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尉的時間裏弟弟有需要的話也有人幫襯下,但現在這想法卻不能如他所願了。
聽到兒子的問話文謹嚴點了點頭,這事确實該告訴文景陽,随後兩父子便琢磨着往信裏寫些什麽,并想着給文景陽捎些東西進去,這家書也不是想寫就能寫的,三個月一次,每次兩父子都會寫上好幾頁的宣紙,絮絮叨叨的一大堆,由此可見文家的家庭關系是有多好了。
……
眼看着時間将近中午,君洛晖煩躁的皺了皺眉,手中寫着的東西也讓他沒了再寫下去的心思。擱下筆君洛晖從椅子上起身,此時的他臉上已經沒有了絲毫的不耐,吩咐着身邊的嚴安道:“擺架鳳儀殿。”
等君洛晖來到鳳儀殿的時候皇後林宓兒早已等在了門口,在她身後的還有着許多的莺莺燕燕,這一幕讓君洛晖有些驚訝,而在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似乎和周圍的人融為一體的男子,他雖沒有特立獨行的穿得與衆不同,但那比一般女子要高出些許的身高還是讓君洛晖一眼就注意到他了。
這突如其來的相見讓君洛晖心髒跳動得有些快速,他設想過許多次他們相見的情景,唯獨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相見,這讓他沒有任何準備。
“臣妾(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回過神的君洛晖笑着讓衆人起來,上前牽過林宓兒的手。君洛晖說道:“今兒這怎麽這麽熱鬧?”
“回皇上,西域上供的玉石你都賞給臣妾了,臣妾這不是也想拿出來分給妹妹們麽?”臉上恰到好處的挂着大度的笑容,她知道君洛晖最喜歡她這樣子,所以每次君洛晖賞些什麽給她,她都會拿出部分來分給其他妃嫔,這不止能彰顯她的大度,也能在衆妃嫔面前表達一個意思,那就是皇上寵愛的只有她,讓別人不要再想了。
聽了林宓兒的話君洛晖心底嗤笑,如今他又怎麽會不懂她的心思?以前不是不懂,只是不想罷了。
“朕記得文君對玉石有過敏的跡象?皇後的玉石等下就不用賜予他了。”牽着林宓兒往裏走的君洛晖突然的說了這麽句。
走在人群後方的文景陽猛的擡起一直低着的頭,他怎麽都想不到,君洛晖竟然會知道這件事。
第五回
文景陽心裏驚訝不已,這種事應該只有自己家人知道才是,為何對方竟會知曉?文景陽這一擡頭就撞進了君洛晖的眼裏,他似乎在君洛晖的眼裏看到疼惜與愧疚?這更是讓他覺得莫名。
林宓兒在聽到君洛晖這話時微不可見的皺了下眉,但也僅是片刻,随即她用絲巾遮掩着唇笑着說道:“皇上對我們姐妹都很是關心呢,文公子你對玉石過敏這事怎麽不告知本宮?這要是本宮把那玉石給你可就做了壞事了不是?那本宮可得愧疚了。”
這話輕描淡寫的就把君洛晖的意思描述成了對在場的衆人關心,似乎是幫了文景陽,讓他免遭衆人嫉妒,要是以前君洛晖肯定滿意極了這皇後的表現,這般大度且體己的皇後,他多次認為是他幾世修來的福氣,而她現在的這話只會讓他心裏留下對文景陽不言不語陷害皇後的潛意識。
心裏嗤笑,果然重活一世,在知道最終答案後,原本當局者迷的情況現在只要稍一分析,就什麽都清楚明了了,他真不知以前他到底是有多愚蠢。
“宓兒的玉石自己留着吧,那都是朕賞你的,至于你要賞給他們的東西就由朕代勞吧。”說着揮了揮手讓跟在他身後的嚴安去庫房裏尋些東西來,吩咐完了之後才轉頭朝着林宓兒說道:“朕賞給宓兒的東西,只想給宓兒一個人用。”臉上的笑容盡是寵溺,在旁人看來他絕對是愛慘了林宓兒了。
文景陽此時已經從新低下了頭,剛那一眼他寧可相信是他看錯了,君洛晖看他從來都是蔑視和看不起,又怎麽可能有那種疼惜與愧疚?怎麽想都不可能,至于自己玉石過敏這事,在他想來也是這人調查過自己,這時說出來不過是怕自己出了什麽事給皇後招惹是非罷了。
