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67)

你們有沒有結婚的打算?”

她笑了笑:“有啊,想等你和銘晟結婚的那天,一起舉行婚禮……”

“不行!”把頭一扭,怎麽能兒子和媽同一天結婚,也太離譜了,再說那個李醫生性格那麽火爆,指不定婚禮當天又會說出什麽雷死人的話,為了安全起見,絕不能同意江母這個提議。

“你怎麽和銘晟一樣啊?”她苦喪着一張臉:“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都被銘晟帶壞了!”

我心裏暗自得意,原來江銘晟也沒有答應**這荒唐的要求,等他回來,一定要好好表揚他一下才行!

“你也要為我們着想啊,難道你想讓所有的人都知道銘晟是私生子?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給銘晟找了個後爸?”

江母委屈的撇撇嘴:“好啦,好啦,我死了這顆心還不行嗎?”

“其實李醫生挺帥的。”我開始哄江母高興:“和阿姨你真是天生的一對。”

她捂臉笑了笑:“我也這麽覺得。”然後又嘆口氣:“我要是二十幾年就認識他,銘晟也不會沒有爸爸了……”

盯着她失落的表情,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二十幾年前認識李醫生,那指不定兒子是誰呢!

“對了,你有沒有去醫生詳細的做個檢查?”

我搖搖頭:“暫時還沒有,等一段時間吧,日子短了也看不出什麽。”

“孩子名取好沒?”她湊近了一點,笑的很殷勤。

“還沒,怎麽了?”

“真的嗎?那我來取名吧?”

“恩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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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偉怎麽樣?”

“……”不行!

“江嘎嘎呢?”

“……”

“江洋?”

“……”帶上大盜還要威武!

江母還在興致勃勃的繼續,我卻已經快要支撐不住,記得她說曾在法國留過學,怎麽覺得這名取的都不如人家三年級的小學生,失望啊失望……

門外傳來車子按喇叭的聲音,我一個箭步沖出去,第一反應就是江銘晟出差回來了。

到了門外看到戴言拉車門,我興奮的奔過去:“銘晟,不是說後天才回來麽?”

他下了車,上前抱住我,然後俯在我耳邊說:“想你了……”

我臉一紅,指着客廳說:“你媽來了,在給未來的寶寶取名呢。”

江銘晟揉了揉額頭,一副很頭痛的樣子,我忙問:“怎麽了?不舒服嗎?”

他擺擺手:“你知道我出生的時候她取的是什麽名字嗎?”

我立馬來了興趣:“難道江銘晟不是你的第一個名字?”

“這是我外公取的,她當時給我取的是……”

望了我一眼,他突然停止了話題:“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真累啊。”

“幹嗎轉移話題?她給你取的是什麽?”已經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現在又突然不說了,簡直是存心折磨人。

“沒什麽,進去了。”攬着我的腰,硬是把我拖了進去。

江母一看兒子回來了,非常善解人意的說:“來茴,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們早點休息哦。”

我盯着她不懷好意的表情,所有所思的點頭:“恩好的,那我送你出去。”

江銘晟疲憊的坐在了沙發上,我拉着江母的胳膊往外走,還沒走幾步,她又回頭沖兒子吼道:“銘晟啊,晚上悠着點,別只顧自己快活,不顧我孫子的死活!!”

“說什麽呢……”我被她一句話羞紅了臉頰,果然和那個李醫生是天生的絕配。

“知道了……”江銘晟慵懶的答應,我憤怒的瞪他一眼,他竟然還答應,讓我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出了別墅的大門,我馬上問江母:“阿姨,聽說銘晟出生的時候是你給取的名字?”

她笑着說:“嘿,你怎麽知道呀?”

“你取的啥?”

“你聽銘晟說的?”她眉頭一挑。

我點頭:“是的,你趕緊跟我說取的啥名字?”

她想了想:“我給他取的名字非常的有意義,可惜他外公不喜歡,其實別人都說這個名字好,可我就不知道他外公為什麽說沒水平,我一直在想……”

面對江母的滔滔不絕,我急得直跺腳:“行了,行了,你就說重點吧,到底叫什麽?”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賣了半天的關子才說:“江勃勃……”

噗……江勃勃?我忍不住大笑,笑的肚子都疼,用力的捂着肚子,江母吓得臉色都變了——

“哎哎,冷靜!冷靜!注意我孫子!!”

