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七夕月夜
惠風和暢、風卷雲舒。
這麽一折騰兩人之間的隔閡反倒少了, 話匣子也随之打開來。
寒暄了兩句後,兩人開始逐漸聊起過去的過去,又或者說是在極其遙遠的未來。
兩人交談的過程中, 阮陶笑眯眯的表現得很坦率、熱情,但是說得話半真半假, 不能全然作數。
他沒忘記子貢對他的叮囑,即便面前的少年表現得坦率、熱情, 但是在這個結局已定的世界裏, 與對方牽扯太深不能算是一件多好的事。
而王莽也不知是出于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位面之子的自信還是同阮陶一樣真真假假摻和着說的。
兩人交談間, 他一直滔滔不絕。
在得知阮陶來到這個世界才不到一年後, 他更是細細同阮陶講了自己這幾年所了解到的有關這個世界的一切,大事小事事無巨細!
他穿越前的年紀其實比阮陶還要小幾歲, 還在讀大學。
那日歸寝晚了, 寝室阿姨不開門,無奈之下他值得铤而走險翻牆而入,誰料腳底一滑, 莫名其妙的就穿越到了這個世界。
“你知道這是一本書嗎?”阮陶好奇道。
“知道!”王莽微微挑了挑眉, “我買資料的時候店家送的贈品。”
原來他也知道?
也對!原著本就是一個穿書的故事。
說着,他嘆了口氣:“你是不知道當我醒來後,發現自己穿越成了王莽時內心有多崩潰。很長一段時間看見姓劉的我就發抖。”
命不好, 穿成了一個醜角似的人物。
“不過還好, 如今坐天下的不是姓劉的。”王莽聳了聳肩。
索性, 秦并未曾二世而亡被劉漢代替,讓他得以施展自己的一腔抱負, 當然自然同眼前這位小半仙兒比不得。
而阮陶聞此言只是附和的笑了笑, 雖說當今坐天下的不是姓劉的, 但是你依舊做了丞相不是嗎?
這時, 王莽話鋒一轉:“京中傳聞,阮先生乃觀音轉世,在降服那蛇妖之時突然化出觀音之身,将蛇妖鎮壓在了自己的蓮座之下,可真有此事?”
阮陶聽得眼睛都瞪圓了,原來關于他的傳說在京中已經離譜到這個程度了嗎?!
雖說……他、觀音、蛇妖,确實也都有,但這連起來的情節實在太過離譜了些!
阮陶看着面前一臉期待的望着自己的王莽:“不會吧?你信了?”
“信!為何不信?”王莽一臉篤定,“畢竟這是一本靈異向的書不是嗎?”
好像是這麽個道理,但這書與他阮陶實在沒關系,他不過就是個跑龍套的。
他本以為這位王相身為穿越者,又發明了這麽多的東西,應當是一個篤信科學之徒,不曾想居然也這般迷信?
阮陶連忙擺手解釋了事情的原委,便是冤有頭債有主,那蛇妖是被被其迫害的狐妖反殺的,他不過就是碰巧誤打誤撞遇上了這件事兒,沒想到居然就叫人傳得這般面目全非。
聞言,王莽也不意外,畢竟在宦海沉浮了這麽多年,他心裏差不多已經猜到此乃有心之人所為。
至于對方的意圖具體是為了給面前的少年鋪路,還是說捧殺,他就沒興趣知道了。
他這回來也就是為了湊湊熱鬧,看一看這位半觀音究竟是何模樣。
如今人他也見到了,同他猜想的一樣,他們都是天外之人,至于別的那些有的沒的,都不重要。
兩人熱情的交談最終止于扶蘇的到來。
“長公子。”
兩人齊齊起身行禮。
扶蘇道了一聲免禮。
他依舊是一身墨色長袍、以銀絲暗花滾了邊,整個人清俊挺拔、觀之似一杆修長的墨竹。
“喜歡嗎?”扶蘇笑着将那桌上的玉雕朝阮陶面前推了推。
“好看!”阮陶附和道。
扶蘇嘴角的笑容深了些。
從前阮陶一直覺得他的笑溫柔卻沒什麽溫度,他整個人給阮陶的感覺就宛若一方冷玉。
清冷、高潔、不可亵玩,好似天上的谪仙人。
但最近估計是這兩個月阮陶為了給他賠不是請他吃了兩頓酒,二人比之前熟絡了些,阮陶覺得這位仙人身上多了那麽一抹人氣兒!
