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餘遂拒絕不了徐正陽就像毒販拒絕不了毒/品,一直以來他對徐正陽的态度都是繞着徐正陽而改變的,徐正陽進一寸,他就退一寸,退無可退了也把人惹傷心了,随之的,只能自己再妥協一點。
餘遂不是多面派的人但絕對是個十足的雙面派,并且一旦暴露出去,是會讓外人無法置信的,估計所有人都會驚嘆一句:餘遂根本不是這樣的人啊!
對于這一點,徐正陽嘗到的甜頭不止一點點,愛和偏愛,後者更容易讓人心動,所以徐正陽對餘遂太上頭了。
餘遂是最烈的酒。
餘遂的體感溫度還是那麽低,徐正陽手心貼上去時還不忘诙諧調侃一句:“是你先主動的啊。”
“我主動的。”餘遂很配合他,但徐正陽還是先他握住了自己的手,不帶一絲輕佻,穩穩當當的握着,也沒有其他小動作。
可惜兩人牽得不長可能徐正陽味都沒嘗夠,見着有陌生人出現餘遂就立刻把手給抽回去了。
對餘遂這“渣男”行為徐正陽一點也生不起氣反而還笑了。
跟着兩人一起進電梯的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姑娘,可能兩個男人太有壓迫感,何況徐正陽接近一米九的身高,盡管三個人的電梯并不擠,但姑娘眼神在兩人之間流轉幾眼後,默默地,一點一點的,一步一步的,秉着呼吸悄悄抱着外賣移動到了電梯的角落。
電梯壁像一面鏡子,徐正陽盡收眼底這場景眼尾又有了點不明顯的笑意,而餘遂仿佛沒有看到一般面無表情的冷酷,和抱着一束玫瑰花的舉動有點反差萌。
餘遂家跟徐正陽想象中的差不多,簡單幹淨,餘遂打開電視機,直接就是新聞頻道,他給徐正陽拿了瓶蘇打水,徐正陽去吉林一路喝的大都是蘇打水。
徐正陽內心是有點觸動的,覺得餘遂太心細,而本人拿着遙控器從房間裏出來,不知怎麽把遙控器擺到房間裏去了。
兩人隔空對視了眼,徐正陽問他:“吃飯沒?”
餘遂老實道:“沒吃。”又問,“你呢?”
徐正陽已經吃過晚餐但話到嘴邊又轉了個彎道:“沒吃,來跟你蹭飯,你煮給我吃?”
餘遂瞳孔驟然放大,這對表情甚少的餘遂來說太過明顯,甚至有點萌,他遲緩的說:“我煮的應該吃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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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遂确實不像會自己煮飯吃的人,徐正陽也不太愛自個弄東西吃,覺得沒滋味,但做給餘遂吃他挺願意,從沙發上站起來說:“那有面嗎?我煮。”
餘遂點頭,“有,雞蛋也有。”
都有。
一個不做飯的人,這讓徐正陽很難不多想,他今晚真的嘴角一直忍不住往上揚,垂眼脫了西裝外套又熟練的卷起襯衫袖子。
餘遂隔着不遠的距離看着他,徐正陽每天鍛煉身材很好,有料又養眼,結實的臂膀和微鼓的胸肌,布料延伸而下束進腰帶裏,收着那方窄腰。
這場面太燒眼睛,餘遂偏開眼喉結滾動。
餘遂說要洗碗,徐正陽由着他,自個參觀他的房子,只有一間卧室和書房,書房還亮着燈,徐正陽估計他來之前這人還在工作,又想着回去後得挑一間房間改造,不然以後餘遂搬過去沒地辦公。
他又看到窗臺邊的那盆多肉,走過去拿起來看,眉間受不住的跳了跳,又拿着多肉回到廚房,靠在門邊捧着多肉看,忍不住問裏邊的人,“餘教授,你這多肉怎麽回事?那麽多指甲印?”
餘遂愣了一下,手裏的碗差點打滑,他本來就不是什麽有愛心的人,不知道怎麽回答就裝沒聽見。
徐正陽盯着他的後背看了眼,笑一聲說:“我給你換一盆仙人球算了。”
餘遂停下來轉頭問他,“真的嗎?”
徐正陽情意綿綿的看着他笑,“假的,哪舍得。”
餘遂轉回去接着洗碗。
徐正陽挑揀話題聊,“你平時三餐怎麽解決的?”
