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真是要了命!

做好被诘難準備的裴時清被這猝不及防的霸總語錄砸得一愣, 心想不愧是父子倆,一脈相承的中二病晚期。

他心中暗笑,腳下未動, 落在顧淮眼裏就成了傲慢。

已經多年未被挑戰過權威的顧上将臉色更沉了,他正欲擡手,就聽那個年輕人慢悠悠地沖他比了三個指頭:“三個億, 一星幣都不能少。”

顧淮:“……”

竟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他臉色黑如鍋底, 掙紮片刻後打開終端,給他劃了三億現金。

“快滾。”咬牙切齒的聲音。

裴時清點擊确認收款,看着賬戶裏輕易多出來的天價餘額,突然笑了笑, 低聲說:“在軍部,上将銜每年所領工資不過千萬,如果沒有其他收入三個億相當于是您三十年的薪水,就這麽輕而易舉劃給了一個陌生人, 我該說您是愛子如命呢,還是財大氣粗呢?”

他聲音放得輕,落在顧淮耳中卻令他警鈴大作。

他眼神一利,突然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單手扣住裴時清的肩膀猛力下壓:“我有多少資産與你無關, 現在立刻離開我兒子, 否則就不是錢能解決的問題了, 懂嗎?”

肩膀傳來劇痛, 裴時清不躲不叫,只是擡眼看他,眼神中沒有半分畏懼, 更是假裝沒有聽懂他言語裏的威脅。

顧勁松手下用力, 五指幾乎要将他的肩膀捏碎。

“嘶。”他倒吸口氣, 臉色發白。

原來顧淮手勁一錯,将他的胳膊卸了。

“挺能忍。”顧淮終于正色,開始端詳他,眼底泛起幾分興味:“你處心積慮纏着我兒子,圖他什麽呢?”

他有一雙和顧星野一樣的黑眼珠,只是那裏面看不見璀璨銀河,反而浸透了身居高位者的傲慢與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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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時清心底升起一陣不适。

胳膊無力地垂下,他心情陰郁地撩起眼皮,冷笑:“你兒子霸道幼稚,胡攪蠻纏且臉皮奇厚,像塊狗皮膏藥似的趕都趕不走,不如你問問他圖我什麽?”

顧淮被他一連串的貶義詞砸得愣在原地。

霸道幼稚?

胡攪蠻纏?

狗皮膏藥?

他兒子明明優秀英俊、冷酷寡言且極其注重邊界感,雖然經常因太有主見而跟他對着幹,以上這些形容詞絕對不可能和顧星野沾上邊!

“胡說八道——”他氣得胸膛起伏,堂堂上将竟然被面前這個年輕人噎得說不出話。

不欲與他多說,裴時清腳尖一轉,正要越過他離開,衣袖卻被微微扯住。

顧星野從昏迷中醒來,目光沉沉地望着他,神情受傷。

裴時清心口一緊,正要開口解釋,卻看到他目光一垂,唇角微微抿起,松開了拽着他袖子的手。

手臂上的重量一輕,仿佛連心也跟着空了一塊。

裴時清張口想說些什麽,但當下的場合似乎說什麽都不合适,只能咽下湧到喉嚨裏的苦澀,快步離開房間。

……

十分鐘後,顧上将摔門而出。

自那天過後,裴時清另外找了間客房住下,不再去見顧星野。

倒是顧上将一天三趟地來回跑,每次都以氣急敗壞摔門結束。聽說最嚴重的一回動了皮帶抽人,結果把自己氣得整天沒吃飯。

裴時清想起他肩膀就隐隐作痛,通常都繞着走。

第三天,裴時清被兩名副官恭恭敬敬“請”到了顧星野房門口,手裏被塞進一份營養套餐。

“非先生,上将命令你盯着少爺吃飯。”

裴時清一個“不”字還沒說出口,那副官又說道:“昨天被上将教訓了後,少爺就一直滴米未進,傷口也不許人處理,他本來就受了重傷,要是因此感染可怎麽辦?”

等兩個副官都走遠了,裴時清看着手裏葷素搭配得剛好的飲食,輕輕嘆了口氣。

他擡手敲門,果然沒人應,于是推門而入。

顧星野背對他躺着,一聲不吭。

裴時清将營養餐放在桌上,實在不知怎麽開口,便硬邦邦地說:“飯給你放在桌子上,記得吃。”

室內一片寂靜。

裴時清擡臉面向他的背影,張了張嘴:“我走了。”

床上傳來氣悶的聲音:“你就沒有要說的?”

裴時清腳步一頓,挑了個自認為貼心的叮囑:“少和顧上将對着幹,他說什麽你聽着就是了,少吃點虧。”

顧星野不滿:“就這個?”

裴時清:“……還要我說什麽?”

床上的人翻身坐起,身上的傷扯得他連連倒抽冷氣,卻不忘控訴面前的人:“上次你說有話和我說的!”

