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4章
“娘娘, 當心天寒,再罩件夾襖吧。”連芳扶着蕭如碧從塌上起身,溫言勸道。
“不用了, ”蕭如碧扶着她的手下了塌,去看窗外的天色:“江洋在外面,說是什麽事要現在去了麽?”
連芳答道:“說是九千歲請娘娘到皇上寝宮中去......”
她說到這裏,突然頓了一下, 緊接着停下了腳步,去看蕭如碧。
“他說,”連芳的聲音低了下去,可眼中卻潤着淚光,“皇上和周貴妃去游湖時掉湖裏了,此時正昏迷不醒, 所以要娘娘過去!”
她這話說出口,蕭如碧當即頓在了那裏,她死死地盯着連芳, 良久後才顫着聲音道:“連芳, 你, 你再說一遍。”
她長長的指甲陷進連芳掌心裏, 連芳掌心傳來刺痛疼,眼中卻有隐秘的笑意,她一字一句的, 又将剛才的話清晰地重複了一遍。
承德帝掉湖裏了,此時正昏迷不醒。
“好!好!好!”蕭如碧好暢快, 連說了三個好字, “你去菩薩那裏上柱香, 謝謝蒼天有眼, 咱們這就趕過去。”
連芳聽了她的話,點了三炷香,等蕭如碧收拾了好後,送到了她手上。
蕭如碧接了香,沒有直接點在菩薩身前的香爐裏,而是拿着它,先對香壇旁邊的一個木盒子拜了拜。
她情緒已經平複下來,看着盒子的模樣顯得柔軟。
拜完後,她将三炷香插進了香爐裏,香離了手,香氣還袅袅地繞着她的指尖。蕭如碧揮手趕走了香氣,再轉身,又是那個八面玲珑的皇後娘娘。
“連芳,”她搭上連芳的手,“走吧。”
承德帝寝宮依舊是兵荒馬亂,蕭如碧到時,正巧碰上了齊瓒從宮道那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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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匆匆而來,宮門前看到蕭如碧時,也愣了一下,随即低頭行禮:“母後。”
蕭如碧看見齊瓒,就知道了江斂喊她來的用意。
承德帝生死未蔔,他昏迷的那一刻,蕭如碧和齊瓒就被分為了兩個陣營,皇權的對立面中,那點稀薄到不能再稀薄的母子情分,比今日的日光都要薄。
蕭如碧遙遙站着,靜了片刻,對齊瓒道:“一起進去吧。”
齊瓒像是往常一般請安那樣:“是。”
——
霍雲平來到顏懷隐府上的時候,下了寒雨,幸而他祖母囑咐他帶了傘,等到了地方,前面衣襟一點都沒有濕。
他進了顏懷隐屋子,顏懷隐看了他一眼,也稱贊道:“你打傘的本事倒厲害,外面刮風這麽厲害,衣裳竟然沒濕。”
霍雲平頓了頓,轉了身:“主子,這個風他是從後面刮過來的。”
顏懷隐擡眸一看,就看見他後背全軍覆沒,都濕完了。
顏懷隐被他這樣弄笑了,道:“讓連輕帶着你去換件衣裳再過來。”
“無妨,我裏面穿得厚,”霍雲平轉過身來,“主子叫我來什麽事?”
顏懷隐坐在案後,放下了手中的紙,沒有委婉,開門見山道:“我要你去統計鶴羽軍如今的人數和住處。”
他這句話出口,霍雲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靜了片刻,他猛地跪了下去。霍雲平額頭抵着地,撐着地的指尖顫着,他一字一句說得清楚,似千鈞重:“屬下領命。”
顏懷隐看着他,聲音溫和:“起來坐那說。”
這件事做起來就代表以後步步都要行在刀尖上,顏懷隐要交代的東西很多,兩人聊起來忘了時間,等江斂回來時,顏懷隐才恍然發現已過申時了。
江斂一身雨雪交加的寒氣,霍雲平見過他畫像,此時見他推門進來,想了想,就要起身行禮,被江斂制止住了:“不用。”
外面雨雪太大,江斂衣裳肩頭濕了大半,他直接繞到案後,只拿幹淨的手捏了捏顏懷隐臉頰:“我先去換件衣裳。”
他沒有避着什麽,霍雲平将這一切盡收眼底,猛地想起剛剛來得路上連輕給自己說得那些話。
意識到這些,霍雲平将目光投向顏懷隐,想着是不是要回避一下,就見顏懷隐如常地轉過臉來,對他繼續交代。
“朝華城外郊游的莊子再往西二十裏,是一片樹林和圍繞着的山,我将□□圖紙給你,你拿着先悄悄造一批出來,”顏懷隐已經習慣了江斂對他時不時的小動作,繼續對霍雲平道,“那裏流匪盛行,近些年來朝華城疏于管理,鶴羽軍去了,先悄悄剿匪,再僞裝成流匪。流匪剩下的物資可用,平日裏的操練也在那裏。”
霍雲平一一記下,他還想再問什麽,江斂已經從裏屋出來了。
他換了一身常服,坐在了顏懷隐身邊。
面前的案子上,還有着顏懷隐沒吃完的飯,他說是請霍雲平用午膳,但兩人都知道他們不是專門來吃飯的,要說的事太多,中午便在這裏随便用了一點。
顏懷隐的飯他只吃了一點,還剩下許多,江斂坐下後,直接端起來他剩下的那半碗米飯,無聲地吃了起來。
顏懷隐轉頭看了他一眼,低聲問了一句:“中午沒吃飯?”
