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強打精神拍完雜志, 鹿知微沉重告別溫瑤和雯雯。

雖然孟郎承現在還沒找上她,但說不準正在醞釀大招,看把她發配到哪裏才能更加凄慘。

她嘆氣。

死谏果然不是尋常人等能做的事啊……

不過後悔吧, 又說不上。

只要孟郎承一天沒放下執念,她就算今天不說這些話,下次也會說。

只要是為了桑晚慈, 那就值得!

溫瑤和雯雯目送她下車, 目送她走進電梯。

不知道為什麽,她們總覺得有股莫名其妙的視死如歸感???

溫瑤、雯雯:這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鹿知微癱在家裏的沙發上。

落地窗外正下着雪。

天色有些許昏暗,一如她現在的心情。

“唉……”

她又一次沉重嘆氣。

這下估計是真的死定了……

木然地看了一會悠然雪景, 她拿起手機打開微信, 劃動與桑晚慈的聊天內容。

桑晚慈今天工作也多,要晚上才能回家。

她放下手機,又拿下, 然後又放下。

以此循環,一團糾結。

那是孟郎承,到底也是桑晚慈的父親……

她把女朋友的爸爸罵了, 這種行為好像狂得太過分了吧?

還是要主動對女朋友坦誠好, 不然等孟郎承告訴桑晚慈, 那就是恐怖故事了……

于是她抓着手機, 認命打字。

[鹿知微]:寶寶,我今天在盛悅見到你爸了

[鹿知微]:他見了我一面

[鹿知微]:然後我當着他的面把他罵了……[裂開]

過了十分鐘——

[桑寶寶]:?

桑晚慈一個電話打過來。

鹿知微凄凄慘慘地接通。

鹿知微把臉埋在沙發裏:“喂……”

桑晚慈的聲音很鎮定:“你罵他什麽了?”

鹿知微回想自己罵得最狠的一句話:“我罵他……‘孟郎承’?”

“?”

“這是我罵的最兇的話了,連名帶姓不是會顯得兇一點嗎?”

她沒怎麽罵過人,對長輩也不會爆粗。

尤其對面還是女朋友她爸。

敢對女朋友她爸爆粗,她下輩子的九族都不夠聖上誅的!

說完之後,她聽見聽筒裏傳來一聲輕笑。

桑晚慈含笑問:“你只喊了他的名字?”

鹿知微在沙發上畫圈圈,聲音弱弱的:“沒有, 我還說了別的……

“我說他逼着你,把你媽媽夢想強加在你身上就是不對。我還說他能,讓他行就自己上,說他逼着女兒算什麽本事……”

鹿知微往後仰,靠着椅背看着天花板。

“你爸當時可生氣了……唉,是我不理智,我感覺我要沒了。”

結果沒想到,說完之後,桑晚慈的笑意更明顯了。

鹿知微:“……?”

我這麽慘,你爸這麽生氣,而你卻在笑?

這是不是有點不對?

桑晚慈聽了鹿知微的描述,再想想鹿知微平時的樣子,就覺得有點好笑。

罵得最兇的語言是直呼姓名。

罵的內容吧,又沒什麽不對。

但鹿知微為了她居然敢這麽和她爸說話,她其實很高興,整顆心都似被暖陽拂過,溫柔又溫暖。

鹿知微總說她是她的光,其實她又何嘗不是她的光?

勇敢地愛着她的光。

“知微,”她輕笑着,“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對他說這些話嗎?”

電話那頭陷入靜默。

過了一會,答案傳出聽筒。

“會。”

“只要他還這麽對你,”鹿知微篤定道,“我就還會這麽說。”

正如她對孟郎承說的,什麽都比不上桑晚慈的痛苦。

她沒辦法眼睜睜看着喜歡的人墜入痛苦的深淵。

人生就一次,不論如何,都努力活得潇灑暢快吧。

有她這句話,一切都值得。

桑晚慈彎眸,柔聲道:“不用擔心,有我在。”

你保護我,我也要保護你。

鹿知微的心最喜歡聽她說這句話,好像只要她這麽保證了,無論什麽事情都能被擺平。

猶如定心丸。

不過鑒于上次的約定,鹿知微還是要說一句:“但你可不能為了解決事情,再來一個像上次那樣的約定,這樣不行,知道了沒?”

