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就徐正陽那脾氣,和老爺子低頭是根本不可能的,那面子也是愛惜得緊,從來在外邊遇到什麽苦什麽累都不會往家裏說一句。
昨天請完一頓飯後他也真的窮到褲衩要裆的地步,不過他也不會虧待自己,會去投靠他姐。
徐瑩是不婚主義者,脾氣大性格要強,從小就獨立,徐正陽記憶裏的他姐,老爺子棍子朝他掄下時總會被她撲上來護住。
姐弟兩小的時候老爺子忙着賺錢,所以不止徐正陽跟他不親,徐瑩也如此,徐正陽被罰時徐瑩不會撒嬌着求老爺子別打,只會沉默的用身體擋住徐正陽。
不過後來他姐叛變了,老爺子要揍他時他姐甚至在一旁冷漠說揍吧,好在他當時已經敢跟老徐反抗逃跑了。
部隊裏改掉了徐正陽許多嬌貴的少爺毛病,但有一點是根深蒂固,就是對吃的窮講究,徐瑩瞧他那挑剔樣白眼都快飛上天了,徐正陽都不用看也知道她的目光有多嫌棄。
她終于忍不住道:“快點吃,慣的你,部隊裏磨煉七八年怎麽還這麽矯情,我每天別說三餐,能按時吃到頓熱乎便當都很好了。”
“那是你追求低。”徐正陽反駁道。
“那你別叫我啊,你姐我在這兒跟你浪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金錢。”
徐正陽終于擡眼看她,“你不來誰買單。”
徐瑩:……
絕交吧親弟。
填飽肚子徐正陽指示徐瑩把他送回家,他都過到了要省汽油的地步,下車時徐瑩提醒他後座的打包盒,并且吐槽他吃不完還點一大堆。
風有點大,徐正陽彎腰從副駕車窗看着她說:“懶得提,要你自己帶回去。”
徐瑩罵徐正陽是她減肥路上的絆腳石,但不拖泥帶水,說帶走就帶走,她側影很漂亮,及肩直發也很幹練,跟她性格似的,徐正陽頭往裏伸了點道:“太醜了。”
徐瑩懵逼,“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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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正陽吐槽說:“你太醜了,越減越醜,都快減成幹屍了,別減了。”
徐瑩:……
在徐瑩口吐芬芳前徐正陽先溜了。
回到家,徐正陽收到徐瑩微信轉賬的消息,他沒領,他徐正陽落魄雖落魄,還不至于如此,甚至更潇灑,隔天就跑北方呆了大半個月。
他是去找老黃的,到他老家的小鎮上找到人。
老黃後來轉職業新東方學了兩年回鎮上開了個餐館,晚上停業後老黃炒了幾個下酒菜,兩人關了店門坐在長凳上碰杯。
酒喝到半夜,敞開心懷的話也全剖腹兜出,徐正陽抽着煙吐霧,從霧氣裏看老黃,怎麽看都有些不是滋味,徐正陽嗓子有點啞,突兀冒出一句對不起。
“嗐,說什麽呢。”老黃樂觀的笑道,“要你這麽說誰沒責任,我還跟臭猴打了一架鬧翻臉了呢,大家各有各的造化,誰有錯?誰都沒錯。”
徐正陽從宋園園那聽過,走的走傷的傷籃球隊接近支離破碎,在那個時候有俱樂部要簽臭猴無疑是件好事,所有人都替他高興,開了間包廂替他慶祝,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麽誰都不知道,只知道臭猴把老黃按在廁所走廊上捶了一頓。
……
回到C市那天下雨,徐正陽先轉去俱樂部看一眼,估計七月底能全裝修好,說不高興是假的,但這份高興沒能持續多久。
老爺子先他坐不住,又開始作妖給他安排相親對象,徐正陽淡定得很,不就是中餐或晚餐多一副碗筷的事情,簡單。
徐正陽開始漫漫無休止的相親,但老爺子卻時常一個電話打來罵個狗血淋頭。
徐正陽說:“我一個星期相親六次都沒說丢臉,您有什麽可丢臉的…做生意的是您,談崩了關我什麽事…哎,這相親對象還就是您給安排的…沒本事,找不着…挂了,趕着相親呢。”
這天,食堂吃飯時間,研究所裏的一女博士抱怨說:“我覺得演算數據都沒相親難,誰能告訴我相親怎麽相,我周末被家裏安排了相親,恐懼。”
顧絨齊安慰女同事說:“怕什麽,我有個哥們,一周相親六天,家裏老爺子跟催命似的給他安排。”
女同事說:“那好恐怖,你哥們還好嗎?”
