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顧星野沖他一笑，眼中盛滿灑落星光
夜幕已深，蘭卡學院某辦公樓的燈仍亮着。
敲擊完最後一個命令，點擊運行，裴時清挺直的腰背才略略放松，他摘下眼鏡，略顯疲憊地捏了捏鼻梁，燈光照在他冷白的皮膚上，有種玉石般的質感。
“破曉2.0.0版本為您服務。很高興再次見到您，主人。監測到您的身體出現疲勞預警，建議半小時內進入睡眠休息狀态。”
運行成功的字樣彈出又消失，電子屏上緩緩浮現出一個虛拟人物，他朝裴時清微微鞠躬，除了一片空白的五官其餘與真人無異。
優雅而富有磁性的男低音在辦公室上方飄蕩，他出現的一瞬間辦公室裏所有能連上網的電子設備悉數被控制，金屬門悄無聲息關閉，室內放起舒緩的音樂。
當事人毫無睡意，用那把摻了冰雪似的聲音直截了當的問道：“進展如何？”
電子屏上的虛拟人物微微欠身：“感謝您優化我的算法，就在剛才我已經入侵了蘭卡學院所有P級智能防禦系統，但蘭卡學院的A1計算機室是人類進行第二次宇宙大移民前的最高防禦級別，如果要在在不驚動安全鎖的前提下入侵，我想需要一點時間。”
“多久？”
“三個月。”
裴時清蹙緊眉心，薄而窄的唇線抿起，這讓他看起來更加不近人情。
良久，他緊握着座椅扶手的手指才緩緩放松，輕聲下達指令：“繼續入侵，僅保留主程序，其餘部分休眠。”
“好的主人。”電子屏緩緩黑下，恢複成普通的桌面，輕音樂停下，辦公室再次恢複寂靜。
裴時清将桌面上的演算稿紙收好放進公文包裏，離開辦公室，踏入夜色中。
A11計算機室。
老舊的機房發出不堪重負的嗡嗡聲響，細碎的灰塵在燈光下飛舞，林恒鼻子裏塞着兩團衛生紙，正艱難地輸入指令。
“這破機子連個語音輸入都沒有，趕緊報廢得了。”代碼長且複雜，接連輸錯兩次的林恒心頭火起，猛地一拍主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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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咔”一聲響，機房裏所有連着的計算機同時停止運作，世界寂靜了。
林恒：“……”
剛溜號回來的顧星野一挑眉：“……罷工了？正好下班。”
說完擡腳就走。
“哥，我的親哥，你別走哇，今晚完不成裴教授會打死我的！”林恒眼疾手快抱住他胳膊，淚眼婆娑。
顧星野老神在在：“你們裴教授還喜歡體罰學生啊？這不更好辦了，打這個通訊號投訴，保管三天不到他就被撤職。”
說完還真搜出了帝國中央星最高教育部的投訴熱線。
林恒打了個嗝，伸手壓住顧星野的通訊器，着急忙慌地解釋：“小事小事，沒到那個地步，顧哥你跟裴教授說說好話，讓他寬限一天就可以了。”
顧星野眉毛都快飛到天上去了，他指了指林恒，又指了指自己：“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怎麽站在這裏的了？”
林恒：“……”
算了，自認倒黴吧。
他耷拉着腦袋走到主機旁，收拾起帶來的紙和筆，卻被一只手壓住了。
“喪什麽，你都叫我哥了，我還能不幫你？吃你的外賣去。”低沉的聲音在林恒耳邊響起，宛如天籁之音，随即手上被塞了一個外賣盒。
原來顧星野溜號是去給他買晚飯了。
林恒頓時鼻子酸酸的：“可是這個機房死機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都是等它自己恢複，連學院裏最厲害的教授都——“
他話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只見顧星野脫下外套，露出裏面的黑色工裝背心，贲張的肌肉線條随着動作起伏，濃烈的Alpha氣息鋪面而來。
林恒捂着鼻子往後急退三步。
顧星野把主板拆了，正在找裏面的線路，聽到動靜擡頭看了一眼：“退什麽，你不也是Alpha？”
Alpha與Alpha之間不互相排斥就很不錯了，不可能存在吸引力法則。
林恒臉色泛紅：“可我是彎的。”
顧星野靜默，幾秒後擺了擺手：“出去，把門關上。”
林恒離開後，顧星野嘴裏咬着照明燈，半個身子都鑽進了機房內，只聽幾聲火花響後，機房內終于響起了開機聲。
他拍拍手上的塵灰，拿起外套穿上，正準備叫門外的林恒進來，視線卻停在顯示屏上不動了。
藍色顯示屏上閃現的字樣并不是全帝國統一的開機字符“hello，world！”，而是一串雜亂無章的代碼，下方設置了一條輸入框，看樣子是要鍵入密碼。
顧星野腦子裏過了一遍軍校裏學過的有關密碼的知識，挑了一個萬能密鑰，點擊enter鍵入，應對這種跑個數據還要喘三喘的老機子足夠了。
