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在兩人有愛的相處下,高考也是如期而至。
溫源溪在高考的前一天還在孟鏡家複習,明明心裏告誡自己一定要專心,現在多看多記的每一道題目都有可能成為考卷上的一題,成為決定她能不能考上好的大學的關鍵,可是她就是看不進去,書本上的字蝌蚪般的在眼前晃悠,它們仿佛會動,從她的眼底溜走,心難定,身體也按耐不住,左瞧右看,目光便追随在孟鏡身上。
在溫源溪的認知裏,孟鏡是那種完全不需要擔心高考的人,學校最後一次模拟考她都還是全校第一,所以此時的孟鏡正在廚房給她切水果,端茶倒水,服侍好明天要奔赴戰場的人。
孟鏡一如往常的沉默不言,在屬于她複習的區域看不見一本書,從廚房出來後便坐在溫源溪身旁,問她還有沒有不會的題型,倒是十分認真的看着溫源溪的課本和試卷。
溫源溪搖頭,被孟鏡輔導了一年的時間,哪裏還有什麽不會的地方,除非特別燒腦,不然真的很少有題目能難住她,不過,她和孟鏡之間還有不小的差距,這個差距是最後大題的絕對碾壓,孟鏡很優秀,這是她從小就知道的。
時間終于熬不住消耗,轉眼兩人已經進入考場,全國高考時間固定,全市同學打亂重新排布,孟鏡自然無法幸運的再與溫源溪坐在同一個考場,當考卷發下來的前半個小時,大家都在全神貫注的奮筆疾書,只有她,出神的想着什麽,許久後才動筆答題,時間一分一秒的度過,孟鏡看了看還很充裕的時間,手裏的筆終于還是在最後空着的一題上停了下來。
如此,便夠了。
持續了兩天的緊張高考,孟鏡終于在溫源溪臉上看到了溫和的笑容。
溫源溪牽着孟鏡的手回家,一路上不停地說着她覺得自己考的還不錯,一本肯定是沒問題的,就是不知道能考到哪一個學校,說完卻又唉聲嘆氣道:“可惜,我們以後不能在同一個學校上學了。”以孟鏡的成績,恐怕能上國內最好的大學,溫源溪有時候看自己都有恨鐵不成鋼的感覺,是她自己沒能力和孟鏡繼續待在一起上學。
孟鏡聽後不知不覺勾起嘴角,不知道是心裏已經有了幾分定斷還是就是這麽有把握,頗有幾分寵溺的望着比自己大兩歲的溫源溪,試探着說:“萬一我考砸了呢?我們還是可以去同一所學校。”興奮與不安并存,攪的她面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溫源溪問聲,停步雙手叉腰,連呸了幾聲,怒道:“你怎麽能這麽說!太不吉利了。”若是孟鏡考試都能失誤的話,她還不知道誰是穩打穩紮的考進自己理想的學校。
“是嗎?”孟鏡嗤笑一聲,她還沒想到等分數出來後怎麽安慰溫源溪,即便那分數是她的,溫源溪也會在乎的吧,不然為什麽這麽緊張。
“是的!”溫源溪為人溫和有禮,說話也一直是淡淡的,此時面部表情多樣,甚至語氣都百轉千回,這樣的她也只有在孟鏡面前會如此,偏偏她自己卻從未察覺過。
溫源溪原先的計劃是高考完後和爸媽出去旅游,可是現在隔壁多了一個孟鏡,她舍不得孟鏡一個人在家,颠颠的跑到孟鏡家說明了情況,邀請她一起,如同吃飯一樣被拒絕,她只要焉焉的跑回家情緒低落的手勢行李,就連晚飯都沒有下樓吃。
這事後的第二天,孟鏡拉着行李箱跟溫源溪說自己去了媽媽那裏,讓她不要在意,開心的去旅行,走出小區的瞬間雙肩微塌,渾身的氣力都被抽幹似的漫步。
逃避一個地方需要多久,二十分鐘。
孟鏡花了十五分鐘在出租車上,又花了五分鐘在酒店開了房,然後足不出戶。
她從未在任何事情上膽小懦弱,除了溫源溪,孟鏡害怕溫源溪得知她的分數後大發雷霆,又或者出去旅行惦記着自己,這都不是她想看到的,她想要的不過是日後能夠更加長久的和溫源溪待在一起,她沒想到溫源溪對自己的影響這麽深,哪怕是找到一處無光的地方,她的身影也能出現在腦海裏,宛若朝陽。
溫源溪知道孟鏡去媽媽那兒以後,才安心的跟着父母出發,這一路,她走到哪裏便拍到哪裏,然後一張張的照片發給孟鏡,懷着開心與激動,可是卻沒有從孟鏡那裏得到任何的回複,興致便也薄弱了許多,有一次,她給孟鏡打電話,聽到的居然是已經關機的聲音,這麽多年相處下來,溫源溪不可能不知道孟鏡是什麽樣的人,她雖然為人冷淡疏遠,但對自己卻是一等一的好,別說不接電話這種事了,就連自己去了哪裏有時候都要問上好幾遍,後面的行程,溫源溪都是一副恹恹的狀态走完的,好不容易熬到查詢高考分數的那一天,溫源溪卻沒有在隔壁找到孟鏡,黑漆漆的屋子壓得她喘不過氣。
