,說沒有早些尋見她。

蕭晏攏住她的手,又破開她指縫。他玄色滾金的袖面,壓住她天水碧纏花廣袖,凸出一點十指交纏的輪廓印記。

他接上她含淚欲泣的眸光,容色歉疚又真摯。

他說,“別哭,下輩子我一定早點找到你。”

這是昌平二十八年的中秋,葉照至此一生不曾忘記。

她長睫上的珠淚顫了又顫,終于随着那兩層袖面之上素手纖指的攀附回應,掉落下來。

蕭晏得她五指反客為主的緊握,只稍一用力,便将人定在原處,自己挪近尺寸。

本就沒有相隔多少距離,這一點靠近,便又是一副舉案齊眉、如膠似漆的新婚夫妻恩愛模樣。

“今夜我來翠微堂,該我團圓了。”蕭晏話語落下,葉照那張欺霜賽雪的臉頓時飛霞如火,不知道該往哪放。

只瞪過他,飲酒掩過。

她眼下還用不得烈酒,又喝的急了些,便又咳了起來。

“羞什麽,行個夫妻之禮罷了,最是尋常!你曠我多久了!”蕭晏踩到梯子就往上爬。

一刻正經要用三刻厚顏換。

他掏了帕子給她擦拭唇口一點酒漬,又給她順着胸口。

還不忘轉身吩咐宮人,“王妃飲不得酒,換副配湯的菜式上來。”

風流和溫柔被拿捏得行雲流水。

葉照連思考的餘地都沒有。

其實,哪是沒有。

葉照忍過被他時不時撓撫的掌心,只低眉輕蹙。她若當真厭他不安分,大可一掌拍開他。沒有還手之力的,該是秦王殿下才對。

葉照臉色又紅又燙,輕輕嘆了口氣。

蕭晏餘光瞥過,那只手愈加不安分,原本只是五指平躺地在她掌心撫弄,此刻竟是豎了起來,深深淺淺來回戳點。

簡直瘋了!

葉照美目圓瞪,又不得發作。只狠狠咬着牙,用力一握拳,扣住了他五指。

蕭晏“嘶”了聲,卻是鳳眸染光,嘴角噙笑,附耳道,“榻上可不能這般,會折的!”

這一排坐着的,依次是湘王、秦王、楚王、之後是安樂、平康兩位公主。對面是其餘宗親,高臺殿上是皇帝與後妃。

隔着闊闊場地,咿呀歌舞,隔案宗親看不清晰便罷了,然同坐一排的手足,高座的帝後妃嫔自是個個看得真切。

秦王殿下對秦王妃,已非盛寵,乃是愛重。

何婕妤道,“皇後,秦王可當真體貼,瞧瞧蜜裏調油的小兩口。”

皇後抱着小葉子,笑了笑,沖着賢妃道,“便長樂一個,豈不孤單,催着他們些,開枝散葉才是真的。”

賢妃點點頭,“就是阿照身子還不穩妥,待她養養。”

李昭容接過話頭,“賢妃姐姐,今個湘王殿下也願意出來走動了,您啊說不定又有一喜了。”

賢妃愛憐地看了眼自己的大兒子,“随他吧。”

皇後笑道,“怎能随他?到底是天家兒郎,且該承起宗廟之責。你們啊,各家有合适女郎,且留意着。”

“陛下,您說呢?”

