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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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常一樣,徐正陽洗完澡按他的作息來看,至少十分鐘內會到床上躺下,回複一些訊息然後再刷半個小時的新聞,關了手機可以在十分鐘內入眠。

徐正陽剛提步朝卧室去房門被扣響,他去開門,是佳佳,這妮子跟崇禮靜有點像,一點不客氣先擠進房裏來。

“什麽事?”徐正陽給佳佳倒了杯熱水,他耐冷房間裏空調開得低,拾起遙控器加了幾度。

佳佳跟路過似的,連沙發都沒坐下手肘撐在沙發背上,先對着徐正陽笑了下,徐正陽也看着她,仿佛沒讀懂她眼裏的深意。

佳佳翻白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拍了拍沙發背道:“得,我最後幫你一次,給你個機會,今晚餘遂哥沒回來,他應該在研究室待一晚上。”

“所以呢。”徐正陽問她。

佳佳無語道:“等餘遂哥做完報告大街上肯定沒車了啊,怎麽回來?”

佳佳唱戲似的轉了口氣,心疼說:“如果他想休息一下就只能在冷冰冰的實驗室,估計沒有被子,可能就拿外套将就一晚上吧,而且沙發很小,餘遂哥那大長腿肯定塞不下,也不知道這樣睡一晚上會不會感冒啊?”

佳佳不錯過徐正陽的一絲一毫表情,但有點失落,這人一點不為所動的,徐正陽眼睛不帶眨的幾年軍姿不是白站的,就控制個面部表情而已,一點不成問題。

佳佳不信邪,就她這智商和洞察力不可能嗑錯CP,她還是那句話,他兩不是真的她就是假的。

佳佳怎麽招人心疼怎麽說:“實話告訴你吧,其實餘遂哥已經在研究室好幾天了,估計今天晚上能做出結果所以來告訴你的,如果方便你就接他回來睡個好覺,人都瘦一圈了。”

到吉林後他們挺忙,徐正陽也自己忙自己的,佳佳撿着能說的告訴徐正陽說他們此次來吉林工作進度并不順利,有幾個節點卡好幾年了,各方見解不一,林老這次主要就是為這來的,阻力很大,餘遂在研究室熬好幾個通宵了,不想讓林老失望而歸。

餘遂悶得挺好,就徐正陽這鷹眼一點沒發現,印象中的餘遂太高處不勝寒,沒有煙火氣,自然的,那些苦啊累啊痛的都易被忽略。

“哦對了,也許你以後可能會來問我餘遂哥的興趣愛好什麽的,但也許你悶騷不來問,我現在就順帶告訴你了,加油哦,徐叔叔。”

搭橋完畢,佳佳溜得快,不然徐正陽要逮着她改稱呼,她就覺着好玩,不可能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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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一關徐正陽就回房了,四五分鐘後又出來,已經穿戴整齊了,這穿着過分硬核,他也覺着不錯,勾起車鑰匙就出門了。

三十歲的男人了,再熱愛工作也得愛惜自己身體,佳佳說得餘教授好可憐,徐老板有點心疼,要去疼人了。

我餘遂哥沒興趣愛好,不過你喜歡什麽他肯定就喜歡什麽,佳佳說。

徐正陽導航到佳佳給他的位置,他解開鎖屏看時間,放緩車速晃悠到來也才十二點半,徐正陽降了點車窗,點了支煙醒神。

熬到将近一點四十多,徐正陽才給餘遂發微信,押着肩膀在狹小的空間裏伸懶腰,又降下車窗散煙味。

空寂的大樓裏餘遂借着手機照明燈出來,徐正陽覺得餘教授膽兒挺大的,外面風很大,氣溫也低,餘遂坐上車後徐正陽就關了窗。

在裏面穿着無菌服時熱得要發汗,餘遂也沒想到外面會有那麽大的風。徐正陽給他發信息時他剛洗幹淨實驗器材,極靜的環境裏突然手機消息提示音響了一下,熬了幾個通宵他以為自己幻聽。

