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聶懷桑追上江澄,拉住他的衣擺,小心問他:“阿澄……你生氣了?”

江澄想起昔日他們在雲深不知處求學,一同聽課,一同睡覺,一同喝酒……曾經那麽的熟悉,雖然後來發生了很多事,也分開了許久,但情誼始終都在。他緩下臉色,淡淡的道:“沒有。”

聶懷桑突然拉起江澄的手,一臉認真的看着他:“阿澄,其實你收留我在雲夢,就已經是幫了我。”

江澄很少與人有身體接觸,手心傳來溫熱溫度,感覺有些奇怪,卻并不令人排斥,江澄看向聶懷桑:“我可以幫你的。”

聶懷桑有些不舍的放開了江澄的手,靜靜的看着他:“你可以幫我一次,兩次……,但是,你可以一直幫我嗎?你可以幫我一輩子嗎?”

江澄:“……”

一輩子啊,人這一生輩究竟是漫長的,還是短暫呢……

江澄的沉默,聶懷桑并不意外,反而笑道:“所以讓我自己來解決此事,不要為我擔心。”

江澄諷刺他:“疏散門下所有弟子,身為家主卻躲到我雲夢來?這就是你的解決辦法?”

聶懷桑讪讪笑了下,勉強解釋道:“我其實還有其他安排的,只是阿澄你不知道而已。”

聶懷桑不肯說,江澄也不能逼着人求自己幫忙,況且他本也不是愛管閑事的人:“你心裏有底就好。”聶懷桑不願多講,江澄只得揭過此事不提。

聶懷桑看着優美的湖光水色,忽生起一股少年情懷來:“當年在雲深不知處時,就經常聽你們說過蓮花塢最是好玩,劃船游水摘蓮蓬打山雞,聽着就讓人向往,如今我好不容易來了你們雲夢,不知江宗主可否帶着我見識一下?”

江澄瞥了他一眼:“這個時候蓮蓬是沒有,難道你想打山雞。”

聶懷桑忙擺了擺手:“不,我想和江宗主一起劃船游水。”

不知為何,這句話聽着總讓人覺得有些許暖昧。江澄看聶懷桑毫無所覺的樣子,倒是自己有些不自在的轉過身去,帶頭先走:“想要劃船游水,就跟我來吧。”

聶懷桑喜滋滋的跟了上去。

蓮蓬雖然沒有了,不過這個時候卻還有荷花,兩人并沒有坐大船,而是選擇了平常無人看管的渡船,渡船形狀若柳葉一般,又長又細,船身很矮,兩人坐在上面,手随意便可觸到水面。

兩人并沒有任何事情,也無需劃船,只管順流而下,看着碧波粼粼水面,江澄心情難得放松起來,眉頭舒展不少。

蓮花塢的景色雖美,在聶懷桑看來都不及眼前的江澄好看,他覺得自己像是着了魔一般,才會有這樣瘋狂的念頭,和這樣不惜一切的瘋狂計劃。

江澄雖然長的好看,卻是那種帶着銳利的俊美,目光沉熾,看人的眼神更時常猶如兩道冷電,讓人發怵。這種帶着攻擊性的眼神,沒有幾個人會喜歡,即便有些好感,被他看上一眼,估計也被駭得退卻了不該有的心思。

所以,這麽些年來,除了當年的魏無羨,江澄其實根本沒有什麽朋友,大多的時候都是一個人,和一大批的門生弟子。

聶懷桑的來到倒是讓江澄有些意外,他也沒有想到,除了魏無羨之外,他還可以和其他人相處的如此融洽,如此毫無拘束。

猛一擡頭,見聶懷桑眼睛眨也不眨的一直看着自己,江澄抹了抹自己的臉,疑惑道:“我臉上是有什麽東西嗎?你幹嘛一直看着我?”

聶懷桑偷窺人被抓現形,微愣之後,為掩飾自己的不軌心思,他突然伸手到水面上掬了棒水甩向江澄,一邊喊道:“下雨了……”

江澄一驚,忙揮臂将臉遮住,臉上雖然幸免了災難沒濕,衣服前襟卻濕了大片,看着笑得一臉得意的聶懷桑,氣惱道:“懷桑,你什麽時候也學壞了?”

聶懷桑以手拖腮,看着他道:“阿澄,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了,你要學會放松自己,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你也該為自己活一下了。”

渡船随波飄流,不知不覺飄到了有大片蓮花的地方,亭亭玉立的荷花,翠綠如傘的荷葉,紅綠相間,美不勝收。可惜,江澄卻無心欣賞,半晌,像是反問別人,又像是在問自己:“如何才算是為自己活?現在的我難道不是為自己活着?”

聶懷桑靜靜的看着他:“把阿淩給你選的那些畫像,你再重新慎重的看上一遍,真正的為自己下半生考慮一下。像魏無羨一樣,找到屬于自己的藍忘機。”見江澄将要變臉,他忙舉手作投降狀:“我的意思只是讓你找到可以陪自己一生一世的人,并不是讓你也像魏無羨一樣找個男人過日子。”

江澄冷哼:“魏無羨就是個異類,好端端的偏要去喜歡個男人,我爹把他養這麽大,可不是為了讓他去給別人……”後果面的話估計太難聽,他終是沒有說出口。

看江澄如此排斥斷袖之人,聶懷桑心情難受起來,低落的反駁他:“你自己可以不喜歡男人,可你不能看不起喜歡男人的人,他們又沒有範什麽錯,礙不着別人什麽。”

江澄有些詫異的看向聶懷桑,果見他繃着臉,情緒低落的對自己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江澄嘴唇蠕動了下,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有些不明白向來好脾氣的聶懷桑怎麽突然就不高興了。

順流而下易,如今要回去,卻要自己費力搖漿,好在這對于生在雲夢的江澄來說,劃船回去根本不在話下。

聶懷桑沒有再理會兒江澄,心情悶悶的坐在船上,看江澄那态度,想讓他喜歡上自己,估計是難如登天,他愈想愈覺得無望,看着渾然無覺在那裏沉默着劃船的江澄,心底忽然生出股無力感來。

兩人原本興致高昂的劃船游水,就這樣掃興而歸。

時刻關注着兩人動向的範秋離和金淩,暗地裏瞧着兩人明顯有了隔閡的樣子,各自客氣的仿若陌生人般道了句別,便背馳而行,兩人心思各盡不同。

範秋離想得是,江澄和聶懷桑此時不知什麽原因而關系僵持,自己正好可以趁虛而入。

金淩則是松了口氣,看舅舅與聶懷桑客氣而疏離的樣子,倆人之間絕不會有什麽暧昧情愫,頓時讓他放心不少。雖然他覺得魏無羨和藍忘機在一起沒什麽,但是江澄不同,江澄可是他親舅舅,他是絕不願意看到自己的舅舅也走上斷袖這條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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