江斂點了點頭,捏了捏他的手:“你們聊,不用管我。”
顏懷隐嗯了一聲,果然就不再理他,繼續對霍雲平道:“每一步都做好記錄,萬不可出差錯,到時候這些記錄給我看。”
霍雲平看着他們自然的交談,有些恍惚。
他不知道世間的夫妻相處起來是不是都這樣,只是在這一剎那确定了他主子的身邊,以後都要有一個江斂了。
顏懷隐見他沒反應,叫了一聲他名字,從怔愣中回了神,霍雲平稱是:“主子,要不要讓許先生跟着?他于這一道擅長。”
“先不帶他,”顏懷隐沉吟道,“先穩定下來再說。”
他又囑咐道:“這事也不要在他跟前透露。”
他們聊着,江斂就在一旁吃飯,他吃飯安靜,但胃口大,顏懷隐剩下的半碗米飯被他幾口就吃完了,兩盤菜也都入了肚子。
還有半蠱湯,江斂要拿起來喝,手還沒伸過去,顏懷隐就将手邊的熱茶塞到了他手中:“湯涼了,喝這個。”
江斂就放下了湯,去喝顏懷隐茶杯裏的茶。
顏懷隐給了他茶後,還要再給霍雲平說什麽,卻突然頓了一下。
有只手落在了他腿上。
他微微側頭,去看身旁的人,就見江斂一只手端着茶,垂着眸神色淡淡,可另一只手卻垂在案後,放在了顏懷隐大腿上。
大腿內側吻/咬的痕跡還未下去,江斂摁了摁,顏懷隐下意識地顫了一下。
霍雲平還在對面,顏懷隐只能将手伸下去,想去捉江斂的手腕,卻反被握住了手,動彈不得。
“不早了,就到這裏吧。”顏懷隐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江斂的指尖撓着他手心,顏懷隐不動聲色地對霍雲平道,“你先回去吧。”
霍雲平起身稱是??:“主子若有事,随時遞信到我府上。”
他出去後,顏懷隐洩了力氣,他任手被江斂握着,側眸看他:“該剁了。”
卻沒料到他握着的那只手直接抄了他膝彎,江斂俯身抱起他,放在了自己懷裏。
他扣着顏懷隐的手,以一個極為緊密的姿勢将顏懷隐摁在了他懷中。他沒有說話,一時屋子裏只有衣裳摩挲的聲音。
江斂的下巴擱在顏懷隐頸窩,嗅到他身上熟悉的香氣,才覺得神魄有些歸位。
顏懷隐察覺出他的不尋常,柔順地窩在他懷裏,胳膊伸過繞到他後背上,一下下地拍着,溫聲問道:“怎麽了?”
“顏懷隐。”江斂叫他,很輕的語氣,像是呢喃。
顏懷隐對他用無限的耐心答道:“我在呀。”
江斂得了他的回答,就不說話了,顏懷隐也不追問,就這麽被他抱着,姿态像江斂永遠可以依靠他。
不知過了多久,江斂才低聲道:“齊宣昌游湖掉湖裏了。”
他扣着顏懷隐的腰:“消息被壓了下來,現在只有我們和劉卿雲知道。”
江斂細細地将宮中的消息講給了顏懷隐。
顏懷隐靜靜聽着他講,等他說完後,嗯了一聲,接着就将手攤在江斂眼前,認真問道:“我的藥呢?”
江斂本以為他會問承德帝的事,聽到他問藥反而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顏懷隐口中的藥是什麽。
他從袖子中掏出藥來,顏懷隐就自覺低下頭,将頸子送到他手邊:“這裏上一點。”
江斂用指尖挑了一點藥,在兩指間将藥捂熱了,才放輕力度去覆在他側頸被吮/吸出來的痕跡上。他昨夜太放肆,那痕跡經過一天一夜,襯着瑩白膚色,更顯得青紫。
他塗着藥,聽顏懷隐問他:“真不打算給我說說麽?”
江斂塗藥的手頓了一下,他還沒說話,就見顏懷隐笑着問他:“叫我猜猜。”
“回家這麽晚,是不是去哪裏偷歡了?”他坐在江斂腿上,此時從他懷裏直起身子來,垂下頭笑着去看他,極漂亮的眸中是潋滟的光,“叫我聞聞你身上有沒有其他人的味道。”
他這是玩笑話,江斂看着他,又想起了劉卿雲那句威脅。
承德帝昏死,未來幾乎能預見的動蕩至極的局勢,都沒有讓他如聽到劉卿雲那句話時那般慌亂,血液像是在那一瞬間凍住了,江斂暴怒下差點控制不住當場殺了劉卿雲的心。
他不能再一次失去顏懷隐,哪怕是在旁人言語的威脅中。
他不能再沒有顏懷隐了,這條爛命,從前靠思念他活下去,此時是靠觸碰他,占有他才有了生氣。
他這麽喜歡觸碰他,是只有碰到他看到他,江斂才覺得自己是活着的。
江斂看着顏懷隐,看着他含着笑的眼,看着他頸子上遺留的痕跡,看着他鮮活的在自己懷中。
上藥的手繞道到後頸上,江斂摁着他到了自己懷中,讓他毫無縫隙地與自己相貼,低聲道:“只和你偷歡。”
“好愛你,”他這麽說着,又重複了一遍,聲音有些啞,“顏懷隐,我好愛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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