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南城舞劇院。

練習室內,牆上的鏡子似是臺上耀眼的聚光燈,傾數落在溫以穗身上。

女孩一襲墨綠長裙,赤腳踩在地板上,修長白皙的手指在空中千變萬幻。

指尖靈動,猶如花蕊上翩翩起舞的靈蝶。

靈蝶展翅飛舞,翅膀振動頻率愈來愈快,眼前好似出現殘影。

只一兩個動作,卻常人足以花上一年功夫學習。

前些日子生了病,溫以穗在家歇了有段時日。

今天才到劇院報道。

同在練習室還有好幾人,都是劇院的成員。

雖說如今身子大好,不過溫以穗也不敢跳得盡興。

只在他人有疑問時,會上前演示一二。

她長得好看,天賦又極高,就連當年的啓蒙老師也嘆一句:“一生難得遇見的好苗子。”

可惜溫以穗身子骨不好。

因着這個緣故,她在首席一事的競選上落了下風。

好在溫以穗本人對此并無任何想法。

遺憾會有,只是不多。

畢竟當初學舞,也不過是為了消遣娛樂。

劇院其他人比不得溫以穗心大,只覺得惋惜遺憾,痛心疾首。

就算是越過溫以穗成為首席的唐冉,聞言也皺眉。

她自知自己水平在溫以穗之下,如若不是溫以穗體弱,家裏人又看管得嚴,唐冉是萬萬等不來這個機會的。

“穗穗,下個月的演出,你真的不上臺嗎?”

唐冉一雙柳眉輕蹙,“《蝶》你都練習那麽久了,不上臺真的可惜。而且……你跳得那麽好。”

天賦一事,是後天努力換不來的。

好比剛剛最後一幕的靈蝶舞動,唐冉花了将近一年的功夫,還是不如溫以穗。

“你也很好的。”

知曉唐冉的顧慮,溫以穗彎唇輕笑,“昨天不是還說有一個動作沒做好嗎,是哪個?”

唐冉純粹是個舞癡,溫以穗清楚對方的命門,只寥寥幾語,便勾走對方所有的注意力。

“哦對,我忘了。”

唐冉着急湊過去,點開自己昨日錄下的視頻,一一指出,不恥下問。

溫以穗知無不言。

其他人見狀,紛紛效仿,指導老師都暫時受到冷落。

雖說和首席失之交臂,然溫以穗的天賦能力衆人皆有目共睹。

老師惋惜溫以穗不能上臺的同時,也極力幫忙物色新的機會。

排練結束後,老師單獨留下溫以穗。

辦公桌上,是節目組新送來的合同,老師原封不動,推至溫以穗面前。

是一檔原創舞蹈真人秀,以溫以穗的水平,自然不是作為選手參賽。

“節目那邊還差一名評委。”老師溫聲細語,望向溫以穗。

“你如果有意向的話,老師可以幫你引薦。”

溫以穗本能想要拒絕。

老師似是料到她的答案,擡手将合同塞到溫以穗手上。

“先別急着拒絕,選手的資料也都在裏面。海選的視頻我看過,有幾個資質還不錯,你回家看看再做決定。”

話落,也不管溫以穗答不答應,老師攬着溫以穗的肩膀,先一步将人送出辦公室。

老師準備的資料齊全,不光是合同,連參賽選手的所有資料,也包括在內。

A4打印紙散落分布在書桌上,從姓名到家庭背景,再到得獎的作品。

無意瞥見其中一張證件照,溫以穗稍稍一愣。

照片上的少年幹淨清爽,雙眼皮,丹鳳眼,一頭亞麻色小卷發,好像才剛剛大學畢業。

莫名……還有幾分眼熟。

從劇院回來,溫以穗一個人單獨在書房待了将近一個多小時。

臨近晚餐時,陳姨試探敲門而入,催促着溫以穗下樓用餐。

“傅硯今晚不回來了嗎?”

