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變異

[楊奕欽,如果有一天我惹你生氣了,你離家出去一定要去我們剛認識的地方,這樣我知道怎麽找你。]

[……離家出走?別說夢話了,我沒那麽幼稚。]

[而且,叫我楊哥,沒大沒小的。]

————

市中心。

封霖将一根鋼筆插進了剛剛還在談合作的男人眼中,抽出後看着上面的腦漿,嫌惡地扔到一旁。

他眉頭緊鎖,郁躁地看向辦公室磨砂門外晃動的人影,想起獨自待在家中的楊奕欽,忍不住狠狠将面前的喪屍踹了出去。

像一只盛怒的獅子。

“封……封霖。”一旁的男人咽了咽口水,既怕又懼,“……你、你冷靜點。”

“冷靜?讓老子怎麽冷靜?”封霖一把抓住男人的領口,将人提了過來,“如果不是你們非讓我參加昨晚的晚會,我會被人蹭熱度拍照片?會跟楊奕欽吵架?現在他一個人在家生悶氣,你他媽讓我怎麽冷靜?”

“就算你這麽說,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也沒辦法啊!!而且你們昨天不是在遠郊別墅嗎?”男人舉起手哭喪着臉,“兄弟,你看看咱工作室門外面圍着的喪屍,冷靜想想……遠郊人少,楊哥身手還好,當年可是壓着你打的,不管怎麽看都是商業圈裏的我們更危險吧!!!”

封霖面色不見好轉,松了手,一言不發地走到辦公室的一角,似乎在尋找什麽。

男人詢問:“你……你幹啥?”

“別廢話。”封霖頭也沒回地吩咐,“王徹你把門給我盯好了。”

被叫王徹的男人看了一眼用雜物堵住的玻璃門,又看了一眼門外走廊裏游蕩的幾只喪屍,最後頹喪地跪倒在地,後知後覺被吓得淚流滿面:“守、守着呢……居然真他媽不是做夢……怎麽就世界末日生化危機了嗚嗚嗚,我好擔心我爸我媽啊混蛋……”

過了一會兒,封霖叫了他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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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徹。”

王徹扭頭看向封霖:“啥?”

封霖朝他扔過來一樣東西。

王徹定睛一看,立刻往後退了三兩步:“卧槽!”

那是一柄長扳手一樣的東西,不鏽鋼制品,砸在地板上發出沉重的響聲。

封霖自己撈起一把消防斧,對王徹說:“拿起來,咱們離開這兒。”

“……離開這兒?”王徹看向外面游蕩的喪屍,面露遲疑,“別了吧,外面好多喪屍,雖然今天是周六,但你不能小看打工人加班的人數……”

“不跑吃什麽喝什麽?玻璃門不夠堅固,喪屍沖進來堵住入口往哪兒躲?”封霖活動了下手腕,“而且楊奕欽一個人在家,他害怕了怎麽辦?”

“兄弟你別說了,就算我尿褲子了,楊哥都不會害怕。”王徹撿起了扳手,“不過你說得對,會議室沒水沒吃的,門還不牢固,待着肯定不安全。但是架我都沒怎麽打過,喪屍……我怕我下不去手。”

封霖沒說話,似乎在想什麽。

根據和他同學多年,一起創業的經驗來看,王徹猜測他是想到了楊奕欽。封霖雖然直來直往、偶爾脾氣暴躁,但本人其實不難相處。只是有一點,自從當年籃球場初遇被楊奕欽血虐之後,他除了楊奕欽就誰都不放在心上了。

王徹瞄了一下地上被鋼筆捅穿眼球,滲出腦漿的喪屍,害怕得聲音顫抖:“……兄弟,你說你為啥不怕呢?”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一個小時前,他們和這位負責人開會談工作談到一半,對方忽然渾身抽搐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的情景。他當時立刻掏出手機想撥打120,随後就發現手機沒信號,公司的網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斷了,封霖也是同樣的情況。

正當他們兩個人怕對方出事,一個去接熱水,一個想去外面找人幫忙的時候,那名倒下的負責人忽然停止了抽搐,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王徹剛想問一下對方感覺怎麽樣,生怕他在這兒出事得他們負責,沒想到對方卻忽然面目猙獰地朝他撲了過來。也是在那時,他才發現負責人的眼白爬滿了血絲,紅得不正常,面部能清晰看見皮下青黑的血管,嘴角淌着腥臭的黏液。

他整個人都呆了,一時間忘了動彈,還是封霖一把将人拉開,才讓他逃過了對方的撕咬。

沒想到,被拉開的負責人不僅沒有停下自己怪異的舉動,反而反身朝拉開他的封霖撲了過去,幸好封霖反應過來,又将人一腳踢了出去。

之後辦公室裏一片混亂,王徹喊叫着讓負責人清醒點,問他是不是有什麽遺傳病,封霖找個根繩子将人捆了起來,準備把人交給醫院來處理。

三人開會的地方是公司的小會議室,就在封霖和王徹準備帶人下樓的時候,外面忽然出現了一陣響動。他們工作室今天來加班的人一共有五人,還有三個人在外面開場辦公室內辦公,那三個人似乎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一個追一個地跌跌撞撞朝會議室跑來,似乎是想求救。

