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7)

幸甘是在生産之後大出血而死,僅以美人份位入殓。

“這貴妃嘛,其實也該輪到孫姐姐了,只不過她身子不大好,要是封了妃,萬一在大庭廣衆之下撒癔症,至皇家的臉面何地。至于賢妃位嘛,暫先空着,願者上鈎嘛。”蕭清霁略思忖,輕飄飄的一笑。

既然見不得人,那就免了冊封儀式在宮裏養着吧。這賢妃,最有競争的是劉氏,她背後是新黨,拿根蘿蔔在驢前邊吊着,不愁她和背後的勢力不急。只要有所求,就好掌控,對于帝王來說,又打又用是常招。

趙珣顯然是和她想到一塊去了,慢悠悠推了琺琅茶杯,背手在暖閣裏度步,“我們趙氏一族在子嗣上艱難的很,便是沒有生養的有。生下來夭折的更多。父皇一身病症,我也是娘胎裏帶出胎毒,你身子康健,只要我多努力,日後定是有生養的,只是以防萬一,你先養着大皇子,不致于日後我駕崩而去,你孤苦伶仃受人欺負。高氏和姜氏生育有功,這妃位是遲早的事,就當補償他們,日後朕也不會踏進她們宮裏。”

這番話他說的毫不遲疑,擲地有聲。

蕭清霁轉臉過來,心一緊,半響說不出話來。他說了一肚子混話,沒一句比這些動聽!

作者有話要說:要過年了 我也寫不出虐的 就甜蜜一下啦。祝大家蛇年納福 萬事如意。

除夕初一 不更新啦 初二看情況。嘿嘿

☆、57懷疑真愛

五月二十姜嫔發動生産,因有體虛和血虧之症,歷時一天一夜才誕下帝姬。二十三日皇上準了楊帝師告老還鄉,恩澤楊家諸人。雖說帝姬尊貴,但不比皇長子名頭,加上楊帝師榮養回鄉,舊黨一時之間從風口浪尖退了下來。與此同時,吳郡孫家于海上擊退倭人的喜訊傳來,這不,孫昭儀病愈出宮。也有好事者把目光對準在宮中一向低調的高嫔,高家是太皇太後的外家,在吳郡一向富而不顯。若此番高嫔得長皇子,焉知沒有機會?

前朝之事輪不到蕭清霁來操心,她抱着剛出生的小帝姬,這孩子因母體虛,先天元氣不足,生下來不足四斤,紅彤彤的皮鄒巴巴的,像只小耗子。倒是暖侬歡喜的不行,圍着小妹妹打轉,奶聲奶氣的給嬰兒背詩,把一衆大人笑的前俯後仰。就連還在坐月子的姜嫔蒼白的臉上也籠着疏淡紅暈。

自古婦人生産就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姜嫔母子平安,到底是傷了根本,太醫言是再難有孕。蕭清霁聽罷也唏噓不已,這個結果比起前世母死女病要好的多。她隐晦的對姜嫔露了話,沒想到姜嫔倒是樂天知命,言之福澤太厚,反而承受不住。皇上着力布新政,姜嫔一系若能安分守己還能度日,得了帝姬,正是保命延福之道。

蕭清霁見她見人做事如此通透,越發生了親近之心,便把皇上有意在帝姬滿月之後封妃的事提前告知了她。姜嫔自然是越發感念帝後恩德不說。

姜嫔生産之後,孫昭儀也聞喜病愈,她坐攆一路往會寧殿來。打頭的太監忙跪地請安。孫婉螢眉眼不擡,道:“可是皇後娘娘也在。”皇後的輿停在會寧殿前,自然錯不了。

這會子午後日頭當空,樹影婆娑,孫婉螢款款而來,轉過正殿的來到暖閣,皇後在上首的貴妃椅上坐着,一襲流彩飛花蹙金翚翟袆衣,寶簪松松挽就,鉛華淡淡妝成,飾以蝙蝠紋鑲琉璃珠顫枝金步搖,眉目如畫,眼波流轉,自有一番動人的神色。