邊和皇後說着話的君洛晖注意力其實一直在文景陽身上,看着那不算健壯的身子低着頭顱一派恭敬的樣子,君洛晖就覺得自己的視線粘在他身上拔不下來了,要不是他自制力高深,怕是和林宓兒的演戲都要露出破綻了吧。
“好了東西都拿了你們便下去吧。”一臉不耐煩的樣子,似乎嫌棄了在場的衆人打攪了他與林宓兒的二人世界一般。
林宓兒看着君洛晖這樣子,心底很是自得,但臉上卻是一片端莊的神情,嘴裏更是說着:“皇上這話說得,姐妹們不都是想皇上了麽。”但卻也沒有說讓衆人繼續留下的意思。
衆位妃嫔聽到林宓兒這話都有些咬牙切齒,但卻都不敢蹙起眉頭,只得不甘的朝君洛晖看了眼,各種含幽帶怨的眼神不停的瞥向君洛晖,企圖讓君洛晖憐惜她們,而在他們之中也只有文景陽從始至終都是低着頭,他沒有第一個走,但也從沒把眼神往君洛晖這邊看。
君洛晖看了眼低着頭的文景陽,那俊秀的臉上從來都是幹淨的,加之一直都是淡淡的表情,比之旁邊的濃妝豔抹,君洛晖只覺得這人的面容更讓他心折,他回憶着記憶中文景陽在他面前屈指可數的表情,如今想來都覺得無比的吸引他。
控制着自己的視線,君洛晖微微吸了口氣,拉着林宓兒就往鳳儀殿走去,同時朝着身後的衆人說道:“爾等無事便退下吧。”這話在衆人聽來是他已經厭煩了打攪他們的衆人,而在君洛晖心裏卻是想着他們再不退下,他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忍着那不停往文景陽身上飄的視線。
林宓兒羞怯的讓君洛晖拉着自己,只是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容宣示着她又一次的勝利,而這笑容更是狠狠的刺激着身後衆位嫔妃們的心,每人那連她們自己都快控制不住的怨毒,都快從她們眼裏流露出來了。
唯一保持着平常心的便是文景陽,他此時心底想的則是:‘這皇帝果真如傳言般癡心,深愛的人還是自己的皇後,倒真是難得,只不過終究是皇帝,就算深愛皇後也一樣有着三宮六院。’想完他自己都在心底發笑,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不三宮六院的皇帝,他現在也不過是皇帝裏那三宮六院的其中一個,怎的想的這話卻有種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的意思呢?
邊想着邊搖了搖頭,看着有人先離開後他也不前不後的走出了這鳳儀殿的院子,他身為男子本就引人注目,所以在行動方面讓自己不那麽惹眼,這也是他在宮廷裏一種自保的法子了。
君洛晖牽着林宓兒進到屋內,他看了眼這為了林宓兒新建的寝殿,一年前迎娶林宓兒,為了表示自己對她的愛意,他廢棄了故有的皇後寝殿,在自己那龍眠殿隔壁就修建了這座鳳儀殿,意思便是兩人的距離更加貼近之意。為此當時的他可是遭到不少朝臣的反對來着。
現在想來當真覺得可笑之極,林宓兒瞧着進入寝殿內就有些沉默的君洛晖,她拉了拉君洛晖的袖子,同時輕聲喚道:“皇上?”臉上還有這擔心的表情。
回過神的君洛晖不作聲色的收回自己的袖子,然後拉着林宓兒拉着她坐到自己身邊後開口問道:“嗯?宓兒怎麽了?”
“皇上可是想妹妹們了?若是那臣妾這就給皇上把她們喊回來。”話雖這麽說,但林宓兒卻沒有如他話裏的意思一樣轉身,她算準君洛晖一定不會讓她去的,這是她對自己的自信。
順了她的意,君洛晖臉上帶了絲讨好:“怎能讓那些閑雜人士打擾了朕與皇後的獨處時間,宓兒是氣朕剛才沒理會你?朕剛不過是有些感慨,感慨朕與宓兒你成親都有一年了呢,朕在想是不是要舉辦個宴會來紀念一下。”随口扯着借口,如今對林宓兒只剩下厭惡的他,這種信手拈來的借口随意得很。
林宓兒聽到君洛晖這般說,羞怯道:“皇上也記得這般清楚麽?宓兒好開心。”邊說着腦袋還往君洛晖肩膀上靠去,眼睛裏更是微微泛紅,片刻後才說道:“皇上,臣妾進宮一年,甚是想念爹娘,不知皇上可否讓他們進宮來見見臣妾?”
