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跨年那天周四,徐正陽晚上給餘遂打了個電話,跟餘遂說新年快樂,知道餘遂在他老師那所以沒跟他聊太久就挂斷了電話,他也有事兒,得去做老爺子的思想工作。
這邊餘遂挂斷電話又回了個電話,和徐正陽通話間進來的,餘遂給先挂了,電話接通對面是一道沉穩的男聲,帶着點喜悅道:“新年快樂。”
餘遂:“謝謝。”
“剛才沒打通,你在跟林老打電話?”對面問。
好像除了和徐正陽說話餘遂的語氣會有變化,其餘的他總習慣客氣和疏離:“不是,我在老師家。”
對面靜了好幾秒,餘遂知道可能他已經猜想到什麽了,畢竟這個世界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餘遂問道:“你進修快結束了吧?”
對面道:“嗯,我回來就通知你過來。”
“好。”
餘遂還想問什麽,但最終是覺得隔着電話不太慎重所以沒開口。
回到客廳,林老在看報紙,兩人都不是話多的人顯得這年跨得并無多少喜慶,餘遂給林老剝桔子,林老看他一眼道:“剛跟徐正陽打電話去了?”
餘遂不否認的嗯了聲。
餘遂在林老身邊九年,在去吉林之前林老從來沒聽說過徐正陽這個名字,更不知道這個人,一路上他才發覺不對勁,他這個性格孤冷對一切都不關心漠然的學生,突然眼神會追随着一個人,行為舉止變得多了點人情味。
餘遂這個人冷漠,依林老對他的了解不可能會這麽短時間就産生這些情愛的情愫,不過一路上的相處,林老覺得如果是徐正陽的話也不奇怪,這男人不錯,吃飯總是最後一個落筷陪着不叫誰獨自尴尬,聊天也總是墊底結尾,很照顧別人情緒,不管是老板服務員流浪漢,都能謙虛的跟人聊幾句。
這些小事兒,越敏感心細的人會越覺着有味道,也難怪餘遂喜歡,而且林老最怕的就是他走後餘遂對什麽都了無牽挂了,男人就男人吧,他還是打心眼替他高興的。
“我瞧着他挺不錯的,要是他我也放心,你們兩現在發展到哪一步了?”如果林老身體還健朗是不會問他這些私事兒的,但也不知道哪天就走了,總想多交代點。
餘遂把橘子掰開遞給林老,“他讓我搬去和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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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了?”
“同意了。”
林老見他眉宇間還翁着愁霧,問,“還有什麽顧慮?”
餘遂碰上徐正陽的事情就會變得不确定和不安,對待和徐正陽的關系和感情,他拿出了十足的研究精神,但感情似乎比他想象得複雜的多,很多問題他根本解決不了。
“和徐正陽在一起,我很難控制住自己的思想和情緒。”
他的表情吓到了林老,聽完問題林老松一口氣,笑道:“為什麽要控制,這是正常的反應,餘遂,人應該有七情六欲和喜怒哀樂,你并不需要控制什麽。”
林老建議他,“餘遂,大膽一點,去談一場戀愛,用心去愛一個人,不要害怕。”
餘遂還是不放心,低語說:“等聞楓回來我還是想聽一聽他的意見。”
林老有點生氣了,放下報紙道:“我說了,他的話你少聽,他遲早會害了你。”
“退一萬步講,用你們現在年輕人的話說就是及時行樂,考慮那麽多後果幹嘛?難道你還想替他考慮完婚喪嫁娶不成,而且我瞧徐正陽對你也挺上心的,好好處着就行。”
經濟學上的戈森法解釋過,同一享樂不斷重複,其帶來的滿足感會不斷遞減(1),餘遂又悲觀的想,他是能等到徐正陽興趣消磨殆盡的。