沒有從前那般的疏離了。
“那便都送給你。”扶蘇道,“王相帶來了一堆這樣的東西,一會兒吃完酒後,我派幾個小厮擡到你家去。”
“哈?”
阮陶讨好的笑容中帶了一絲懵。
窗外枝頭上的一只雀兒被樹落下的小果子砸了一下,清啼一聲飛走了。
三人在後院聊了幾句,因考慮到開席的時間,于是乎朝着前院來了。
這還是阮陶第一次參加這般正式的宴會,只見前院暗香冉冉、羅绮紛紛。
有賭茶、投壺、杯酒射覆者,狡童豔婢簇簇擁擁,來往賓客絡繹不絕。
王莽與扶蘇剛一露臉便被親貴們團團圍住,不管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都擺出一副熟稔的模樣。
別看王莽年輕,這種場面他見得不少,畢竟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的人,應付起這種事情來還是十分游刃有餘的。
而阮陶則不行,拿袖子擋着臉腳底抹油溜得飛快。
倒不是他懼生,只是別人圍着王莽問得是王相的一系列發明,提出了一系列新政,讓那群人圍着他阮陶?
“哎呦!阮先生?您當真變成觀音一屁股将那蛇妖坐死了?”
“……”
阮陶想了想,深覺這個場景比柳兆生吞活人還可怕!
他歷經千辛總算是摸索到了子貢身邊,子貢擔憂的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個遍,随後問道:“你沒事吧?沒亂說話吧?”
随後,他頓了頓,加了一句:“長公子……可曾對你做什麽奇怪之事??”
阮陶默默地舉起手中的變身器,道:“這算嗎?”
白玉的玉雕在他的手中發出潤澤的光芒,其形狀絕非尋常工匠能想出來的東西。
子貢一愣:“你遇見王相了?你沒亂說話吧?”
“沒有。”阮陶猶豫了一秒,“大概就是我倆都攤牌了?”
子貢:“???”
随着長公子等人也跟着到前廳,一道道精美的菜肴擺上桌,便正式開宴了。
笙歌起、絲竹袅袅,廳內觥籌交錯。
不少人借機與子貢和阮陶攀談,一是子貢乃是天下文人心中的聖人——孔先生的得意弟子,二是阮陶的事情現在在上郡、在京城傳得真真假假,不管怎麽說他在衆人心中已然成了長公子的紅人,所以不少人想要借機攀個交情。
但都被子貢一一推回去了,今日的這場接風宴重點是在王相與趙公公身上,衆人見子貢與阮陶都沒有攀談的心思,自然也就不勉強。
四周總算沒什麽人後,子貢貼在阮陶耳邊低聲道:“從現在起盡量離長公子遠些。”
“怎麽?人小公子對我挺好的。”阮陶不解,說着他晃了晃手中的玉雕,“瞧!人還送我東西呢!說是還有好幾箱,待會兒都讓人搬到我家去。”
“你懂什麽!”子貢恨鐵不成鋼,恨他人家不過給點兒小恩小惠就将他收買了。
“你知道他對你好圖什麽嗎?”
“我身上有什麽他可圖之物嗎?”阮陶不明所以。
他們一個是高貴的天皇貴胄,要啥有啥;一個是鄉野小術士,搞錢得拿命去拼,時不時還要搞一些為人不恥的坑蒙拐騙的把戲,怎麽想前者都不應該對後者有什麽圖謀才是。
“他、他……”子貢一時間覺得到了嘴邊的話有些燙嘴,怎麽也說不出口。
誠然長公子的形象在萬民心中都是溫文爾雅、端厚仁慈的,甚至不少讀書人将長公子當做自己的表率,力求自己也能夠成為如長公子一般的如玉君子。
包括子貢自己對長公子也十分欣賞,甚至他的先生還着經常用長公子舉例,同他們說“君子當如是!”
如今,讓他說出這人有腌臜不堪的一面,他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怎麽了?”阮陶瞧着子貢一副有口難言的模樣,“難不成他還能是想吃了我?”
聞言,子貢十分嚴肅的點了點頭。
阮陶:“????”