在林宓兒靠在他身上時,君洛晖強忍着把人推開的沖動,一手溫柔的撫摸着她的頭發,而在聽到林宓兒這麽說,君洛晖撫摸着她秀發的手頓了頓,在林宓兒看不到的地方,君洛晖微微虛眯起眼,他記得當初在做這一周年紀念後不久,林宓兒就與他說不喜歡禦書房,不知這期中是不是有什麽關聯?
半晌沒聽到君洛晖的回答,林宓兒擡起頭喚道:“皇上?”
“朕在想幹脆請文武百官來與朕同樂,還是就我們自己做家宴好,皇後想林相了那改天便請林相進宮好了。”安撫着懷裏的人,君洛晖腦海裏想着一件事,嘴裏則附和着林宓兒說另一件事,突然的他覺得這樣的自己好累,到底在這皇宮裏哪裏才能讓他真正的放松和安心呢?
在林宓兒這邊用了午膳,君洛晖便用還有朝事要忙為借口離開了,回去的路上君洛晖撇下衆人獨自在宮中走着,只因為那突然感到的疲憊讓他想一個人靜一靜,忽然行走的腳步在經過一庭院時頓了頓,原來不知不覺間他走到了明若軒外,透過門口往裏看去,他看到的是不遠處那靠着軟榻在院子裏熟睡過去的人,手中的書被他一只手拿着,溫順的蓋在腹部上。
腳步不受控制,君洛晖輕腳的往裏走去,在來到軟榻不邊上時才停下腳步,瞧着邊上挂着的毯子,君洛晖輕拿起為睡着的人蓋了上去,雖然現在陽光和充足,但畢竟是入了秋,他可不想這人給凍病了。
驚呼聲從他身後響起,轉過頭去的君洛晖不滿的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而這時那應該睡了的人嘟囔的說了聲:“三兒小聲點。”
第六回
陸三此時心裏可焦急得不行了,他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皇上會來他們這偏僻的宮殿,在以往的一年裏,就算是和文景陽成親的晚上君洛晖也都沒有進過這明若軒的院子,更別像現在這樣出現在這裏了。最重要的是現在自家主子竟是不知道這皇宮的主人來到他身邊了,這下子讓陸三都有些想哭了。
但馬上他才知道真正想哭的事情才剛開始,只見君洛晖朝着他揮了揮手,示意他把手上的東西放好後就退下去,這明擺着要和自家主子獨處的架勢讓陸三驚恐了。
君洛晖瞧着自己做出指示後一直不行動的小太監,眉頭微微皺起,看着他那一臉驚恐的樣子君洛晖都不禁懷疑難道他長得很恐怖麽?怎麽看到他像一臉見鬼的樣子?不耐煩的瞪了那小太監一眼,用嘴型說了個字‘滾’。
瞧着君洛晖瞪自己并說出讓自己滾時,陸三覺得自己有些腿軟了,然後很不争氣的踉跄着後退了幾步,在把手中盆子裏的水潑到自己手上時才鎮定了點,擡眼看到君洛晖那對着他虛眯起的眼時陸三只覺得一股涼氣直透心底,這讓他的動作瞬間就利落了起來,輕手輕腳的把銅盆放到了地上,然後轉身快步的就往外走去,那速度就如同後面有厲鬼追着他一般。
看着門口消失的背影君洛晖才滿意的哼了聲,随後才回過身看向那在軟榻上熟睡的人,微微彎下腰身,君洛晖擡手用指尖把那垂在文景陽臉頰邊的絲發往邊上撥去,看着文景陽白淨的臉,君洛晖只覺得心安,他不想再看到這臉染血的模樣。
每每想起上一世身亡之前看到盒子裏盛着的那染血的頭顱,君洛晖都一陣心悸,在知道這人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後,他又如何能放得下?他只願這輩子能把他護得好好的。
看着這軟榻裏熟睡的人,那閉合着的淡色嘴唇讓他有些想要親吻的*,想着君洛晖便微微彎下腰身在那好看的唇上輕輕的吻了下去,只是這般貼着,片刻後君洛晖才直起身子,深深的看了文景陽一眼後君洛晖才轉身離開,回過身時他唇邊勾起了一絲笑意。
