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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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車處。

車輛行駛到T形路口時,道路左側禁停了四輛敵方車輛,逼得他們往右開。

“趴下!”

只見左側車前蓋上,駕着一架輕機槍,100發連彈型MK-48粗暴的掃射着柏渝所在的車身,火力雄厚,車身瞬即冒煙,桐塵連打方向盤急轉,不慎被擊穿了雙手,車身扭曲的漂移了一段距離,徑直撞在了一座矮房上。

矮房內亮着的燈光頓時熄滅,住在裏面的居民不敢發出一絲聲響,聽着外頭從未間斷的槍聲瑟瑟發抖。

柏渝立即開門下車,掩身躲在車後,舉着一把MP5沖鋒槍迅疾穿過單行道,翻身閃至路燈處,對着MK-48的方向一頓猛掃。

燈杆細長,掩體有限,其餘人架槍掩護,柏渝逆着火力不斷向前沖閃,身中數槍後才貼近敵方車輛,身手淩厲的解決掉幾人,搶走MK-48,調轉方向沖着敵方持續掃蕩。

柏渝眼底一片冰霜,看着不斷掙紮反擊的敵人如同死物一般,手不留情,彈不留命,火光四濺,哀叫聲一片。

敵方緊追而至,柏渝捂着傷口上了一輛報廢不太嚴重的車,柏家人立即開車撤離,陸易洵換至副駕駛,架起MK-48戒備着,梅見花忙得昏天暗地,将柏渝和桐塵包成了粽子。

在T行路口右側行駛一段距離後離開了居民區,逐漸駛入三行車道內,車速立即加快地往A區趕。

此時敵方十幾輛車呈左右之勢包抄了柏渝所在的車輛,柏渝一行人被夾在了中間車道內,幾輛車并集的往前開去。

今晚月亮不圓,星空稀疏,兩邊疾馳而過的路燈晃花了眼,看不太清,車燈在黑夜中轉瞬即逝,風馳電掣間留下了一路的尾氣和凹凸不平的彈孔。

第三車處。

柯嶼的身軀不斷壓低在車座上,呼嘯而過的風夾雜着子彈,從破損的車窗內飛入,他已經挂彩了,司機也受傷嚴重的咬着牙開車,這樣下去,人沒死,車就要被先打爆了!

“停車!”柯嶼一聲令下,司機猛踩剎車,車身前搖未止,就被後頭車劇烈的慣性給撞了出去,在空中翻了幾圈後狠狠的砸在了馬路上,車表凹陷,車尾撞開了花,汽油洩漏,車身已經開始着火。

柯嶼艱難的從車內爬出,身上骨折了幾處,他拐着腿坐到駕駛位上,用槍托砸開早已經裂成白膜的防彈玻璃。

姚桃似乎看出柯嶼想做什麽,跌跌撞撞的來到柯嶼身邊,用還算幹淨的手扯了扯柯嶼的衣袖,聲音慌亂的問道:“大哥,你……你還回來嗎?”

柯嶼沖他笑笑,一句話未說掉轉車身離開,方向盤滾燙,嗖嗖的涼風灌入,他雙眼赤紅,睜大眼睛看着前方漸遠,甚至看不太清的第一車,瞬即張狂的笑了起來,猛踩油門沖着敵方開了過去。

一身褴褛的人,一個爛糟的車,在漆黑的夜中竄出了一條巨大的火龍。

猛烈的爆炸聲頓時響透天際,熊熊火焰肆虐地燃燒着,漫天的火海将敵方的車輛連成一片,火浪瘋狂地咆哮,無情的吞噬着一切,敵方亂成一團,火焰焚燒,不斷撕心裂肺的嚎叫。

大火點燃了夜,也點燃了一方的哀傷,姚桃忽然間覺得他的臉又流血了,伸手擦了擦,只見手中水光一片,卻未見柯嶼。

第二車處。

米團縮在後座上,他的隊友已經死了一個,車子被打得破破爛爛,跟着他們的車還剩五輛,後方傳來的爆炸聲讓他六神無主,火焰燃燒了一切,不知那個将他從發網裏救出來的人是否已經死了。

車外彈火不絕,恐懼湧上心間,他是不是也快死了……

槍影閃爍,恍然間他仿佛聽見了陸隊的聲音,米團緩緩地擡頭看向窗外,只見第一車撞開圍在他們左邊的車,隊長端着一把MK-48将敵方的車給掃爆了。

“你們先走!”

陸易洵大聲喊完話後,米團大腦一片混亂,迷迷糊糊間看見第一車調轉車頭,攔截了剩餘的車輛。

車窗外燈影劃過,他們的車迅速地往前開去,他漸漸地再也看不到後方的情形。

第一車處。

車內人員狀況不太好,只有梅見花還算健全,陸易洵架着MK-48已經到了強弩之末,柏渝也身中數槍。

梅見花打開醫療箱,從裏面取出三支藥劑說:“渝少,這是我從感染者體內提取的血液,稀釋了血液中的感染值,感染度剛好可以留人一命。”

被攔截的車輛将所有的火力集中攻擊着第一車,路易洵被擊穿了右臂,架不住MK-48,柏渝與他換槍後問道:“感染值多少?”

“百分之五。”

陸易洵在副駕駛上不斷喘息,體力被消耗殆盡,他無力的問道:“只要感染這病毒,我身上的傷是不是就像季昃那樣快速痊愈?”