此時她盛裝淩雲坐,生生把暖閣中怒放的牡丹風姿壓了下去。孫婉螢不禁心裏一酸,她是撐着面子沒了裏子,剩下殼子,滿心都是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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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之下,蕭清霁略略擡眼,只見下首的人着淡黃色繡百柳圖案細絲薄衫,頭上束了三環鬓,墨發批肩,眉目疏淡,嬌媚異常。行動間如弱柳扶風,娉娉婷婷。病态嬌态已顯了三分,別說是男人,就是婦人看了也心疼。

“昭儀今個得了閑,來看姜嫔妹妹和帝姬了,正是不巧,他們母女倆都沒出月子,太醫囑咐過不能見風。”蕭清霁知道孫婉螢這會是強顏歡笑,怕她來的別有用心,索性用話打發了。

孫婉螢也無所謂,本來來看姜嫔就不是主要目的,她笑了笑,瑩白的手裏握了只秋香色的香包,露出金黃的穗子,“臣妾福淺,陛下和娘娘如此厚愛,身子不争氣。夜裏只有枕着薄荷葉香包才能安歇。”

這只香包甚是眼熟,正是蕭清霁重生之後在皇上身上看到的舊物。孫婉螢故意提起此事,也是想說自己聖寵穩固。她自顧自的往下說,“娘娘今個氣色真好,人逢喜事精神爽,姜嫔生了帝姬,娘娘可是放心了。”孫婉螢深吸一口氣,強制抑制心中的情緒洶湧。這滿後宮,個個都生,就她不能,原先瞧着皇後是面慈心善,實則蛇蠍心腸。都是她害了的自個不能生養。

先是點明皇上的用心,有強調這句令人遐想的放心,姜嫔平安生産還是放心她生了女兒,就得見仁見智了。

“這後宮裏頭,不論是誰生的,都是陛下和本位的孩子。昭儀也不要急,遲早有你的一天。”蕭清霁扯了扯嘴皮,笑語盈盈。想要噎她,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罷。

孫婉螢被她的話刺的生疼,眼圈微紅,抿了抿唇,終沒有她耐的住,“娘娘說笑了,生恩不及養恩,生不出來也不打緊,養一個也是。”雖說不能生養是一大憾事,但是她不能生沒關系,主要是籠住皇上的心,讓別的女人生一樣。

讓別的女人生?可不就是這樣,前世孫婉螢掙命一下只生一女,後來趁高琳琅有孕,故意假裝自個有孕,待瓜熟蒂落,來一招貍貓換太子,為她登上皇後位鋪路。

話一挑破,微薄的面子情蕩然無存,蕭清霁挑了挑眉,眼眸亮亮的,倒有着不同與往的璀璨,“昭儀妹妹莫不把前朝後宮的人都當和你一樣不成。生母尤在,何談養娘,你還把本位放在眼裏嗎?”

“哼!”孫婉螢面露鄙夷,不屑道:“皇後娘娘,臣妾不敢越矩。只是這天下的規矩都是陛下定了,若是陛下有意,皇後娘娘您也不得不遵從。”在她眼裏,蕭清霁不過是個可憐蟲,再賢惠再端莊有什麽用,男人還不是棄之如敝屣。

蕭清霁冷笑連連,孫婉螢的自信從何而來,竟要把皇上玩弄于鼓掌之中。她不知道孫婉螢來自現代,魅惑男人是無往而不利,嬌嗔發癡,樣樣拿手,再加上一直以來趙珣的優待,更加讓她飄飄欲仙。

“放肆!”蕭清霁輕輕一喝,重重的威壓迎面撲來,讓孫婉螢禁不住面上發白,搖搖欲墜。

她輕哼了一聲,“昭儀說話行事如今越發張狂,竟連規矩也不懂了。積年瞧着還是個好的,怎的如今成這個樣子。是規矩忘到了腦後,還是病沒好全。昭儀身份尊貴,免得被人沖撞,還是在移清殿好生待着榮養罷。”