直到君洛晖離開了明若軒,軟榻上的文景陽才睜開了眼睛,他微皺着俊眉看着君洛晖離去的方向,半晌才收回視線,單手捂上那剛才陪親吻了的唇,文景陽那墨色的眼眸裏閃過的是疑惑。
其實剛才在陸三出去後他就醒了,只是注意到邊上站着的人是君洛晖時他還真不知道如何與他相處,索性便裝起睡來,讓他沒想到的是君洛晖之後的舉動,可以用溫柔來形容了,而文景陽從來都不知道君洛晖竟會這樣對自己,一時間他都不禁懷疑君洛晖是不是認錯人了,這種溫柔他也就只在君洛晖對待皇後時才看到過,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人能得到這個年輕帝王的柔情。
想不明白文景陽索性也不想了,或許是一個帝王的心血來潮呢?他可不會認為他今天這麽一次見面就虜獲對方的心了,這種可笑的想法他從來沒有想過,就連他進宮來時他都沒有想過君洛晖會愛上自己,他所求的不過是對方給自己一定的尊重罷了,但這在進宮後的第二天,這想法就徹底被摧毀了,他很有自知之明,他現在要的不過是偏安一隅。
所以對于此次君洛晖的态度,他不明白,但也沒想明白,他只需裝作不知道便是了,反正剛才他不也是在熟睡中麽?這麽想着文景陽便不再多想,往日如何現在便如何,剛那事就當做沒發生過。
君洛晖一路回到禦書房,嘴角的笑意都沒有消下去,他知道文景陽剛才是醒着的,在他親吻他時,他看到了文景陽微微顫抖的睫毛,而他也樂得文景陽故作不知,今次去明若軒已經是特例了,他不想在沒有把鳳儀殿裏那女人處理幹淨時把文景陽扯進來,若暫時遠離他能保證他的安全,那麽就算難忍他也會忍耐。
只是感情這種東西并不是想忍耐就能忍耐的,當他注意到時他或許已經頻繁的去接觸那人了。
帶着還算愉悅的心情處理着政事,許多上輩子就發生過的事情現在處理起來讓他駕輕就熟,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通報聲說太醫院的申太醫求見,聽到這話君洛晖忙放下手頭上的事務,讓申淮速速進來。
“臣申淮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申淮進門後掠了下袖子後朝着君洛晖跪下說道。
君洛晖擡擡手道了聲:“愛卿起吧,不知愛卿此次前來是有所發現麽?”他心裏雖然早就知道答案,但他還是這麽問了一句。
申淮擡起頭看向君洛晖,然後才說道:“回皇上,今兒你讓嚴總管拿給我的東西裏面确實有蘭芳牙這東西,這東西一般都是西域一帶才有,而且有也是極少,應該不會出現在國內才對。”說到最後他自己也有些疑惑。
在知道那湯羹裏果真有東西後君洛晖神色變都沒變,這些不過是上輩子發生過的事罷了,他這次做的不過是确認一下而已,他連這東西的作用都不需要去詢問申淮,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玩意兒的功效了,可以說完全是親身經歷過的。
“申淮,嚴安他身體如何?”不欲再繼續這個話題,君洛晖問起了嚴安的身體,早上的時候他就讓嚴安去給申淮看看,這一忙起來他倒是差點忘記了。
太醫是一種很需要察言觀色的職業,所以就這項能力而言申淮年齡雖然不大但卻用得爐火純青,見君洛晖轉了話題他也不再多言,在這宮廷裏死得最快的人永遠是那些知道得最多的。
“回皇上,嚴總管身體是有些問題,應該是多年的勞損積累所致,現在或許還不明顯,但等到病發的時候卻是難以救治,臣以為嚴總管現在便開始治療,不宜再多勞累了。”把今早為嚴安診斷的情況如實說出,斟酌了下他并沒有說出他最終的結論,那就是若再不治療,等病發之時便是死亡的時候。