因為通常情況下他的手機是靜音狀态的。

這時又響了聲 。

當然徐正陽除外。

餘遂出了實驗室快步到更衣室,脫掉層層無菌服從自己衣兜裏摸出手機點開。

第一條徐正陽問他還在忙麽。

第二條是一段幾秒的小視頻。

第三條,徐正陽叫他忙完再出來。

餘遂沒說什麽廢話,發給他稍等二字,這幾天很忙,但餘遂心裏一直戳着根小刺似的,每天佳佳和他跟着林老忙,總會惦記着一個人在酒店的徐正陽。

倒不是擔心他照顧不好自己或怎樣,就挺奇妙的,想到他一個人在酒店裏,心裏就悶悶的,總感覺把人給丢下了。

空間狹小,車裏很快回暖,餘遂手機屏幕還亮着,是和徐正陽的聊天頁面,很正常,但他注意到後悄無聲息摁息屏了。

“沒耽誤着你吧?”徐正陽問餘遂,發動引擎掉頭,又加了句“大忙人。”

一般這種話拿捏不當說出來就是揶揄別人,但徐正陽厲害,語氣裏全是心疼,還藏着點能讓人感受得到的責備,徐正陽掉完頭餘遂才跟他說:“沒耽誤,剛好忙完。”

至于後半句只能當沒聽見,挺累的,思考不動了,以往和徐正陽的交流,哪怕很日常,他都會在腦子裏過一遍才出口,如果交談,他估計今晚可能夠嗆,保不準自己能出口妥當。

但徐正陽只是唔了聲就沒再說話。

車開了一段路,徐正陽從後視鏡看他一眼,這人安靜坐在副駕駛裏目視前方,車裏昏暗看不清模樣,收回目光徐正陽問他,“不睡會兒?”

過了幾秒,餘遂偏頭看他,輕輕嗯了聲,疑問語氣,他剛才沒聽清。

徐正陽自己都沒察覺,他和餘遂在一起的時候面部表情一點不酷,甚至可見的溫和,嘴角時常有淺淡的笑意,只要面部肌肉微微一動,那笑意就會十分明顯。

徐正陽敲着方向盤,很耐心的樣子:“睡會兒吧餘教授,晚上開車慢,一點不帥,裝睡也行,給我留點面子。”

餘遂毫無意識的被逗笑了,徐正陽說:“後座有件衣服,你将就蓋一下,別到頭來感冒了。”

餘遂不跟他客氣,扭身從後座摸來衣服,什麽勉強夠蓋的,簡直可以當被子了,不過他真是累了,沒力氣跟人調侃,放了點座椅蓋上衣服閉眼,很輕易的就睡着了。

徐正陽車開得又穩又慢,跟龜爬似的,足足比去時多開了四十多分鐘,車子剛停下餘遂就睜眼了,徐正陽注意着餘遂,瞧見他醒來微皺起眉頭:“沒睡着麽?”

餘遂解釋說:“睡着了,我睡眠淺而已。”

徐正陽哦了聲,下車時他叫餘遂把蓋身上的羽絨服穿上,外邊正冷呢,他穿得也不少,套頭毛衣和加厚外套,瞧見餘遂先看了眼他的穿着才應聲把大衣穿上。

電梯裏光線十足,徐正陽比餘遂高小半個頭,而且餘遂瞧着比他纖瘦一點,細腰長腿更明顯,下颌也比他柔和一點,整個人看着溫和又內斂。

餘遂低垂着眼睛,大腦有點當機,羽絨服很厚很溫暖,下車時徐正陽又伸手來把拉鏈拉到了頂端,他暖得手腳軟綿,鼻息裏全是屬于這件羽絨服的味道,還有點很淡的煙味。

他有點沉溺其中,如果能有一張床,他能立刻倒下就睡着。

徐正陽過了睡點很清醒,他站在餘遂左後方 ,能看見餘遂半張白皙的側臉和耳廓,不知道是不是熱的,他的耳垂有點泛紅。

他捏着着鑰匙圈玩,也不跟餘遂說話,但這樣的安靜反而是恰好的,就适合深夜,四人依舊住同一層,隔着幾間房,先經過餘遂房間,徐正陽開口說話,“餘教授,注意休息,晚安。”

餘遂道完晚安又說了句謝謝。

徐正陽說:“別說謝謝,餘教授記着我的好就行。”