“嗯,知道。”

通話挂斷,桑晚慈轉頭撥通孟憐玉的電話。

“姑姑,有件事我想跟您說一下。”

……

孟憐玉最近回孟家的次數顯然多了。

主要是為了盯孟郎承,看看他究竟生沒生氣。

結果孟郎承每天的日子還是那個樣。

讀書、看報、處理工作。

有時候也會在家裏問問秘書旗下公司的事情。

但就是沒有問盛悅,更沒有精準提到過鹿知微。

神色平靜得就像是已經忘了這麽一個人。

又或者……是他早已經安排好怎麽處理她了。

于是某天,孟憐玉直接在大門口攔下孟郎承的秘書吳封。

吳封恭敬地喊了一聲:“孟總。”

孟憐玉擺擺手,讓他別這麽客氣,開門見山道:“小封啊,我問你,孟董有沒有說要怎麽處理盛悅的鹿知微?嗯?”

吳封回想,道:“沒有啊。”

孟憐玉:“?”

“鹿知微和我哥起争執那天,你不在?”

“我在。”

“那你怎麽不知道?”

“孟總,不是不知道,是真的沒有。”

“……?”

孟憐玉好奇:“我哥那天不是很生氣嗎?”

吳封點頭:“是的,孟董很生氣。”

孟憐玉:“他那麽生氣,居然一句怎麽處罰都沒有?”

吳封又篤定點頭:“是的,孟董那天是很生氣,但也很沉默,之後我也沒見他提起鹿小姐。”

孟憐玉挑眉:“啊……這樣啊。”

她笑着拍了拍吳封的肩膀:“我明白了,謝謝你,繼續忙去吧。”

吳封朝她微微彎腰,然後就走了。

孟憐玉看着偌大的屋子。

冬日的風拂過耳畔,吹起她的長發。

寒意料峭,她恍若未覺,若有所思,好似陷在自己的世界裏。

孟郎承從樓上下來,就看見自己妹妹站在門口吹風。

“……”

他對阿姨道:“明姐,給她煮杯熱茶,再給她拿件衣服,免得凍死。”

孟憐玉聞言回神,看着孟郎承打開電視看新聞。

說實在話,她哥确實很關心家裏人的身體健康。

他這人就一點不好,一有執念就很容易鑽牛角尖,煩人。

她這次一定得想個好辦法直接解決這個父女矛盾,解決他這個心病,以此告慰嫂子在天之靈!

……

一月眨眼就到了下旬。

鹿知微在一天天等着回家種田的心态裏,逐漸佛了。

她不知道孟郎承還要不要處理她,她已經無所謂了,只要“發配邊疆”的時候通知她一下就行。

今年兩人的事業蒸蒸日上,各路合作邀請應接不暇。

桑晚慈如今是家喻戶曉的女演員,工作自然只多不少。

這幾天她就和張纖蕊就在到處飛趕通告,過兩天才會安市。

而她回安市的前一天,正好是方小穎的生日。

方小穎這次的生日與往年每一次都不同。

這次有禮物,有祝福,還有人記得她。

收到禮物的那一剎那,她的眼淚一下就湧上眼眶。

裏面放着一個特別漂亮的杯子,一只可愛的毛絨小貓頭。

還有一封信。

這封信裏寫了很多鼓勵的話,大致是希望她能好好的、樂觀地活下去。

——人生有萬般精彩,與人為伴是一種,自成宇宙也是一種。

這是小鹿姐給她的話。

方小穎看着信,眼淚不争氣掉下來,打濕信紙。

見狀,她匆匆擦去那滴淚,生怕這份溫柔的善意被眼淚模糊。

她把信和禮物看了又看,這次的眼淚是苦盡甘來的幸福。

哪怕只有一個人記得她,也足夠了。

她擦掉眼淚,拿起手機打開微信。

[方小穎]:小鹿姐,禮物我收到了,我特別喜歡!