孟鏡好像石沉大海般沒了音訊。
後來,學校填寫志願的時候也沒有找到,溫源溪想知道孟鏡考了多少分,這樣她才能選擇一個和她相近的學校,這樣即便兩人不在同一個學校,她也能經常出去看看她,可是一直到最後,老師催她快點填寫時,孟鏡都沒有出現。
溫源溪最後填寫了本市的迎河大學。
如果沒有辦法跟孟鏡待在一起上學,那最起碼在孟鏡回來的時候,自己能與她待在最近的地方,以最快的時間趕回家和她見面。
迎河大學是溫源溪所居住的迎河市最好的大學,它雖然算不上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學,但前二十還是擠得進去的,以溫源溪的分數,她可以挑選裏面的任何專業,沒有孟鏡的陪伴,她看所有專業都不順眼,最後在老師的建議下選擇了新聞學,如果不合适到了大學再轉專業也行。
填好志願回到家,溫爸爸難得早早的下了班,問女兒填報了哪個學校後開心的要帶她去吃飯。
“不了,爸爸,我有點累,想睡覺。”溫源溪拒絕了爸爸的慶祝,慫拉着腦袋上了樓。
溫爸爸名溫陽,是一家公司的高管,從公司創業就一直待在裏面,可以說是公司最核心的一個員工,最近公司剛剛解決完一個大項目,不僅在女兒高考後批了年假,而且還能夠早些下班,等項目結束後,又會有一大筆獎金入賬,溫陽覺得,進入這家公司是他這麽多年來做的第二個最正确的決定,第一當然是娶到自己的老婆,可是就是在他事業家庭都美滿幸福的時候,溫源溪變得越來越消沉。
不能放任女兒自己在房間煎熬的溫陽立馬讓還在廚房忙碌的老婆上樓看看。
溫源溪上樓後并沒有像她說的那樣在床上睡覺,而是将手腕上的轉運珠摘下來放在掌心,盯着不放,她不知道孟鏡究竟去了哪裏,為什麽斷了聯系也不回學校填志願,心裏仿佛空了一塊的難受,溫源溪極力尋找答案,傷心之餘聽到了外面的敲門聲。
“源溪,媽媽能進來嗎?”溫媽媽在外面敲門。
“進來吧。”溫源溪将轉運珠放入抽屜裏,胡亂抹了一下沒有任何痕跡的臉。
溫媽媽瞧見女兒面上匆忙收起的憂傷,問道:“最近怎麽不見孟鏡?她還沒有回來嗎?”溫媽媽知道女兒的心思,一說起孟鏡,她的眼睛裏便有了光。
“她沒有回來,今天在學校也沒有看見她。”溫源溪言語悲傷,溫媽媽聽着心裏不忍,她繼續說:“她家裏沒有人,我發的消息也不回,我打電話都是關機……”溫源溪說着似乎要哭出來一樣,最後懇求般的問道:“媽媽,你說她去哪兒了?”
“唉…”溫媽媽嘆息,她沒想到女兒居然如此在意隔壁的妹妹,急得都要哭出來了,“她不是說去了媽媽那裏嗎?可能是那邊沒有信號也說不定,最多過完暑假就回來了,你再等等。”
溫媽媽最終還是勸說成功,平息下來的溫源溪覺得渾身沒力氣,還是如她所說的睡着了。
醒來後的溫源溪又去了一趟隔壁,還是一樣的場景,她一邊期盼着孟鏡趕快出現一邊又在心裏責備着那人,為什麽什麽都不說,為什麽一直不回來,為什麽連電話都是關機,為什麽不願意見自己,溫源溪甚至想到,等孟鏡真的回來的那天,她一定要好好的揪着那人的耳朵當做懲罰。
一直被人惦記着的孟鏡待在酒店裏一步也不出去,填志願這天,她難得開機給老師打了一通電話。
“老師,麻煩幫我填一下志願,就和溫源溪填一個學校。”
“專業?管理學。”她曾經聽媽媽似有似無的提起過,孟鏡一向聽媽媽的話,連什麽學校都不在意的她自然會優選選擇媽媽要求的專業。
老師在學校惋惜的嘆道:“可惜了。”明明是學校最有希望拿到獎學金進入首都第一學校的孩子,現在卻因為想要和某個朋友在一個學校而放棄了自己大好前程,作為一個成年人,她怎麽不知道孟鏡這次考試是怎麽回事,作為一個老師,她能做的只有幫孟鏡填好志願,至于其它的,還得看她自己,希望她以後千萬不要後悔。
孟鏡像了卻了一樁心事一樣忽然放松下來,拿起來昨天沒看完的書漸漸入迷,就讓她們重新在大學相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