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1章
江斂親手做的東西, 說要請他過去嘗嘗。
顏懷隐被這個話吓的往後退了兩步。
老管家看着他的動作,睜大了雙眼。
“你先回去吧,”顏懷隐笑道, “我等會兒就過去。”
等顏懷隐收拾好自己過去時,穿過千歲府來到餐桌上時候,就見江斂看着他道:“面涼了。”
顏懷隐脾胃弱,不能吃涼的, 江斂說是做的涼面,實則面都還是熱的。
兩人府緊緊挨着,顏懷隐并未收拾很長時間,從他院子走過來,面怎麽就涼了。
顏懷隐坐在他對面,笑道:“是你自己的府大, 走到這裏需要點時間,九千歲莫要賴我。”
他這話說的随意,好似兩人認識了很久一樣, 從這話中誰也聽不出來, 他們兩個昨天還在一個小客棧裏劍拔弩張。
雖然是床上的劍拔弩張, 但抛去形式, 總歸也算是殊途同歸。
江斂聽見這話,依舊去瞧他:“你今天很開心。”
顏懷隐正在挽袖子,聽到他這話頓了頓, 掀起眼皮去看他:“何以見得?”
“南陽侯府壓在你心上,”江斂道, “你去了顧二小姐的及笄宴, 暫且放下了南陽侯府, 你很開心。”
他聲音輕緩:“你從及笄宴回來, 自己收拾了院子,你難得有屬于自己的時間,你很開心。”
正廳的門大開着,一扇扇沉重的木門外,是浮光掠影的輕快光景,朝華城的盛夏就是這樣,好似天大的事情壓下來,都折損不了這樣好的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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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懷隐,”江斂這次叫了他的名字,“你來朝華城後總是很忙。”
忙到有了點自己的時間,都像是偷來的那樣開心。
顏懷隐挽袖子的手一頓,卻沒有繼續停住動作,他挽好袖子後伸手夾了一筷子面,笑着轉開話題:“聖上如此信任九千歲,我看是九千歲嘴甜占七分。”
他不想在聊這個話題的意思,江斂也就順着他的意沒有繼續聊下去,兩人就一個吃一個看,老管家站在門外望過去,不忍打破難得寧靜。
可他到底攔不住沖進來的江洋。
江洋跑來的太急,跪下來的時候喘的像個壞了些許年頭的風箱,可這事太大,只能他親自來告訴江斂。
小江公公好不容易喘口氣,仰起頭來就道:“師父,出事了。那五十萬兩金子沒了。”
五十萬兩金子沒了。
他說完這話,才見到江斂身邊還坐着一個顏懷隐,江洋來不及喘出去的氣就哽在了喉嚨裏。
他拿眼前去瞥江斂,又見他沒什麽表情,心下一時惴惴。
不過這事兒太大了,瞞也瞞不住,江洋道:“師父,現在皇上已經召南陽侯進宮了。”
安順大街被燒的太厲害,燒成了一團子灰,裏面還有沒有金子正在挖着,那五十萬兩金子就在陳府放着,承德帝想的是等金子都找完了,再一道都送進宮裏去。
沒想到就這麽沒了。
憑空消失,不知所蹤。
事情漸漸平息下來,守府的赤軍兩天前才換成禁軍,沒想到不到兩天,金子就不翼而飛了。
孟易繼丢了兒子之後,又因為丢了金子正在滄凝殿前跪着呢。
顏懷隐聽到這話,放下手中的面,好心提醒道:“九千歲準備準備吧。”
承德帝這性子,見完南陽侯後,下一個要找的就是江斂。
江斂起了身。
他今天做了兩碗面,一碗給自己,一碗給顏懷隐。
他自己的還未動,顏懷隐的就吃了一口。
江斂起身後,顏懷隐才看清他穿的是竟然是正式的蟒服,腰間墜了個水色的蟠龍青玉結。
這是要進宮正式見承德帝的裝扮。
可江斂卻上前了兩步,他這麽一上前,驀地離顏懷隐近了,蟠龍青玉結在顏懷隐眼前放大,遮住了日光。