現在是下午四點多。

鹿知微剛收工回家,正在門口換鞋,正巧就看見她發來消息。

見她說喜歡,鹿知微就放心了。

[鹿知微]:喜歡就好呀

[小穎]:那個,姐,你現在有空嗎?方便打電話嗎?

鹿知微随手把包一放。

[鹿知微]:有呀,怎麽啦?

[小穎]:想給你打個電話,親口說聲謝謝

鹿知微莞爾,主動撥通她的電話。

“小穎。”

聽見這一聲,方小穎剛收拾好的心情瞬間又抑制不住了。

——她記得她,一直記得。

鹿知微聽見她在電話那頭哭,沒有問她在哭什麽,只是溫聲輕輕柔柔地安撫她。

此刻她們更像是親密的姐妹關系。

妹妹可以表達所有情緒,不需要擔心無人可以傾訴,因為姐姐一直在她身邊,像一個溫暖的太陽永遠照耀她。

方小穎的眼淚更止不住了。

她哭了多久,鹿知微就陪了她多久。

等她哭夠了,哭累了,鹿知微便俏皮道:“看你聲音都哭啞了,正好,拿我送你的杯子接杯水潤潤嗓子。多喝水,有益身心健康。”

方小穎破涕為笑。

“有小鹿姐送的杯子,我一定會好好喝水!”

“沒有我送的杯子也要好好喝水,”鹿知微語重心長,“身體健康最重要。”

方小穎在電話那頭邊擦眼淚邊點頭,連連說好,似乎除了這個字,她不會再說別的字了。

鹿知微神色頓時溫柔下來,輕輕嘆了一聲:“傻孩子……”

她知道方小穎有多辛苦,有多難過,有多不容易。

經歷過這份苦難的人,便更能與對方共情。

她覺得這些标簽可能是意外之後才出現。

所以她想好好工作,好好努力,等世界線修好之後,希望這些灰色标簽也會消失,每人都擁有正常的生活。

接着她突然聽見方小穎帶着哭腔道:“從小到大,從沒有一個人對我這麽好……”

鹿知微不由得一怔:“你剛剛說什麽……?”

從小到大?

也就是說方小穎和她的情況一樣,在意外出現之前就一直透明?!

她原以為只有她是這個世界裏原有的意外,其餘的小透明和她的主角光環一樣都是被意外影響。

結果現在卻有另一個人告訴她:我和你一樣。

這讓她萬分驚愕,一時忘了言語。

她拿着手機,怔然地看着眼前的虛空。

此時此刻,眼前的一切忽然變得無比陌生。

電話裏的方小穎還在和她說話。

“小鹿姐,你沒聽錯啦,我其實從小到大都是透明人。

“說真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活到今天……要是上次沒有遇見你,我估計就撐不下去了。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謝謝你還記得我……”

鹿知微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消散。

腦中忽的一片空白。

胸口悶而堵塞,像被人用釘子釘住,疼得喘不過來氣。

她倏然隐隐察覺到一點什麽。

“小穎,”她說,“我突然有點急事,回頭再和你聊好不好?”

方小穎以為是工作,不敢耽擱她,立馬擦幹眼淚:“好,行,小鹿姐你去吧!”

鹿知微準備挂電話,挂之前忽然想起是她生日,又拿起手機補了一句:“還有,祝你生日快樂,要高高興興的。”

方小穎在手機另一頭笑了起來:“嗯,我會高高興興的!”

