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那晚在醫院看到餘遂,徐瑩覺得他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說不清,卻很能激發傾訴欲,徐瑩不知哪來的自信,覺得這人和徐正陽在一起會很靠譜,于是将徐正陽的情況說給他聽。
她很懂語言的藝術,将徐正陽這些年吃的苦描述得淋漓盡致,搞得自己差點也潸然淚下。
徐瑩确實對徐正陽很好,後來也把徐正陽跟老爺子長時間的出櫃鬥争講給餘遂聽,包括他被老爺子揍,這也導致徐正陽不知道,為什麽餘遂晚上回家纏了他一整晚。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徐正陽和餘遂都不是情感大師,彼此靠近的每一步有穩紮穩打也有野狗脫缰,過程不易,好在結果美滿。
他和餘遂說見一面,卻遲遲不行動,餘遂也沒主動約時間,更多的,他們通過互聯網保持聯系,有的沒的每天聊幾句。
出院後在家修養了幾天,徐正陽閑着沒事兒就買了魚缸養魚,老板還送了他一只烏龜,他連魚連龜連自己的抛了條朋友圈,顧絨齊在下面評論:日子就你會過,我他媽也想住院了。
上次喬遷聚會顧絨齊加了幾人,他那條評論誰都看得見,幾人當即就群裏質問徐正陽去了,然後第二天臭猴老黃等一幹人就全杵到了他家門口。
老黃做飯,臭猴在打桌球,胖子和楊意覺就怼着徐正陽的魚缸看,胖子說:“你買這麽大一魚缸,就養這麽條小咪魚,你咋想的。”
徐正陽靠露臺邊剝蒜皮,嘴角扯着笑說:“買來睹物思人啊。”
胖子:“喲,稀奇,背着大夥談戀愛了?”
徐正陽:“差遠呢,追不着。”
楊意覺都好奇了,“就你還有追不着的人?怎麽着,那姑娘是天仙啊?還是比你富啊?哎不是,你前段時間在群裏那發言都還一副無欲無求要出家的架勢,這轉變可真夠大的。”
胖子問:“有照片麽拿來瞅瞅?算了,估計有你也藏着,大膽去追啊,哥哥們都是你堅強的後盾,記得追到手後領出來給我們見見。”
徐正陽笑,“那當然。”
老黃在廚房裏面吼,“徐正陽你丫蒜剝哪了,老子菜等着用呢。”
“叫魂呢。”徐正陽折回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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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飯前,幾人瞧着徐正陽先去伺候了他那寶貝魚,一群人不得了不得了的啧啧,看着徐正陽回來胖子叫道:“別偏心啊,那龜你是瞎了嗎?它不會說話你也別偏心啊。”
徐正陽笑開來,“忘了。”又折回去喂。
酒足飯飽後幾人咬着徐正陽逼問他的身體情況,徐正陽簡單帶過,反正醫生說了,定期去做檢查就行,能坐下來這麽聊大家都珍惜,東扯西扯就聊到了半夜,還是不想散,徐正陽又去提出一紮酒。
他自個也喝得有點多,腦子裏閃過了許多畫面,全關于餘遂,他摸不透餘遂到底怎麽想的,不願意和他确定關系但也從來不拒絕他,搞不通,他問在座的已婚男士。
胖子和楊意覺覺得徐正陽這次是真栽了,認識那麽久什麽時候聽他煩惱過感情,就連當初的崇禮靜都比不了,胖子問:“說清楚,是你不想确定關系還是人姑娘?”
徐正陽懶得糾正,“我上趕着想呢,但人家不願意,但他真從來沒拒絕過我,這什麽意思?”
楊意覺悶口小酒,“我覺得吧,确不确定關系不太重要,現在談戀愛不像以前單純,都心裏一肚子顧慮呢,兩個人在一起高興不就行了,先處着,萬一處一段時間就覺得不合适崩了呢。”
徐正陽有些思想挺傳統的,拿筷子扔他,“放狗屁,渣男。”
胖子說:“再不行你跟人問清楚啊。”
徐正陽不想,怕把餘遂給吓跑了,現在這樣也不賴,很多事情還是講究個水到渠成,算了,不問了。
老黃離席去了洗手間,臭猴也放下杯子跟着去,徐正陽指着兩人背影吼:“先說了啊,別在我家打起來,不然拽着你兩扔派出所去。”
回過頭,徐正陽問:“這兩人還沒和好?”