餘遂說:“在外邊吃或者點外賣。”
徐正陽就知道,啧一聲說:“那多不健康,以後我做給你吃。”
他的聲音沉穩勾人,餘遂不說話。
管你接不接,反正人你領進家門的我就盡情的撩,徐正陽是這麽想的。
餘遂把碗用毛巾擦幹放櫥櫃,也是難得,他的廚房還有開火的一天,連鍋都是今晚新拆的。
徐正陽說:“年尾了還有新項目嗎?見你書房開着燈是不是很忙?”
林老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藥物研發的臨床試驗至少要經歷三個階段,五六年的時間林老等不起,餘遂想要壓縮審核流程或者把林老安排進臨床試驗者名單內,但困難重重。
這段時間徐正陽也挺忙,于是餘遂就簡單兩句帶過沒提自己碰到瓶頸。
那束紅玫瑰就躺在客廳茶幾上,被吊頂燈照得更嬌豔動人,餘遂有點遺憾的說:“家裏沒花瓶。”
徐正陽放回多肉手插進兜裏,轉身看着餘遂說:“是我疏忽了。”
徐正陽的口氣漫不經心又态度誠懇,餘遂覺得自己真的有點引狼入室了,不知道能不能經受住徐正陽的誘/惑。
徐正陽就靠在窗臺邊跟他聊天,餘遂坐在沙發裏撥弄那一束玫瑰花,兩人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過不久就快跨年了,徐正陽問了下他那天的打算。
餘遂說:“應該是去陪老師吃飯。”
餘遂沒提起自己的家人徐正陽自然也不會主動提,只道:“挺好的。”
很真的一句話。
餘遂後頸線被燈光打得非常漂亮,白皙又修長,說話期間徐正陽目光多次停在上面,最後還是定力不足走上前去,用手指撸開頸後細發,看着道:“留疤了。”是很淺的一道月牙型小巴,當初的裂口已經愈合但縫合的印子還在。
餘遂猝不及防的身體僵硬了一瞬,感受着徐正陽的指腹在某一小塊皮膚上輕輕摁了摁,還揉了下,他的指腹還是那麽溫熱粗砺,好像自己被扔進盛夏的沙灘裏滾了一圈,但和上一次比起來他不再那麽手足無措,甚至貼合着他的手指向後靠近蹭了蹭。
他就這麽無意識的給徐正陽扔了一把火,燒得身後的人眼睛裏快溢出滾燙熱烈的情意。
那耳尖也是紅得勾人,徐正陽肆無忌憚的也揉了把,餘遂明顯的顫栗了下,擡起頭看徐正陽,欲/望開始彌漫,在兩人漸重的喘息和凝視裏。
“餘遂,我這麽吃你豆腐你不介意是麽?”徐正陽出口嗓音沙啞,垂頭看着餘遂,以及盡收眼底的喉結。
餘遂很淺的眸子裏全是一張臉,一眨不眨的看着頭頂的人,溫和說:“不介意。”
徐正陽眼裏翻滾過熱浪,眼神黏稠的看着餘遂。
靜了兩秒徐正陽又問:“但就是不跟我确定關系?”
餘遂不自覺抿起唇線,淺粉色的唇瞬間有點發白,垂下目光思考了會兒,又擡起頭,認真的對徐正陽說:“徐正陽,如果你承認,我一直都是你的人,但關于我的一切你永遠可以選擇放棄,随時都可以。”
空氣裏安靜了,茶幾上的玫瑰花還是鮮豔。
徐正陽愣了幾秒,收回在餘遂脖間亂動的手,插回兜裏,又退後兩步,那些旖旎的氣氛瞬間消失,他臉色肉眼可見的冷下來,雖然沒了柔情蜜意但出口聲音依舊沉穩,問餘遂:“其實我也可以這麽理解,你能随時放棄我是麽?随時随地毫無緣由甚至能單方面這麽做是麽?”
徐正陽自嘲一笑,“我理解沒錯吧,嗯?”
餘遂垂下眼,徐正陽真的好聰明。
沉穩的皮鞋聲漸漸遠去然後房門咔噠一聲被關上,餘遂耳邊回蕩着徐正陽留給他的話,“你真聰明。”
餘遂感覺胸口有些悶疼,他擡頭喘一口氣,又望向關閉的門板,徐正陽真的生氣了,可能就這麽到頭了吧,餘遂想。
可是如果追溯餘遂的過往,問那些曾見證過他某段成長的人,可能他們都會沉默許久,可能有些人會記起這個叫餘遂的人,也可能不會,但如果追問,他們并不能給你任何答案,只會說着也許大概的印象-孤僻?冷漠?