通話中止。

鹿知微拿着手機站在客廳裏,一動不動。

死寂如海中浪潮洶湧而至,世界墜入沉靜。

老伍剛才已經聽見她和方小穎的對話。

心有所感,他停下手中的工作,把眼鏡擦幹淨,等着鹿知微來問他話。

鹿知微忽然覺得自己很蠢。

在看見灰色标簽的時候,她就該知道這個和系統有關系。

但她沒有問,甚至連深一點、帶着一點惡意的揣測都沒有。

因為老伍,所以她一直願意相信系統。

但這一刻,她的信任動搖了,更甚至可能會坍塌。

這取決于老伍——不,取決于這個系統會給她什麽答案。

“我要用知情權。”

她臉上沒什麽表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做出什麽樣的表情。

【好,】老伍這麽回應她,【宿主請提出問題。】

又是那幅猶如客服的正經語氣。

鹿知微卻不在乎了,這不是她現在該在乎的事情。

她張了張唇,卻沒發出聲音。

她要問什麽?

僅僅是問一個灰色标簽嗎?

不,這樣不夠,她想知道更多,乃至整個世界的制度。

“告訴我,”她下定決心,目光如炬,“這個世界的制度,不準對我隐瞞任何一條。”

【……】

老伍向她确認了兩遍。

【宿主确定就這個問題了嗎?】

鹿知微用力地點了一下腦袋,目光堅毅,好似任何人都無法撼動她做下的每一個決定。

老伍見她堅持,也只能全盤托出。

到了今天這一步,其實也沒什麽好遮遮掩掩。

鹿知微的确應該知道這些事,更何況她是用知情權,不違規。

鹿知微坐在椅子上,全神貫注聽老伍說話。

【這個世界的制度與其它世界不同,因為它是我們主腦的試驗品。】

聽見“試驗品”三個字,鹿知微非常不舒服地皺起眉頭。

“主腦”聽起來就知道是系統內最高權限人。

老伍這些管理員,說白了還是給這個主腦打工的。

【這個世界被用來做雙層結構實驗。

【第一層是基地,即正常的世界,衆生平等。

【第二層搭構在第一層之上,你可以理解為小說世界,在這一層裏,人物才正式有了主次之分。

【被選中的人在第二層不論是什麽身份,都要嚴格按照劇情來,劇情要他們是什麽樣就得是什麽樣。】

鹿知微好像聽明白了。

“你當初說惡毒配角,能回頭的就是本性不壞,不會回頭的就是本性如此……

“所以意思就是像小應這樣的,他在一層其實是個好人,只是被選到二層之後,因劇本需要才被強行掰成惡毒配角?正因此,他才能被引回正途?”

【對,】老伍說,【這個世界還是試驗品,很多地方都不成熟,再加上又出了意外,所以改變配角命運的方式才會簡單很多。】

“……”

鹿知微:“你們這是逼良為娼……”

應息澤做錯了什麽?

別人又做錯什麽?

好好的就被掰成個壞人。

很多壞角還沒好下場,如果人家本來是個好人,後面像傀儡一樣被作弄,最後得了凄慘下場,那這也太冤枉了!

老伍任她罵。

這是主腦的決策,他們有什麽權利改變?

頂多是坐在這裏替主腦挨罵。

【我還沒說完。】

鹿知微暫時收斂火氣:“那你繼續說吧。”

【除了被放在二層制度之上的主角、配角、透明人,其餘的人則是路人甲,路人甲其實就是在第一層上過着正常、普通生活的人。】

“?”

鹿知微沒想過透明人也在二層。

“為什麽我們也在第二層?”