胖子說:“估計這輩子都不可能。”
楊意覺拍桌子,“要我說就臭猴太記仇了,過去那點屁事就他媽自己揪着不放,那老黃也有自己的人生不願意跟着他去廣州也正常啊。”
胖子怼回去,“你是當事人麽你放這屁,人兩以前多好,形影不離親密無間。”
“是,當初這兩人是黏黏糊糊的,但後來不也大打出手麽?”
徐正陽叫停道:“換個話題,他兩的事兒他兩自個解決。”
後來兩人出來,胖子見着老黃脖子上快滲血的牙印啧啧嘆了兩聲,瞅了臭猴一眼。
楊意覺說:“這會兒倒真的惬意,就還差了阿周。”
周銘勁,誰都聯系不上。
幾人難得來一趟就多待幾天,隔天就去了俱樂部打籃球,打到後邊兒顧絨齊來了,指着徐正陽罵,“聚會都不叫我,你良心呢?”
餘遂昨天說所裏有個項目在收尾挺忙,他肯定不會叫顧絨齊,不然餘遂還不忙死,舍不得。
不知道餘遂忙完沒,徐正陽到場邊發了條消息問,臭猴在場上催他,徐正陽又給餘遂發了條消息叫他有時間給他打電話,消息可能注意不到。
顧絨齊跟幾人打球簡直找虐,沒一會兒就要叫暫停休息,老黃只打了兩下就下場了,徐正陽跟臭猴還在火拼。
楊意覺坐球場上,扭了扭腳,胖子問:“還疼啊?”
楊意覺說:“偶爾,沒事老毛病而已。”
場邊一穿超短裙的女生推着一購物車飲料走進籃球場,身材火辣,那聲音也是好聽,叫幾人拿飲料喝,胖子現在在俱樂部當教練知道這姑娘,“拉拉隊教練。”名字他不知道所以沒介紹。
幾人謝過後都停下來喝水 ,顧絨齊喊:“兩位哥,你兩也消停下。”
臭猴放下籃球撈了兩瓶礦泉水朝場邊去,胖子呵一聲,和楊意覺對視,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徐正陽垂着頭撩起衣擺擦了把汗,成熟老男人的腹肌就這麽閃現了一瞬,不要太撩人,突然眼底遞來一瓶果汁,徐正陽擡頭,才發現場裏多了個女的。
顧絨齊吃瓜吃得樂呵,胖子和楊意覺見怪不怪,這場景早幾年前就見慣了。
場邊臭猴吼了聲,“徐正陽,電話!”
徐正陽跟女人點了點頭就下場接電話去了,還真是餘遂,徐正陽接起電話喂了聲,轉頭看了眼顧絨齊,想想還是拿着電話出去打。
胖子指着他叫:“喂喂喂,跑什麽呢,有什麽我們聽不得的?”
楊意覺起哄,瞎jb亂講,“對啊,咱也不會告訴嫂子你在球場勾搭女孩子啊,啊,嫂子?你聽見沒?”
顧絨齊:????
見徐正陽沒影了,楊意覺對女生道:“剛才瞎吹的不好意思啊,人跟女朋友打電話就逗逗。”
顧絨齊:!!!
“徐正陽交女朋友了?”
胖子:“你不知道?”
