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周馳來到季時予發給他的地址, 站在門外,他先豎起耳朵偷偷聽了一下裏邊的動靜。

“給我回來, 你這只貓能不能學着聽話點?”

“你是随你主人嗎?怎麽這麽任性?給我乖乖洗澡!”

“喵~喵嗚~”

家裏不時傳出人和貓的對話聲。

周馳平日裏沒少被季時予虐待, 今日終于借着貓出了口惡氣。

他掐着時間,見馬上就要到半小時的時限,才按響門鈴。

季時予來給他開門時, 臉都是黑的,鼻梁上沾了一撮貓毛。

“你這為愛犧牲夠大的,我沒記錯的話, 你最讨厭小動物了。”

“少廢話, 抓緊時間檢查。”

“你這什麽态度?我剛進門, 起碼該給我倒杯水喝吧?”

周馳只是随口一說,沒想到季時予竟然真給他倒了一杯。

他又不傻, 怎會看不出他這是看在貓的面子上。

喝了口水,周馳啧啧有聲感慨, “你對溫意歡真是好得沒話說。”

“她是我老婆, 不對她好對誰好?”

“………”周馳剛喝進去的一口水差點噴出來,“老婆?你這是稱呼還是什麽?”

季時予像是就在等他問這句話, 将結婚證從抽屜裏拿出來,擺在他面前。

“提前準備好份子錢吧。”他語氣充滿自豪與得意,“萬八千的錢我可不收, 出手大方點。”

周馳難以置信地掀開,看到季時予和溫意歡的結婚登記照,瞬間猶如電擊。

不可能,這一定是幻覺。

“你這證花多少錢買的?做得挺逼真。”

“私自刻國家部門公章是違法的。”季時予小心将結婚證收起來, 懶洋洋補充了句:“以後我和你們就不是一路人了。”

“………”怎麽結個婚還結出優越感了?

周馳為啵啵檢查完, 喂它吃了藥, 之後坐到季時予的對面,認真盤問起他。

“你倆結婚是為了什麽?總不能是愛情吧?”

“為什麽不能是愛情?”

“這還用問?溫意歡她一看就不愛你啊!”

平時和季時予開玩笑慣了,講起話便也口無遮攔了點,直到話落之後看見季時予垮下的臉色,周馳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他尴尬笑了兩聲,不知道怎麽為自己找補比較好,只能說:“我是感覺你倆分開那麽多年,重逢後還沒了解多長時間就結婚,感情基礎肯定是不牢固的,有點兒過于沖動了。”

“無所謂。”季時予的後背靠向沙發,“我想娶的人只有她,過程早晚都不重要。”

周馳聽聞,不由唏噓,“難怪你這些年一直單身,原來都是在等她。”

季時予緊抿住唇,目光一下變得深邃而悠長。

其實他也沒有刻意去等,只是一個人在商場孤軍奮戰時會想到她,設想有朝一日她回國,看到他今時今日取得的地位和成就,會不會對他刮目相看。

其餘想法,也不敢有。

三天後,溫奶奶出院,溫意歡不在家,便由季時予出面代勞。

他們既然已經領證結婚,從此以後就是捆綁在一起的整體。

只是,看到季時予走進病房,溫意歡的父親和繼母,以及林菲菲的臉上都流露出不解,納悶他一個外人為什麽會到場。

溫意歡和季時予領證的事情,目前只有溫奶奶知道,她甚至連老伴都沒告訴。

眼下趁這個機會,她招手讓季時予去到她的身邊,而後為他們介紹道:“這位是季家的長孫,你們之前都認識,知道他的身份,不過他還有另一層身份是你們不知道的。”

溫奶奶賣了下關子,而後接着說:“他是歡歡的老公,前幾天剛剛領證結婚,戶口本我給的,婚是我同意結的。”

話音一落,病房裏的幾個人全都嘩然。

葉莉茹震驚數秒後,看向溫政,煽風點火似的問:“連你這個當親生父親的也不知道嗎?結婚這麽大的事情,怎麽能不讓父母知道呢?”

“我都說我同意了,我是她的奶奶,難道還當不了這個家?”

林菲菲摳着手指甲,眼睛直勾勾盯着季時予,心裏快要嫉妒死了。

她想不通,怎麽溫意歡就有那麽好的命,能夠嫁到季家。

季時予到底看上她哪裏了?

溫政很憤怒,但溫意歡不在場,他這火又不能沖着季時予發,只能轉身走出病房,打電話給了羅梓瑜。

“你女兒結婚了,這事兒你知道嗎?”溫政一上來就先發制人地逼問。

羅梓瑜當然也是不知情的,她怔了數秒,讓溫政不要亂開玩笑。

見羅梓瑜也不知情,溫政的心理突然平衡幾分。

“她的對象是季家的那位長孫季時予,這丫頭一聲沒吭,跑去和他領了證,等下你打電話給她,好好教育教育她。”

“憑什麽是我教育?難道孩子沒你一份?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真響,讓我去當這個壞人。”羅梓瑜冷笑說完,直接挂了電話。

雖然對溫政那樣命令很不滿,但挂了電話沒有多久,她還是給溫意歡撥去一通電話。

她并不知溫意歡此時正在巴黎出差。

溫意歡這個點還在睡夢中,羅梓瑜接連打了兩遍人都沒接。

她放下手機,開始思考起溫政說的那個身份。

在北城只有一個季家擁有那麽響當當的名號,既是季家的長孫,那以後季家的大部分産業不都是要落到他手裏的?

