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2

Chapter.12

辰也在超市的冷櫃前稍微耽誤了一會兒,今晚要做久違了的火鍋,需要準備的食材他都寫在一張紙條上了,走到冷櫃面前時他才發現紙條被他揣在靠裏的衣兜裏,沒辦法,翻找紙條花了他一點時間。

當他拎着筐來到收銀臺的時候,不出所料看見敦正在往一個巨大的塑料袋裏塞大量零食。

“你又買了這麽多……可是吃飯之前絕對不準吃。”

敦一下子露出很失落的表情,但還是沒有停止塞零食的動作。

收銀員用非常得體的笑容通知辰也這些火鍋食材的費用,在結賬刷卡的時候辰也默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的存款好像漲了很多,也許是最近一直都很節儉的緣故,又或者是花店那邊偷偷給他漲了工資。

辰也沒有每個月查看工資卡的習慣,他們那個花店很小,幾個人就像家人一樣,辰也相信他們,所以一直都沒有核對工資。

“敦,等一下結完賬,你陪我去一趟銀行吧,我稍微查一下帳。”

“哦。”

銀行就在距離超市不遠的地方,辰也把塑料袋都扔給敦拿着,自己來到ATM面前,把卡推了進去。

果然從上上個月開始,花店就給他漲了工資。

辰也抽出卡,撥通了店長的私人電話。

“店長,我是辰也,您是不是從上上個月開始就把我的工資搞錯了?我的工資原本沒有這麽多吧?”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點嘈雜,可能是信號不太好,但店長的聲音聽上去很愉快。

“哎呀,那是我忘記通知你們啦,上上個月開始你們的工資都漲了,因為最近店裏銷路不錯哦,而且聖誕節也不遠了估計到時候活動搞起來,營業額又會翻倍,所以不要在意啦。”

聖誕節快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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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今年的第一場雪還沒有下,稍微有點晚了啊。

“店長,聖誕節那天我們需要加班吧?”

“唔……原則上是這樣沒錯啦,但如果辰也你有約會的話,可以請假啊。”

“目前倒是沒什麽安排,不過也許我那天會請假的,所以請店長要留一手哦。”

“知道了啦,辰也你總是這麽細心都讓我不好意思了。”

挂了電話,辰也嘆了口氣推開銀行的門,一下就看見寒風中敦一手拎着一個巨大的塑料袋,又高又瘦好像電線杆一樣等在那裏。

“不好意思,稍微花了點時間。很冷吧,我們回家。”

從敦手裏接過袋子的時候,辰也無意間碰到了敦的手指,也許是在寒風中呆了很久的緣故,敦的手指很涼。

辰也把塑料袋挎在胳膊上,握住敦的雙手,放在手心仔細揉搓。

“室仔,有很多人在看。”

“那就讓他們看個夠好了。”

如今已經完全不在乎旁人目光的辰也,在确認了敦的手指恢複了溫度以後,把原本挎在手臂上的塑料袋又拿了下來,拎在手裏,牽着敦的手往家裏走。

“你啊……早說了進來等我不就好了,還一定要在銀行外面站着。”

“因為銀行裏的空氣很不爽啊。”

“的确是有點,那也比在外頭凍着強。”

“室仔,很會照顧人。”

敦輕輕地笑了,把辰也的手又握得更緊了一點。

“今晚吃牛肉火鍋嗎?”