“阿姨你真有才。”我對她豎起了大拇指,兩個臉頰笑的抽痛,終于明白江銘晟為什麽欲言又止了。

“還是你有眼光,你說勃勃多好,中文的解釋就是興盛,形容有旺盛的生命力。多好是不是?”

“恩!恩!好,非常好!!”我配合的點頭,江母心滿意足的走了。

她一走,我回想江勃勃這個名字,又是一陣狂笑,笑了半天才回了客廳,江銘晟靠在沙發背上閉目養神,聽到我的腳步聲,慵懶的對我勾勾手指:“來茴,過來。”

我強忍着笑走到他面前:“江勃勃,啥事?”

驀然間聽到我喊江勃勃,他突兀的睜開眼,震驚的盯着我:“你怎麽知道的?”

“你媽說的喽。”我把手指往外揚了揚,他揉揉了額頭,很痛苦的樣子。

“別聽她瞎說。”瞪了我一眼,然後指着自己的大腿:“坐過來。”

我一**坐了下去,他英俊的劍眉皺了皺:“你輕點,有身孕的人力度要把握好分寸。”

“你當我是林黛玉啊?什麽事?”我憋着笑。

“送禮物給你。”他遞給我一個精美的袋子,裏面裝了好幾個錦盒,我一一打開,有項鏈,耳環,手鏈,戒子,胸針……

“又送這個啊?”我目視着這些價值不菲的首飾,想着江銘晟是不是知道我把以前他送的東西全都賣了的事。

曾經他送的那些首飾,我基本上沒有戴過,後來一個不留的全作了出國留學的經費,現在他怎麽好好的又送起這些來了……

“看着好看就買了,喜歡嗎?”他問。

“喜歡,不過我更喜歡這個。”我從口袋裏掏出今天占卦先生給我的香包,在他眼前晃了晃。

“這是什麽?”他接過去看了看:“哪來的?”

“別人送的啊,比你的有新穎吧?”我笑着問。

“你別告訴我喬楚飛送的?”江銘晟一臉的無法接受。

“當然不是了,他哪有這份心思,這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訴你……”

不管江銘晟如何的盤問,我就是不告訴他當年占卦的事,每個女人都應該有自己的秘密,哪怕在最愛的人面前,也要有死死的守着,神秘有時候也是一種魅力。

“我去給你放洗澡水。”趴在江銘晟的額頭吻了吻,我小跑着上樓,他在身後緊張的訓斥:“來茴,你慢點不行嗎?”

到了卧室,把外套一脫,進浴室給江銘晟放了一池的熱水,拿起薰衣草精油剛準備灑一點,想了想,又放了回去,聽說精油容易讓男人性沖動,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別灑的好……

聽到床上手機有短信提示的聲音,我擦幹手上的水,随意拿起來一看,整個人徹底呆住了。

“來茴,三天後我們在B大的後樹林見,所有恩怨,一次了斷。”

陌生的號碼沒有署名是誰,但我知道就是林默,那些年,B大的後樹林曾經是我們一起幻想未來的地方,如今,終于要為不切實際的幻想徹底畫上句號了。

【真相】謊言與真愛對峙

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漫無目地的行走着,想着和林默遺憾的過去,以及和江銘晟無法預知的未來。

找了家咖啡廳,坐在臨窗的位置,一邊喝着果汁,一邊茫然的盯着來來回回行走的路人。

我是怎麽也沒想到,會看到一個即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身影。

雖然只是見過一次面,但她眉宇間的倔強我還是印象深刻的,她身穿一件破舊的黑色呢大衣,低着頭,腳步飛快的從窗邊一閃而過,我迅速追出去,緊緊的跟在了她的身後。

已經确定她就是小米的媽媽,看她步伐匆忙,似乎有什麽急事,我心裏猶豫着要不要上前詢問一下,但一想到她對江家恨之入骨,恐怕我問她,她也定然不會說。

于是我繼續尾随着她,想看看她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她們的生活還是很困難,明明要走很遠的路,卻連車也舍不得打,整整走了近半個小時才把腳步停在一家醫院門口。