這廂後妃竊竊私聊,一側的蕭明溫正同将将請上來的霍亭安推杯換盞,相聊正歡。

霍亭安,歷經兩朝的将門之子,年少封狼居胥的統邊将軍。

曾是前朝趙氏王朝最後的寄托,後來成了大邺開國的功勳。

只是這樣一位出将入相的能臣,自發妻子亡故,便離朝出洛陽,久居長安祖宅已有十數載。

雖說洛陽距長安不過百裏之地,但當真十數年來,霍亭安從未踏入洛陽城。反倒是身為帝王的蕭明溫去探望過兩回。

朝中無人不知,君臣二人年少相交。當年亦是霍亭安慧眼識人,将尚是布衣之身的蕭明溫引薦給自己父親,引薦至彼時的天家皇室。

故而秦楚二王相争之際,原也有不少人盼着霍侯回來。

兩位親王實力懸殊不大,若是得霍侯支持,儲君之位便是十拿九穩。為此,支持楚王的徐林墨這些年裏沒少前往長安探望過他。

徐霍兩家,尚是姻親,雖說徐家長女離世多年,但留存的兩股血脈,霍小侯爺,襄寧郡主尚在人世。如此,兩家縱是斷了骨頭還連着筋。

但是,霍亭安始終不曾回朝。

甚至直言儲君人選,能者居之,争而無用,多來只是枉留鮮血罷了。

天子自有眼線耳聞,故而這些年除了年少情意,更是愈發敬重。

而這廂霍亭安回朝,亦是蕭明溫再三請之。

實乃二月裏,霍亭安意外遇刺,傷勢甚重,加之到底上了年紀,終是感慨今朝不知明日事。遂應了蕭明溫和兒子的話,回洛陽養老,且離親人近些。

如此,擇了這中秋佳節搬了回來。

故而今歲這中秋盛宴,有一重亦是為迎霍侯回來。為此,皇後特意操持了一番,譬如這殿中歌舞,案上膳食,都是霍亭安往昔喜愛的。

這廂皇帝聞得皇後話語,亦轉過身來看了眼自己的長子。

他雖一直同霍亭安閑聊,但妃嫔話語幾何倒是也落在了耳中。

遂道,“大郎願意,自是好的。皇後眼光一向甚好,且勞你費心。”

皇後笑道,“陛下謬贊了,本就是臣妾的分內之事,臣妾定好好替大殿下擇選着。”

霍亭安聞帝後對話,不由多看了眼蕭旸。須臾,目光移到葉照身上。

只不由贊嘆,“那位便是秦王妃吧,當真姝色無雙。”

“經年過去,侯爺眼力一如當年。”皇後颔首道,“瞧瞧,可是郎才女貌。”

霍亭安自是連連稱道。

一時間,滿座皆是對秦王夫婦的贊美之意。

唯有蕭明溫神色淡淡。

他從始至終都看不上葉照,若是給蕭晏做妃妾,他半個不字也沒有。然卻偏偏上了正妻王妃位,他便實在嘆息。

尤其是蕭晏病愈之後,他對這樁婚事愈發不滿。

如此卑賤之出身,不能予蕭晏絲毫助力。

這席間,若說還有誰不滿于秦王妃,那便是荀昭儀了。

确切地說,她是不滿秦王。

如此全盛風頭,便是一個幼女,亦都被摟抱于帝後懷中。而她的兒子,兒子的兒子,坐在這堂下,分明是無人問津。

衆妃皆笑談,她若不言語,倒是落得話瓣。

遂也附和道,“秦王夫婦鹣鲽情深,臣妾看着,秦王乃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矣,當真情深意切。”

荀昭儀木讷安分了大半輩子,這句話卻是一下戳了幾個人的心。

頭一個便是蕭明溫。

情真意切,乃君主大忌。更別論獨愛一人,簡直是帝王路從寬到窄走的一條死路。如此聞言,蕭明溫冷眼掃了她一眼。

另一個便是侍奉在賢妃身畔的清河縣主,陸晚意。

陸晚意目光灼灼落在蕭晏處。

自葉照回來至今二月有餘,她原該去看看的。初時自是因為她在養病不可叨擾,然随着太醫隔段時間的回複,自也曉得她身子慢慢好轉。

但陸晚意始終沒有踏入秦王府,她也不知自個什麽心情,既高興于葉照尚且活着,卻又遺憾自己終是慢了一步。

近來一段時日,她稍有緩減,想着蕭晏親王之尊,他日亦極有可能榮登大寶,總是要有三宮六院的。便覺自己尚有希望。

然今朝荀昭儀的一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讓她驀然激起一層冷汗。

她望着那對璧人,終是生出一點怨念。

轉而望向荀昭儀的眼神,也頭一回帶了三分惱怒。

然此刻,無論是陸晚意的憤怒,還是蕭明溫的冷眼,荀昭儀皆無懼了。

因為楚王不久前同她言語過,中秋之後,秦王便翻不了身了。

宴上歌舞升平,殿上諸尊長眸光亦時不時落在此間。葉照推開蕭晏,将身子坐正了些。端起面前一盅紅棗燕窩慢慢用着。

沒多久便見了底,又持箸用面前的點心。

貴妃紅,小天酥,珍珠釀,雪玉團,四式一疊的點心,她都用了一半,還把居中一碗漢宮棋連湯帶料都進完了。

蕭晏扣住她還要夾膳的手,“再吃,你腰封得退一寸。”