顧絨齊被逗笑,吃完飯還真給人打電話慰問去了,電話還沒接通,顧絨齊把靠背上的外套取下,尋到餘遂的身影,喊道:“餘遂,幫我把外套先帶回去,我打個電話再回去。”
徐正陽聽着那頭顧絨齊喊餘遂,跟餘遂對話,其實也不算對話,餘遂就簡單回了個嗯。
“兄弟,腎還好嗎?”話筒裏傳來顧絨齊清晰的聲音,徐正陽痞笑道:“別欠啊,找我什麽事兒?”
顧絨齊說:“你這相親對象也快見了十七八個了吧,沒中意的?”
顧絨齊聽到一聲喇叭響,接着又聽見徐正陽輕飄飄回他一個字,“沒。”
徐正陽打開雙閃,今天下雨他這一路堵車,車子緩慢滑到前面才發現,外道路面上的井蓋朝天翹着大半,下水道的污水不斷往外湧,把路淹了。
外道的車見着都往中間道彙流,但彙車緩慢,徐正陽車子朝前開了幾米,不擋着後面車彙流,他開車門下車去瞧,又折回車上找工具。
顧絨齊聽着他那邊嘈雜,問道:“要去哪啊?”
徐正陽拿着工具往回走,帶着藍牙耳機回他,“去相親啊。”又道:“你別閑吃蘿蔔淡操心,自己還不是一條單身狗。”
顧絨齊笑哈哈的,“單身狗個屁,老子對象在國外。”
徐正陽頭發和外套很快被打濕,沒魯莽開幹,先觀察了一下,也不逼逼了,麻溜道:“沒事挂了。”
顧絨齊趕緊攔住人,不再調侃說:“幫我同事兒問呢,她周末要相親,來跟你這經驗豐富的讨點建議。”
徐正陽嘲諷的笑了兩聲,嘲的自己,再多相親幾次還真可以開班去了,他發自肺腑道:“該吃吃,該喝喝。”
顧絨齊驚嘆,“沒了?”
“沒了。”
徐正陽不在意身上昂貴的西裝,利索不到十分鐘,井蓋歸位,收拾工具開車走人。
非要找出點什麽錯誤來,那就是把相親對象給鴿了。
隔天晚上徐正陽又被老爺子打電話來臭罵一頓,他其實沒刻意回避感情問題,這些天見了那麽多相親對象如果有中意的他真願意發展試試。
不過似乎都不太行,他要麽嫌棄人家太小太幼稚,要麽覺得太強勢事兒多。
徐正陽思想也開放的,被老爺子煩得緊,打電話約顧絨齊晚上酒吧浪一圈,給老爺子找兒媳婦去,無論男人女人,中意就行,再帶去跟前給人瞧瞧,堵住他的嘴。
三十多歲的男人不想一天天被打電話罵了,要面子的好吧。
顧絨齊那邊音樂吵,吼着回答徐正陽說自己在某會所裏。
顧絨齊挂了電話接着打牌,同桌的三個哥們問他誰是不是女朋友,因為一牌桌裏,打牌的其他三個男人身邊至少坐着個公主妹子,就顧絨齊身邊空落落的。
顧絨齊叼着煙道:“不是。”
其中一男人啧道:“早說啊顧哥,我還以為你女朋友管得嚴不敢給你送妹子呢,怪我招待不周。”
男人朝包廂裏的一票妹子吼道:“過來兩個姑娘坐顧哥身邊啊,我他媽叫你們來是讓你們來愣着吃喝嗎?”