上次,是指他們被喬淵邀請來的那個晚上。

僅僅過了幾天,想不到事情會朝着無法預料的方向飛速發展,白衍年最後赴死的姿态太過決絕,他把跳脫出去的心抓回來放好,不再敢妄想以後。

長路雖然崎岖,但是那夜的風很溫柔,此生擁有一次就足夠了。

裴時清拂開他的手,微微別過臉:“現在不想說了。”

他的上身仍然纏滿了繃帶,偶爾裸露出來的部分腫起指寬的痕跡,,甚至右側脖頸都有一道,延伸至線條硬朗的下颌,可憐又凄慘。

顧星野的聲音也凄慘。

“什麽叫不想說了,難道就為了那三個億?裴教授,我從不知道你是個這麽貪財的人。”他心中憤憤,眼底又疼又怒,氣他出爾反爾,又氣自己不硬氣,都被這麽明顯的拒絕了,心裏居然還想着只要他服一服軟就馬上原諒他。

沒骨氣極了。

被皮帶抽出的傷口火辣辣的疼,新傷疊着新傷,顧星野心口也似竄起了一團火,燒得他口不擇言:“是,我霸道幼稚,我胡攪蠻纏,我像塊狗皮膏藥一樣黏着你趕都趕不走,只有裴教授您高高在上,您有苦難言,您是救世主我是那跳梁小醜行了吧!”

顧星野越說越氣:“把飯端走,我餓死我自己也再不關你的事!”

說着被子把頭一蒙,氣得胸口悶疼。

房間裏靜默無聲,顧星野在被子裏凝神聽着,過了許久,房門響起輕輕開阖的聲音。

他竟然就這麽走了。

顧星野落寞地坐起,房間內空空蕩蕩,連桌子上的營養餐都沒留下。

論犟,誰能犟得過裴時清呢。

他舔了舔幹燥發白的唇瓣,掀起一抹苦笑。

……

半夜,顧星野輾轉反側,心口那股怒火燒了他半宿,慢慢發酵成別樣的滋味。

裴時清那個不識好歹的王八蛋說不定好吃好喝好睡,憑什麽留他一個人在這挨餓挨揍?

豈不是顯得自己很幼稚?

不,他要過得比他還好!

想到這,顧星野從床上爬起,扶着門走出了房間。

“少爺,您出來了,餓不餓,我們讓廚房準備吃的。”守在外面的換成了親兵,見到顧星野就差喜極而泣,連忙上前噓寒問暖。

顧星野揮手,示意不要碰他,語氣恹恹的吩咐:“我要吃餃子,多加醋。”

親兵面面相觑,什麽餃子?

顧星野心情極差:“不知道就讓廚房去做。”

親兵一溜煙跑遠了。

院外,裴時清不知在樹影下站了多久,見到親兵匆匆從他面前走過,于是伸手攔住了他。

“他想通了?”

親兵不知道他和顧星野的關系,只當是普通朋友,便停下說了兩句:“出來了出來了,要吃什麽餃子,我聽都沒聽過,大晚上的也不知道廚房有沒有會做的師傅……”

月光灑在裴時清冷白的面頰上,神情難辨。

他攔住親兵:“我會做。”

中央星派來的檢察人員陸續到達,作為為數不多的在場人之一,顧星野不可避免要接受問詢,吃完餃子沒一會房間裏就來了三四撥人,換着法兒地求證細節。

不知是不是裴時清血液的作用,他的傷口愈合得極快,除了被親爹用皮帶抽出來的皮外傷,內裏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為了不惹人懷疑,他故意作出一副“我傷很重但我積極配合調查其實連床都下不來”的樣子,過來的檢察官多少畏于顧淮的威勢,不敢太過勞累他,因此在整個總督府上下忙成一鍋粥時,他反倒成了最閑的那個。

一閑下來他腦子裏就忍不住想裴時清,想他冷淡的眉眼,想他薄如一線的嘴唇,想他像塊頑石怎麽捂都捂不熱……那人就住在他隔壁的隔壁房子裏,顧星野來回繞着幾棟房子早中晚的晃,連他的影子都沒摸着。

“啧,真是要了命。”顧星野一邊唾棄被自己丢到外星系的原則,一邊利落地翻上牆頭。

喬淵是個傳統的中式文化愛好者,牆內是一片庭院,樹木花草錯落有致地分布着,正房門緊閉,看樣子屋主人沒有出門的打算。

顧星野半倚着樹幹,以他的角度可以将大半個總督府收入視線中,于是輕而易舉就看見了後門鬼鬼祟祟的兩道身影。

“定位儀顯示不可能有錯,我父親就在這裏面。”白星貓着腰,輕聲對同伴說。

他們用顧星野教的潛行知識,避開換防守衛,根據定位儀的指示摸到裴時清的院子外,正在商量怎麽翻進去。

鐘霖撸袖子:“你藏好,我先翻上去看看情況。”

“上什麽上?”募地身後傳來一聲,兩人俱是吓得一抖,轉頭就見顧星野站在牆頭,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們。

“教官——”

話音未落,顧星野一手拎一個,将人帶回自己房間。

“說吧,偷偷摸摸跑來這裏做什麽?”顧星野坐在椅子上,微眯着眼睛看着兩個學生,眼神銳利。

兩人低頭站在他面前,不到兩分鐘後背已經起了一層白毛汗。

幾分鐘後,白星心一橫,“撲通”跪下抱住顧星野的大腿,雙眼通紅:“教官你幫幫我吧,我找了我父親十幾年,他就在那個房子裏,我是循着定位儀找過來的……”

顧星野眉頭皺起:“你說剛剛那個房子裏的,是你父親?”

白星點頭,神情期待又激動:“不會錯,我父親一定在那個房子裏,求求你幫我進去好不好!”

顧星野表情變得一言難盡:“我帶你去找他。”

作者有話要說:

顧小攻:終于有正當理由去找老婆了,歐耶!

裴時清:還說自己不是幼稚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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