怎麽會到醫院來?我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心裏十分擔憂是不是小米出了什麽事,我清楚小米在江銘晟心裏,始終都是一塊內疚的心病,費夫人自尊心又極高,一直都不肯接受他的任何幫助,如果現在小米真的出了事,這塊內疚的心病怕是永遠也好不了了……

深吸一口氣,我告訴自己,既然愛江銘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哪怕費夫人不給我好臉色,我也要為了我心愛的人,接受所有不能接受的委屈。

繼續跟着費夫人,她的腳步停在一間病房門口,待她進去關了門後,我站在門外仔細傾聽——

“媽,借到錢了嗎?”真的是小米的聲音。

費夫人沒有說話,小米又說:“要不……我們讓銘晟哥……”

“住嘴!”一提到江銘晟,費夫人總是排斥的不近人情:“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求他幫忙!”

“那弟弟怎麽辦?我們真的已經沒有辦法了!”小米嘤嘤的哭了起來,我恍然大悟,原來不是小米出事,而是小米的弟弟,那個叫小淘的男孩。

“哭什麽哭,我會再想辦法的!”費夫人煩燥的說了句。

聽到這裏,我下定決心推開了房門,頓時小米和費夫人同時擡起了頭,見到我的一剎那,目瞪口呆……

“來茴姐姐……”小米第一個反應了過來,驚詫的臉上夾雜着一絲喜悅。

費夫人則馬上臉色暗了下來,她冷冷的問:“你來做什麽?”

我目視着病床上的小淘,小臉又黃又瘦,雙眼緊緊的閉着,胳膊上還輸着點滴,似乎已經病了不少時日。

“他怎麽了?”我把視線移向小米,輕聲的詢問。

“弟弟得了肺炎……”她難過的望着我,一雙有神的大眼閃着霧蒙蒙的淚光。

“現在好些了嗎?”

小米搖搖頭,剛想再說什麽,費夫人馬上打斷:“閉嘴,跟外人廢話什麽?”

訓斥了小米,她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指着門的方向:“出去,我們不想被人看笑話!”

“費夫人你誤會了,我沒有要看你們笑話的意思,我只是……”

“我不管你什麽意思,你現在馬上給我滾出去!”

她果然是個很極端的人,固執的讓人受不了,我強忍着火氣,誠懇的說:“如果你們有什麽難處,請盡管跟我說,我會盡力的幫助你們。”

“不需要!”她咆哮了一聲,上前把我往門外推:“你給我滾,所有跟江家有關系的人我們一個也不想看到!!”

砰……把我推出了病房,她用力的關上了房門,屋內傳來小米無奈的哭聲:“媽,你怎麽這樣對待來茴姐,她有什麽錯?”

“她錯就錯在跟江家有關系,你不是喜歡江銘晟嗎?現在她搶了你喜歡的人,你還替她說話,我真不知道你是善良還是愚蠢!!”

重重的嘆了口氣,我不禁深思,難道江母要保住那個秘密,如果讓費夫人知道了她其實和江母是同母異父的姐妹,依照她這個性格,真不知要崩潰到什麽程度……

無奈的走出了醫院,雖然我很想幫助她們,但一時半會讓費夫人接受也是不可能的事,于是我打算明天再來。

回了別墅,剛好遇到江銘晟從車裏下來,一起下車的還有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我疑惑的走到江銘晟身邊,輕聲詢問:“你家親戚?”

他瞪了我一眼,解釋說:“這是我讓戴言找來的保姆,專門照顧你生活起居的。”

“不是跟你說了,我不需要陌生人照顧嗎?”

“你現在有身孕,沒人照顧我怎麽能放心?”他很堅持的望着我。

“可是我習慣陳媽了,你換個人我實在不适應!”

“習慣都是慢慢養成的,你一個人在家出了什麽事怎麽辦?就是怕你不适應才挑了一個,按我的意思,家裏最少要放三五個人。”

呵,我沒好氣的笑笑:“你想湊一桌麻将嗎?”