孫婉螢銀牙暗咬,蕭清霁氣焰嚣張,越發不饒人,明着是饒了她,暗着是拘着她學規矩和養病。後宮裏面兩件事最難熬,一是失寵,二是得病,這後者貴人忌諱,再者久病容顏枯槁,聖寵難再。

她已經被關了些時日,哪裏還忍的住,當即若嬌花帶雨,失聲痛哭,恨恨道:“娘娘您且守着您的無上尊貴,我也且守着我的風月無邊罷。您在有一腔心又如何,又有何人瞧見,這個世道,世人只喜珍珠,卻無人會掰開蚌殼找珍珠。”皇後出身名門,一門清貴,同母兄弟個個出類拔粹,從小照規行事,聰穎伶俐,生的又是玲珑心,牡丹面。其言行舉止,為人處事,無可指摘。就連她也不得不承認,蕭清霁的皇後做的極好。但是皇後做的好,不代表懂男人的心。再細心的男人都有粗心的一面,何況日理萬機的皇上,你若有真心就得主動,等着男人來猜,來找,便冷了淡了。

“魚目豈可混珠,孫娘娘你想多了。”蕭清霁突然微微眯了眼睛,“後宮裏頭,唬人的太多了,難得還有自欺欺人的。人心都是肉長的,真假哄的了一時,豈又能瞞得了一世。你猜,皇上又猜到了幾分,你道,上次你傷了皇上能容一回,下回還會不會容你。”

孫婉螢微微一怔,這話裏有話的意思,并非不明白,自從她穿越以來,一路順風順水,從未受過挫折,俨然是女主的成長之路,說實話,她對皇上的真心摻雜了假意,柔情蜜意有之,虛情假意也有,總之務必要把皇上哄的團團轉為第一任務。按道理說,她這般行事已超出了大家閨秀的行事,原身的娘本就小門小戶出來的,使得旁人一時也未覺察來。

“你同我說這些,無法是嫉妒罷了,所謂得不到,求不得,乃是世間最苦。男人就是這樣,你捧着,哄着,他不屑一顧。你吊着,冷着,反倒讓人上心,當真是可笑。話又說回來,你來說我,先把自己指摘幹淨,這後宮裏頭,不論手段,只論成敗。”孫婉螢将那秋香色香包籠在衣袖裏,冷冷對上蕭清霁的淩厲眼神。

蕭清霁反倒露出幾分欣賞的意味,她抿唇一笑,道:“手段,真心,都不打緊。有真心沒有手段要被人生吞,有手段沒真心也不得善終。以靜止動,随機應對。只可惜你的手段不過如此,你的真心也不值留戀。”

“皇後娘娘,你還是先關心自個吧。姜嫔沒命生皇子,不代表高嫔沒有。沒有皇子傍生的皇後,李唐王皇後的下場不用臣妾再來說!”她越說越氣,渾身顫栗,簪琅狂抖。

戳中了心窩還要強作鎮定,蕭清霁這回是真真憐憫她了,朝門外輕咳,小成子小平子躬身進來,一左一右扶着激動的孫婉螢,半點也不客氣道:“昭儀娘娘還請回去休息吧,奴才伺候娘娘。”

眼見她已經這般發狂,索性一推到底,蕭清霁笑眯眯在田耳邊用兩人才聽到的音量道:“王皇後的下場本位不必知道,但是你也不是武則天。不說這麽遠,本朝的寒山寺,等着你去呢。至于本位,吳太醫已經診出了喜脈!”

孫婉螢心如刀絞,軟軟倒在地上,不可思議看着蕭清霁,突然發狂吼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麽可能會有他的孩子。不會的,不會的,他...怎麽會....”不等蕭清霁有反應,又作勢撲上來,好在蕭清霁早有準備,小成子和小平子也會來事,把孫婉瑩死死的按在地上。

他們兩個怎麽會在一起,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她才是皇上的真愛!