聽了申淮的話君洛晖暗道‘果然如此’,沉吟了下君洛晖說道:“嚴安以後這宮裏的事你就先不管了,只需負責我身邊的事情就好,至于其他的你安排你信得過的人來處理。”他想了下才這麽和嚴安說道,真要嚴安什麽事都不做怕是他自己也不肯,而就服侍他這件事來說倒是輕松不少,嚴安的情況應該還能勝任,而且他也不放心貼身伺候的是別人。
說完還看了眼申淮,意思明确的表達着‘這樣可行?’申淮在看到君洛晖的眼神後點了點頭,認可了君洛晖的話。
而嚴安心下有的只是感動,君洛晖的心意他全部明了,連忙叩謝道:“謝皇上恩典,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申淮和嚴安說了讓他得空了去找他後便退了下去,君洛晖自申淮退出去後就一直沉默着,右手不停的敲擊着桌子,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麽。
不知不覺間外頭的太陽已經落了下去,一直守在君洛晖身旁的嚴安看着時辰差不多了便上前說道:“皇上,是時候用晚膳了,您看……”
聽到這話君洛晖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看了眼窗外,此時已經一片昏黃了,君洛晖知道若是平常,他肯定已經起身往鳳儀殿走去了,但如今每次去鳳儀殿都讓他渾身難受,但這戲還沒辦法不演下去,其實他真正想做的是直接把這女人打入冷宮,再在她身上用上十個八個的酷刑,以洩心頭之恨。
停下手上敲擊的動作,君洛晖從椅子上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袍後才說道:“走吧。”
第七回
自他重生回來已經有半個月了,對于每天要和自己恨不得食其肉的人假裝恩愛,君洛晖倒是越漸順手起來,初到時心底那澎湃的恨意已經讓他很完美的收斂在心底,只有到最後一刻他才會讓那刻骨的恨全部爆發出來,所以如今在別人看來,他還是那個深愛着皇後的年輕帝王。
今日照例下了朝的君洛晖前去林宓兒處用午膳,對于食膳內可能有的東西君洛晖早已讓申淮給自己配置好解藥了,這也是上一世時為什麽林宓兒與他同食同寝那麽多年而他有事林宓兒卻無事的原因。
蘭芳牙這一株藥草是西域婁佳古國特有的植物,食之會讓人身子漸漸衰敗,不管怎麽查都不會查得是因何緣由,就像是人體沒了生機而老化一般,聽着雖然可怕但是只要有解藥在,它便是一株上好的補藥。
往鳳儀殿去時君洛晖特意繞往明若軒外的路來走,每次經過那裏君洛晖總是不自覺的朝裏瞄去,但他這動作卻是做得隐蔽,雖然忍耐不住的想要接近這地方,但好在他還有分寸,記得現在還不是時候。但就算如此每天不走上這一遭他就渾身不得勁似的。
輕瞥的視線透過朱紅色的院門,看到不遠處那躺在梧桐樹下軟榻上的身影,這一幕讓君洛晖不禁想起之前他踏入這院子裏的那一幕,熟睡中那人的恬靜臉龐,以及那柔卻不軟的唇,每每想起都讓他心底泛起漣漪。
但君洛晖也只是悄悄一瞥罷了,腳下的步伐頓都沒頓,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需要多大的自制力才沒有往明若軒內走去,每天走這條路對他來說是纾解,但同樣的也是煎熬。
……
明若軒內陸三聽着院子外的腳步聲響起,偷偷的往外瞄了一眼,那抹熟悉的明黃色身影讓他不自覺的縮了縮腦袋,直至片刻後那人影消失,陸三才轉回頭看向坐在樹下軟榻上看着手中書籍的主子。
“公子,你說皇上這每天都繞路的走這邊,是什麽意思呢?從禦書房到鳳儀殿,走這邊不是得多繞了一圈麽?”對于君洛晖這行徑陸三總覺得有些蹊跷,他心底認為皇上這行為與自家主子多少有些關系的,但想歸想,這話他可不敢說出口。
