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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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爾芙始料未及掉進水中,池水瞬間灌入鼻腔,嗆了好幾口水,聽着耳邊傳來幸災樂禍的嘲諷聲。
“呦~怎麽掉水裏了?”
“我們不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我們一路死裏逃生,到頭還是被感染,但凡你們有點良知,告訴我們伐木的作用,我們何至于此,你們又何至于此,要怨就怨你們雞腸狗肚、咎由自取。”
柏爾芙眼中一冷,俏然摸上腰間的刺刀,随即一掌撐木,借力向上璇身,木板受力翹起一端。
柏爾芙順勢一腳飛踢浮木,猛的砸向嘴裏嚼着雜碎的部員,緊接着一抹刀光劃過,頭身分離,血液剎時染紅了池水。
“颠三倒四、糊弄事非,不問緣由先入為主,以小人之心揣測,手段陰險、從後偷襲,虛僞假善說的就是你們這群人,你們何不摸摸自己的肚量,看看有沒有芝麻大小?”
“我們狼狽茍延殘喘至此,憑什麽你們悠哉自得!”
“蝼蟻尚且求生,你們尋死至此,純屬罕見。”柏爾芙迅速狠絕的侵襲至摸到柯嶼周身的部員,反手推開浮木,讓柯嶼遠離點,蓄勢待發的緊握着匕首。
“都幹什麽!住手!”陶牧陽動怒,“你們忘了你們因何加入義隊的!”
“別和他廢話,一個也不知用了什麽手段蠱惑了陸隊,沒到一個月就爬上了副隊之位,不費吹灰之力博得好名聲,而我們任勞任怨幹了好幾年也得不到提升。”
“而且要不是他!我們不會來這破島,又怎會淪落至此!我只想得個功績,并不想死。”
陶牧陽恍然,随着義隊的知名度越高,成為義隊之員便成了榮譽的象征,為了這被人贊頌的名頭,有人可以衍生出虛假的良心、荒謬的正義。
人心肮髒遍布,哪還有一方淨土,還值得他去拯救嗎?
豔陽明晃晃的照耀着惡念,部員一窩蜂而上,掀翻了梅見花所占的浮木,馮穗歲跌落水中,陶牧陽吃力抵抗着狠毒的殺意,柏爾芙被部員堵截顧不上其餘人。
柯嶼身形搖擺的站在浮木上,堪堪躲過襲來的幾刀,雙手的滞待感讓他感到無力,體力枯竭,頭暈目眩,看不清眼前的場景,只能單單靠聽覺,判斷方位。
姚桃努力穩住浮木,手忙腳亂擊落部員手中的刀,将他們的腦袋踩進水中,奈何架不住人數多,幾個部員同時使力,不斷搖動浮木,勢要将兩人晃下來。
柯嶼眼底一片暴戾,姚桃不能再被感染了,心中一狠,正要下水的時候。
柏渝從水底躍出,漾起一朵水浪,上身未着片屢,白皙的皮膚泛着金光,身姿矯健的落在了浮木上,宛若人魚般美麗,濕白的長發帶着水光,在陽光中熠熠生輝,淡灰色的眼眸透着寒霜。
白發四起,碧色的水面瞬間鮮紅。
“渝少,你……”梅見花心中一緊。
“無事。”柏渝淡淡垂眸,身上忽然一暖,一件外套從後裹上身,一個懷抱緊接而至,耳畔傳來溫熱的呼吸,一種悲嗆難安的情緒将他緊緊萦繞,他的心砰然一跳,莫名跟着難過起來。
陽光灑落,光線金燦,一道光暈将兩人罩在其中,柏渝靜靜的任柯嶼抱着,水面上波光點點,柔和又溫暖,風聲漸漸微弱,心跳聲韻動,一片濃情藏于此間。
“柯嶼!”擁抱一松,身後的人忽然倒下,陷入昏迷之中。
此時火山島驟然動蕩,水面泛起漣漪,浮木在水中飄了一段距離,漸漸靠岸。
柏渝将柯嶼靠在一塊岩石上,仔細的看了看他的兩只手:“小花,沒辦法了嗎?”
梅見花嘆道:“肌肉經脈斷裂,受損太嚴重了。”
柏渝無聲擦去柯嶼臉上的污漬,露出一張潔白還帶着稚嫩的臉。
太陽漸漸西落,橙黃漫天,天邊揚起一陣巨風,幾架直升機承風降落,走出一個溫潤如玉之人,長發挽起,碧色的發簪襯得更加和煦,但面色陰沉,怒意盡顯。
“怎麽回事!”
柏渝走上前:“大哥,我……”
柏洛沒給柏渝說話的機會,聲音苛責的對梅見花說道:“梅見花,我留你是幹什麽的!”
“大哥,不關小花的事。”柏渝擋在梅見花身前。
柏洛語氣放緩:“渝兒,你太胡來了。”
“大哥,事出有因。”柏渝眼中冷冽,慢慢開口道,“柏如鶴沒死,他在Y島藏了十三年,他還沒有死心,把整座Y島變成了研究基地,在島內大肆繁育蝕蟲,培育出了感染值為100%的蝕蟲王。”
柏洛眸色一深,問道:“人在哪?”