☆、58坑爹啊你

蕭清霁這一胎來的極為穩當,雖說不足三個月,但是吳太醫道孩子元氣足,脈搏強勁,早早顯了喜脈。她同趙珣耳鬓厮磨的幾個月,藍田種玉是早晚的事,皇上當場喜的都話都說不全乎了,前朝政事亂如麻,新政已在緩緩施行中,海戰正發,便是有心的,可以瞥見皇上冷面重重,但眼梢那抹喜意難掩。

倒是蕭清霁是五味雜陳,這孩子來的時機太巧,倒像是給孫婉螢狠狠一擊似的。蕭清霁如今穩坐仁明殿,看孫婉螢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能蹦跶幾天就是幾天。且不論她已然盡失皇上太後的歡心,單論與臨海王有舊一途,就能作出無限文章來,況且蕭清霁總覺得她行事不走尋常,就跟換了個人似的,什麽革命之類的古怪詞彙還是第一次聽說。雖說如此,但是放在移清殿的人依舊盡職盡責報了上來。

婦人懷妊就是前三個月後三個月最辛苦,這不,自打肚子上多了塊肉,她身上日漸消瘦,水粉嬌嫩的臉凹陷了下去,她瞅着菱花鏡裏面自己都不忍看。食不下咽,夜不安寝,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小廚房的人得勁的着補,蕭清霁硬着頭皮吃下去也要吐出來。

皇上正是日理萬機,千頭萬緒的時候,下了朝也必來仁明殿陪她用膳安寝。蕭清霁飯量沒增長,脾氣卻是大的很。趙珣不來還好,一來心裏就煩的很,本來她就對他死透了心,巴不得兩人各自天涯,各自安生。如今被他攪到一塊,她推不得,動不得,忍久了火氣大,太醫開的安胎藥,紫芋端上來,她的臉比藥還苦,只一個勁的淘汰,“什麽怪味,一聞就惡心,太醫院如今也大發了,盡是給本位開黃連。”

趙珣論來也是頭回侍候孕婦,先頭姜嫔高嫔有身,他都沒踏門檻。正是心愛的女人的頭胎,他喜的跟什麽似的,蕭清霁脾氣大在他看來還是好事,這說明她現在不藏着掖着了,有話就說,當他是自己的人,在者說了,也是母體強健,精神頭足。他二話不說,親自捧了藥碗,笑眯眯哄道:“這苦說明藥有用,心肝肉兒,吃了藥,讓他們給你吃蜜餞。”

“嘔~~~”蕭清霁捧着肚子一頓狂吐,就連隔夜飯也吐出來,唬的趙珣心肝肉兒喊不停,掄起手帕就要給她擦拭。還是蕭清霁眼疾手快,一把搶過那手絹往捂住他的嘴。

殿內衆人把掉在地上的眼珠撿起來,各自悶不作聲端菜送水,心道,別說皇後娘娘,就是自個,聽了也要吐。

趙珣冷眉一橫,紅雲染到了耳朵根,本來他也是個話少的,哪裏說這等閨房私密話,所謂情到濃時不自知,就這麽自然而然說出來了。

蕭清霁實在受不得這等甜言蜜語,待底下人下去以後,她深吸一口氣,道:“怎麽什麽話也敢說,也不怕被人笑話,真是的。”

“笑話,笑話什麽。朕喊皇子心肝肉有什麽不對,瑷瑷先替他應了就是。”趙珣火熱灼灼看着她,毫不掩飾那簇情火。伸手撫她日漸消瘦的脊背,心疼的在鬓邊親了一記。

她整個身子依偎在他懷裏,有些不自在,他總喜歡沒事就把她摟在懷裏揉搓,攪她的不安寧。便拿話笑他:“大帝姬生的乖巧,吳太醫又診出高嫔肚裏十有□是個皇子,你該對他們喊心肝肉才是。”

趙珣垂下眼睛,雙手勾纏她的素手,輕輕嘆了一口氣,溫柔勸慰道:“你現在是雙身子,該少思多休息,這宮裏的事交給底下人,雅婕妤領了旨,協理六宮。高嫔姜嫔不管生的阿貓阿狗,也是皇家血脈,皇家子嗣該有的,朕不會短了他們,哪能同我們的太子比,待他出了月子,朕就下旨封太子。”