楊意覺:“徐正陽真不夠意思。”
終于清淨下來,徐正陽又喊了聲“餘遂。”
餘遂在電話那頭“嗯。”了聲。
“忙完了?”徐正陽問,今天是周末,但餘遂肯定加班了。
聽餘遂說收尾了,徐正陽又道:“那好好休息下。”
餘遂道:“好。”
徐正陽靠在欄杆上對着風口散熱,沒喝一口水的嗓音很有磁性,解釋說:“剛他們胡鬧呢,你別介啊。”
“沒事兒。”餘遂說。
“我也沒在場邊勾搭女孩兒。”徐正陽為自己自證親白,知道餘遂不可能給他個什麽回應,就沒接着瞎講,問了幾句他後邊的安排,又聊了幾句就挂了電話。
回到微信徐正陽給人發了條微信。
【徐正陽:下次來看徐老板打球,雖然老了但在你面前耍耍帥不成問題。】
【餘遂:好。】
過了幾秒,餘遂又發來條消息。
【餘遂:不老。】
徐正陽勾着唇啧了聲,咋這麽會說話呢。
徐正陽賊浪漫,和餘遂的見面非等到了C市這一年的的初雪夜,他在家睹魚思人可有大半個月,那雪一飄下來,徐正陽就給餘遂打電話,問他能見一面嗎?餘遂說好啊。
徐正陽洗了澡刷了牙,穿上西裝打上領帶,如果他的頭發需要做造型他肯定已經開始抹發膠了,他在穿衣鏡前打理好自己然後拿着車鑰匙出門。
又在花店裏挑一束嬌豔的紅玫瑰,把車開到餘遂家小區,抱着一束玫瑰花在車頭等人。
天将黑不黑的,餘遂在窗邊看着樓下那點人影,他雖然臉上沒什麽表情,其實心裏各種情緒都在翻滾。
他手裏捏着多肉的莖葉,看着徐正陽掏出手機,等到徐正陽的消息發進他手機後才下樓。
跟徐正陽比起來,他穿得很随意,隔着幾步的距離兩人對視着,莫名覺得好久不見了,兩人都默契的将對視延時,想看個夠看個飽,直到空氣裏快拉絲了徐正陽才偏開頭。
餘遂這個人,太有魅力了,話不多不主動,卻一副比誰都深情的樣子。
徐正陽送花的理由極其敷衍和扯淡,他出院都半個多月了還慶祝,慶祝個屁,但餘遂極其配合,不僅接過了花還配合着說了句恭喜。
徐正陽先他繃不住笑了出來,餘遂問他,“上去坐坐?”
徐正陽愣了會兒,餘遂這波主動得太突然,有點經受不住,徐正陽知道,餘遂這是把自己發酒瘋的話給聽心裏去了。
這事兒還得從兩個星期前說起,在俱樂部上徐正陽算杠贏了,老爺子把徐氏産業下的一虧損風投小公司扔給他,他忙了小一段時間,切入募投管退要害,應酬談判連軸轉。
他喝醉了會給餘遂打電話,一開始他只是問餘遂是否覺得做什麽事會掉價,就怕自己身上的那層濾鏡哪天突然打破會讓餘遂失望覺得徐正陽不過如此。
因為他覺得餘遂對他的喜歡太盲目了,連拒絕的話都從沒說過。
但餘遂跟他說:“徐正陽,你怎樣都是最好的。”
他明明沒說情話,徐正陽卻覺得很動聽。
可人總是貪心的,餘遂不主動沒關系,不想确認關系沒關系,都可以慢慢來的,但就想聽餘遂親口說句在乎他,讓他心裏也暖暖,有個底,不虛。
他喝得爛醉,氣息粗厚,手肘蓋着眼睛跟餘遂提要求:“餘教授,你不知道我一直在自我調節情緒,但怎麽辦,我現在自我安慰不動了,很傷心,在乎我一點行不行。”
他跟餘遂抱怨他跟截木頭似的,女生給他送水也不念叨幾句,晚歸也不問他原因,還有某次應酬時,他跟餘遂發語音,背景裏不小心錄進了禮儀小姐喊他的聲音,餘遂都沒過問。
那晚他甚至非揪着送水那事兒不依不饒,跟餘遂說:“我當時特想你說點什麽。”
餘遂聲音很柔和,問他,“你想聽什麽?”
徐正陽翻身把臉埋被子裏,咕哝着回,“我想聽什麽?你不知道嗎餘教授。”他拖長的尾音叫嚣着他的抱怨有多強烈。
餘遂靜了好幾秒,給了他一個答案,“那你繼續保持潔身自好行嗎?”他問徐正陽,“這個你想聽嗎?”
他問得極其認真,好像徐正陽不滿意他可以重新想個答案。
徐正陽特滿足,心裏脹滿得睡過去。
徐正陽的這點愣神時間餘遂已經抱着花先走了,走了幾步發現人沒跟上來,回頭問他,“不去嗎?”
片刻的時間,天已經全黑,昏黃路燈下飛着幾只小蟲,萬籁寂靜無聲,餘遂的五官不是很清晰,懷裏的玫瑰被路燈的燈光照得柔和,徐正陽眼睛都是亮的,問他,“這會兒不怕引狼入室了?”
“更不想你委屈。”餘遂轉回去繼續走,不抱花的手背到腰後,朝徐正陽張開手掌。
清晰的,徐正陽低笑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