“你看你又來了,談個戀愛你去研究這些作甚,你倒是想着以後不耽誤拖累人家,你到時候看看,看看人家放不放過你。”林老跟他說不通,這人固執起來跟頭牛似的,随緣吧,看兩孩子自個造化了。
隔天顧絨齊攢的同學聚會終于提上日程,這段時間來老同學們都因為徐正陽願意一而再的推遲時間,他過意不去,跨年那晚群裏發了幾個大包,人人有份,趕得上整場聚會的費用,他沒架子,在群裏也跟大家聊得來,包廂見到面也很熱鬧。
後來喝熱鬧了,大家聊天的話題變了又變,從老婆孩子婚姻到工作房價亞健康,徐正陽這枚優質還單身的大金條被許多人惦記着。
可能今天某人在,顧絨齊跟孔雀開屏似的活躍 ,替徐正陽擋了好些盤問,他一拍大腿說:“黃金單身漢我們所多啊,你們還不如向我打聽呢。”他招招手,解鎖調出研究所的集體照,“來來來,看,中意誰我給你們說去。”
沒兩分鐘,無疑的全都點着照片上的餘遂打聽,顧絨齊一收手機, “這不行,這個賊他媽難搞,跟和尚似的。”
徐正陽背對着他在一邊跟人打牌,一聽就知道他說的是餘遂,嘴角勾起點笑意。
那邊顧絨齊還在吼,“真不是我不想幫,你們要了微信也加不上…沒騙你們,什麽?呵呵,誰說他一看就是小白臉,笑話,人家有房有存款,關鍵人家智商不是一般高,人眼光高着呢。”
“上年我們所舉辦聯誼,他避女同志就跟避洪水猛獸似的,搞得人家都快自閉了,還有位女生來悄悄問我我這同事是不是有厭女症,哈哈哈哈,笑死我。”
徐正陽這邊聽得有點出神,打牌的喊道:“徐神,發什麽呆呢,該你出了。”
他回過神,瞅了眼牌局像是随便抽了張打下去,了解徐正陽的就知道,這老狗批在牌局上一心二三用都能穩贏,但同學聚會大家就玩個開心,輸輸贏贏徐正陽拿捏得很好。
難得的聚會,誰都帶着點自己的私心,就拿顧絨齊說,攢那麽多人聚一下不過是想找個場合能和顧惜臨多待一會兒,處處感情。
這樣一片熱忱的癡心最怕喂了狗,一片熱鬧裏,看着顧惜臨後腳跟着班長出去,顧絨齊一刻都坐不住,徐正陽目睹了這前後出去的三人,打了兩圈牌就讓了位,給顧絨齊去了個電話,沒打通。
感情的事兒外人最難插手,不比談生意或者掄拳打架,徐正陽沒去找,到最後聚會結束,那三個人都沒回來。
徐正陽後來被灌多了,摸出手機找到餘遂給他發了條語音,“餘遂,我喝醉了,來接我麽?”
這條語音被壓在熱烈的英文歌和喧嚣嘈雜的說話聲下,嗓音又沉又絨,第二天徐正陽醒來再聽,簡直不要太膩。
餘遂叫他去停車場,問要不要到樓上接他徐正陽拒絕了,有女同學說怕他醉着不安全想送他到地庫,當着一群同班同學的面徐正陽沒拒絕人,最後一衆人吃瓜的目送着兩人進電梯。
電梯門關閉後徐正陽就禮貌的拉開了距離,但女生既然敢進這電梯也就不是吃素的,大方熱情的掏出手機道:“加個微信吧。”
徐正陽問她,“是有什麽事兒嗎?”
女人莞爾,“沒事兒就不能加啊,以後多聯系聯系呗。”
“…哦”徐正陽似乎有點反應遲緩,掏出手機,臉被屏幕的光打亮,他手指在屏幕上滑動着自言自語說:“那先等我問一下我家那位啊,管得嚴。”
“啊?”女人反應有點大。
徐正陽一本正經擡頭,說:“讓你見笑了,但我家那位較真,随時都得報備行程,時間地點幹什麽都得報備,估計以後結婚了更不得了。”
徐正陽把手機亮給女人看,女人看着備注’老婆’的聊天框,随着徐正陽的手指滑動還真全是日常報備和聊天,嘴角忍不住抽抽。
徐正陽說:“要我今晚突然加個女同學回去他鐵定跟我鬧,我得先問一下。”
女人:……
徐正陽給餘遂發消息說馬上就到了,嘴裏卻不閑着,“今晚抽了兩根煙回去又得被說,而且我家那位一問我是不是抽煙了,我不親他兩口都證明不了我清白。”
女人:……
“我覺得有時候這人就是無理取鬧,無非就是想我疼疼他,親親他,特別扭悶騷一人。”
女人:……
電梯門打開,徐正陽晃晃手機說:“行了,報備好了,你掃我還是我掃你?”
