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見到面

施娢沒想到趙骥為了尋她調動那麽多侍衛, 以至于她在別苑中呆了好些天,直到他把這附近都搜了個遍,把其他侍衛撤到別處去後, 她才回施府。

施家是大戶人家, 守在外門的侍衛不比禦親王府少, 只是真論起來, 那施府的侍衛比不得禦親王府厲害。

施娢好不容易避過趙骥的人從別苑回來,下馬車時心才松了口氣, 她先去見的她爹。

她爹知道她今天回來,早早讓人備了一堆酸甜蜜餞, 看得施娢無奈又好笑。

施娢問覃叔怎麽樣, 施三爺報喜不報憂, 同她道覃叔一切都好,也沒說梨園那邊被趙骥給盯上了, 一直在查他。

她是在梨園消失, 趙骥不把那地方掀個底朝天,就已經是他夠理智。

施娢卻是懂的,她紅了眼眶, 說謝謝爹。

“你娘和我就你這麽一個女兒, 能不多憂心些?”施三爺坐在廳堂的扶手椅上,嘆口氣道, “姓趙的手段狠毒,你四叔也有謀略,趙骥那天在朝堂上被他絆住,比往日晚了許久才回府,我的人這才好躲起來,你要是去你四叔, 別和他這些事,我怕他那心思,會懷疑到你身上。”

施娢聽到他說趙骥時,微愣了片刻,她在別苑中只粗略聽過趙骥用什麽借口搜查她,再具體些的,她沒敢問別人。

“他……”施娢一頓,“他是怎麽找我的?”

施三爺是梨園背後的老板,裏邊發生什麽,鄭老板自要告訴他這個東家。

施三爺道:“他對你倒也還行,剛開始還以為你出事了,都沒大張旗鼓,只讓人私下圍了戲院,怕打草驚蛇……後來大抵是發現了覃叔的人都被我們帶走,意識到我們在騙他,現在倒好些了,也不知道他在打算什麽。”

施娢只垂眸道:“別人總說他脾氣不好。”

施三爺敏銳察覺到她有些失落,不由又嘆一聲,道:“爹寵你過頭,總不要求你做什麽,你四叔待你也好,但你爺爺那邊……唉,為難你一個女兒家,不過爹給你找了個厲害大夫,最會給女人養身子,聽說你反應大,改天爹讓她給你看看。”

他在掙錢上有些本事,但自己是吝啬性子,施三爺屋裏小厮婢女不多,卻專門給施娢培養了一個忠心耿耿的碧成,将錢大把大把砸到施娢身上,只是想讓她過得好些。

施太師永遠先以施家利益為主,施娢自小便被以皇後之儀教導,受施太師的影響重。

施娢知道她爹對她好,不會為難她,只是應好,但四叔那裏,還是要去的。

她四叔是清雅文人,喜好雅致檀香,可現在的施娢卻有些嗅不得,小厮來請她進去,她喉嚨中有股幹嘔意,下意識後退一步,看見四叔正擡頭看她,便硬生生忍下來反應。

她四嬸在為四叔奉茶,見到施娢時臉色變了好幾次,施娢有些虛心,只是擔心四嬸會把她去過梨園的事說出去,但她四嬸沒說什麽,只問了句娢兒回來了。

施娢迤迤然行禮道:“四叔,四嬸。”

施成秉少時不得施太師重視,沉默寡言,他和施三爺交好,對施娢嚴厲,卻也寵着施娢,小時候的施娢對他又敬又怕,私下也會偷偷摸摸把自己喜歡酥點送給他和四嬸。

四夫人不說話,也沒打算走,施成秉将筆放下,讓施娢坐在一側紫檀木扶手椅,道:“你怎麽會突然回來?”

