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流月宮(二)
我跟着他們一路穿過花海,清冷月色之下,妖花盡情地伸展着花枝花瓣,呈現出一派鬼魅之色,讓人心驚。
走了許久,面前出現了一座小樓。
流離殿。
畫窗大開,閣中之色全都暴露出來。
幽幽紅燭,燈心如豆,在風中輕輕搖曳。
流蘇坐在窗前,捧一只酒樽,狹長的眸子靜靜看着窗外。
窗外月寒如水,晚風清冽。
窗前人長發如水,膚勝瓊脂。
月華映在他的側臉,鋪撒一層薄薄的清輝,他眼中被月光映得透亮晶瑩,如同有千萬星辰在他眼中升起。
他看見我,朝我輕輕一笑。
妄朱和和珞兩人朝流蘇施了個禮,退了開去。
臨走的時候,妄朱朝我眨了眨眼。
我走進屋,流蘇靠在窗前,一手撐着窗臺,一手握着酒樽,面上帶着微醺醉意,輕薄的衣裳被一根月白腰帶松垮垮地束住,衣襟大開。
我瞄了瞄那衣裳裏面。
忍不住咂了咂嘴。
雖然這小子可惡至極,但這小身材真是好啊。
流蘇朝我眯眯眼。
“暮兒,到這裏來。”
我朝他走了兩步,停住了。
流蘇又說:“再走近些。”
我道:“我今天出了一身臭汗,又沒洗澡,怕臭着宮主大人。”
流蘇輕輕一笑,放下酒樽朝我走來。
花香和醇濃的酒氣同時襲來。
他朝我伸出手。
我趕緊往後退了一步。
“你做什麽?”
他眯着眼睛笑道:“你不是來侍寝的麽?”
我又往後退一步,“我不會。”
流蘇醉意盎然,雙頰浮着淡淡的紅暈。
他輕笑出聲,猛然出手拉住我的胳膊,另一手放在了我的腰上。
不知道他那個閉月心經到底是什麽武功,但他出手的速度确實快得讓我躲不開。
我還想後退,他放在我腰上的手卻環得很緊。
再往後縮我的腰就要斷了。
他向我俯下身來,輕聲道:“沒關系,我教你。”
甘醇的酒氣讓我有點暈。
他拉着我的手把我往卧房裏帶,指了指華貴帷帳裏的床。
“暮兒,脫衣服。”
他在木幾前坐下,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放在臺面上,纖細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着臺面。
敞開的衣襟裏,白皙的肌膚若隐若現。
一雙醉得迷離的眼睛笑吟吟地看我。
空氣中彌漫着酒味,和他身上的香味。
再這樣下去,我真的要被他哄上床了。
我定了定氣,說出了預先編好的話。
“流……流蘇,我手指~~抖得厲害,你~~你來幫我脫……脫吧~~”
流蘇一怔,然後垂下眼睑笑了。
他走過來,把我推到床上,兩手支在我身邊,就這麽居高臨下地看着我。
他輕笑道:“暮兒,你親我一口。”
我這個汗如雨下。
我快要撐不下去了。
花前,月下,酒後。
紅燭,香爐,帷帳。
美人,醉酒,床上。
這些元素裏随便哪一件拿出來都是一夜春宵的代名詞。
然而此刻這麽多代名詞放在一起,我卻不能對他下手!
我吞了口唾沫,道:“親~~什麽啊,還是別親了吧,咱們……直接來吧!”
流蘇不依不饒,“你親我一口。”
我還是往後縮,“宮主大人,跟每一個男寵,都要親嘴兒嗎?”
本以為流蘇會否認一下,誰知道他竟爽快地點了點頭。
我的興致嘩一下被一盆冷水澆沒了。
這小子,究竟有多少男寵?
我暗自冷笑了一下。
我這是犯什麽賤呢?身為一個男人,被這種人上了,還對他抱有期待。
我犯賤犯到家了。
我朝他笑笑,伸手放在他頸後,對着他的兩片唇用力地吻了下去。
撬開他的口腔,舌頭毫不憐惜地長驅直入,肆意在他嘴裏掠奪,挑起他的舌頭放肆地糾纏起來。
粗暴至極的吻。用力的啃齧。
就像要把滿腔怒火都灌注在這個親吻裏。
吻得他毫無反駁之力。
流蘇宮主,在這種事上,你的閉月心經也沒用了吧。
有本事你就用內力反親回來啊!
扳着他吻了半天,親得我舌頭都累了,才把他放開。
流蘇輕輕地喘息着,好看的嘴唇被我啃得紅紅腫腫的,面上飛起潮紅,水眸裏浮起一層氤氲之色。
我心裏猛然一動。
禍水,此乃禍水!