江銘晟沒理睬我,指着那個中年婦女說:“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這位是我妻子,季來茴。”

中年婦女微笑着點點頭,聲音清脆的說:“江太太你好,我叫戴天華,以後可以喊我華嫂。”

我仔細的打量着她,相貌平平,四肢發達,應該也是個手腳麻利的人,就是不知道心地怎麽樣,現在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可不像陳媽,照顧了我好幾年,彼此早已是心靈相通。

戴言從後備箱裏拿出華嫂的行李進了別墅,我悄聲問江銘晟:“這個華嫂是戴言的什麽人嗎?”

“你怎麽知道?”他扭頭回我。

“她也姓戴啊!”

江銘晟笑笑:“聽說是他遠房的姨媽。”

“暈,最讨厭這種有親戚關系的了,到時候要是做的不好,礙于戴言的面子也不好說!”

我生氣的背過身,為江銘晟也不跟我商量就做了這個決定而感到不高興。

“這有什麽,戴言不過是個司機,到時候你不好說,我會跟他說。”江銘晟安撫着我。

我還想再說什麽,戴言已經和華嫂走了出來,于是我只好閉口不語,江銘晟叮囑華嫂:“一定要照顧好太太,出了什麽差錯唯你是問。”

華嫂點頭:“江先生盡管放心,我一定會盡力照顧好太太。”

“我公司還有事,先走了?”江銘晟攬着我的肩膀,深情款款的說。

“恩。”我點點頭,目送着他坐進車裏,沒想起來提及小米的事。

晚上華嫂做好晚飯,我走到餐桌邊,以前陳媽都會挑我喜歡吃的做,這個新來的華嫂肯定是不知道我喜歡什麽了,我失落的拿起筷子,吃了幾口就沒了食欲。

一方面挺懷念陳媽,另一方面,我實在還不能适應華嫂的手藝。

“怎麽了江太太?不好吃嗎?”她見我沒吃多少,就走過來詢問。

這個華嫂有一點和陳媽是不一樣的,那就是陳媽說話總是小心翼翼,生怕做錯了事,她卻說話有一種理直氣壯的鎮定,仿佛她自信自己不會做錯任何事。

“沒有,只是辣了些。”我站起身,淡淡的撇了她一眼。

不知為什麽,就是看這個華嫂有些不舒服,總覺得她的眼神怪怪的,其實我是很好相處的一個人,也不會挑別人毛病,但和她就是有一種親近不起來的感覺。

“下次我會注意。”她走到餐桌邊,把那些菜嘩一下全倒進了垃圾筒,我郁悶的轉身上了樓,真沒想到她會當着我的面倒了那些菜,雖然看起來也沒什麽,但總覺得她沒有把我放在眼裏。

第一天對她的感覺,很糟糕。

清晨,我還在睡夢中,就聽到樓下咚咚作響。

疑惑的下了樓,看到華嫂竟然把沙發和一些其它的家具都挪了位置,我震驚的問:“你這是幹什麽?”

“哦,江太太我覺得原來擺放的位置,衛生打掃起來很不方便,所以把位置重新調整了一下。”

她擡起頭,沖我笑笑,我郁悶的吸了口氣,走到她面前:“你重新調整經過誰同意了嗎?”

“沒有,我起來的時候江先生已經走了,所以還沒來得及跟他說。”

“那你不覺得擅作主張有些不妥嗎?”

她低下頭:“如果江太太不喜歡,我把它們重新物歸原位好了。”

“不是我喜不喜歡,這些都是江先生按照設計理念布置的,他要的是視覺效果,不是為了方便打掃衛生,明白嗎?”

“恩,知道了。”轉過身,她又開始把那些沙發櫃子移來移去,我郁悶的嘆口氣,已經開始有些受不了這個華嫂了,陳媽都不覺得衛生不好打掃,她怎麽這麽多事?

我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人,也太自以為是了一點,随便調整主人房間的擺設,完全就是目中無人的表現!

上樓穿好衣服,我拿起包準備出門,經過客廳的時候,華嫂問:“江太太不吃早飯嗎?我馬上把這些擺好就可以給你準備了……”

“不用了,我還有事。”

頭也不回的出了別墅,看來我忍受不了她多少天,都已經八點半還沒準備早飯,竟然還好意思讓我等她忙完了再準備,這個戴言,我真不知道他從哪找來這麽個極品的姨媽!