所以當這樣的人有一天願意主動邁出一步,一整顆心掏出來,試着熱情和回應,很難說得到如今這樣的結果不是殘忍的。
餘遂走到門邊站了兩秒,最後還是拉開門擡起頭,過道裏已經空無一人,很安靜,太安靜,當他想關門進屋時,對門打開了,他不知道對面什麽時候搬進來了人,是個年輕女人,穿着暴露的睡衣叫住餘遂。
餘遂雖然臉色不好但還是頓住了,看着女人的臉,像看一本枯燥乏味的書,女人眉眼含笑道:“先生您好,我家電視放不出了,能麻煩您幫我看一下嗎?”
餘遂收回眼,關門,留下一句沒溫度的話,“我不會修。”
徐正陽忘把外套帶走了,餘遂盯着那搭在沙發上的黑色西服外套,忍不住走過去摸了摸。
他以為徐正陽不會生氣的,畢竟所有的考量他真的全都站在徐正陽的立場上,這對徐正陽并沒有一絲一毫的害處。
結果徐正陽還是生氣了,那麽成熟穩重的人都能被他氣走,這對于他來說是一個全新又棘手的難題,因為此前他身上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他自我認為是這樣的,沒有人對他生過氣,又或許發生過,但被他自主的無視和過濾了,他并不在乎。
他以前研究過不少複雜疑難的課題,這次依舊,拿着煙和打火機去書房呆了大半夜,餘遂學習能力很強,關于人類情緒的研究課題,如果只是單純的理論知識闡述,這晚過後他能做出完美的課題報告。
不知過了多久,餘遂隐約聽見敲門聲,他游蕩到門口,幾秒後敲門聲又響了幾下,因為屋裏沒開一盞燈,這氛圍突然就有點詭異。
但餘遂心跳加速,不知道在期待着什麽,他緩緩拉開門,被一陣撲面而來的寒意籠罩,繼而印入眼裏的,是徐正陽。
他盯着自己,那雙眼睛太震撼,就像黑夜裏伺機而動得虎豹盯着獵物一般,侵略性和攻陷欲是毫不掩飾的強烈。
餘遂第一次感受到他這麽鋒利的一面,強勢得像要把他一口吞入腹中,而徐正陽确實這麽做了,門一打開就猝不及防的把人摁進屋裏。
餘遂撞上沙發後背,徐正陽一手托住他後頸,把人逼到不能再往後退了甚至需要他托着後腦勺給人撐着。
徐正陽一身的寒氣,黑暗裏餘遂喊他,“你怎麽那麽濕?”
徐正陽說:“我去買花瓶了。”
他身上的煙味很濃烈,餘遂猜測他抽了很多根煙。
電視機一直沒關,一直在新聞頻道,聲音低得像背景音樂,又因為寂靜無法忽視。
專業的播音腔說:“今晚預計十二點整三十七號臺風登陸臨市,本市受強烈影響,請各單位、部門安排人員管理好各建築物,不要在暴風雨時出門,不要在強風影響區域騎車或開車,如遇到危險時,請撥打報警電話110,消防電話119,急救電話120…”
餘遂說:“商場都關門了吧?”
徐正陽嗯了聲,“回家拿的。”
餘遂沉默了。
徐正陽盯着他,黑暗裏那一雙眼亮得精光,掰着餘遂後腦勺聲音不大卻很強硬的說:“你知不知道你從頭到腳從裏到外都讓我喜歡滿意,餘遂你不能這樣,喜歡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兒知道嗎?”
他聲音更沉了些,“你說的什麽放不放棄的,你盡管試試,我盯上的肉,”他低頭湊近餘遂,在他耳邊一字一句道:“盯一輩子。”
餘遂學一晚上的理論知識這一刻似乎并無用,因為他自己也難以克制的心跳加速。
徐正陽指腹撚磨着他的後脖頸,低頭看着被他逼坐在沙發背上的人,稍一冷靜,突然湊近餘遂的臉聞了聞,又拉開距離問:“抽煙了?”
餘遂看着他輕輕嗯了聲。
“抽了幾根?”
“一根。”
徐正陽不說話,靜了兩秒餘遂抿唇有點洩氣道:“四根。”
徐正陽揉了他腦袋一把,餘遂仰臉看着他,溫聲問,“你抽了多少?”
徐正陽笑了下,和餘遂對視着,手指不安分的在那道小巴上來回撚磨,餘遂并無半分閃躲不喜,他撐着餘遂肩膀彎下腰,改為平視,問餘遂,“管我呢?”