如果不是有應酬,傅硯一般都是回家用餐的。

當然,這個習慣是在溫以穗搬進梅園後才有的。

不然傅家小少爺金屋藏嬌的風流韻事也不會傳得沸沸揚揚。

陳姨笑言:“小少爺今晚回老宅,說你打了電話,你沒接。”

溫以穗的電話無人接,傅硯換了梅園的座機,總算和陳姨取得聯系。

簡單交待二三句,習慣使然,傅硯又問起溫以穗今日的情況。

事無巨細,一樣不落。

劇院,梅園。

溫以穗的生活兩點一線,簡單明了,傅硯依舊聽得認真。

外人看來,只會以為是風流公子終于浪子回頭,學會收心了。

之前為了給溫以穗通電,傅硯避過嘈雜人群,特意挑了後花園一處僻靜地。

好友尋來之時,傅硯恰好說完最後一句,挂斷電話。

一番深情公子哥的做派,引得好友捧腹大笑。

趙景深勾着傅硯的肩膀,幸災樂禍。

“難得,我們小傅少爺也有這麽……體貼的一面。”

事無巨細,時時刻刻向溫以穗報備行程。

如若不是了解自己這位好友的本性,趙景深真當傅硯是浪子回頭。

擡高手臂碰碰傅硯肩頭,趙景深笑得暧.昧。

“這麽擔心,怎麽不把人接過來,反正是你小叔的接風宴。”

傅硯的小叔前幾日剛從國外回來,對方這些年都在國外,難得回國一趟。

傅老爺子心花怒放,當即大手一揮,年逾花甲還撐着拐杖,親自為小兒子操辦接風宴。

聲勢浩大,南城名流新貴,今晚皆收到邀請函。

“不合适。”

唇角的笑意淡了兩三分,傅硯表情收斂,否定了好友的提議。

趙景深笑容随之一滞。

傅硯這話,明擺着不想帶溫以穗回家,不會在家人面前承認溫以穗的身份。

到底纨绔子弟的本性沒有變,溫柔體貼、噓寒問暖的是傅硯,不會給溫以穗任何名分的,也是傅硯。

趙景深悠悠嘆口氣,只覺得遺憾。

對美人,他一向都是憐香惜玉的。

何況溫以穗還不是一般的美人。

趙景深家境優越,從小到大見過的美人如雲,然而只有溫以穗……漂亮驚豔,一眼萬年。

他輕嘆:“可惜了。”

傅硯涼涼瞥過去一眼,警告趙景深收起花花腸子,別打溫以穗的主意。”

趙景深嘿嘿笑了兩聲。

朋友妻不可欺,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我這就是純粹的欣賞,何況溫妹妹那張臉……”

話鋒一轉,趙景深驚覺自己無意間踩到傅硯的逆鱗,急急收了聲。

餘光掠過傅硯,發覺對方臉上并無異樣,趙景深小小松口氣。

果然時過境遷,再次提起林菡,傅硯反應不如以前那般強烈。

到底還是好兄弟,趙景深不忍看傅硯深陷其中,耐不住性子發問。

“如果……”

醞釀半晌,趙景深終于出聲,“如果林菡回國,你怎麽辦?”

當初林菡出國,傅硯醉生夢死,行屍走肉渾渾噩噩度過大半年。

故而第一眼見到溫以穗,趙景深便心知,自己這個好兄弟将對方當成了林菡的替身。

傅硯垂眸不語,趙景深重新換了說法。

“你還會讓溫以穗繼續住在梅園嗎?”