打車去了費夫人所在醫院,我一路上都在想,今天不管小米媽媽如何極端,我一定要想辦法幫助她們。

剛走進醫院大廳,就迎面看到費夫人往外走,我趕緊閃到一邊,幸好她低着頭也沒看見我,等她出了醫院的大門,我迅速跑到二樓的病房。

小米見我推門而入,驚喜的喊道:“來茴姐姐,你怎麽來了……”

“我看你媽媽剛出去了,她去哪?”我關了房門,輕喘着詢問。

她黯然的低下頭:“我們已經沒錢了,醫院說今天再不交住院費,就要我們出院!”

“你媽媽去借錢了?”

“恩。”她點點頭,随即又說:“去了也白去,以前家裏的那些親戚早在爸爸去世後都像避瘟神一樣避着我們了,誰會借錢給我們,媽媽昨天去賣血,可是她太瘦弱了,只抽了一點別人就不讓抽了……”

說完,她忍不住哭了,我震驚的凝視着她,真沒想到費夫人寧肯去賣血,也不肯向江銘晟求助,她真的自尊心高的吓死人!

我摟着小米肩膀安慰她:“你別難過,姐姐會幫你們的!小淘是怎麽回事?”

真是很讓人心疼的一個女孩,如花似玉的年齡卻只能坐在輪椅上,沒有陽光,沒有夢想,沒有愛情……

“弟弟剛開始的只是咳嗽,媽媽給他随便吃了些咳嗽藥,可是一點用也沒有,沒有錢沒辦法來城裏的醫院看病,所以就一直拖着,結果就拖成了肺炎,醫生說很嚴重了。”

我心疼的凝視着這一對姐弟,生活的磨難,讓他們一個坐在輪椅上,一個躺在病床上,其實他們可以過上好日子,遺憾就遺憾在他們有一個自尊心太高的母親。

“小米,很辛苦吧?”我摸着她的頭發,說不出的難過。

她擦了擦眼淚,沒有點頭也沒搖頭。

迅速從包裏掏出事先準備好的五萬元,厚厚的一沓,遞到她手中:“這個你拿着,等你媽媽回來了,讓她趕緊把住院費交了,至于她問你錢從何而來,你就說……”

我還沒想好說什麽理由,費夫人突然間推門而入,她面色鐵青的走到我面前,奪過小米手裏的錢,往我懷裏使勁一塞,憤怒的吼道:“誰要你們同情可憐了?帶着你們的臭錢滾的遠遠的!!再來打擾我們別怪我不客氣!”

如果之前我還能忍受,那麽現在我真的忍到了盡頭,對于一個極端到近乎病态的人,我覺得沒有必要再忍受下去!

“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麽自私的母親!”我大喝一聲:“到底是你兒子的命重要,還是你的自尊心更重要?”

小米震驚的擡起頭,眼裏有着怯懦,也有着對我勇氣的欣賞。

“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麽質問我?我們一家三口的死活不需要你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

她激動的推了我一下,我倒退了二步,努力平複心情,冷笑着說:“小米和小淘過的如此辛苦不是因為她們沒有生在好的家庭,而是因為有你這樣極端的母親!你不要以為你做的任何決定都是對的,你也不要以為生活僅僅靠咬緊牙關的意志就可以撐着,在困難面前,在無奈面前,在病魔面前,自尊心算什麽?自尊心值多少錢?自尊心能救的了你兒子的命嗎?!!”

面對我的咆哮,費夫人第一次愣住了,或許是我戳中了她的軟肋,她竟然沒有再激動的反駁我。

“你寧肯賣血也不要我們幫助,你以為這就是你體現母愛的方式嗎?對,這确實能證明你愛你的孩子,但那只是愚愛,因為事實上你根本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你們一樣還是因為交不起住院費而要被趕出去,所以你認為生活靠堅強的意志可以嗎?”