“是啊,好久沒吃了,今天好好吃頓上等肉。”

現在,距離冬季杯大賽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了。

在與火神大我的對決中又一次失敗的辰也哭了,那個時候不甘心和痛苦啃噬着辰也的心,而後他被敦那天才一般傲慢的态度刺激到了,拎着敦的領子對他吼了一頓,再之後,敦把頭發綁了起來,開始認真對待比賽。

那一次,又讓敦看見了他的眼淚。

辰也竟然忘了,敦最怕見到的,就是他的眼淚。

心結解開以後,辰也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也是可以再度對火神大我露出發自真心的微笑,可以再度把他看作自己的親兄弟。

原來心裏的那堵牆,也并不是不可以跨越的。

當他把手放在大我肩膀上,對他說,“加油啊,兄弟”的時候,辰也突然覺得心裏好輕松,好像一個拖了多年的巨大包袱一瞬間被卸下了,壓得他喘不過氣的東西瞬間都消失不見,世界還是那麽美好。

重重地拍了拍大我的肩膀,辰也走向了與敦共同擁有的未來。

而眼下,在外面寒風呼嘯的12月裏,辰也和敦圍坐在被爐裏,眼前火鍋袅袅升騰的熱氣帶着若有若無的牛肉清香。

“吶……還沒好麽?”

“應該可以吃了,話說你真的跟家裏打好招呼了?”

“恩,說是在室仔家裏學習來着。”

辰也夾起一塊肉放進嘴裏,上等的牛肉口感非常不錯,一口咬下去溢在舌尖的肉汁配以辰也自己研制的醬料,簡直是冬季的絕贊享受——當然啦,他們身邊還放着幾瓶啤酒。

“既然這麽說了,那等一下多少你也學一點吧。”

“才不要咧。”

敦大口嚼着肉,又把手邊的魔芋絲放了進去。

“說起來,敦你們班上聖誕節那天沒有安排嗎?”

“倒是有啦,不過大家基本都想出去約會,只有幾個人想一起聚一聚,所以最後是他們幾個決定一起去唱歌啦。”

“這樣啊。”

“那室仔你們班有集體活動嗎?”

辰也透過隔在兩人之間的熱氣看了敦一眼,不知是不是熱氣的關系,這樣看過去,敦的眼神帶着一絲期待,竟有種小狗一樣濕潤的感覺。

“還沒說,不過我想大概也會和你們班一樣吧,畢竟很多人都已經有伴侶了啊。”

“那麽,室仔要不要跟我一起過聖誕節?”

辰也微微一笑。

“要是你今晚把作業寫完,我就跟你一起。”

“真狡猾啊。”

嘟囔着的敦,雖然在小聲抱怨,嘴角卻不易察覺地往上揚了揚。

收拾殘局的時候,敦仰面躺在地上打飽嗝,辰也看出他隐隐有了些睡意,就叫他去睡一覺。敦卻很反常地掙紮着坐了起來揉揉眼,說不行,不把作業寫了的話,室仔就不會跟我一起過聖誕了。

辰也的耳根紅了,他端着要洗的碗筷來到廚房,擰開水龍頭,讓冰涼的水接觸到皮膚的時候給自己發熱的身體清醒一下。

不遠處傳來了關門的聲音,辰也知道,這是敦進了他的卧室,也許已經開始準備學習了。

真是個可愛的家夥啊。

他突然覺得廚房太安靜了,便擦幹淨手想去擰開收音機,沒想到在這之前手機卻先一步響起,他只好放下收音機走回客廳。

來電者是母親,不知道是什麽事的辰也心裏莫名地有點惴惴不安,他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母親的聲音很親切,很平和,她向往常一樣問候着辰也的日常,在聽說辰也最近漲工資的時候,欣慰地笑出了聲。

盡管剛開始的時候母親是反對他打工的,但既然做到了現在,她也沒什麽好說的,在聽見兒子漲了工資以後還是無法抑制住心底的喜悅和自豪。

“媽媽,現在您那裏很冷吧?請多注意身體。”

“我們還好啦,我最近給你爸爸做了一件毛衣,他很喜歡呢,你想要的話我也給你打一件寄過去吧。”

“謝謝媽媽,不過我這裏過冬的衣物準備得很充足,暫且還不用擔心我。”

“出門在外身體是最重要的哦,不能因為兼顧學業和打工就怠慢了身體。”

“我知道了,爸爸最近怎麽樣?”