書房擺了堆文書,堆得都快趕上旁邊文竹花瓶的高度,施太師上了歲數,不可能一直不放權,可惜她爹在政事上一竅不通,那便只有她四叔能做些什麽。施娢心想難怪他會食言去找她的事,果然是被事情給絆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趙骥弄的。

她沒坐,只朝後看一眼,見小厮侍衛都遠遠的,便上前了一步,輕道:“四叔,有件事我想同你說。”

“陛下那件事?”他道。

施娢突然有些說不出口,只輕輕嗯了一聲。

她面容是嬌媚的,施家小姐貴氣玲|珑,單站着就同一幅賞心悅目的畫,讓人生出想要私藏的感覺,但施成秉清楚她的小習慣,她不安時總愛揪着帕子。

他對四夫人說聲你回去,施娢頓了頓,道:“不是什麽聽不得的事,四嬸在這裏也好些。”

四夫人掌施府中饋,常年下來也有些積威,但面對施四爺時總會有些惱氣,施成秉是吵不起架的性子,并不是代表他不會吵,只是被他深黑色眼眸看着時,誰都會先怵上兩分。

如今是施娢自己提的句話,四夫人便站在一旁道:“你四叔疼你,你想做什麽都會幫你,你說吧,四嬸不會告訴別人。”

施成秉淡淡叫了一聲林然,那是四夫人的名字,四夫人咬牙,卻沒再提什麽。

施娢在趙骥身邊扭捏得夠久,她斟酌片刻,便道:“四叔,四嬸,我有了身孕,剛好一個月。”

她說得輕巧,但有身孕這幾個字就像平地驚雷,女子要怎麽才能孕上孩子,誰都知道,四夫人驚了,立馬看向施成秉,可他臉色沒什麽變化,但眸中的冷色已經足夠證明什麽,他讓四夫人走。

“娢兒做得很好,”四夫人管不着他想什麽,喜從心底湧出,也不在乎離開,走之前還拉着施娢的手拍了拍,“以後你回家住,四嬸會專門讓廚房給你備着菜,好孩子,四嬸這就去和老太師說一聲,娢兒以後就是做娘娘的人。”

她的高興從眉梢眼角露出,施娢被她握住手,看不出是因為什麽,只以為她是高興自己完成了施家要做的事,輕點頭,什麽也沒說。

等房中只剩下她和施成秉時,施娢才道:“四叔一直幫娢兒,娢兒感激不盡,若我當做些什麽,四叔說便行,我會做的。”

施成秉臉色淡淡的,只開口道:“誰的?你做過什麽?連四叔的話都不聽?”

他少見地問出一連串問題,施娢垂眸回道:“四叔不用擔心,一個不知名侍衛而已,我早就讓人殺了,比起他,娢兒只是想知道自己以後該做什麽。”

她如瀑青絲只用支木簪束起,清雅脫俗,着一身藕荷襦裙,像春天開的嬌俏桃花,施成秉過了好一陣後,才開口道:“先讓大夫給你診診。”

施娢輕嘆道:“四叔還不知道娢兒嗎?娢兒何時會這般不謹慎?”

施成秉卻一直沒說什麽,施娢以為他會告訴她皇帝什麽時候回來,她到底該做些什麽,但他只說讓她回去,他今晚上會去找她。

施娢有些茫然,又猶豫片刻,也發覺他有些生氣,她從小到大可以說沒怎麽見過四叔生氣,即便她當初耍脾氣不習字,他也從來沒有動過怒。

她慣是識相的,應了一聲。

施娢離開匆匆,這次雖不怕別人知道自己回來過,但有些事始終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小厮被叫進去時,發現施成秉手邊的一個茶杯被打碎了。

他面色沉穩如從前,看不出怪異,但小厮卻莫名有些怕,只是趕緊收拾一通離開。

施娢是請命從皇宮住到別苑,尋常情況而言,是不能住在外邊的。

她的馬車停在巷子邊上,路上饞了,讓侍衛去給她買了一串糖葫蘆。

施娢坐在馬車中,忽然聽見一陣馬蹄聲傳過。

她纖細手指輕輕掀開車幔,清亮雙眸朝外看,遠遠便看到趙骥面色威嚴,高大的身子駕馬而過,後面還跟着幾個侍衛,不知道是去做什麽事。

施娢身子竟有些僵硬起來,心怦怦直跳,手慢慢放下了車幔,她以為他們兩個這輩子再無見面機會,沒想到會這樣見到他。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