趙景深不愧了解傅硯的脾性,一擊即中。

腳步稍沉,傅硯心底的天平終見傾斜。

頭頂明月高挂,通透月光穿過樹梢,零星落在傅硯眼角。

良久,方聽得傅硯低語一句。

“……我不會讓菡菡為難。”

傅硯可以築金屋藏人,可以對溫以穗有求必應。

不過也僅限于此。

本質還是渣男。

趙景深默默在心底補上一句,又攬着人肩頭朝前走。

“你心裏有數就行,我就是擔心,你現在對溫以穗這麽好,要是哪天突然提分手……”

本是無意之語,說完趙景深自己也皺眉,側目望向傅硯,語氣委婉。

“……她可能會離不開你。”

死纏爛打、尋死覓活的女伴,趙景深都一一見識過。

經驗頗豐,正想着和好友分享一二。

猝不及防,迎面看見前方門廊下一抹颀長影子。

趙景深心跳驟停。

這一處地勢偏僻,光線昏暗,只能模糊看見對方棱角分明的輪廓。

聞聲,男人輕輕擡眸,點煙的動作一頓。

視線不偏不倚和趙景深撞上。

只一眼,趙景深立刻打了個寒顫。

不寒而栗。

仗着這是傅家的地盤,趙景深狐假虎威:“你……誰啊?會客廳不在這裏,別随便在別人家……”

“……小叔?”

方才傅明洲半張臉隐在陰影中,傅硯看得并不真切。

待人往前一步,傅硯終于确定,出現在自家後花園的,是今晚接風宴的主人公──傅明洲。

不管是身高還是氣勢,傅明洲都在傅硯之上。

男人神色淡漠,下颌線條流暢,眼眸深邃黑沉。

身居高位,身邊免不了阿谀奉承之人,傅明洲懶得應酬,不過是想出門找個地方透氣。

不曾想還會聽到侄子的風流韻事。

傅明洲和傅家的關系本來就冷淡,更妄論只見過幾面的傅硯。

輕微的一聲細響,指尖猩紅閃現。

香煙點燃。

傅明洲輕吐出一口煙圈,不甚耐煩朝傅硯微一颔首,算是打過招呼。

煙霧缭繞,男人半張臉隐于白霧之下,晦暗不明。

雖說和傅明洲見面少,但是傅硯沒少在父母跟前聽到對方的名字。

年少成名,遠赴海外留學,大學畢業後在洛杉矶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如今公司的規模遠遠超過傅家,真正的天之驕子。

就連傅硯父親,在這個弟弟面前,也是自慚形穢。

面對傅明洲,傅硯難免心生畏懼,匆忙打了聲招呼,慌不擇路拽着好友,離開是非之地。

兩人身影漸行漸遠,遙遙的,只聽到淩亂的腳步聲。

以及傅硯的疑問聲。

“我身上有煙味嗎,穗穗聞不得這個。”

……穗穗。

應該是剛剛傅硯口中的溫以穗,傳聞中住在梅園的小金絲雀。

還挺巧,也是姓溫。

上一回傅明洲聽到這個姓,還是在拉斯維加斯賭場上。

溫大小姐一擲千金,大殺四方。

如果沒記錯,當時好像是……為了給一個男大學生出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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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交往第三年,溫茗被沈譽送給了別人。

向來冷心冷面的沈譽,第一次産生了愧疚之意。

後來他才知道,自己才是溫茗的踏腳石。

從一開始,溫茗喜歡的人就不是自己,而是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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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1】

後來許多年,溫倪都忘不掉。

那日豔陽高照,蟬鳴不止。

她捧着改了上百遍的情書,心懷忐忑跑至籃球場。

少年意氣風發,紅色球衣顯眼奪目,又一次拒絕了前來送水的女生。

有人笑着起哄:“這都第幾個了陸淮,校花你都看不上,不會真的喜歡溫倪那個小啞巴吧?”

陸淮動作稍滞。

隔着層層人群,溫倪清楚看見對方眼中的鄙夷和不屑:“……我有病?”

【文案2】

世界一級方程式錦标賽開始之前,陸淮作為史上最年輕的參賽選手,接受了采訪。

主持人出身名校,顏值出衆,妥妥的國民初戀臉。

只是他從未想過,那個人會是溫倪。

女孩落落大方,裸粉色長裙勾勒出窈窕身姿。

陸淮看見溫倪朝自己笑了笑。

然後——

朝他的死對頭走了過去。

她在給對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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