一場接風宴,既熱鬧又風光。
但于阮陶而言則是一個刀山又接着一個油鍋。
一來就撞見了熱愛着光之巨人的王相,兩人真真假假、尴尴尬尬的聊了許久,好不容易才脫身,又從子貢嘴裏得知長公子扶蘇向吃他?
看着滿座的雲鬓花容、磊落衣冠,他的腦海中則浮現出了一個堅定而又正氣凜然的聲音——“我翻開歷史一查,這歷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頁上都寫着‘仁義道德’幾個字。我橫豎睡不着,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裏看出字來,滿本都寫着兩個字‘吃人'。”
阮陶擡眼朝着主位上的三人看去,視線與正巧朝着這邊看過來的趙高撞上了。
趙高白面紅唇,像極了紙紮鋪裏的紙人。
阮陶手一抖,手中的酒盅直接翻在了案幾上,澆了一桌的酒菜。
趙高瞧着與子貢手忙腳亂一起擦着桌子的阮陶,瞥了一眼身邊對着一位宗親言笑晏晏的王莽,随後沖着身旁的青衣小太監使了個眼色。
那小太監會意,悄無聲息的退下了。
及至酒闌興盡闌,華宴散去,暮景上桑榆。
趙高躺在杜扶蘇給其安排的院子裏的一處芭蕉樹下乘涼,他躲在芭蕉的陰影下,擡頭看着遠處彩雲金邊,雖說他皮相看着年輕,然則渾濁的雙目出賣了他的年齡。
倒不如說,這雙眸子看起來比他實際年齡還要大上一二十歲。
若是人細看,便會覺得這人實在過于奇怪,而立之年的皮相卻生了一雙耳順之年的渾眸,讓人瞧之陰嗖嗖的。
這時,今日宴上悄然離席的小太監又悄悄的回來了,他跪在趙高身邊先是恭敬的磕了一個頭,随後辦蹲着身子在趙高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麽。
趙高渾目一轉:“阮家和李家從前私奔的那對野鴛鴦的崽子?”
“是!”小太監說道,“阮先生與李夫人于一年前死在了岷江水患後的瘟疫裏,他料理了父母的喪事,便到上郡來了,路上與一個游方術士學了藝。”
“哦對了!幹爹!”小太監突然想到,“自他父母去世後,他還瘋過幾個月。”
“瘋過?”趙高瞬間坐了起來,随後慘白的臉上勾出了一抹陰冷的笑,“多巧啊,咱們的王相……不也分瘋過一段時日嗎?之後就像是被仙人開了殼,換了個人似的。”
“幹爹的意思是?”
“王相如今在作甚?”
“在自己院裏,擺弄他那些東西呢!”
**
“巨君兄,你說人家的車都四個輪子,你這車就兩個輪子,你這是準備上街刷猴戲呢?”杜子美好奇的圍着院子裏王莽做出的新東西問道。
“還立不住,等立住了上了鏈子便可以騎了。”
王莽摘下手上的白蠶絲編制的手套,從懷裏摸出一條帕子擦了擦汗,将袍子一卷便朝着廊下的石階上一坐,絲毫不講究。
杜子美上前與他并肩坐着,而後打開折扇替他扇着,驅驅暑意,道:“你的這些東西,我是看不懂,但有人肯定看的懂。哎!你今日見了阮季珍了?感覺如何?”
王莽的扯着領子扇風的動作一頓,随後道:“是,他确實懂。”
不僅懂,肯定還會騎呢!
“怎麽樣?”杜子美頗有炫耀之一,“從前只說你是絕無僅有的,現如今又多出一個來!”
“是!漂亮的絕無僅有,與咱們都不同。”王莽扯了扯自己的領子,一副疏狂不羁的模樣。
“你先在府中休息幾天,那咱們過幾日去找他玩兒!他那裏可多好玩兒的東西了!什麽銅錢劍、蜜蠟珠子、羅盤……那些在話本子裏的東西,他都有!”杜子美繪聲繪色的說道。
王莽擡眸遠眺看着天邊浮雲蔽日,只餘一道金色的雲邊。
如果可以,他還真不想與對方扯上太多的關系,不過按照如今這情形來看,避是避不開的,而且他倆今日能那麽碰巧的撞上,很明顯就是長公子有意安排。
長公子今日又将自己從京中帶來的那稀奇的玩意兒全都贈給了阮陶,其意已經表現的十分明顯了——長公子要将此人招攬至麾下。
話再說遠些,京中那些關于阮陶的傳聞又能是誰放出去的呢?