專注于手中書稿的文景陽對于陸三的話完全沒有回應,但看着書的視線不由的有些出了神,想起不久前他爹給他來信裏說的內容,更是讓他有些不明所以了,也讓他打心裏好奇,難道君洛晖想要拉攏他們文家麽?但這話卻說不通,他既然已經進宮了,那麽他家族就注定了他文家是靠在君洛晖這一方,沒有再拉攏這一說,而且就算拉攏,手段也不應該是他那個才進入仕途的大哥。
想不明白君洛晖到底想做什麽,原本津津有味的書稿突然的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合起書稿,文景陽閉目仰躺着,午時的陽光透過樹縫灑落下來,斑斑駁駁的映照在文景陽的臉上,以至于讓人看不清他現在臉上是何種表情。
站在邊上的陸三瞧着自家主子沒應他的話,不由的吐了吐舌頭,在他心底他想着‘要是自己這主子讓皇上看中就好了。’因為只有這樣他覺得文景陽才會有發揮他才智的地方,雖然他并不知道在這宮裏被皇上看中,文景陽所具備的能力反倒會讓他成為帝王的眼中釘肉中刺。
他所想的是在這宮裏除了他之外沒有人知道文景陽的好,而在伺候着文景陽的這一年裏,陸三每次都打心底的為文景陽感到可惜,因為他知道,文景陽不僅學識好,待人謙和不說,學識方面更是不弱于人,陸三打心底認為文景陽不該屬于這狹小的後宮。
自第一次見到文景陽是在新婚夜後的那一天,一大早進來服侍的陸三看到的是那身着婚嫁的紅衣坐于書案前撐着腦袋假寐的身影,身上的紅衣一點皺褶都沒有,讓陸三一看就知道眼前這男妃一晚上估計連床都沒沾過吧,在他叫醒文景陽時他在對方臉上看到的都只是淡淡的表情,沒有任何別樣的情緒,似乎對任何事都不在意一樣。
之後的服侍中,他許多次的看到文景陽自己寫着什麽,偶爾看到每每文景陽在寫完後獨自嘆氣,他都很好奇到底寫了什麽,有一次他私自偷偷的看了之後也是沉默了許久,他這讀書不多的人都能從這本沒有名字的手書中看到了許多良策,但想到這些良策的主人被困在這深宮大院內,他多少次都在心裏覺得很是可惜。
也不知過了多久,文景陽才睜開了閉合着的雙眼,伸手擋着那從樹葉縫中透下來的陽光,随口朝着在邊上的陸三兒吩咐道:“三兒,可有梨湯,這會兒有點渴了呢……”
得到吩咐陸三忙快步的朝外走去,明若軒內雖然有梨子,但梨湯這東西還是禦膳房弄的可口,向文景陽道了聲後陸三快步的往外走去,目的地當然便是禦膳房了。
直到陸三的背影消失,明若軒內只剩下文景陽一個人的時候才傳來了聲嘆氣聲,只見此時的文景陽已經坐起了身子,一手按捏着眉心,難得的他心裏感到莫名的煩躁,這一年來他心态都是極好的,對于君洛晖這帝王,他是打心眼裏佩服,所以在當初進宮時他就想好了一切。
從小在父親的熏陶下,他心裏也有着為帝王而效忠的心思,在認識到君洛晖這帝王時他心底想的效忠對象便是這個年輕的帝王,但一朝進宮卻斷了他一展抱負的念想,在知道君洛晖對他的态度是那般後他那輔佐的念想斷得更是徹底,他和君洛晖除了成親後的第二晚外便再也沒有過任何接觸,他那之後更是偏安一隅,他知道皇帝的妃子在之後的十年內若再無寵幸便是可以出宮的,那他唯一的念想便是這個了。
雖然君洛晖那樣對他,但說實在的文景陽還是挺佩服他的,為了鞏固勢力,毫不猶豫的迎娶自己這麽個男人為妃,雖說古往今來不是沒有,但畢竟皇帝迎娶男人這事還是少數的,但君洛晖卻毫不猶豫的做了,他不得不承認君洛晖作為皇帝是成功的,而他作為夫君,對于皇後而言又何嘗不是成功呢?這天下誰人不知皇帝專寵皇後,這更是作為君元皇朝的一段佳話而傳唱。
于公于私君洛晖做得都夠好了,至于自己,那不過是入不到他眼的人罷了,一個作為質子的存在,更是在他心中用了計謀來頂替自家大哥的人,這樣的人他又何須在意?