她的女兒真要嫁給這樣的男人,那一點都不虧。

溫意歡醒過來後,看見有兩通來自她媽的未接來電。

今天讓季時予去醫院接奶奶出院,她就做好了他們結婚的事情被曝光的準備,她媽肯定是為這事兒打電話的。

洗漱完,點了一份早餐上樓,溫意歡坐在窗邊用餐,這才給羅梓瑜回電話。

撥過去後,她将手機開免提放在桌上。

“歡歡,你結婚了?怎麽沒事先告訴媽媽?”

“早說晚說結果都一樣,我是為我自己結的,不需要通知任何人。”溫意歡撕了面包片一口塞到嘴巴裏。

羅梓瑜猜她會是這樣的态度,自從那次勸她嫁到陸家,她對她的态度就變了。

“你早說你有了中意的對象,媽媽那個時候也不會逼你,你什麽都沒告訴媽媽,我能不為你擔心嗎?”

溫意歡抿了口牛奶。

她想說這些年你沒管我,我也照樣過來了,但這話一說就顯得像在嗆人,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媽,我現在在巴黎出差,等下要去工作,以後再聊吧。”

“好,那等你回來告訴媽媽,帶你男朋友一起來我這兒吃個飯。”

溫意歡聽到這話,只是扯唇一笑,接着挂了電話。

她心裏不免覺得有些悲哀,如果結婚對象不是季時予的話,她媽媽還會是這樣友好的态度嗎?恐怕會對她發飙吧。

溫意歡出差到巴黎,一去便是一周,這期間她參加了展會和慶典,還面見了幾位客戶,忙得不可開交。

公司安排的出差時間是十天,只是季時予的生日恰好在那天,如果她按公司計劃回程,自然趕不上為他過生日。

溫意歡左思右想,她手裏重要的工作基本上都已經完成,剩下的都是些見客戶的安排,完全可以将行程壓縮到一天之內完成,然後提前兩天回北城。

将請假計劃遞交給魏琳,她聽後,只是意味不明笑了兩聲,說:“其實剩下這兩天我本打算讓你們休息一下,到處去逛逛,既然你說要回去,那你先回吧。”

溫意歡并未覺得可惜,別說是巴黎她已經沒任何新鮮感了,就算是座陌生城市,也比不過她想給季時予過生日的心。

打算返程的那一天下午,是個絢爛的晴天。

溫意歡沒有将回程的消息告訴季時予,他肯定還以為她要在兩天後回去。

只是,計劃是美好的,卻不想遇上城市□□分子在巴黎街頭游行,當時溫意歡正在酒店收拾行李,她忽然聽見一聲槍響。

溫意歡最初以為自己聽錯,直到後來又接連響了兩聲。

在巴黎,持槍是合法的,這樣的狀況偶爾會發生,溫意歡也不是第一次遇見。

政府這時開始通知各大正在營業的店面,包括酒店全部關門,溫意歡被困在房間裏哪兒也去不了,只能取消航班。

巴黎和國內的時差有六個小時,此時國內那邊已近深夜,許多官媒爆出新聞,稱彼此巴黎群衆街頭□□規模浩大,起因是對政府新頒布的法典感到不滿,目前傷亡情況未知。

看新聞時,溫意歡的後背都是發涼的,她隐隐感覺到後怕,不敢想象自己當時如果是在街上,該會如何。

那些人已經喪心病狂,他們會不管不顧地進行掃射,傷及無辜群衆,發洩自己對于政府的憤怒。

天是晴的,世界卻像是黑暗的。

就在她六神無主之時,手機冷不丁來了電話,看見屏幕上跳躍的名字,她的心瞬間安定下來,仿佛突然出現一只手撫平躁動。

深呼吸,溫意歡接下電話。

“喂?”

聽見溫意歡的聲音,季時予提起的心才瞬間放下。

一分鐘前,當他看見手機頂部推送的巴黎街頭發生□□的新聞時,他全身的血液都仿若凝固,心髒都像停止跳動,他的大腦完全失去思考能力,只憑本能撥了她的電話。

電話的那一頭久久沒有聲音,溫意歡自然猜得到他為何這樣,想來他打電話時的心情必然也是焦灼到極致。

溫意歡的心柔軟成一片,她自己的情緒都還沒有平複,卻反過去安慰他,聲音隐隐帶着輕顫地說:“季時予,我沒事,不要擔心……”

她的聲音裏還是能夠聽得出害怕,季時予只想把她擁入懷裏好好抱一抱。

“你最近兩天就待在酒店裏,哪都不要去,聽到了嗎?”他輕哄地詢問。

溫意歡卻不依,“明天開始應該就恢複正常秩序了,我不想待在這裏了,我想回家。”

“你等社會環境安定兩天再回來,別任性。”

溫意歡本來就為自己的計劃被打亂而覺得糟心,聽他用“任性”來說她,一種莫名情緒就在心底發酵了。

“你是不是忘了兩天後是什麽日子?”她擰着眉,問完懊惱地把手機丢在桌上。

季時予對生日這事兒從來都是不放在心上的,聽溫意歡問完那個問題,他反應半晌,才記起來那天是什麽日子。

所以,她着急回國是為了給他過生日嗎?

想到自己剛剛還說了她,季時予的心中一陣抱歉,剛想哄她,卻聽見一陣忙音。

再撥過去,電話直接關機了。

完了,老婆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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