陛下讓自己來此探探此人,不正是為了讓自己來驗證京中那些真真假假的傳言的虛實嗎?
既然,阮陶要入長公子麾下,那自己也不得不與之相處,不過好在對方看起來還挺随和,應當不是什麽難相處之輩。
與之成為朋友,總比與之成為敵人要好。
“我就這般草率的去,會不會有些唐突?”王莽問身邊的杜子美道。
“不會。”杜子美扇着扇子,“這裏不是京中,沒那麽多規矩。再說,季珍也是個輕散之人,最讨厭那些繁雜的世俗之節了,他們姓阮的一家子都是如此。”
聞言,王莽明銳的捕捉到了杜子美的最後一句話,他轉頭看向對方。
杜子美沖着他一挑眉,王莽不可思議的輕笑了一聲:“我現在後悔當初沒好好讀書了。”
杜子美沒有明白對方話裏真正的含義,奇怪道:“嗯?你是想要和我一塊兒走科舉了嗎?其實現在看也不晚……”
“算了!”王莽連忙打斷對方,“我看你那些書,看着就頭疼。”
說罷,他起身進屋去了。
看着對方落荒而逃的背影,杜子美道:“哎?不是剛剛才說後悔自己沒好好讀書嗎?這也實在是太不好學了!”
杜子美搖頭啧啧了兩聲:“就憑這一點就不如人家阮季珍,人家阮季珍哪怕看得頭疼也要看我練文章。”
備受杜子美誇贊的阮季珍本人正撸着袖子、敞着袍子坐在子貢的小院中。
此時的他因暑意被薄汗微微浸濕了鬓角,發髻松松的散着,碎發貼在雙頰,長袍被卷至腰處充作短衫,領口大敞着露出了少年白皙細膩的胸膛。
若是撇去阮陶漂亮到靡豔的長相不看,此時的他這動作、這裝扮活脫脫的像是在長城搬磚的短工,絲毫不講究。
“你說長公子看上我了,想上我?”阮陶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看着面前拿着扇子在自己面前一邊扇一個邊轉悠的子貢。
“一定是這樣,否則孔明怎會說出那種話?”子貢篤定道,“還有平白無故送這麽多東西來作甚?”
“不行!得退回去!”子貢一臉嚴肅道,“這幾箱東西不能收,收了就等于将你自己給賣了!咱們憑本事吃飯,不做這種自薦枕席之事。”
“怎麽就從把我自己給賣了跳到自薦枕席上了?”阮陶一臉不明所以。
“再說,我若真與長公子有點什麽,你怎麽就那麽肯定吃虧的我?都是男人,誰占誰便宜還不一定呢!”阮陶自信道。
子貢嫌棄的打量了他兩眼:“長公子身長八尺一寸有餘!你多高?”
“還想占人便宜?你最多就是人家的餐前菜!吃了還得再吃點兒別的墊墊。”夏夜的傍晚雖有涼風,但暑意依舊不減,子貢瘋狂的扇着扇子。
“不是!你就這麽看不起我?”阮陶詫異道,随後他攤了攤手,道,“成!你就算看不起我,那你就是這麽看你們的長公子的?”
“人家今天将我叫過去,根本就沒說幾句話。我之所以在那處呆得久,那是他不在,我與王相聊得久了一些。”阮陶解釋道,“人家根本就沒表現出對我有一絲一毫的別的意思。”
“還沒有表現?那幾大箱子的東西算什麽?”子貢道,“那日赴宴之人何其多?比起你與他更親近之人何其多?怎麽就單送你一個?”
阮陶嘆了口氣,随後道:“我覺得他是在暗示我。”
“你看你看!我就說是暗示吧!”子貢一副我早了然于心的模樣。
“怎麽你們長公子在你心中就是個色中餓鬼還是怎麽的?”阮陶打斷道。
“你去看看他送我的那堆東西是什麽!”
“是什麽?”子貢道,“不過是些绫羅綢緞金石玉器之類的,還能有什麽?”