費夫人雙眼漸漸潮濕,但她還是倔強的忍着,生活中所有的不幸和辛苦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無言以對,是證明了她承認,殘酷的生活,靠意志是絕對不夠的。

“江銘晟并不是直接導致小米出車禍的罪魁禍首,就算他母親當初的做法可能傷了你的心,但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別人是有苦衷也不一定,難道就不能寬容的活着,非要帶着對一個人的恨連累孩子也跟着受苦嗎?”

我激烈的語言終于讓費夫人崩潰了,她壓抑的哭聲驚醒了床上的小淘,虛弱的睜開眼,他輕聲的喊着:“媽媽……媽媽……”

“淘淘媽媽在,媽媽在!”費夫人沖到病床前,緊緊的摟住了兒子瘦小的身體。

“你看他多可憐,童年是一生中最美好的階段,可是你卻要為了不值錢的自尊心而讓他失去純真的快樂,如果你不那麽堅持,江銘晟可以讓你們過上很好的生活,這不是同情也不是可憐,更不是施舍,而是一種情義。”

我站在費夫人身後,心疼的凝視着小淘,他睜着驚恐的雙眼,直勾勾的瞪着我。

這樣的孩子總是比較敏感,覺得是別人欺負了他們,覺得世界上沒有好人。

“這個錢你拿着吧,就算為了孩子,你也不應該再固執已見,我現在也是懷有身孕的人,我可以拿我的孩子起誓, 絕沒有可憐你們的意思……”

小米聽了我的話,把視線移向我的腹部,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來茴姐,祝賀你。”

我把錢放在床邊,走到小米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相信你們的媽媽,會給你們一個美好的未來。”

走出了醫院的大門,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費夫人沒有追出來把錢還給我,就說明她已經不再堅持了,相信總有一天,她會明白,除了孩子的未來,其它的根本不重要……

中午時分,一個人跑到順寶齋吃了一份八味飯,這是自懷孕後吃的最多的一次,一如既往,幸福的味道。

打車回了別墅,客廳裏的擺設已經變回了原來的樣子,華嫂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我回來立馬站起身說:“江太太,午飯已經準備好,可以用餐了。”

“我吃過了。”簡單的說一句,我上了樓。

懷孕的人總是覺得特別困,脫了外套剛躺回床上準備睡個午覺,江銘晟的電話打了過來——

“來茴,幹嗎呢?”他溫柔的詢問。

“正想睡覺,有事麽?”

“明天帶你去看一下婚禮的現場布置好嗎?如果你有什麽意見可以直接跟我說,我會按照你的喜好來安排。”

婚禮是下周三,還有六天,我剛想說好,驀然間想起明天是林默約我見面的日子,猶豫了片刻,我為難的說:“後天行嗎?”

“明天你沒空嗎?後天我要去趟香港。”

“又要出差啊……”我拉長了音調,都要結婚了,怎麽還這麽忙。

“恩是的,要不現在去怎麽樣?”他提議。

我想了想:“那好吧,你來接我。”

重新起床穿好外套,我到樓下等着江銘晟過來,倒了杯水站在客廳裏喝,華嫂跟我說了幾句話後又繼續看起了電視,我盯着她的背影,怎麽看也不像是傭人,說她是主人可能更符合一點!

戴言把車開了過來,江銘晟沒下車,坐在車裏沖我招了招手,我笑着上了車。

“午飯吃的什麽?”他替我整理了一下外套的領子,随意的問。

“八味飯。”我如實回答。

“你一個人去的?”

“難道是你陪我的嗎?”我笑着反問。

“你也沒說,說了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我把頭靠在他肩上:“一個人吃和兩個人一起吃味道都是一樣的。”

戴言笑了笑,戲谑的插了句:“一個人心裏裝着另一個人,當然是一樣的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江銘晟突然問了句:“華嫂做的怎麽樣?”

剛想說不怎麽樣,眼神撇向戴言,硬生生的把話吞了回去。

“還好。”我口似心非的回答。

“江太太,如果她做的不好你盡管說,可別顧慮是我的親戚就網開一面,我也是看她沒工作挺可憐才介紹過來照顧你,如果讓你覺得困擾那就不好了!”