“…啊?不是,不好意思啊,我…手機沒電了。”
到地庫有一段昏黃的直道,很安靜,徐正陽垂眼在地面上看路解了兩顆襯衫紐扣,牆角釘着幽綠的安全指示牌,徐正陽思緒開始漲潮,緩慢的想着餘遂今天會是什麽打扮,不自覺勾了唇角。
地庫車多,但餘遂開着雙閃,徐正陽透過擋風玻璃看到駕駛座那人時,嘴角的笑意忍不住了,餘遂穿着圓領毛衣和外套,不是多帥氣的穿着,但情人眼裏出西施嘛。
他像個大爺似的躺死了,餘遂好脾氣的傾身過去給他系安全帶,他身上酒氣很大,蓋着沐浴露的淡香,還有一點煙味,餘遂垂眼看他只露在外的下巴,低聲問,“抽煙了?”
徐正陽不回答,只是嘴角勾着笑了會兒。
餘遂啓動車子開出去,方向盤才轉了幾下車屁股就蹭保險栓上去了,餘遂沒下車去查看,只從後視鏡随便瞄了眼,又刮了次車門後終于把車開上了路面。
車內很低很低的放着老歌,等紅綠燈的間隙,餘遂偏頭看了眼副駕駛,自個忍不住笑了:“徐正陽,想笑就笑,別憋着。”
徐正陽撒開手,輕咳一聲收住笑意,半睜着眼,聲音很有磁性,安慰說:“沒事啊,徐老板給你報修車費。”
“在乎你那點錢嗎?”
“知道,在乎的是我這人兒。”
餘遂看他一眼,徐老板說的實話,你随便看,大大方方任你看,餘遂收回眼道:“這純屬意外。”
徐正陽順從着他,略嚴肅道:“怎麽不是意外,就是意外,那保險栓真不長眼。”
餘遂:……
徐正陽從兜裏掏出個紅包給餘遂,最大的包昨晚差點被徐進遠那小子賴去,他就是不給硬揣回自己兜裏捂着,湊機會拿來給心上人。
喝過酒的嗓音像在太陽裏暴曬過般溫柔,“跨年包,這你的份。”
餘遂嘴角不自覺笑彎,“可是我沒給你準備怎麽辦?”
徐正陽大大方方安慰他,“沒事,人給我就行。”
餘遂笑而不語。
把徐正陽送回家,餘遂眼見的發現他家的變化,添置了很多東西,大到家具小到肉眼可見的拖鞋,徐正陽給他拿拖鞋,餘遂說:“不用麻煩了,等會兒就走了。”
徐正陽繃不住了,先把人拽屋子裏關上門,在門口抱住人笑道:“我投降,我不裝了行吧大神,我就不想你回去了怎麽了,咱提前一天入住不行嗎?我又不收你費用。”
“還是你反悔了?”
餘遂溫聲道:“沒有。”
徐正陽撓了撓他後腦,得到答案後更是把餘遂拉懷裏抱着低聲哄,“我枕頭都給你買了,別回去了。”
餘遂擡手抱住他的背,很硬實很溫暖,被徐正陽抱着晃了晃,有點不真實的感覺,他也收緊點臂力喊了聲,“徐正陽?”
“嗯。”徐正陽回答,問他,“怎麽了?”
餘遂聞着他身上很溫暖的氣息,搖搖頭說:“沒有,就想叫叫你。”他又問,“那有我的睡衣嗎?”
徐正陽悶笑起來,“有。”
“你想要的,徐老板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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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是一更哦
(1):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