徐正陽打破作息規律,熬了大半夜也沒跟人說上兩句話,更別說有其他進展,精神卻挺來勁,有時候随着心意瘋一把滋味挺爽的。

而餘遂累了好幾天精神一直被吊着,此刻心裏被擠滿熱乎,他稍一放松,一頭栽進軟綿去。

餘遂第二天一早就去開研讨會了,佳佳以為徐正陽沒去接餘遂,想吃瓜吃了個空,白瞎了她的熱心腸,徐正陽沒多解釋,佳佳一看就是個神助攻,但徐正陽現在還不想的,至少在餘遂自己想清楚之前,應該讓他自己思考做決定。

往後的一個星期,餘遂依舊很少回酒店,佳佳有時候會給他發一些關于餘遂的信息,這小妮子挺會拿捏人。

餘遂大部分時間都在這邊的研究所泡着,重複不斷研讨,反複精進實驗,林老一天十六個小時對着屏幕,佳佳在林老身邊幫着演算數據,他更不能閑,但每天都會收到徐正陽的消息,叫他注意後頸的傷。

以前比這累的時候也有,但這次滋味挺不一樣的。

到去醫院拆紗布那天,徐正陽開車去接餘遂,又大喇喇的跟着進了傷口處理室,還是上次的醫生,幾次看他終于忍不住問道:“你是病人的哥哥?”

徐正陽視線從餘遂的後頸移到醫生臉上,他當了好幾年兵确實看着沒有餘遂那麽細皮嫩肉的,不過他糾結的重點神他媽奇,瞟了眼餘遂問醫生,“我看着很像家屬麽?”

那家屬的定義可廣泛了。

咳了兩聲,醫生選擇沉默的拿起醫用剪刀,紗布一層層拆開,好心情沒能持續,徐正陽的臉色跟着醫生的臉色逐漸凝重起來。

餘遂脖頸白皙,那縫了幾針的傷口很明顯,線縫在皮肉裏,泛着血紅,醫生說:“傷口有點發炎了,是沒忌口吧。”醫生手指觸碰傷口檢查說:“還有點裂開了。”

“沒好好擦藥吧?”

徐正陽也沒料到每天提醒着了這麽大的人還會那麽搞,早知道婆媽個屁啊,就該摁過去,就該逮着人脖子親自上手。

餘遂感受到徐正陽的目光正盯着他,自己盡力把視線定在醫生臉上,有些躲閃的意味。

處理室空空蕩蕩,醫生感覺哪裏怪怪的,被病人面無表情的盯得有些瘆得慌,還有這旁邊站着的“家屬”,壓力怪大的。

原本今天能拆的線沒拆,最後醫生再次囑咐說:“可別不拿身體當回事兒,辛辣刺激的食物就先忍忍別吃了,還有脖子要适當放松,我估計你這傷口裂開就是因為長時間低頭造成的。”

徐正陽也被教訓了,醫生沒什麽底氣的說:“家屬也要多關心照顧病人一些,別麻痹大意的不當回事兒,要再這樣下去下次來估計得重新縫針。”

這會兒徐正陽倒是虛心的聽醫生話,就算眼皮底下的人一直躲着目光不跟他對視也不妨礙他又睨了眼。

他看醫生處理傷口時多湊近了兩步,衣角挨着餘遂衣服的布料,垂眼能看到他的領口,延伸往下是一點隐秘的白皙鎖骨…更往下看不見了。

他一邊聽着醫生教訓一邊忍不住對餘遂說:“餘教授,你還真不讓人省心。”

空氣裏安靜了那麽幾秒,餘遂本來就有點發紅的耳尖更紅了,醫生眉間也控制不住的跳動,就徐正陽一個人淡定無事得一批。

徐正陽的車坐多後有一點後遺症就是自己會毫無意識的做一些小動作,回到車上後餘遂自己悄無聲息降了點車窗,涼風吹着終于舒服一些。

餘遂捏着手指,覺得這幾天徐正陽天天關心他傷口自己還弄成這樣挺對不住的,回到研究所餘遂都沒從這樣的抱歉感裏抽離。

不行回去道個歉吧,餘遂想。

餘教授最近吃糖好頻繁,三個實習生見餘教授又剝了顆糖含嘴裏但看着心情不佳。

後來快下班時又見餘教授從更衣室出來,竟然沒穿白大褂!

然後下班了!

靠,從沒見餘教授下班那麽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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