戴言非常體諒人的表明了立場,我點點頭:“好,如果有什麽問題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你明天要去哪?”江銘晟換了個話題。

“跟朋友約好了。”我眼神閃爍的望着他,他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婚禮現場布置的很好,幾乎挑不出任何的瑕疵,一條紅毯從入口一直鋪到華麗的婚臺,江銘晟選擇的是西式婚禮,即新穎又浪漫。

再過六天,我走完這個紅毯,和江銘晟就真的再也不會分開,期待着,那充滿喜慶的一天。

在忐忑中迎來了和林默約定的日子,早上送走了江銘晟,我迅速打車去了B大。

B大的後樹林就在南大門,以前是學生們戀愛最常去的地方,特別是晚上,用燈一照,随處可見相擁親吻的戀人,當然除了約會,這裏也是分手的最佳場所。

用B大學生的話說,越是充滿美好回憶的地方,越是容易讓一時賭氣的戀人打消分手的念頭。

林默,他約在這裏,又是懷揣着怎樣的心思?

我沿着那片樹林一直往前走,走到一處河邊,終于看見了林默,他背對着我,金色的陽光灑在他身上,給人一種朦胧的孤獨感。

“我來了。”盯着他的背影,我平靜的說。

他緩緩轉身,用他那憂郁的眼神,深深的凝視我,一瞬時,氣氛死一般的寂靜。

“你不怕來了我就不讓你走嗎?”他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但卻說不出的凄涼。

“我相信你不會這麽做。”

他失落的低下頭:“你相信的是幾年前的林默吧……”

我坐到以前我們經常坐的位置,他也坐了下來,然後我們凝視着面前的小河,河面泛着銀白色的光芒,林默悠悠的問:“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這裏碰面嗎?”

我點點頭,那時候,我和幾個**學坐在這裏看書,他和幾個男同學則坐在對面,其實很想和他坐在一起的,只是他那時對我的感情總是模棱兩可,沒有任何的反應。

“你知道那天和我坐在一起的幾個男同學是怎麽說的嗎?”

“不知道。”我疑惑的問:“說什麽了嗎?”

林默笑笑:“他們問我是不是喜歡你,我說沒有,結果他們又說,你們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我恍然大悟,難怪當時那幾個男同學都用戲谑的眼神打量我,原來是這個原因。

“你還記得我要去美國的前一天,對你說的話嗎?”

我想了想,那是和江銘晟達成協議的第三天,也是林默要去美國的前一天。

“記得啊。”我落寞的笑笑,當時林默說的那些話,我曾一度認為是世界上最美的承諾,卻在幾年後,全都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說來聽聽。”他提議。

“你說,如果還活着,要拉着我的手回到這裏看夕陽。”

“你說,等你有錢了,要給我買一只二十五克拉的鑽戒。”

“你說,等你回國後,要把我放在口袋裏揣着四處流浪。”

“你說,有我真好,只要我願意,我們永遠在一起。”

“你說,你真的真的很喜歡我,你也永遠都不會騙我。”

“你還說……”

“夠了……”林默打斷我的話:“你那時候一直都相信嗎?”

“是呀,我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沒有抱怨過,沒有責怪過,也沒有怨恨過,只希望你是快樂的,原本以為我們會是最美的結局,誰知道,呵呵……”

我停頓了一下,諷刺的笑笑:“再美的夢都經不起現實的不攻自破,當我知道你說永遠不會騙我的時候其實已經騙了我,那時候就如同針刺進心髒一樣,痛不及防,撕心裂肺。”

這件事已經過去好幾年,如今再回想那一刻的絕望,心裏還是隐隐的痛,把視線移向林默,繼續說:“你對我撒了彌天大謊,三年後面對我的時候,也不過就只有一句重複的——對不起。”

對不起,呵,好華麗的理由啊。

“來茴,以後我都不會再跟你說對不起這三個字,就像你說的那樣,沒有誰對不起誰,只有誰不珍惜誰,錯過了,很殘酷的事實。”

林默憂傷的雙眸盯着面前的河水,那些年,我們都不曾想到會是今天這個結果。

遺憾……

“江銘晟車裏的炸藥真的是你放的嗎?”

緊張的直視着他,我多麽希望他搖頭或說不,我多麽怕曾經美好的初戀在我心裏轟然坍塌,可是我失望了,深入心底的失望。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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