顧絨齊皺眉,拒絕道:“別了,我旁邊的地兒等會兒有人坐。”
包廂很大,四十多個妹子陪着七八個男人玩,這種場面以前不是沒遇着過,徐正陽推門進包廂後倒是沒震驚,平靜的朝裏面走。
他穿得不騷,一件黑體恤和一條水洗牛仔褲,不過他身高腿長,加上常年的訓練和鍛煉,身材結實勻稱,黑體恤難以抵擋的禁欲。
別說那張臉,就這身材已經勾引了一票妹子,沒想到來的是徐正陽,幾個男人都站起來不打牌了,跟徐正陽握手寒暄,剛說話的男人性格張揚狂放,笑着大喊,“哎陳一哥呢?去告訴他正哥來了啊。”
“靠啊,你真他媽會來事兒,當初正哥可拒絕得明确啊,不玩同性戀。”
“那當初是當初,這都多少年過去了什麽事兒也說不準不是,你說是吧正哥。”
徐正陽笑得痞,無所謂的任他們過嘴瘾。
顧絨齊剛從外包回來,今晚神他媽奇的他竟然能把餘遂給約出來玩,但到來後就自個玩飄了沒注意餘遂,剛從牌桌裏站起來才想起這人。
徐正陽見顧絨齊回來,以為他是上廁所去了,一群人吵吵鬧鬧的又坐回牌桌裏,徐正陽叼一根煙在嘴裏,痞壞的浮浪,這樣的場合,他應付得得心應手。
陳一拿自己的酒杯輕輕碰了下餘遂的,餘遂冷淡的瞥他一眼,背景音樂是一首低緩的英文情歌,他們從包廂裏出來後就到了負一層的清吧。
正确來說是陳一跟出來的,落座的時候先自爆是gay,如果餘遂了解一點娛樂新聞就知道這個坐在自己旁邊的男人是娛樂圈當紅男星。
今天顧絨齊帶來的這朋友挺合陳一胃口的,陳一低笑一聲,緩慢說道:“我以為我判斷錯誤了。”
他這話說得無厘頭,餘遂像是沒聽到,把他當空氣。
美人麽,冷漠一些也正常,陳一自顧道:“包廂裏那麽多美女,只要是個男人就算再裝也不可能眼裏沒一點欲望,但你不一樣,你看她們的眼神跟我看她們的眼神是一樣的,我是gay,而你…”
陳一壓低了點聲音,偏頭看着餘遂說:“我坐下來你沒拒絕但你又這麽冷漠,我又覺着你又不是gay,是清心寡欲的和尚。”
他拖長了尾音,清吧裏人少,晦暗不明的環境裏輕松被他缭繞出暧昧的氣氛,這人是個情場老手,實在會撩,低沉又酥緩的聲音很蠱惑。
餘遂就是個和尚,目光清涼平靜的看他一眼。
陳一在心裏暗嘆美色難撩,正經了點,喝了口酒壓下心裏的浪,蕩。
“你是gay。”陳一這會兒用的肯定語氣,剛才顧絨齊出來找他們,說了幾句,話裏提到了徐正陽,至于他為什麽就判斷餘遂是gay,經驗這種東西妙不可言。
被看穿就看穿,餘遂無所謂,反倒如果陳一不是gay他都不可能跟他在這兒坐半天,徐正陽突然頻繁相親,餘遂不免會揣測是不是自己惡心到他了,而自己盡管活了三十年,他從來獲得的情感匮乏,搞不懂于是只能請教別人。
比如陳一。
陳一真的很會揣度人心,開口道:“徐正陽就別想了,我以前追過他,挺難追的。”
餘遂有點愣怔,想了想出口問道:“他讨厭gay嗎?”
陳一突然笑了下,沒想到自己現在得靠徐正陽來跟美人兒套近乎,不過無所謂,陳一實話說:“這倒沒有,他見得多了,同性戀在這樣的圈子裏根本不算什麽。”
陳一勸他,“徐正陽沒哥好撩,哥也沒比徐正陽差,試試麽?”
……
打了幾圈牌,等着看戲的幾人遲遲等不來陳一,催問人怎麽還沒來,顧絨齊坐在徐正陽身邊看他打牌,也不知道幾人剛才鬧了那麽一茬,順嘴說:“在下面呢,跟我朋友喝酒。”
難怪,有人喊徐正陽,“正哥,陳一哥可能被男狐貍精勾跑了,你不去看看?顧絨齊今晚帶來的那朋友賊jb帥。”
徐正陽哼笑一聲,顧絨齊罵道:“誰他媽狐貍精臭嘴吐不出人話,人家是正兒八經的教授。”
徐正陽偏頭看顧絨齊,顧絨齊撞撞他肩膀道:“餘遂。”一副是不是很不可思議的樣子看徐正陽。
确實有點吃驚,兩人好久沒見了,又打了幾圈牌徐正陽沒了耐心不想打了,幾人心裏高興巴不得他早點叫停,徐正陽确實狠,今晚誰嘴最賤他就摁着誰贏,情面都不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