他的身體軟下來,原本穿得不怎麽整齊的衣服不知怎的更加松垮了,寬松的領口滑下來,雲發披散在白皙如玉的肩上。
他含水的美眸目光迷離地看着我。
勾人心魂。
蠱惑媚人。
老子雖然也被上過,但也不是心甘情願當下面的。
老子也是個男人,看見美人如此衣冠不整地示好,老子也是會有反應的!
腦子裏有三個字來回地蹦。
想、上、他。
我看了他許久,心跳得像要彈出胸腔了。
窗外一陣夜風吹來,燭光劇烈地搖擺,冷風吹透我的衣裳。
我猛然一個哆嗦。
發現自己身上被汗沾濕了。
我到底想幹什麽?
這是殺害師父師娘的仇人,是騙了我、侮辱我、害我成為叛徒的仇人。
我與他不共戴天。
我深吸了一口氣,咧開嘴笑道:“美人兒,幫我脫衣服可好?”
流蘇輕輕眨了一下眼睛,睫毛像蝶羽一樣拂動。
他擡起身,身上的輕紗順着他身體的曲線滑落。
他完美的身體暴露在我面前。
細密的肌理,優美的曲線。
我腦袋裏又蹦出三個字。
真好看。
我笑不出來了。
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他在故意誘惑我!
我猛然伸出手,按着他的肩把他往後一推,緊接着身體跟着壓上去。
他被我推倒在床上,眼中閃過一絲惶然的神色。
我壓住他,道:“流蘇大美人,你還想做什麽?”
他的長發鋪散在床上,就像蝴蝶張開了翅膀。
他輕笑,叫我:“暮兒……”
他的尾音未落,已被我吞入口中。
酒香,混雜着他的氣息。
還有一絲,欲望的味道。
“唔……”
破碎的嗚咽從他喉間傳出。
我的頭腦冷靜如一灘止水。
我把手伸進我的衣裳中,手指碰到一個冰涼的硬物。
我把它握在手裏。
心髒跳得更快了。
流蘇的手纏上我的脖子,他的吻變得纏綿,他的呼吸急促起來。
他情動了。
我與他唇舌交纏着,握着短匕的手掌心出汗。
流蘇,流蘇。
血洗我溫山劍派的流蘇,騙我為他去毒的流蘇,在那麽多人面前稱我為男寵的流蘇。
彈着一曲哀傷的天仙配的流蘇,送我一彎明月的流蘇,在我身下纏綿求歡的流蘇。
我喜歡過的流蘇。
我憎恨着的流蘇。
我睜開眼,心意已決。
将匕首對準了流蘇的胸膛,我一提起,用力向下刺去。
流蘇卻在此時猛然睜開眼,眼中水光凜冽。
他翻身一滾,避開了我的攻擊。
匕首在他身側劃了一下,沒有刺中要害,只劃破了皮膚。
我再次擡手,他卻更快地将我手中的短匕打掉。
他看着我,剛才的柔情蕩然無存,幽藍的眼睛寒光冷冽。
他腰際的傷口絲絲縷縷地往外滲着血。
我冷笑道:“不愧是江湖上讓人聞風喪膽的流月宮流蘇宮主,在男人身下承歡時,也沒法被人鑽空子。林暮好生敬服。”
他輕皺眉頭,眼眸暗淡無波瀾。
他不再看我,毫不遮掩地坐在床上,累了似的閉上眼。
他喚道:“妄朱,和珞。你們進來。”
妄朱和和珞走進來跪在地上,深深地低着頭。
流蘇說:“把他帶下去,讓他冷靜一下。”
他說,讓我冷靜一下。
他覺得我不夠冷靜?
我笑道:“冷靜?流蘇大宮主,我已經夠冷靜的了。我剛才還親你了,你記得麽?我要是不冷靜,像你這麽惡心的人,我才不會碰一下呢!”
流蘇一揚手,我臉上又被打了一耳光。
他不再看我,臉色白得如同覆了一層冰霜。
這一巴掌力度比上一巴掌是有之過而無不及啊。
我暈得眼睛都花了。
我還是扯起嘴角笑了,“流蘇宮主,打人耳光這種事,原來不僅姑娘家才做,而是喜歡讓男人上的人都會做的啊。宮主大人,你可真喜歡打人耳光啊。”
和珞目光冰寒,一把勒住我的脖子,“閉嘴。”
我被他卡着脖子提了起來。
呼吸被遏制住了。
我艱難地笑道:“就是這樣……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以免我下一次……再來殺你!”
和珞的手更用力了。
他的目光鋒利似箭,要把我貫穿。
“和珞。”流蘇淡淡開口,“帶他下去。”
和珞放開我,我癱倒在地上。
我擡起頭,看着流蘇冷笑,“流蘇,你這個……沒種的男人!”
和珞拉着我,把我拉出了房間。
我看見流蘇怔怔地坐在床上,目光不知在看哪裏。他的身體暴露在外面,卻毫不遮掩。
他許久沒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