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褚如栩歪了歪腦袋,茫然地與言玚對視着。

片刻後,褚如栩像是被言玚眼裏藏着的細碎星點給吸引了似的,忍不住湊上前去,輕輕按着對方的枕部,将人帶向自己,有些強勢地覆上了他的唇。

“你說是就是,都聽你的。”褚如栩含混地答道。

言玚條件反射地推了他一下,卻并沒用上多大的力道。

睡都睡過了,現在再去擺出一副別扭的樣子,這種事情言玚實在做不來。

他微微阖上眼,睫毛輕顫,坦然地配合褚如栩完成了這個潮濕的吻。

說來也奇怪,言玚一直以為自己在這方面很冷淡,畢竟他和柏鷺在親密接觸上都很克制,甚至算得上是不感興趣了。

兩人在一起很久之後,才在柏鷺「也許我們的關系可以更進一步了」的提議下,進行了嘗試,但言玚對此也并沒覺得有多特別。

中規中矩,沒有文藝作品中描述得那麽奇妙。

舒服是舒服,但遠遠達不到會讓人貪戀的地步。

可那些從前的經驗,在褚如栩這裏卻仿佛失效了一般。

向來以理智自持的言玚,在見對方的第一面,就被撩撥到需要靠逃跑抵制誘惑。

第二次見面,就掉進了氛圍和情緒的陷阱裏,情不自禁發出了「同流合污」的邀約。

雖說最後憑着僅存的良心,及時收回了試探的腳步。

可沒想到,褚如栩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

他們到底還是糾纏到了一起。

Advertisement

言玚分不清這個結果裏,有多少是由于對方的锲而不舍,又有多少自己推動、縱容的成分存在。

言玚只知道,此刻不帶過多欲望的溫柔親吻,他甚至都會覺得不滿足。

他想要更多。

想要褚如栩的一切。

這種晦暗的念頭實在太可怕、不公平,也完全超出了言玚對自己的認知。

可怕在于,言玚随着與褚如栩接觸的深入,從情緒到對底層欲望的渴求,都在往一個愈發失控的狀态發展;

他開始無法堅持自己信奉的準則——想要獲得安穩的生活,就要盡可能地,遠離□□裏那些會令人瘋狂的沖動。

而不公平的點則在于,雖然言玚想要褚如栩的毫無保留,可他自己卻做不到回應給對方同等程度的愛意……

不是不想,只是做不到。

良好的家庭教育,讓言玚懂得如何成為大衆觀念裏「優秀」的人。

但父母可悲的結局,卻沒能教會他,該如何赤誠且有分寸地愛人、如何經營一段健康美好的感情關系,

昨晚,當他幾乎快要溺死在褚如栩熾熱的呼吸中時,言玚在混沌裏,竟冒出了一個荒誕的想法。

他想,也許自己的确繼承了母親浪漫的基因。

哪怕這些年他努力往反方向走,最後卻還是被天性和本能引導上了這樣一條路徑。

但他可以欣賞言子悠的「自我」,卻無法說服自己學習她的「自私」。

言玚之前的二十五年裏,從未有過被人放在第一順位的體驗。

母親的第一順位是自由,父親的第一順位是母親,柏鷺的,是他完美的形象和不容半分錯處的人生規劃。

而其他來來往往的追求者,都只是被他最淺薄易逝的表面所吸引。

言玚不知道褚如栩喜歡自己什麽。

也許是這副不錯的皮囊,也許是那些還算耀眼的光環和成就,也許就是喜歡這種得不到、不可控的特質。

可無論因為什麽,言玚都罕見的從對方那裏,第一次體驗到了被仔細珍視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他着迷,讓他忍不住想要更多。

不過言玚不敢太過貪戀。

在他的認知裏,褚如栩的熱情早晚會被自己消耗殆盡。

早晚會看透他淡漠、悲觀、空蕩蕩的內核。

早晚會知道他父母輩的往事,早晚會像其他知道那些的人一樣,懷疑他可能有什麽隐秘的精神問題,畢竟「上梁不正下梁歪」……

言玚僅存的勇氣、和對自己縱容的程度,只允許他有所保留的享受當下。

在有限的時間裏享受褚如栩帶給他的一切,積極或消極,總之都是些新鮮的體驗。

但他也在昨晚邀請對方厮混的那刻,就做好了有朝一日,體面從容地放褚如栩離開的準備。

畢竟言玚從未留住過任何事物。

他不要無望的奢求,只要短暫的美好就夠了……

“哥哥,好了。”褚如栩聲音低沉,像拎不聽話的小貓似的,捏了捏言玚的後脖頸,他扯過旁邊的枕頭,遮掩住某些部位的異樣,半是請求半是威脅地說道,“再親下去,我又要再續一天的房了。”