江斂将自己身邊的碗端到了他面前,給顏懷隐手中的碗掉了個個:“吃這碗吧。”
顏懷隐上手碰了碰,和他的不同,顏懷隐碰到了一片溫熱。
顏懷隐再擡頭時,江斂已經大步遠去了,江洋匆匆跟在他身後,一溜煙的小跑着。
老管家見他望着面出神,在旁連忙解釋道:“顏大人,這可不是老爺吃剩下的,是您許久不來,老爺怕涼了,讓奴才半路去溫了溫。”
顏懷隐從面中擡起頭來,看向老管家,聲音清淺:“多謝,我知道了。”
滄凝殿外,江斂與南陽侯撞面。
南陽侯近來消瘦不少,可此番來見承德帝,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盡管鬓邊白發已然叢生,可他心情顯然很好,遠遠瞧上去竟有些數月前毫無煩心事的風采。
可憐這點風采在見到江斂後頓時化為一道青煙順着南陽侯的頭頂飄走了。
兩人相遇在滄凝殿外,皇宮完完全全被江斂把持着,他走過來時雖四周無人,只身後跟着個江洋。可他走近,淡淡的看了南陽侯一眼,南陽侯只覺得胸腔內的心驀地被這道目光狠狠攥了一把,他頓時有些喘不上氣來。
可江斂只這麽看了他一眼,他走近後理都未理他,越過他往滄凝殿裏走去。
南陽侯咬了咬牙。
數月前南陽侯府還能與扳一扳手腕,如今不過數月,南陽侯府就到了這般光景。
南陽侯晃了晃身子,他旁邊,朱梁連忙扶住了他枯瘦的胳膊,低聲道:“姑父。”
南陽侯握住朱梁的手,在江斂與他擦肩而過時低語道:“顏懷隐那孽畜在你府上吧。”
江斂停住了腳步。
他轉過身來,瞳孔在日光下一片涼薄,沒有絲毫的情緒。
南陽侯聲音低啞,見他轉過來後笑了笑:“江斂,你就算拿捏着顏懷隐,拿捏着西北舊部又能如何呢?”
四下無人,他剛剛哄好承德帝,此時不忌憚多說點:“西北舊部...呵呵...朝華城中人人忌憚西北舊部...可趙環的十萬大軍躲在西北群山中八年,他敢來打朝華城麽?突厥北地虎視眈眈,但凡趙環北上,突厥會立馬南下,縱然趙環得了朝華城,他又如何能再與兵強馬壯的突厥軍隊抗衡?”
“所以他才只能派了個棋子來朝華城周旋,”南陽侯低低咳嗽了幾聲,心中燃着一口氣恨聲道,“可這棋子也是個蠢的,他入了朝華城,便一門心思掀翻我南陽侯府...我南陽侯府一不結黨二不染權,何意逼我至此?!”
他面目有些扭曲:“既然你們逼我至此,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化為了一聲沉悶的痛呼。
不但是他,朱梁連着江斂身後的江洋都是一陣驚呼。
朱梁哀呼道:“姑父!”
小江公公興奮道:“呀!”
江斂收回腳,看着被他踹的撞到牆上大口喘息的南陽侯,瞳孔裏這才有了點變化:“我聽你這麽長時間的廢話,都未對孽障兩個字道歉。”
江斂輕聲道:“該打。”
南陽侯嘴裏一陣腥甜,說不出話來。
江斂沒有再理他,轉身進了滄凝殿的大門,跟在他身後的江洋眼中都是興奮的光,拉着長調道了一句:“哎呀,南陽侯爺,太醫院就在兩條宮道旁。”
南陽侯回府沒有多長時間,被江斂踢了一腳的事就傳了出去,其中理由不為人所知,但緊接着衆人的注意裏也就不再那裏了。
和接下來的事比,江斂在宮中踢了南陽侯一腳的事也不過是暴風雨中的一粒小雨點子,激不起什麽風浪。
陳府丢的那五十萬兩金子找到了。
從丢失到找到只用了五天,僅僅五天,找到的地方,是前朝小太子的府邸。
小太子未封太子之前,有段時間被封過一陣王爺,日子不長,總共不過五六個月,可那時寧州顏氏如日中天,即便只是個王爺,小太子也曾有座過王府。
如今這王府的地契,在九千歲江斂手中。
金子找到的那天,江斂被召進宮後,就再未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