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威利艱難地扒拉着懸崖邊，手都磨出血了也不敢放開，他不斷大叫，叫了有半小時，嗓子都快啞了。

“該死的，來人救救我！”

“少爺，我來了。”終于，有人伸頭，是查爾斯。他雙臂用力，猛地把威利拉了上來。

威利跌在地上，忍不住喘氣，“有病，這金斯鎮怎麽突然地震？”

他偏頭看着查爾斯，神色不虞，“其他人呢？”

查爾斯回答道：“都掉下去了。”

旁邊都是黑漆漆的裂縫，威利的唇不禁抖了一下，忽然想起剛剛那個奇奇怪怪的少年掉下去時，對他說了一句話：“你等着我，你這個垃圾，你等着我……來收拾你。”

神經病吧。

雖然這樣罵，可不知為何，他莫名停不下抖動。

——

喬伊落在平地上時，先是去找了西戈。他找了十分鐘，終于在樹下找到了西戈。

西戈正靠在樹邊，看到他，視線就一直沒移開。

喬伊臉上沒什麽表情，慢慢向着西戈的方向走去。

看見他這個表情，白發少年的身體立刻緊繃起來，琥珀色的眼眸有瞬間的幽深，漸漸轉為陰霾。他的手擡了起來，指尖蓄起黃色的魔力。

喬伊走到西戈旁邊，蹲下身，他眨了眨眼睛，“西戈？”

沒等回答，他又說了一句，眼眸彎了起來，“西戈。”他這麽說着，閉上眼，向西戈的方向倒了下去。

西戈被壓到傷口，壓抑地悶哼一聲。

喬伊靠在西戈的頸窩，閉着眼睛，又喊了句，“西戈。”他聲音很軟，像是裹着粘液，濃濃密密的。

西戈身體一僵。

手下洶湧的魔力很快消散了。

他低頭看了少年一眼，還是出了聲：“你怎麽回事？”

喬伊哼了一聲，“你不要吵，我有點困。”

西戈抿唇不語。

喬伊還是閉着眼睛，忽然說：“西戈，你身上的血好香，我剛剛就聞到了。那些魔物喜歡你的血，你不要随便受傷。”

西戈還想再說什麽，卻發現喬伊已經睡着了。

他僵硬片刻，伸出手，把喬伊的臉往旁邊放，誰知道睡着的喬伊像是雷達，感覺自己似乎被移開，就移着身體又靠了回去，這次靠在了西戈的肩膀上。

西戈不動了，開始吸收周圍的風系魔力養傷。

他阖上眼。

不知過了多久，喬伊醒了。他發現一邊的西戈，又開始喊，聲音軟軟的，像是沒睡醒，“西戈。”

事實上，喬伊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但他控制不住自己，明明西戈跟他的關系沒有這麽親近，他應該害怕西戈，可他就是想時時刻刻都粘在西戈身邊。

西戈睜開眼，看着他，沒說話。

“我餓了。”喬伊癟了癟嘴，眼睛裏餓出了眼淚。

西戈皺起眉，“我暫時還用不了空間魔法，得等我恢複。”

喬伊聽完，立刻就跑走了。

西戈凝眸看着他的背影。

過了一會兒，喬伊又跑了回來，他手裏拿着幾串綠色的草藥，遞給他，“你用這個，可以療傷。”

見西戈一直看他，喬伊直接把一株草藥塞進了嘴裏，“沒有毒的。”

大概是因為太苦了，下一秒，晶瑩的眼淚就流了出來，“好苦，好苦，怎麽會這麽苦。”

西戈眼皮一跳，把草藥接過，“你別吃了，我不是……覺得有毒。”

喬伊哦了聲，“你放心吧，我很厲害的，你的傷很快就能好了。”

他說完，就靠着西戈的身體，望着天空發呆。

“這是什麽地方？”喬伊忍不住問。

天上很黑，卻不是天空，沒有雲，沒有偶然飛過的小鳥，只是黑漆漆一片。

西戈輕聲道：“地底下吧。”

喬伊又問：“那我們還能回去嗎？”

“能，”西戈臉色平平淡淡，“我當初就是這麽上去的。”

“你當初怎麽上去的？”

西戈頓了頓，眼神染上幾分深幽，“以前是爬上去的，但現在……等我恢複了，用傳送魔法陣我們就可以回去。”

喬伊靠在了西戈肩膀上，他看着西戈的側臉，突然說：“西戈，我可以摸你的臉嗎？”

西戈的神色難看了幾分，“為什麽要摸我的臉？”

喬伊笑了一下，聲線偏軟，“想要個弟弟，想知道弟弟的臉是不是軟的。”

他的手想摸過去，卻被西戈一把抓住。

西戈眸色漆黑如墨，“不要再說這樣的話。”

喬伊還是沒有摸成。西戈的眼底好似翻起了什麽，像是蠢蠢欲動的兇獸。不過幸運的是，他除了臉色難看，其他什麽都沒做。

喬伊心裏快吓死了，想把自己的嘴封住。可他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嘴，甚至他又不由自主地蹭了蹭西戈。

周圍一瞬間安靜了下來，沒有聲音，就顯得更加清幽。

“我睡覺了，”因為西戈不讓他抱，喬伊只能從寶石戒指裏拿出小兔，對西戈說，“你要好好養傷，我還餓着肚子。”