輸入框閃了幾閃，接着刺耳的警報聲毫無征兆地響起，剎那間刺破長空，回蕩在整個蘭卡小鎮上空。
林恒拔腿就往回跑，被瞬間關閉的大門直接拍回了走廊。
“警報！警報！A11計算機室遭惡意入侵，立刻執行清除程序！”
“警報！警報……”
機房內紅燈大作，機器運轉的聲音自老舊的牆體中發出，射線一條一條亮起，密密麻麻宛如蜘蛛網盤桓在機房內，一旦碰到活物就會将其絞得稀碎！
警報聲響起時，裴時清一腳才邁出學校大門，另一只腳當即轉向朝計算機樓跑去。
林恒正慌得六神無主，見到裴時清連忙跑過去：“裴教授救命！顧哥還在裏頭！”
透過特制的玻璃窗戶可以看到顧星野站在縱橫交織的射線中間，眉心被一束紅色激光鎖住，系統正在倒計時。
“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下去，躲起來！”裴時清臉色青白，命令後不再看林恒，轉身朝走廊盡頭跑去。
“滴！A級權限卡，檢測到您的身份是行政主任級，準許通行。”電梯下沉到達負七層，裴時清快步邁出，擡手在門口的位置一刷。
這裏的防護級別和地面上的建築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空曠的地下大廳只設置了一道門，但牆面上伸出的槍筒炮筒卻不計其數，盡數對準裴時清所站的方向。
毫不懷疑只要權限卡出一丁點錯誤，裴時清就會立馬被打成篩子。
“滴！sss級權限卡，身份為sss級保密，認證通過。鴻鈞一號為您服務，請下達指令。”
大廳內響起電子音，牆壁上的武器統統收回，一個巨大的人臉浮現其上。
“解除A11計算機室警報。”裴時清面容冷峻地下達命令。
“好的。”
“A11計算機室警報已解除。”
裴時清松了口氣，轉身往外走，金屬大門在他身後合上：“現在删除我的訪問記錄。”
“好的，您要的一切我都将為您達成，不計任何代價。”人臉出現在電梯廂上，面帶微笑地說。
裴時清按下上行鍵，受主機禁制，人臉逐漸消失，裴時清的臉色卻更差了，以致打開A11計算機室大門看到滿牆被掏空的窟窿時無名火瞬間竄了起來。
意料中被吓得嗷嗷哭的場面并沒有出現，顧星野半跪在牆角，手裏攥着一把黑色匕首一切一劃，牆壁裏埋着的線被他挑斷，與此同時橫亘在室內的某根射線暗了下去。
“來得挺快的。”擡頭見是他，顧星野這才收了匕首，露出俊朗的笑容。
裴時清從門口快步走進，面容冷肅，并沒有接他的話，反而語氣冷硬的問道：“動了哪裏？”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被掀到一旁的主機板，露出裏面縱橫交錯的線路。
裴時清只用一眼就看出了問題。
這個搭線的手法讓他臉色變了變，霍然轉頭看向顧星野。
顧星野斂了臉上的笑，直起身說道：“再自我介紹一遍，我是蘭卡學院新入職教官，第一軍校2446屆榮譽畢業生，顧星野。”
空氣有一剎那的安靜。
“你怎麽了？”顧星野側過頭，不解地問。
興許是聽到第一軍校的緣故，裴時清難得怔忪了幾秒，幸好機房內的燈光被破壞了個七七八八，掩去了他眼底的霧氣。
這時聽到警報聲的防衛人員陸續趕到，裴時清用機房線路起火糊弄過去，防衛人員不明就裏，現場排查了一下安全隐患就各自散去。
裴時清輕輕吸了口氣，朝門外走去。
折騰一天他已經很累了，此刻只想獨自待一會兒。
身後傳來腳步聲，顧星野跟上他，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你們學校可以啊，只對學生開放的機房都機關重重，百年學府果然不是吹的。”
裴時清加快步子。
顧星野卻不放過他，裴教授長裴教授短地喊：“那串代碼和下面的密鑰是蘭卡學院獨創的系統嗎，我竟然完全都沒聽說過？”
他長相俊美，嘴又甜，刻意讨好一個人時幾乎無往不利，偏偏遇上裴時清這塊軟硬不吃的頑石。
“第一，我們是同事關系，不是朋友關系，我沒有義務替你答疑解惑。”
“第二，準備好今晚的維修費用，別讓我催債。”
“第三，離我遠點。”
裴時清說完大步往前走，身後的腳步聲終于停止了。
不知怎的他居然松了口氣，接着就聽到那個年輕的Alpha語調上揚：“不好意思哦裴教授，我可不能離你遠點了。”
正好智能終端響起郵件提示音，是來自校長的直郵，附件是一張來自軍部的聊天記錄截圖。
“深夜叨擾，裴教授。就在剛剛顧淮上将為我校秘密捐贈了兩臺銀河計算機，請務必照看好顧星野，蘭卡學院的未來就掌握在你手上了！”
裴時清頓住，擡眼撩了那人一眼，顧星野沖他一笑，眼中盛滿灑落星光。
原來是高幹子弟下凡鍍金來了。
裴時清面無表情地想。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晚上九點還有一章，今天是豪氣的存稿君，點煙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