葉照掃了眼确實有些鼓起的小腹,讪讪罷了手。

至此,蕭晏安心了些。

他鬧她半日,不過想她放松些。

自這宴上,霍靖無舉動,又突然認出了蕭旸,葉照整個人便如一根被拉緊的弦,崩得厲害。

确實,憑他對霍靖地了解,亦感覺不對勁。

卻又說不上來,哪裏有問題。

大抵是實在太平靜了。

但往往最平靜的,都是風暴的中心。

還有霍亭安,驟然地回歸,蕭晏并不相信,只是單純地修養。

還說什麽刺殺傷的厲害。

二月裏的那場刺殺,蕭晏再清楚不過。原是他為了牽絆霍靖,讓鐘如航去辦得。

雖然霍靖心懷不軌,但前後兩世,都不曾顯示霍亭安是都否真的參與其中,反倒是兩世霍亭安擊退外敵,匡扶社稷,都是不可辯駁的實事。

故而,蕭晏未曾想要他的性命。

再者,也不可能那般容易要他性命。長安霍氏祖宅,尚有自己的府兵親衛護守。故而行刺恐吓一番尚有可能,要其性命難于登天。

故而這廂如此說辭,蕭晏便覺一張無形的網正在落下。

可是,明明周遭一切如常,什麽也沒有。

殿上這一刻歌舞收場,南苑尚宮回皇命,道是下一樁曲目是邊地小調,奉得聖聽。

在場諸人十中□□是洛陽高門,世代在這富庶之地,對邊地小調亦無甚興致。

只因殿上霍亭安開了口,“此乃老臣閑時聽得,很是不錯,陛下聽聽,圖個新鮮。”

原是霍侯奉來,諸人便撐了撐精神。

無絲竹伴奏,無伶人增色。

場中闊地清開,靜下。

只一張矮矮紫檀木圓凳至于中間,持琵琶的曲人蓮步姍姍而來。

琵琶聲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不見倩影先聞音。

“……這一霎,這青天不遂人間願,留奴家、在此凄凄又啞啞,北去南來幾朝暮、紅顏成白發……”

青衣曲人踏入殿來,薄紗遮面,只露明眸。

半闕畢,屈身行禮,委身坐下。

撥弦轉調重開喉。

“莫驚怕,莫愁前路無知己,會有人、與爾西窗再閑話。莫驚怕至此無鄉、四海可為家……”

夜風徐徐吹入殿,她腰間半塊白玉龍紋環佩和聲起,叮當作響。

皇親位上,葉照撐案起身。

然還未容她開口,便有人掙紮着欲站起來,卻又頹然跌回座上。

卻是又急又鈍,喚了聲“小小”。

冰弦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

懷抱琵琶的女子聞聲回眸,清風撩起她面上輕紗。

四目相視裏,是錯失的青春年華,然眉宇湧動間,是不變的十年情意。

“明郎。”她喚那舊日稱呼。

殿中靜了一瞬。

這人既是霍亭安薦的,自有他先開了口。

道,“湘王殿下好曲目,府中收容天下名伶,難不成亦識得此女?”

湘王道,“識得。”

霍亭安道,“慕姑娘在寒舍三年,乃清倌人也,殿下愛才,既又是故交,想是緣分所致。若是不棄,且收了去,以供尊聽。”

這廂諸人算看明白了,這是霍侯在給湘王送人。

可是這霍侯何故要讨好湘王,難道秦王不是更順手嗎?