他沒聽到西戈說話。

等到他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

天上沒有之前那麽黑了，稍微露出了一點光亮，不過還是很昏暗。

他看到西戈從那邊走來，衣袍似乎被露珠潤濕了，他的臉沒有之前那麽蒼白，不過眼下的紅痣還是很顯眼。

喬伊等他走到自己的面前，第一句話是：“有吃的嗎？”

少年翠綠的眼眸像是染着綠意的池水。

西戈伸出手，前方就出現了一個魔法陣，他從魔法陣拿出了一個面包。似乎因為放了太久，面包沒有那麽溫熱。

喬伊還是接過，他慢吞吞地吃完，又舔了舔手，“下次我想吃別的。”

西戈沒說話。

喬伊站起身，走上前，抱着西戈的手臂撒嬌，“好不好嘛，西戈。”

西戈身體有些僵硬，“以後我會看看還有沒有別的。”

周圍很安靜，連鳥叫聲都沒有。喬伊叫了聲：“西戈。”

見西戈往他的方向看過來，他就彎起眼睛，“為什麽剛剛要保護我？”

西戈抿了抿唇，沒說話。

喬伊聲音軟軟地磨了他幾句，西戈還是沒說話。他見西戈一直不回答，有些生氣，把靠着的頭挪開了，甚至人站起來，走到另一邊的樹下。

不過，他沒在另一顆樹下呆上一分鐘，就回到西戈了身邊，靠着他坐下。

西戈阖上眼時，聽見旁邊的少年露出像貓兒一樣細軟的哼哼聲。

西戈養傷的時候，喬伊抱着他的手臂發呆。他除了眨眼睛，就跟西戈一樣一動不動，不眨眼時，就像個精致的木偶。

西戈突然說：“你怎麽知道威利把我從深淵推了下去。”

“唔，”喬伊像是從發呆中驚醒，他抱着西戈的手臂蹭了一下，“我看他就不像個好人，我之前還做過一個夢。”

“什麽夢？”

“其實也不能算是夢。大概站在深淵附近那天，我被你掐脖子，眼前發黑好幾次，眼睛漆黑一片的時候，卻好像看見了什麽東西。我看見有個小孩站在深淵旁邊，另一個人挂在懸崖邊。那個站着的小孩好像穿着金黃的禮服，領帶上綁了一個黑色的蝴蝶結。那個人是威利，另一個是你。然後站在深淵旁邊的小孩把挂着的小孩推了下去。”

喬伊說這話，心裏非常非常緊張，希望能把西戈糊弄過去。畢竟他不是夢裏看到的，昨天說的時候，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腦海裏，《異界傳奇》的那段突然特別清晰。

可是他的身體一點都不緊張，甚至又蹭了西戈好幾下。

西戈垂下眼，沒有說話。

他看了喬伊的脖子一眼，原先的青紫已經變成了完全的紫，橫在白皙的脖子上，像是一條長長的紅痕。

喬伊看西戈不說話了，又開始長久不斷地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西戈說：“疼嗎？”

“疼，”喬伊眼裏含淚，“疼死了，我以為我要被你掐死了。”

西戈側過眼睛，“你以前折磨我的時候，可從來沒手下留情。”

喬伊頓了下，安撫般抱了抱他，“我忘了，你知道的，我現在什麽也不會了，很多以前的事情都記不太清。我以前做了很多壞事嗎？我會幫你解開的。”

西戈望着他，視線似乎只停留一秒，又像是停了一分鐘。

“是變傻了。”他說。

喬伊氣惱地哼哼，“我不傻！”

西戈沒說話，而是合上眼。

喬伊氣歸氣，不過還是緊緊貼着西戈。

西戈的眼睫抖動了好幾下。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你離我遠點。”

“才不要。”喬伊嘟囔一句，抱着西戈的手臂就是不撒手。

西戈皺着眉，把喬伊的手扯下來，又推了推他。

喬伊氣得眼睛都紅了，拼命往那邊湊，“你不要拉我。”

西戈紋絲不動，見他湊過來，就伸手又把他推開。

喬伊使勁了半天，還是一點用都沒有，怎麽推就是接近不了西戈，仿佛螞蟻想推大象一樣。

他眼睛越來越紅，忍不住哭了出來，“你幹嘛這麽用力？”

“我沒用力。”西戈眼睛都沒睜，“我用的是正常力度。”

喬伊哭得更大聲了，“你明明很用力，我手都紅了。”他說着，把手伸到西戈面前，還把袖子扯了上去。

西戈這時睜開眼，正巧看到喬伊手臂上的指印。

白皙的手上留下了幾個紅色的指痕，深深淺淺，一點一點。

西戈頓了下，眼神有些奇怪，“你怎麽……”

喬伊還在哭，“你就是用力了，我手疼。”

西戈抿了抿唇，伸手把喬伊按進自己的懷裏。

他語氣不輕不重，“你不要講話了。”

“有點吵。”

作者有話說：

現在

西戈：你好吵，離我遠點。

以後；

西戈（聲音嘶啞）：喬喬，看看我，別離我那麽遠。

喬伊：？？

喬伊：咋也不知道，咋也不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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