言玚聞言直接輕笑出了聲,他向後退了退,靠到了床背上,他揶揄道:“你還挺有自信。”

“我該不該有自信,哥哥最清楚了。”褚如栩也不害羞了,直挺挺地就将帶着暗示的話語,頗有深意地給言玚扔了回來。

言玚失笑,随手從床頭扯了張紙巾,團成個結實的小球,精準地丢到了褚如栩的腦門兒上,不輕不重地罵道:“小王八蛋,就你會折騰人。”

言玚昨晚被激得把嗓子都喊啞了,此時每說一個字,聲帶都像是要厮磨一下,可他語調卻慵懶,尾音習慣性得拖長,将斷斷續續的埋怨黏膩在一起,聽到褚如栩耳朵裏,倒有種耐人尋味的性/感。

他不禁做出吞咽的動作,像緊盯着潛在獵物挪不開眼的大型食肉動物。

“是哥哥你自己說的,随我擺弄。”褚如栩笑着,又湊到了言玚跟前,如同和他分不開似的,額頭輕蹭着言玚的頸窩,“只要最後給你留口氣兒就行。”

“哥哥,你不知道你有多迷人,我定力真的已經很好了。”

“換成是別人,只會比我瘋得更徹底。”

明明是撒嬌的動作,可褚如栩的話卻格外直白露骨,也不知道對方那「好欺負」的溫順,是終于裝不下去了,還是開葷後,對于情/欲拉扯上的無師自通。

褚如栩在他頸側的摩挲,惹得他渾身都癢,毫不遮掩的渾話,又撩撥得他心癢。

言玚努力克制住,他想要再次驕縱孩子的沖動,用手指點着對方的額頭,就将對方頂了起來:“醉話你都信,你還能有什麽不信的?”

褚如栩卻粲然一笑:“你說的我都信。”

他頓了頓,像是想到什麽似的,補充道:“除了你說「不可能喜歡我」,別的我都信。”

言玚怔了一瞬,他沒想到褚如栩會是這麽個反應,一時間不由地心疼,甚至有些控制不住想要擁抱他的欲望。

但最後他還是忍住了。

言玚下意識用被吮/吸得鮮紅的舌尖,舔了舔被他自己和褚如栩咬破了許多次的嘴唇,他緊張時總會有些零碎的小動作。

“我不會說「我不可能喜歡你」這種話。”片刻後,言玚大概是組織好了語言,終于開了口,“我甚至可以直接告訴你,我對你的感情确實有些微妙。”

“但是不是喜歡,有多喜歡,會不會喜歡到讓我願意承擔風險,這都是我不能确定的東西,你能明白麽?”

褚如栩的笑意微斂,但看着言玚的眼神卻依然堅定。

言玚坦蕩地注視着褚如栩:“我不敢大言不慚,說多深思熟慮些是在對你負責,但起碼,我要對自己負責,對我也許會擁有的一段長期關系負責。”

“我……可能沒你想象得那麽好。”言玚抿了抿唇,盡可能地将自己堅固的防禦機制,撕扯開一條小縫。

他不想自己傷心,也不想褚如栩傷心。

就只好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給予對方些許藏着刺痛的真誠。

“我自私,冷漠,麻木,固執,不會付出,不懂經營感情。”言玚眨了眨有些幹澀的眼睛,連鼻子都有些發酸。

越總結下去,他就越能清晰的意識到,自己光鮮的表面下,滿是亂成一團的不堪。

“我有些,嗯……不太愉快的回憶。”言玚頓了頓,像是在斟酌可以說多少、該怎麽說,“這麽多年如同一個醒不過來的夢魇,總是困擾着我。”

“我嘗試過逃離,嘗試過脫敏,但似乎都沒什麽效果。”言玚苦笑着,有些不敢再看褚如栩似的,移開了視線。

沉默了幾秒後,他像是終于做出了決定,再次開口道:“我不是個很好的戀愛對象,建議你可以重新考慮。”

“如果你一定現在就要個明确答案,那我們就當做昨晚什麽都沒發生。如果你覺得,現在這樣比較自由的關系也能接受……”

“那我可以陪你把它維持到你膩了的那天。”

這還是言玚第一次在褚如栩面前這麽沒底氣。

他這話看似是把自己高高擡起,實則是逃避式地将主動權完全交給了對方。

褚如栩可以選擇現在拒絕,褚如栩也可以選擇以後随時結束。

言玚都沒關系的。

起碼他是這樣認為的。

“維持現狀的話,我還可以抱你麽?”褚如栩卻不明所以、突兀地問道。

言玚難免一愣,他不解地偏過頭來,看向褚如栩閃爍着真摯的眼睛,條件反射似的答道:“可以。”

“那我可以親你麽?”褚如栩又問。

言玚:“可以。”

得到答案的褚如栩眼角微彎:“那我還可以和你上床麽?可以送你禮物,可以帶你出去玩,可以對你說,我很喜歡很喜歡你麽?”