皇後有妊,當是前朝後宮第一喜事,自然靜心養胎為重,故蕭清霁提議讓雅婕妤協理皇後管理六宮,一來是她份位較高,更重要的是應和新黨的舉動。

蕭清霁怔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雖說皇後嫡出封太子應有題中之意。這時代不但産婦生産不易,就是孩子也容易夭折。所以封太子一般在皇子成年之後。提前封太子這事,前世趙珣也是做過的,高琳琅所出的皇長子被孫婉螢貍貓換太子去,他不顧群臣反對,将滿周歲的皇長子封太子,緊接着就是廢後。

“正是多事之秋,不理事也不代表能眼盲耳聾。”蕭清霁向來知道不能把自己的命途交到別人手裏,她靠在他懷裏,“再者說了,太醫都看不出來,皇上您就知道他是皇子了,要是帝姬呢。”

“帝姬?”趙珣哼了一聲,柔聲道:“帝姬也不妨事,咱們再給她生個弟弟就是,總會有生出皇子來的。”這事他倒一點也不擔心,若生不出皇子,高琳琅肚子裏就是現成的,生的出來最好。

她倒是想帝姬皇子都成,只要孩子平平安安,想着想着,便睡眼惺忪,竟歪在他懷裏困過去了。

趙珣瞧她摸自己地小腹安然入睡,輕輕挨着她粉紅的面頰親了一記,把人抱到床榻上,親手掖了被角,這才帶着全其德去了。

正是五月好時節,天微雲淡,日頭雖溫卻不烈,處處鳥語花香,人人喜笑開顏。往日這慣的景致落在趙珣眼裏也有了別樣味道,想他禦極四宇,睥睨天下,成了世間最高的孤寡人,因有這段情的牽扯,他才覺得活的有滋有味起來,有了她的陪伴,所有的苦難都得到了彌補,就像他們本來就是一體,一樣的驕傲,一樣的孤清,在這亘古世間終于相逢,契合的構成一個圓滿。不管将來如何,苦也好,甜也罷,生也好,死也罷,終究是綁在一起的,不管她願不願意。

他将手中的五蝠香包輕輕湊到鼻尖嗅了嗅,裏頭是她和他交纏的發絲,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馨香寧靜,就跟她一般的味道。他負手在禦花園裏徘徊,眼光瞥見移清殿的春分跪在地上。這些人,倒是一刻也不肯讓他安寧,也不知怎的,以前沒明白自己的心意,總覺得看誰都順眼,就是看她不順眼,如今明了,卻是只看她心安,視其他人為浮雲。

春分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腿肚子打顫,皇上已經數月沒有踏足移清殿了,就是上回還是娘娘把皇上給打傷了。都說帝心難測,這不一打,娘娘從雲端落到了塵土。娘娘道是只消請了陛下去,一定能翻身,這一回她就是拼了命也要請到。

全其德那是皇上肚裏的蟲,眼睛陛下才從仁明殿裏高高興興出來,孫娘娘這又往上湊。宮裏頭争寵的手段層出不窮,只怕這會掃了陛下的興。

皇上哪想看孫婉螢那張苦瓜臉啊,他抽身欲走,又想起蕭清霁憂心的面容來。後宮裏頭的有生養的兩嫔都沒有根基,他着意不寵,剩下一個說的上話的就是孫婉螢。偏吳郡那邊海戰正熱火朝天,他動不得。

宮裏跟紅頂白是常事,且不論蕭清霁是皇後,如今又有了身孕,往常依附孫婉螢的一衆人早就掉頭轉向去奉承皇後了。孫婉螢親耳得知皇後有孕,無意是五雷轟頂,氣的發了大通脾氣,狠狠病了一場。