“水底。”柏渝從馮子屹身上拿出一根白骨遞給柏洛,“水底白骨堆積,岩漿不化,我們入島後,遭遇了一種形如蟻類生物的襲擊,島內所剩之物無幾,只留下這種的白骨。”
柏爾芙恍然:“也就是說,柏如鶴是沖着這堆白骨來的,島內的紅蟻也是他放出來的,一邊弄死我們的同時還能不破壞池底的白骨!”
“也不盡然,剛剛的島震,令我發覺這座島實則為一座浮島,四周的鯨鯊在不斷改變島的方位,而且水底的白骨年代久遠,不像是柏如鶴一人所為,換句話說,柏如鶴應該是後來才發現的。
柏渝強忍着不适繼續道:“這就說明,在柏如鶴之前還有人在秘密研究F病毒,而這座島只不過是這些人為了掩蓋罪證的抛屍場所,要想藏起一個連岩漿都無法消融的秘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外人永遠也鎖定不了它的具體方位。”
柏洛看着手中的白骨略微思索道:“我要入水看看,你們先行回去。”
柏渝阻止道:“大哥,你的身子……”
“日子過了好幾個月了,大哥身體早沒事了。”柏洛面色含憂,“倒是你,得吃好些苦頭了。”
柏渝應道:“無事的,大哥。”
柏洛捋開柏渝額前的長發,轉而又看向梅見花:“見花,柏家不養閑人。”
“明白。”梅見花低着頭回答。
太陽西挂,将落未落,夕陽染紅了半邊雲霞,雲蒸霞蔚、宛若火燒、大朵橘紅色的雲朵相互依偎,化成橙黃的光景。
柯嶼漸漸醒來,眼前昏黃一片,被人攙扶着往直升機走去,晚風吹走了夏日的酷暑。
他的眼睛逐漸清明,慢慢聚焦在站在另一架直升機前的人影上,他拒絕了柏家人的攙扶,步子虛浮的朝着那抹人影走去。
夕陽斜映,海面浮光躍金,暮色迢迢,寬闊遼廣的海平線上,暈染出斑駁多姿的色彩,深紅、橘紅、暖紅層層遞減。
那抹身影站在黃昏下,晚霞的餘晖散落,光影如幻,宛若大夢一場,他像是怕驚擾了這人一般,輕聲喚了一句:“柏渝。”
柏渝于風中轉身,夕陽暈染着眉眼,衣衫乘着風,直升機“呼呼”的揚起了他雪白的長發。
柯嶼呼吸一滞,明淨透亮的眼眸映滿了這個帶着夕陽的人,白發飛揚,漂亮的不可方物。
柏渝慢慢靠近,擡起手,撫上了眼尾那抹嫣紅,輕輕摩挲着,嗓音清冽,卻突如其然道:“喜歡我?”
潤血的紅唇張合着,柯嶼心中一顫,雜草叢生,枯栗的荒原迎來了一汪活泉,柏渝吐出的每一個字都讓他心慌意亂,聲音啞然,不知該如何開口。
“允許了。”
突然,周身靜止,眼尾冰涼的觸感點燃了柯嶼全身,血液沸騰,心髒猛烈的跳動,抑制不住的喜悅由內往裏迸發,他整個人都快要炸了。
殘陽西斜,漸漸吞沒了所有暖調色彩,金碧輝煌的天際間逐漸被夜幕籠蓋,清涼的海風吹醒了柯嶼迷糊的大腦,笑上眉梢,明媚又燦爛。
時間轉眼又過去了半年。
柏洛敲了敲門,走進房內:“最近感覺怎麽樣?”
柏渝坐在床上,放下手中的書,神情略顯憔悴道:“還好,事情有進展了嗎?”
“沒什麽大進展,我試探過叔父了,當年柏如鶴的屍體就是他處理的,我也調查過埋屍的地方,發現屍體還在,我想柏如鶴的屍體應該在當時就被掉換了,只是時隔那麽久,該有的線索也被清除了,沒有切實的證據。”
“十三年前出的海記錄呢?”柏渝問道。
“也被銷毀了。”柏洛坐到床邊,“不過據我了解,柏如鶴和柏有舟是同父異母的兄弟,當年柏如鶴還是柏家家主時,柏有舟一直對柏如鶴恭敬有加,兄弟和睦,那時的柏有舟也不似如今這般嗜血殘暴,也是個性情自在的灑脫人,但後來不知因為什麽,導致兄弟阋牆,矛盾越來越深。”
柏洛嘆了一口氣又道:“渝兒,柏有舟這麽厭惡柏如鶴,他沒有必要花心思作假來個偷梁換柱,而且柏如鶴說的不一定是真的,這樣毫無根據的猜測,反而會引得柏家衆人人心惶惶。”
柏渝輕咳幾聲:“那水底的那些白骨呢?”
“見花檢驗後發現那堆白骨內的F病毒是自發形成的,池水的感染也是因此引起的,然而Y島內的公蝕蟲,卻是被動感染F病毒,感染根源還未可知,以及那些能夠吞噬F病毒的紅蟻,也不知來源。”
柏洛倒了一杯溫水給柏渝潤潤嗓,繼續道:“按照【飛蛾】裏提示的部分線索我已經派人去探查了,至于你說的那兩波勢力,目前暫時沒有露頭,但白骨事情的曝光,定會引起一些糾紛,我們只需靜等,總有人比我們更按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