原本這樣倒也挺好,文景陽收起所有心思,只等着時間到了便出宮,但現在的情況卻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了,他知道一切的不對勁源于那次君洛晖進入明若軒的時候,源于那個至現在他都弄不明白是什麽含義的吻。
他承認他是被他莫名其妙的吻給弄亂了沉靜的心潮,但他并不認為這麽個吻是君洛晖便看上了自己,他所想的是君洛晖或許是想用他來完成某些事,或許他的作用便是一個用過便棄置的棋子。
這麽想着文景陽虛眯起的雙眼少了三分柔和多了兩分銳利,手不自覺碰觸着自己嘴唇,片刻後用只有他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呢喃着:“罷了,且看看你到底待要如何……”
第八回
在鳳儀殿過了一晚上,君洛晖簡直有種度秒如年的感覺,在重生回來到如今已經過了三個月,讓君洛晖頭疼的還有與林宓兒的行房,好在林宓兒在以前開始就不大喜歡與他行房,在以前他心裏雖郁悶卻也因為珍惜林宓兒而沒有強迫她,但即使是這樣一個月也會有這麽一兩次。
但如今的他是完全的不想碰這女人,避無可避的時候也只能在腦子裏幻想着文景陽來草草了事,慶幸的是林宓兒自己也不願,這讓他多少松了口氣,可再這麽下去他都要考慮他是不是要弄一個不能人道的借口出來呢?反正他這輩子只想與文景陽一個人歡好,孩子什麽的上輩子沒有,這輩子他也不想了。
“宓兒,這月中旬的迎鳳宴你來讓人辦吧,朕這段時間會有些忙,朝中出了些事。”腦中思緒紛亂的君洛晖接過邊上侍女遞過來的手帕邊擦拭着嘴唇邊說道。
林宓兒聽到君洛晖這話眸光微微一閃,随即微笑着朝君洛晖點頭守禮的道了句:“臣妾遵旨。”說罷林宓兒又道:“皇上若無事不如陪宓兒下盤棋?皇上可是好久沒與宓兒下棋了呢。”說着這話的眼裏還有這點點期待,這時的林宓兒身上褪去了皇後的華貴,帶着些君洛晖初見時的純真,每每這時候君洛晖都不會拒絕林宓兒的要求。
看着如此的林宓兒,君洛晖那在桌面下的手握了握拳,臉上則帶着寵溺的笑容說道:“好~宓兒說下棋那便下棋,就算再忙,陪宓兒下棋的時間還是有的。”說着便起身牽着坐在他旁邊的林宓兒朝着榻座上走去。
一盤棋下了将近一個時辰,在林宓兒那有着殷虹蔻丹的手指把君洛晖那黑色的落子拾起來後君洛晖嘆了聲:“多日不下,宓兒的棋藝都高于朕了。”說着臉上還一副甘拜下風的表情。
這模樣把林宓兒逗得笑意連連,“哪的話,皇上這不是讓着宓兒麽?不然宓兒哪能贏得了皇上呢?”說完這話林宓兒捂嘴打了個哈欠。
見狀君洛晖放下了手中的黑色棋子說道:“宓兒困了就去睡吧,朕回去忙了,昨晚累壞宓兒了。”邊說着邊起身去抱起林宓兒,在她的驚呼聲中把人往卧室抱去。
直到把人放到了床上,君洛晖才說道:“好了,朕的愛妃便去補個眠,看你眼下的青紫,昨晚定是沒睡好。”話裏似還帶着些許心疼。
本還想起身的林宓兒在聽到這話後忙驚呼了聲,似乎怕自己眼底真的有了青紫一樣,然後才說道:“好嘛,宓兒知道了,宓兒這就睡。”
瞧着林宓兒讓人伺候着更衣,君洛晖才似帶着不舍的走出了鳳儀殿,直到走出甚遠,君洛晖才斂起臉上的表情,若身後的奴才們能看到君洛晖此刻的表情,定會以為剛才在鳳儀殿裏看到的那皇上是錯覺,只因為此刻君洛晖的臉色陰沉得可怖。
來到禦花園,君洛晖讓跟在身後的所有人都退了下去,獨自一人在一荷花池邊站了許久,通過水面的倒影,君洛晖能很清晰的看到自己此時的表情,那臉上快抑制不住的猙獰,讓君洛晖覺得這一出戲不知道他還能夠演多久。
這麽想着君洛晖煩躁的敲了敲自己額頭,稍微得到了些舒緩,君洛晖才從懷裏拿出一個荷包,這荷包很簡單,上面什麽花飾都沒有繡,只是簡單的月白色,但君洛晖此番動作卻有些小心翼翼。
只見把這荷包他攥在手中緊緊的拿着,眼神更是透過這荷包不知看往何處,只聽他呢喃着低聲說道:“等等,只需再等等朕。”
也不知君洛晖站了多久,君洛晖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這聲音有別于他聽了多年的嚴安,這是一個最近才從尚士監處調過來的新奴才,自他再次醒來,他就不聲不響的把身邊的人除了嚴安外都換了一遍,他不知道誰是奸細,但不管有沒有,原來的人他都一個都沒有留。
只聽那新來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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