出現在皇上跟前就成了腰不盈寸,面白如紙的紙片人。大周流行嬌花照水的病弱美态,孫婉螢這會是過了頭,瘦的滲人。她一見皇上就往上挨,那衣襟微敞,鎖骨隐現,被高高束起的胸部在男人身上蹭來蹭去,蹭出趙珣一身雞皮疙瘩。他娘的,他狐疑的瞅着孫婉螢,怎麽跟狐貍精似的,也太不像話了。

挨挨蹭蹭在穿越女孫婉螢眼裏算個毛,現代人可開放多了。她在皇上面前可沒少玩花樣,男人嘛,只要下本身起來,什麽都好說。

“煙視媚行,像個什麽樣子,朕看你是癔症又撒了。”趙珣渾身一抖,一把把孫婉螢揮到在地,冷臉就要走。

孫婉螢好不容易盼來了人,怎麽肯讓煮熟的鴨子飛了,忙不疊請罪,道是有緊要的事要說,只留下了春分和全其德在邊上侍候。

趙珣不動聲色在最上邊坐着,又橫了一眼就要上前的孫婉螢,不冷不熱道:“身子不好就好好歇着,宮裏頭如今也不太平,別是沖撞了。朕瞧你這病也是作出來的,若還是不好,要不去行宮養着吧,那裏頭清靜。”

其實得病的妃嫔都是去寺廟養着,趙珣這麽說,也是顧全她的臉面。不過落在孫婉螢耳朵裏就是另一層意思了,她總覺得自己來自現代,有種天生的優越感,把握皇上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再說了,小說電視裏都說了,皇上都會把真愛藏起來,把其他人推出去擋槍。

“皇上,臣妾知道皇上對臣妾的一片心,也請皇上不要憂心,臣妾一定讓您放心。”說了這麽段話,她緩緩點頭,一笑把臉上的窟窿撐的更大,“臣妾有個好主意,定能為皇上分憂解難。”

這都什麽跟什麽,趙珣着實跟不上現代人的跳躍思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說說看。”

“本來臣妾還憂心此事不成,如今皇上一說,不正是合上了。”孫婉螢那雞爪子的手拍了拍胸,故意挺了挺,“皇上您現在最憂心的人定是皇後罷。”

趙珣睨着她,微蹙了眉頭。神情又是那一貫的淡淡,他輕哼了一聲:“你道是會琢磨,怎麽主意打到皇後身上來了。”

這話說的含糊,不過興頭上的孫婉螢哪裏想那麽多,她得意笑道:“臣妾是急皇上所急,難皇上所難。皇後有孕,必然使您憂心忡忡。不過我有個好法子。能一舉數得。只要臣妾有身子!”

趙珣是何許人,心裏早就掀了驚濤駭浪,面上始終波瀾不興,甚至還開了句玩笑,“愛妃此言差矣,愛妃的身子如何能有孕。”再者說了,皇上今年就沒挨過她的身。

“所以要去行宮,臣妾同高嫔一道去為皇後祈福。待幾個月之後,臣妾帶皇子回宮就是。”孫婉螢的想着皇上喜歡的是自己,所以嘛,除了皇後肚子的孩子,自己再來個偷梁換柱,真真是兩全其美。

饒是見慣風雨的皇上也被天真可愛的孫娘娘吓的瞪目結舌,貍貓換太子,虧她想的出來,當群臣都是死的嗎,再說了,他又沒撒癔症!

☆、59天真蠢樣

這話又是軒然大波,趙珣拿眼看她,眼神晦暗不明,嘴角還帶了一抹笑,将她得意的容色收入眼底,微微揚起下颌,示意她往下說。

“後宮裏頭人多口雜,反倒行宮是個好去處,帶着的是自己人,辦事也牢靠。”孫婉螢上挑的眉眼在描金紅蓮團扇下閃現,帶着天真的蠢樣,故壓低聲音續道:“再不濟打發他們守皇陵也好。”

竟是裏裏外外把這件大事輕描淡寫安排好了,孫婉螢思來想起,就是這一招最妥當。

趙珣竟有些語窒,按她所說,竟是把前朝後宮諸人當成兒戲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越是尊貴之人,越有千萬雙眼睛盯着,若她的計劃能輕易實施,先不論皇家血脈混淆的大事,就獨皇上的安危就是難以保證了。