言玚茫然得不知所措,他有點想要親吻對方,可最後卻也還是咬牙忍住了。

他突然感到很難過,也不知道是在悲憫自己,還是憐愛褚如栩。

“如果你願意的話。”言玚聲音隐隐有些顫抖,強撐着一副從容的模樣,給出了個委婉的答案。

可下一秒,得到應允了的褚如栩就俯身上來,像是洩憤似的咬住了言玚的唇瓣。

他甚至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可能是又破了條小口子。

但言玚并不在意了。

兩人有些激烈地接吻,像是要把先前那些不成文的規矩全部忘記,把他們之間沒有一個明确定義的關系忘記,把人與人之間感情連接的脆弱和搖搖欲墜忘記。

“我有耐心,我有很長的時間去等。”

逐漸粘稠的氛圍中,褚如栩短暫找回了理智,他如同宣誓般鄭重,認真且堅定地對言玚許下承諾。

“我不是只憑激情行事的小孩子,我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做到。”褚如栩指尖輕撫着言玚微微閉上的眼睛,用不容拒絕的力道将他桎梏在自己懷裏,湊近了,耳語似的說道:

“哥哥,你知道麽,逃離和脫敏都不是解決問題最好的方式。”

褚如栩故意使壞一般,不輕不重地咬了言玚耳垂兩下:“覆蓋才是。”

感受到言玚因刺激而産生的瑟縮,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褚如栩不動聲色地撒着嬌、讨着巧,順言玚的下颌到鎖骨,啄出了一連串細碎的吻。

直到發現言玚的情動,才引誘似的提議道:

“我來陪你重塑回憶。”

“好不好?”

……

作者有話說:

來啦來啦。

這章是v前最後一章啦,經與編輯商議,本文将于星期二晚24點正式入v。

也就是說,明天原本22點左右的更新,要晚兩個小時,如果有早睡習慣的寶貝,可以留着周三白天看。

到時候會有萬字肥章和紅包掉落-應該也會準備抽獎活動。

非常感謝大家的支持,這還是我的評論區第一次這麽熱鬧qwq;

總之,希望v後還能看到大家!

再次替玚玚和小褚感謝寶貝們的喜歡,我們明晚見-3-

——

下本開《嚴禁造謠,允許撒嬌》,大概是個酸酸甜甜的破鏡重圓文,感興趣的寶貝可以去逛逛專欄-3- ,以下是文案:

褚千秋預想中的分手後重逢,是熾熱、混亂、兼具一些情緒折磨和人性撕扯的。

可以是在某間嘈雜的酒吧,可以是在畢業十年校友會,甚至可以是在簡疏與別人的婚禮上。

褚千秋其實更喜歡最後那種,足夠戲劇性,收場得也絕不會體面。

反正不該是在這樣平常的午後:

相親對象無趣地問他為什麽會跟前任分開。

褚千秋漫不經心地答道:“他陽痿。”

在對方震撼的目光中,他剛想潇灑地起身告辭,回頭一看——

好嘛,三年不見的前男友本人就站在他身後。

褚千秋:嗯……有沒有可能,我說的這個或許不是你?

當然,簡疏選擇直接用行動表達了不滿。

他拎着褚千秋的領口,像大學抓對方翹課時一樣,把人帶上了車。

簡疏聲音微啞,情緒壓抑:“千千,造謠是該受罰的。”

他拇指輕撫着褚千秋的喉結,蠱惑似的問道:

“想不想回憶一下從前?”

……

熟悉的觸感讓褚千秋有些恍惚,仿佛瞬間回到了十八歲的夏天。

他正拎着被海水浸濕的鞋子,坐在朋友的車頂,醉醺醺地朝第一次見面的簡疏笑着發出邀請:

“喂,好學生,今晚想不想睡我家?”

【随心所欲又瘋又浪的小少爺受 x 表面理智禁欲科研人內裏午夜悲傷大狗狗的攻(?)】

Tips:

·攻不陽痿,他很行。

·破鏡重圓,本質是個甜文。

·略偏執的浪漫主義者受,學生時代太自由了,所以會看起來瘋瘋的。

·過去和現在交叉着寫。

·感情裏受占主導地位,極端攻控或需慎入。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