餘遂不說話。
“你不說話沒關系,我能聽見你快速的心跳聲就行。”
他才不管餘遂有多少顧慮,他要的愛情連臺風都阻擋不了,其他的算個屁。
徐正陽想要抽身離開餘遂,他身上冷氣太重,怕把人捂生病掉,他剛撒手,餘遂突然抱住他的腰,不太敢使勁,只輕輕貼着,但已經足夠了。
徐正陽低頭看着他,嗓音沉悶的問,“怎麽了,嗯?”
餘遂仰着臉,身體微微靠近徐正陽,認真說:“對不起。”他又緩慢的開口:“以後盡量別抽煙了,你才出院。”
“我出院半個多月了。”
“才半個多月。”
“……你以後少氣我。”
“好。”
徐正陽這一刻覺得,值當,踏實。
他壓着嗓音問,“今晚不想回去了,收留我一晚,嗯?”
“好。”他從不拒絕徐正陽的要求。
餘遂去摁亮家裏的燈,濕透的襯衫貼在徐正陽身上,腰帶收着的窄腰下兩條大長腿,餘遂撇開目光去浴室給他拿浴巾。
“家裏只有我的生活用品,介意嗎?”
徐正陽接過,“不介意。”
他擦着頭發,餘遂又折回浴室調水溫,弄好後喊徐正陽洗澡,餘遂家也就一間卧室,自然浴室也在卧室,徐正陽進了他的房間,靠在浴室門口。
餘遂弄好一切轉頭看他,“我去給你找衣服。”
徐正陽點頭,走進去開始解襯衫紐扣,一點不拿餘遂當外人,除了耳尖那一點紅餘遂毫無異樣,他離開前說:“衣服也…”
“穿過的也行。”徐正陽打斷他,脫掉襯衫。
餘遂眨了眨眼睛退出去,他站在衣櫃前琢磨了好半天,聽見浴室裏響起水聲後更沒法思考了,終于找完衣服抱着坐在床上,什麽時候送進去?現在…還是等水聲停了?他甚至控制不住的開始想一些不該想的。
“餘遂?”
“啊?”餘遂回過神看着浴室門。
“衣服。”
“哦”餘遂趕緊過去遞衣服,他的衣服穿在徐正陽身上有一種怪異感,餘遂覺得,可能他沒見徐正陽穿得這麽随便過 ,他第一次覺得他的衣服太醜了。
徐正陽挺滿意,除了短了一點,他擦着頭發問,“我睡哪邊?”
“床。”餘遂反應了會兒,徐正陽意思是要跟他睡一張床?徐正陽不嫌棄就行,餘遂說:“右邊行嗎?”
“好。”
餘遂也去洗了澡,準備睡覺時想起什麽,折出去掃視了眼,徐正陽帶來的那花瓶被扔在沙發裏,餘遂過去把花拆了插進花瓶裏。
回到房間,徐正陽似乎已經睡着了,餘遂輕手輕腳的爬上另一邊床,他心跳又控制不住的快起來,很緩慢的躺下去。
一開始,他背對着徐正陽側躺,後來悄悄翻了個身,看着他,他沒想什麽,就這麽看着他的臉,突然徐正陽開口道:“餘遂,我定力沒你想象中的好。”
徐正陽并未睜開眼睛,只是側身和餘遂面對面,餘遂喉結滾動,所以為什麽定力不好還有轉過來,徐正陽以為他定力好是嗎?
餘遂抿唇,想躺平努力睡覺但剛一動徐正陽就捉住他手腕,餘遂根本沒想掙脫所以就這麽給他抓着,徐正陽和他對視着,那麽近的距離彼此間的呼吸都能清晰聽到,餘遂的皮膚很細膩。
徐正陽問他:“想聊聊天嗎?”
餘遂思考了幾秒問:“能明天再聊嗎?”
“困了?”徐正陽刮了下他的皮膚。
“沒有,但我這會兒聊不過你。”
還真是人精。
徐正陽:“…那睡吧。”
徐正陽閉眼幾秒又睜開,發現餘遂還睜着眼,他突然開口,“有點緊。”
徐正陽口腔裏的味道此刻跟他的一樣,清涼的薄荷味,餘遂逐漸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麽,眨了眨眼,解釋說:“新的。”
徐正陽懶聲道:“知道,摸着手感就是。”他甚至逗餘遂,“這麽緊,會出事嗎?”
餘遂動了動被他捏着的手腕,努力躺平閉上眼低聲說:“你別這樣,我經受不住你的誘/惑。”
徐正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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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這邊建議,為了後半生幸福還是別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