“是王相從京中帶來的玉雕,王相自己雕的。”
聞言,子貢的神色嚴肅了起來。
他走到阮陶身邊,與這人一塊坐在廊上,道:“你的意思是他是在暗示你,他已經知道你與王相乃是一路人。”
“其實今日我去到他的院子,沒見到他人,反而與王相碰了個正着我便知道是他有意安排的。”
阮陶拈了一顆手邊托盤上剛從井中鎮涼了取出來的葡萄,扔進嘴裏:“他這是暗示我,我想躲是躲不掉的,上郡、京中的傳聞,我與王相的相似之處,我想要置身世外是做不到的。”
子貢思忖着,阮陶說得确實有理。
或許當真是自己想岔了?那孔明為何說出那樣的話?
不過……孔明這人吧,有時候說的話當真信不得!
他們長公子乃是大秦赫赫有名的端方君子,從未聽其有過龍陽之好,阮陶的确生得漂亮,縱然長公子有意也不至于那般急色才對。
但是,若當真如阮陶所說,那還不如是長公子看上他了想收其為男*寵呢!
如今這麽個局面,阮陶藏不住了,可謂是進退兩難。
子貢嘆了口氣:“若真是如此,你是怎麽想的?”
“能怎麽想?”阮陶吃着葡萄,一口一個不吐葡萄皮,上郡身處大秦邊塞離西域極近,這葡萄要比其他地方的甜上不少。
“咱們要躲,可現在已經沒我可躲的地方了,今日又與王相撞了個正着。”阮陶想了想,“那我便歸順于長公子便好,他無非是見着我那日會些本事,又與胡嫦結下了妖緣,所以無非是想讓我用我的這些雜七雜八的能力助他罷了。”
“他想讓我幫他,他開口我幫便是。總之我不會進那什麽卓靈閣,也不會去插手他們朝中之事。”
聞言,子貢點了點頭:“如此……也好。”
“既然咱們躲不過去,那不如先發制人。”阮陶起身道,“再過幾日就是七夕了,咱們請他們吃個飯吧!”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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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便是七夕,月上柳梢頭。
上郡因西域商路的緣故,有大秦邊塞第一城之稱,七夕燈會自然是人山人海、畫船載菱藕、走馬拉绮羅。
小商小販穿梭在人群中叫賣着,天橋下的說書人講着不知從天南還是地北聽來的情情愛愛的故事,惹得聽書人一陣喝彩!
姑娘們的羅裙輕飄,偶然掉落一個香囊、一方香帕,被哪位年少的郎君撿去,便算得上是一段佳話。
那些早就已經修成了正果的,也抱着孩子出門看花燈湊熱鬧。
經常停在一處燈前,對孩子道:“當年我與你娘……”
這麽一講便能是一晚上。
路邊耍皮影的演得是《牛郎織女》、臺上唱戲的唱得是《崔莺莺待月西廂記》,就連城外江昌湖上都飄滿了河燈。
今夜月老廟是不會關門了,廟內大大小小的樹上、花枝上都被挂滿了紅繩。
偶有一對男女站在桃花樹下,拿着紅繩朝着一根枝丫挂去,兩手相觸的一剎那,連忙像被滾油濺了似的多躲開。
姑娘腳下像是不慎踩到了什麽東西,不慎滑了一跤,男子眼疾手快立馬拽住了她。
“姑娘,沒事吧?”
“多謝郎君,無礙。”
兩人相顧無言,一時都不禁紅了臉。
這時,姑娘低頭看向絆倒自己的東西,不由得愣了愣。
男子也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那像是一截羅裙?
見此,那姑娘膽子也大,随後掰了一截桃枝下來,好奇的挑着那羅裙一拖,骨碌碌一個東西滾随之了出來——
一個血淋淋的、上面沾滿了黃色粘液的為足月的嬰兒。
不少白色的蛆蟲在他身上蠕動着,肉已經爛了一半了。
那嬰兒原本閉着眼,突然他睜開血窟窿般的眼睛,沖着姑娘一笑,腥臭的膿血自那未長牙的口中滴落,裏頭裝滿了白森森的蛆蟲……
姑娘和男子均是一愣,下一秒兩人齊聲發出凄厲的慘叫:
“啊啊啊——!!!!!”
作者有話說:
我以為我中午可以,是我太有自信了,這章實在斷不開。
我錯了!對不起!TVT
我翻開歷史一查,這歷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頁上都寫着‘仁義道德’幾個字。我橫豎睡不着,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裏看出字來,滿本都寫着兩個字‘吃人——魯迅
感謝在2021-08-10 00:51:39~2021-08-12 00:45: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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