然而王徹定睛一看,就看到了後面四肢僵硬追逐的“人”,同樣擁有不正常的眼白和膚色。

而前面跑着的那個人,肩膀和右臂分明被咬的血肉模糊……

被咬的女生因為太過害怕,跑進了另一間小會議室,反手鎖上了門。封霖反應快王徹一步,走到門口關了門,然後又将桌椅堆在了門前。

沒過多久,嘴角還留有碎肉和血跡的人已經沖了過來,開始嘶吼拍打會議室的玻璃門。

另一邊,被捆住的負責人也發出了同樣的嘶吼聲。

兩會議室之間,只隔了一層磨砂的玻璃,能隐約看到彼此的情況。封霖敲了敲玻璃牆,揚聲對隔壁被咬的女員工說:“趕緊把會議室的椅子和桌子都堵在門口。”

員工遍身血跡,被剛剛的情況吓得涕泗橫流,照做之後,雙腿癱軟跪坐在地,按住傷口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王徹也吓傻了:“怎、怎麽辦?”

封霖問:“你想到了什麽?”

耳邊嘶吼聲不絕,王徹咽了咽口水:“咱兩想的……應該一樣。”

“喪屍。”

“喪屍。”

會議室內陷入死寂。

王徹像個木頭一樣,機械地走到會議室的桌前,端起半個小時前開會時沒喝完的礦泉水,猛地灌下去大半瓶,然後呆愣愣地喃喃道:“假……假的吧?”

封霖正掏出手機,明知沒有信號,仍舊不死心地撥打着同一個號碼。

“……救……救命。”

将自己關在隔壁會議室中的員工忽然靠在玻璃牆邊,咚咚咚咚敲起了牆壁,有氣無力地呼救。

王徹兩步走過去,貼着玻璃牆詢問道:“怎麽了?身體不舒服?你看看有沒有辦法給自己止下血,手機有信號了我就幫你叫120!”

可惜那名員工并沒有回複他,反而蹲坐在牆邊,用手捂住胸口垂下了頭,渾身極度難受一般抽搐了起來。她抽搐的幅度小、頻率高,中邪似的不自然,裸露在外面的手臂肉眼可見地青筋暴起。

見狀,王徹焦急地拍打玻璃牆,封霖也走了過來。

就在這時,員工忽然停止了抽搐,從喉嚨中溢出一絲低吼。下一刻,她瞬間擡頭,隔着玻璃牆朝他們撲咬嘶吼起來。

“咚——”

王徹吓得蹲坐在地上,狼狽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封霖握緊了拳頭,走得更近去觀察員工的轉變,然後下了結論:“我們猜得沒錯。”

“被咬之後迅速感染……”王徹止不住手抖,“這東西,真他媽是喪屍啊?”

想到什麽,封霖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暴躁了起來,王徹則一動都不敢動。

更令人絕望的是,或許是循着血腥味兒而來,沒過多久,外面游蕩的喪屍居然肉眼可見地增多了。這時,他們才想起,寫字樓本層除了他們的工作室,還有另外一家建築設計公司——哪怕是周六,對面加班的人都很多。

王徹:“是、是整個北市都變成這樣了嗎?”

封霖:“你問我我問誰?”

“對了!”王徹爬起來,急聲問,“你早上來的時候不是說過,今天楊哥在郊區呢,郊區那邊什麽情……操,我忘了沒信號了!!”

封霖瞪了他一眼。

王徹:“我也不想說這麽多廢話,但我們現在怎麽辦?”

封霖卻沒有說話,掏出一根鋼筆,“噗嗤——”一聲插進了喪屍化的負責人的眼中。

王徹從回憶中抽出神來。

雖然知道封霖中學打過籃球,大學跟着楊奕欽的腳步進了武術社團,但是就算身手再好,打人和往人皮肉裏面插刀子,感覺還是完全不一樣的。但是對方竟然像在做實驗一樣,敢把鋼筆插進喪屍眼球裏……

看着被戳穿了腦子之後,就不再動彈的負責人喪屍,想到鋼筆捅眼球的聲音,王徹打了個哆嗦,握緊了手裏的長扳手,又問了一遍剛剛的問題:“……兄弟,兄弟,你還沒跟我說呢,你為啥不怕?”

封霖斂眸,眼神狠厲地看向用來堵門的雜物,歪了歪頭,關節發出清脆的響聲,又活動了下手裏的消防斧,便朝正門走了過去。

“因為,我不能死在這兒。”

作者有話要說:

封霖:楊奕欽還在家生悶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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