“哦……我都給忘了,這次打電話不是我有事,是你爸他有點事想要跟你說,我讓他來接個電話。”

辰也的手心一下子滲出了汗水。

已經好久都沒有跟父親說過話了,他現在還記得當初父親把他趕出家門時大發雷霆的樣子,也正是因為那次争吵,直到現在為止辰也跟家裏的唯一聯系就是與母親通定期電話。

說實話,當母親毫無預兆地說出父親想跟他說話的時候,辰也緊張得無以複加。

他甚至有點害怕聽到父親的聲音,畢竟當初他是堵着一口氣要贏了大我而來的,現在卻輸得一敗塗地,雖然他藉此獲得了新的感悟,那畢竟也是輸了。

“辰也?”

一口氣提到了嗓子眼,冷不防地,父親熟悉的聲音猛地竄進耳朵,辰也下意識抖了抖。

“是,爸爸,我在。”

“聽說你跟大我打球打輸了。”

一上來就直中要害……不愧是父親,辰也咬咬牙,“嗯”了一聲算是肯定。

“你現在正在發抖嗎?因為悔恨而害怕,還是依舊無法面對你自己輸了這個事實?”

“不是的!”辰也一時失控地大喊,旋即他閉了嘴。

“真是沒用的家夥,就算輸也要擡頭挺胸,你這樣像什麽話!”

“我不後悔來到這裏,更不後悔輸他這一次!”

啊啊,又開始争吵了,為什麽每次跟父親說話都不能心平氣和呢?

“那麽,你還有什麽不敢面對我的?”

辰也愣了。

“當初跑來這裏不是為了贏大我那孩子,而是贏過去的你啊,我都看出來了,你還嘴硬。早知道你現在才發現這點,當初還是不應該讓你過去。”

“爸爸……!”

“可是呢。”電話那邊父親的語氣緩和了,“既然現在你意識到了,那就表示你來這一趟還是很值得的,我為你能超越過去而感到自豪,辰也。”

父親他……在為我而感到自豪?

難以置信而又抑制不住的眼淚順着臉頰滑落下來,辰也無力地靠在桌邊,咬緊牙關不讓激動的聲音洩露出去。

“……你這家夥,就沒什麽想對許久不見的老爹說的嗎!?”

“謝謝你,爸爸,謝謝……”

“擦幹眼淚,多大的男人了,哭泣像什麽話!”

嘴上這麽說着,語氣卻很溫柔,這就是辰也一直又尊敬又畏懼的父親。

正當辰也舒了一口氣的時候,冷不防父親的另一句話讓他手裏的電話差點摔了下去。

“既然都完事了,你跟大我打個招呼,聖誕節過後直接回家。學校那邊我已經打好招呼了,機票明天就送到你那裏,這次你必須乖乖聽話回來。”

“等……爸爸!”

“就是這樣,那麽晚安。”

電話被挂斷了。

辰也不明白到底有什麽事要他這麽着急就趕回去,就不能讓他在這裏多待一段時間嗎?畢竟他跟敦才剛剛互通了心意,還沒有在一起呆得更久一點啊……

母親又打來了,辰也無力地接起。

“辰也啊,你也別怪他,他就是太想你了,想快點看見你。這不是好不容易你才把要做的事都做完了嗎,他還特意等了你一段時間呢,我也很想快點看到你啊,你就回來吧。”

辰也心頭一酸,他與父母闊別已久,原來他們都是用這樣的心情來等着他回去的啊。他以前一直都沒有考慮過他們的心情,他們是在忍耐着想念辰也的心情,耐心地等他處理好自己的事情的啊。

他揪住胸口的衣服,慢慢蹲在地上,手裏松松地握着手機。

“我會回去的,媽媽,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推開卧室門的時候,辰也看見敦正趴在他的桌子上打瞌睡,書和筆記本散落了一桌子。

辰也看着他,不久之前才有淚水滑過的嘴角微微彎起,他走上前把自己的外套蓋在了敦的身上。

“來吧,敦,我們來一起過一個難忘的聖誕節。”

TBC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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