“這樣的事,你考量多久了,要這麽般計算?”他日日與臣工鬥心眼,早練就了不動聲色,竹枝似的大掌輕輕扣在紫檀木圈椅上,誘惑她往下說。

天有些悶,孫婉螢手心沁了密密一層汗,潮濕又黏糊,她吞了吞口水,道:“皇上您也知道,臣妾這輩子生養也難了,多年的老寒體,太醫也沒法子。臣妾不能生,皇上不能沒皇子,這大周江山也要人繼承。太醫診出臣妾喜脈,讓高嫔的孩子出自臣妾的名下,便是再好不過了。”反正現在六宮皆知,高琳琅育有皇長子,有了這個名號,比起蕭清霁肚裏那塊肉,總算是占了長,若是皇上再有心,廢後也不是難事。

“婉螢,如今算來,朕與你相識十年,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朕知婉瑩你娴靜少言,自有一番天真玲珑。怎麽,十年過去,你還是天真依舊。”趙珣不禁想起十年見到孫婉螢的樣子,天真惹人愛,最愛說些讨喜話。比起小她四歲的蕭清霁還得活波性子,十年過去,蕭清霁越發沉穩大氣,反而孫婉螢越發小兒心性,徒做些惹人發笑的事。

他冷冷一笑,唯恐多看了一眼糟心。

孫婉螢被他這種冷落弄得有些讪讪然,她深吸一口氣,慢慢踱到趙珣跟前,瘦弱的細手在袖子裏緊握,“皇上,臣妾絕無二心,高琳琅并非皇長子的生母的妥當之人,她畢竟是太皇太後的那一系的,于江山社稷不利。皇長子有個強有力的母族,方是長遠之道。”所謂強有力的母族自然是指孫侯一系,昨個孫夫人進宮說話,就道是南邊的海戰孫家出了大力,若是她能在班師回朝之前得了皇子,這廢後亦不遠矣。

作為骨子裏的現代人,孫婉螢在後宮的一畝三分地打轉,憑着自以為的優越,她把許多問題都看的簡單了,甚至連皇上的心思也沒看懂。就如上次,她撒氣把皇上砸了頭破血流,皇上還是好生細氣沒發火。她就像一只被寵慣了的貓,肆無忌憚,無所顧忌的張牙舞爪,終于露出了狐貍尾巴。

畢竟相處了十年,孫婉螢是什麽樣的人,趙珣怎麽可能心裏沒數。她再刁鑽再活波,還是個以皇上為天的婦人,小心思有,大想法是沒有的。這種忤逆大道事的,實在讓人費解。

“強有力的母族?也不是非得孫家,雅婕妤也不錯的人選,最有利的當然是皇後。”趙珣微微挑了眉去瞧她,“姑且不論這法子,有利于江山社稷的,必然是中宮有子。”

孫婉螢直直看着皇上,臉上硬的像一張紙,“皇上,您怎麽能......您不是......”事實上,皇上之前對皇後是從不上心,但是言語行動之前卻從不落面子,至少明面上,她不能指出皇上厭棄。

趙珣覺得不可思議,憑她這樣子,也能自以為能猜中自己的心思。別說旁人,就是自個,也要掰碎了分析,“孫家一心為國,是國之棟梁,朕心甚悅,前朝後宮都使的上力。”

“皇上謬贊,食君之祿,為君分憂,是為臣的本份。臣妾代孫家謝皇上的恩典。”她以為皇上是認可了自己的主意,只是拉不下面子說同意,“這個想法也是臣妾想的,家中無人知情。”

皇上微微颌首,面上的線條愈發硬朗,也是,這般大事,那孫夫人可沒這麽大膽。他哼了哼,“你就巴不得皇後不好,使勁給她添堵,也從沒把朕放在眼裏。”