明顯,這不對。

哪裏不對,蕭晏也說不上來。

但絕不該是送人這個舉措。

霍靖便罷了,霍亭安斷不至此。

蕭旸道,“此女,本王不收。”

此言一出,滿座勉力壓住嘩然。

唯蕭明溫輕呼口氣,已經有一個兒子娶了個卑賤的江湖女,再來一個縱身妾室通房,但是秦樓楚館的出身,他亦是不願的。

卻聞蕭旸聲音再度響起,“本王迎之,迎娶為妻。”

他轉身低首道,“父皇,十年前兒臣江湖漂泊,得蒙慕姑娘所救,許了她終身。今日踐此諾。望父皇祝福之,兒臣叩謝。”

江湖漂泊。

昔許終身,一朝踐諾。

不是求恩準,是望祝福。

蕭旸從來少言又冷語,這朝是回宮數年來對蕭明溫說得最多的話。

卻又是三兩言兩堵住了蕭明溫想說出口的阻止。

他如何會江湖漂泊?又如何不良于行?

蕭明溫認命地點了點頭,“準奏。”

至此,滿座還不曾回神。須臾方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只接連恭賀之聲。

然還是有霍亭安再度開口,“慕姑娘,恭賀你雙喜臨門。”

還有一喜何處?

慕小小亦回神。

是的,明郎是意外之喜,她本只是為她的阿妹而來。

霍亭安道,“你且看看,那秦王妃可是你千辛萬苦要尋的妹妹?”

“阿姐!”葉照起身,含淚柔柔喚她。

已無需慕小小自己承認,便已說明了一切。

當真姐妹情深。

蕭晏已經感覺到迫近的危機,他不在意葉照的出身,也可給她另外一套身份。然今日,宗親當前,百官眼下,她的出身昭然若皆。

觀殿上,果然蕭明溫一張臉,已經冷如寒霜。

而他身側,楚王蕭昶正挑眉飲酒,一派自得。

宴終人散。

自是三三兩兩,悄聲閑話。

論的什麽,不言而喻。

離開昭陽殿時,霍靖目光始終凝在葉照身上。

然她與慕小小久別重逢,顯然已經來不及在意周遭的氛圍。

蕭旸亦是一心流連的慕小小身上,終日平靜的眼波,有了湧動。

唯有蕭晏,背脊陣陣發涼。

這夜,一行四人先去了湘王府。

慕小小自可與蕭旸促夜長談,然葉照實在耐不住,且想同她先聚首夜話一番。

然這話着話着,彼此便聽出了不對勁。

慕小小道是二月裏被霍靖從百裏沙漠待來了洛陽,後她趁着霍靖和應長思外出辦事逃脫,于長安城中被霍亭安所救,知他是朝中權貴,便想着是否能遇葉照重逢,如此留在了那處。

話至此處,慕小小方意識到,“恩人姓霍,他說他姓趙啊!他還為我尋回了玉佩。這玉佩當日被霍靖奪了去,正是因為他為我尋了回來,我才……”

“先不說了。”蕭晏多年的政治敏銳告訴他,要出事了。

慕小小今日于天子面前,衆目睽睽之下,當場同蕭旸定了多年之前的情,又同葉照相認姐妹之誼。一旦有事,這是将秦、湘兩處王府都算計進去了。

“讓阿姐上馬車,先去本王沁園住上兩日。”

“怎麽了?”葉照和蕭昶皆疑惑看他。

蕭晏太陽穴突突地跳,“快走,稍後同你們解釋。若無事自然最好,若……”

然,一行人正欲上馬車出發時,湘王府府門被叩響。

竟是大理寺攜同京兆尹,以及刑部,三司皆到了府門口。

縱是親王府邸,也架不住三司同來。

然三司處,一時也無人敢獨自出來要人。

半晌,還是穆蘭堂硬着頭皮道,“湘王殿下,大理寺傳召慕氏女。她同一樁刺殺案有關,得罪了。”

“慕氏乃本王即将過門的妻子,乃未來楚王妃,是否弄錯了?”

“不會有錯。”穆蘭堂将狀紙遞上。

這樁刺殺案,竟是二月裏霍亭安的刺殺,指正幕後之人便是慕小小。

“得罪了。”穆蘭堂揮手示意将人帶走。

“殿下!”穆蘭堂攔住他,“臣在,尚且護她周全。您還是尋證申請重審。否則,三司當前,律法之上,臣便護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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