“美人,這是不能的,你要想快速痊愈,情緒就必須大幅波動且燃燒大量的生命值,就像那些屍體一樣被病毒燒出一道道皲裂,但若情緒正常之時,傷口的痊愈速度就得看感染值的高低來決定。”

梅見花邊躲着子彈邊繼續回答:“這三支藥劑感染值太低,傷口愈合的速度只是比平常人恢複的快一些,簡單來說,就是能在人重傷快死時能留下一口氣。”

柏渝估量了一下性價比,否決了。

病毒的清除死亡率太高,即使感染值低,降低了清除次數,但病毒入體後平白無故損失大部分生命值來換取效果低微的恢複力,是極其不劃算的。

而且人體感染病毒的時間一長,上瘾度會使人體消耗更多生命值去供養病毒,更何況,現在的情形根本撐不到他們緩慢恢複的那一刻。

還不到山窮水盡之時,沒有出路那就硬闖!

柏渝立刻與司機換了一個位置,一腳油門踩到底,直直撞向敵方的車。

“小花,從窗口架起MK-48。”柏渝控車,挂倒擋退出一段距離,又猛踩油門撞向前方兩輛車,依次循環,直至撞開個出口,才全力加速沖了出來。

梅見花哪裏架得住MK-48的後坐力,子彈飄飛,掃的亂七八糟,在一片混亂中堪堪的完成了柏渝交代的任務,身上也挨了幾個槍子。

敵方的車輛全被掃爆,無法繼續追擊,在密集攻擊下,敵方死了不少人。

車輛報廢不斷散發着濃煙,于濃煙之後,站着一個青澀的少年,往近了細瞧,是原先被蔣九摟在懷裏之人。

少年神情慌亂,急沖沖的彙報着:“小姐,人跑了!”

一抹紅豔的嘴唇吐出煙圈,十分妖嬈的說:“多大事,蔣九不是還等着嗎?”

危險暫時解除,第一車堅持不了多久,強烈的撞擊使車頭嚴重變形,車前蓋翻飛,已經有了爆炸的趨勢。

柏渝被迫停車,一衆人拖着身體下車,徒步行了一段距離後,身後忽然亮起了車燈。

明亮的前燈于夜空中照亮,柏渝回身看去,刺眼的光亮讓他微微眯起雙眼,身後的陰影被照的無所遁形,他警惕的審度着對方的來意。

“柏先生。”

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柏渝放松了警惕,雙眼似乎适應了強光,于光線中看見了柯嶼的身影,有些狼狽,裹纏着繃帶,滿身血跡,一張臉黑乎,倒顯得那雙桃花眼更加明亮。

在車爆炸的前一刻,柯嶼用槍柄壓着油門,開門跳車,但在跳車之際不慎加重了腿骨折的疼痛,還沒來的及爬多遠,就被爆炸的餘威給震暈,醒來時就躺在金恩寶的車內。

先前柯嶼發布懸賞令,用上層的位置作獎賞,發動全城勢力擊殺蔣九,而金恩寶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頭頭,本就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态出來碰碰運氣,結果一碰就碰到了柯嶼。

柯嶼扶着車門單腿跳了幾步,上下打量着柏渝,名貴的西裝破損了好幾個洞,鮮血将黑色染更深,透過衣領,他能清楚的看見藏在裏面的繃帶已經染紅,但那張漂亮的臉蛋上依舊清冷、波浪不驚,未顯露出一絲痛色。

他感到心髒有些隐隐作痛,喉間發緊的問:“還好嗎?”

柏渝沉默着沒有回話,視線停留在那漆黑的雙眼上,裏頭情緒太多,他感到陌生。

“先別說這些家長裏短的事情了,趕緊走吧,再不走我命都快沒了!”梅見花蹲在地上哀嚎道。

柯嶼面露尬色,連忙帶着柏渝上了一輛車,四輛車疾馳的離開三車道。

梅見花處理好自身的傷口,轉而又替柏渝處理,拿出醫用剪子将繃帶剪開,新傷又增,舊傷反複撕裂,可見所遇之險。

柏渝撐在車窗上,光潔的後背露出兩個血淋淋的彈孔,血跡黏稠糊在襯衫上,梅見花将布料從傷口上清除時,幹涸的血跡黏在布料上帶下一小塊血肉。

鋒利的手術刀劃開皮肉,醫用鉗夾出子彈,柏渝配合的低垂着頭,額角枕在臂彎處,白皙的脖頸被拉長,脊背彎出一道弧度,漂亮的蝴蝶骨背着光在兩側落下一片陰影。

背部傷口處理完畢,柏渝輕倚在車背上,胸口微微起伏的喘着息,梅見花低頭處理腹部的傷口,無暇欣賞肌肉緊實的腰腹,傷口猙獰,彈片碎在裏頭,有些難處理。

車窗外流連的夜色很美,柯嶼眉頭緊皺,眼潭一片幽深,柏渝安靜淡然,樣貌精致漂亮,燈光忽明忽暗的滑過柏渝漠然的臉龐,他說不清是什麽滋味,只覺得這個清貴之人,缺失了一副靈魂。

車內氣氛逐漸壓抑沉重,一只冰涼的手忽然遮住了柯嶼的眼睛,指尖輕輕摩挲着眼尾。

柯嶼身心一顫,眼尾被指尖的薄繭磨的發癢,眼睛不由的眨了幾下,嗓間微動,聲音沙啞道:“柏先生?”

柏渝手心微癢,長睫撲簌簌的扇動着,柯嶼的眼神太過灼熱直白,卻不含一絲侵略性,他不動聲色的收回手,輕聲道:“勿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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