“是,臣妾承認,臣妾不喜歡皇後,也不喜歡後宮妃嫔,只要是皇上身邊的女人,臣妾都不喜歡。”孫婉螢清淚漣漣,泣不成聲,指天發誓道:“這是臣妾的私心,臣妾不敢隐瞞皇上。臣妾喜愛皇上,所以容不下旁人。”

她從來都看的清楚,世道不公平,女人争一千道一萬,不如依附個好男人。這欲擒故縱,以退為進的諸般手段,她用的娴熟,便是張口表白,肢體暗示,勢必撒一張情網把人困住。

趙珣垂眼看她,許多年那個天真無邪的孫婉螢早已模糊在記憶中,只剩下世故矯情的裏子,“你以為喜歡是什麽,自以為說幾句話得心的話,耍弄些個手段,抑或憑借動人的容貌楚楚風姿。婉螢啊婉螢,是你把自己看的太高,還是把朕看的太低。”

孫婉螢聽了如遭雷擊,臉上龜裂,她想是被人剝了華服美妝,赤□于人前,這一回是真的戳的她的心窩了,“皇上,臣妾的心思淺,有什麽就說什麽,想什麽就什麽,臣妾對皇上的一片心,日月可昭,若是有假,天地不容。”古人重誓言,現代人發誓張嘴就來,她打量皇上的神色,撐着嗡嗡作響的腦袋,咬牙切齒道:“臣妾行的正,坐的端,不怕人污蔑。”

“朕日日做在朝堂上聽大臣對嘴皮子,什麽樣的陣勢都見過。”趙珣以手撫額,眉頭微蹙,半眯着眼睛笑了笑:“往往是那沒理的人,聲最大最洪亮,因為心虛。這美人跟好話一樣,一次兩次足矣,多了反倒不美。朕本想顧念多年相處,不予計較。今個,朕就把話說明白,孫婉螢,你的事,朕門兒清,你究竟是個什麽人,你又存了什麽心,朕還不傻,真心假意分的清。”

她聽了這話,腳肚子打抖,根本站不住,她就是沖着皇上的權勢去了,不然誰喜歡這冷心冷面的人。

趙珣實在坐不住,幾步邁出去,回頭過來看她坐在地上痛哭流涕,“趁早收了這些不該有的心思,好好在移清殿歇着,沒朕的旨意不許出宮,孫夫人也好好在家歇着。”

皇上氣沖沖的從移清殿出來,全其德甩着佛塵在後面追,半響聽皇上道:“婉螢已經不是以前的婉瑩了,罷了罷了,小時候的情份也不在了。倒是那個春分是臨海王的人,你們給朕看勞了。”

“奴才省的,陛下放心,絕對不會讓人打擾皇後娘娘安胎。”全其德躬身應道。

皇上聽了眉眼舒展,又算着時辰南邊的戰況該呈上來了,便打發奴才去仁明殿傳話,會晚點到,讓孫中郎一并候他用晚膳。

正是南風習習的好時節,蕭清霁歇了會午覺醒來,面上自帶了一副慵懶之态,黃楊捧了水過來給她漱口,藍田這個耳報神便笑眯眯把孫婉螢被皇上訓斥軟禁消息笑話一般說了出來。皇後有喜,仁明殿諸人自然是喜笑開顏,小心翼翼,半點不敢馬虎。尤其是藍田和黃楊兩個,報喜不報憂。

蕭清霁也是怕孫婉螢撒癔症,如今被皇上下了旨意,可見有幾個月清靜了。她讓青桔上了淡妝,攙了黃楊去花廳見客。

一襲绛色圓領官服穿着風流不羁的孫雲舟身上,竟有了魏晉風采。饒是見慣了美人的蕭清霁也不動聲色的多望了兩眼,他氣質疏淡,眉眼帶笑,暖意融融。她不禁把他同孫婉螢作比較,長得并不像,反倒和皇上有幾分相似的貴氣天成,其行事作風也磊落異常。

她從皇上嘴裏也得了不少他的事,有欽佩有賞識,如今照面,更多是防備,畢竟是他孫家一系,立場不同。

“娘娘的脈象穩當,精氣神尚好。”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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