【因為……】

老伍的話說到這裏,顯而易見停頓了。

他似乎也覺得很不妥,所以難以開口。

鹿知微忽然有了很強烈的不祥預感。

【因為,】老伍重整語氣,如實道,【你們是為主角和配角提供氣運的人。】

鹿知微聽得面色怔然。

老伍道:【氣運,你可以理解為這個世界的關注度。

【你們越渺小越透明,主角便越耀眼越受關注,配角也能獲得比路人甲這個等級多的關注度。

【就是這樣,才二層制度的氣運才會平衡。】

說白了,主角光環就是踩着一個又一個的小透明往上爬的光環。

這是他們的黯淡,苦與累淚堆疊起來的耀眼。

鹿知微驚愕地看着虛空,繼而低頭捂住腦袋。

怎麽會這樣……

為什麽會這樣……

他現在是在告訴她,她的從前就是被現在的愛人和朋友踩在腳下?

可桑晚慈和應息澤什麽都不知道……

而她現在也成了新主角。

她誤打誤撞從最底層爬到最高層,結果一無所知地助纣為虐。

就在剛剛,還有一個和她從前一樣透明的女孩子在哭訴,在痛苦。

結果卻是她把人家的光芒搶走了……

鹿知微緊緊閉上眼,滿面痛苦。

她的心如墜冰窟,冰冷得透不過來氣。

耳邊似有人在不斷指責她,叫她良心難安,叫她痛苦不已。

她紅着眼眶問:“所以把世界線修好之後,這個雙層結構依舊會在,依舊會有無辜的人成為小透明……是嗎?”

老伍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否認。

鹿知微從他的沉默裏得到了答案。

眼前的視線倏然模糊。

一滴淚無聲墜地。

屋外寒風凜冽,在她耳中卻冷不過老伍方才說的每一個字。

“難怪白芷要走,難怪會有人攻擊這個世界……這根本就是一個畸形、不合理的世界!”

【知微,】老伍低下眼,萬分愧疚,【對不起……】

屋內靜了許久。

良久之後,老伍才聽見鹿知微說了一聲:“我不接受。”

她緊緊抓着自己的雙臂,聲音在顫抖:“我不接受……”

她本來可以像正常人一樣活着。

她本來可以活得再輕松一點,再開心一點。

憑什麽高高在上地剝奪她活着的權利?

為什麽別人想要的生活唾手可得,而他們光是活着就要很用力?

眼淚一滴一滴打濕抱枕。

帶着憤懑,帶着不甘,帶着道不盡的心酸與痛苦。

她為每一個在這個世界上苦苦掙紮的人感到難過與惱怒。

可笑她曾經還想着好好做任務,就可以避免更多人成為透明……

她明明不想傷害任何一個人……

鹿知微漸漸不再壓抑哭聲,聲淚俱下。

她哭得很難過,心像被撕裂開來,肝腸寸斷。

老伍不忍再看,別開視線。

他用力地閉上眼,好似這樣就能短暫逃避現實。

對不起……對不起。

他其實也不知道主腦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從前更是沒想過原來他們是這麽痛苦。

他想,那一次的意外,或許也是老天的安排。

它要他直面系統的殘忍,直面鹿知微的痛苦和掙紮。

它還要撕下他們的面具,讓他問自己一句,這麽做究竟是對是錯,該還是不該。

不知哭了多久,鹿知微才停下來。

她靠着沙發,紅着眼睛看前方,神色頹喪憔悴,看得揪心不已。

她不恨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人。

她只恨系統,恨把他們當玩具一樣耍弄的主腦。

但這樣不行。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既然老伍說這個世界很多地方都不成熟,那很有可能第二層也不成熟,其中或許就有什麽方法可以讓他們回到正常的第一層。

“老伍,”她語調麻木,“你告訴我,是不是有辦法可以回到一層?”

老伍怔了一下。

【你不能這麽做。】

鹿知微突然又有點生氣。

到了這個地步,他居然還站在主腦那邊,他究竟還能不能分清是非對錯?!

“你居然還幫着主腦,你們果然是一路人……”

【你錯了,我這麽說不是為了主腦。】

老伍摘下眼鏡。

【而是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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