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79章
顏懷隐慢慢的不再流淚了, 才罕見地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錯開目光,低聲道:“去看看陳英吧。”
江斂将他臉上的淚抹掉:“這個樣子出去,外人看見了, 還說我在家欺負媳婦。”
顏懷隐眼眸斜着看向他:“你還在乎這個?”
“那太在乎了,”江斂伸手将他臉掰正,垂眸認真問道,“我欺負你了嗎?”
顏懷隐被他捏着臉, 他不好意思看江斂,低垂着眸含糊道:“尼寄幾新中邀有數。”
江斂被他逗笑了,他放開顏懷隐的臉,又摁了摁他泛紅的眼皮,嘆息道:“哭的我心都要碎了。”
顏懷隐趁機從他身上起來,冷靜地反駁:“床/上不是這麽想的吧?”
——
陳英這次老實了許多。
顏懷隐設計讓許志故意知道他要在北門抓陳英, 就已經放棄了從北門找到陳英的希望,鶴羽軍壓根沒有跟在他們後面,而是被顏懷隐分成了三波, 堵在了朝華城剩餘三門的外面。
如他所想, 霍雲平帶着的那一支隊伍在南丘門抓住了陳英。
而連輕追上的那一個人根本不是陳英, 顏懷隐不認識這人, 推測這人是劉卿雲随便找來糊弄他的。
“看來是城中實在藏不住了,劉卿雲才會冒險讓陳英在那個時候走。”顏懷隐和江斂并肩朝關陳英的屋子走去,院子裏新植了些梅樹, 他們小心繞過去。
他當時已經做好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準備,按照顏懷隐自己的做法, 如果他是劉卿雲, 決計不可能還選擇這個時候送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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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雲平說送陳英離開的那人是和和尚, 人應該被她藏在了寺廟那一片, ”江斂接他的話,“東廠整個城都翻了過來,下一步本就要去翻寺廟。”
江斂這麽說着将他送到了門口,他伸手探了探顏懷隐側頸,屋裏還暖軟的人,屋外走了幾步,頸子已經是一片冰涼了。
江斂看了眼他頸子周圍的狐裘,很懷疑這玩意兒能不能鎖住暖意。他聽着顏懷隐說話,心中想的卻是聽聞最近城中奇巧閣弄來了一件水貂皮的大氅。
眼見着冬天越來越冷,江斂在這個時候對這玩意兒起了心思,水貂皮太珍貴,奇巧閣名氣大,這件大氅還未進朝華城,就被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了。
買來倒沒什麽,橫豎不過花銀子用人脈罷了,江斂捏了捏顏懷隐臉頰,他只擔心這水貂皮也和狐裘一樣廢物。
沒用只要看起來有用,江斂都要弄過來給顏懷隐試試,現在東西沒弄來,只是起了心思,江斂不打算這個時候給顏懷隐說,他手指摁了摁顏懷隐眼尾:“進去吧,我先進宮了。”
他們兩個的說話聲并沒有遮掩,近了陳英屋子後,就被她聽到了。
她聽到聲音,連忙從床上爬起來坐好。
顏懷隐并沒苛責她,十天來的吃食無一短缺,身上的傷口也都找大夫看了上了藥,和她當時在顏懷隐府中受到的待遇一樣,可就是沒有看見過顏懷隐;
唯一一次見面,是她那天被霍雲平帶回來交給顏懷隐複命時,當天見一面,緊接着就被送回府上這間她住的屋子裏,直到現在才聽到顏懷隐的聲音。
明明兩人在一個府中,可顏懷隐似乎一點都不急,反倒是陳英越來越焦躁。
她捉摸不透顏懷隐,她也揣測不出顏懷隐的喜怒,于是只能愈發謹慎。
房間門被推開了。
陳英端坐在床邊,又挺了挺本就很直的腰。
她率先開口,客氣地跟顏懷隐打招呼:“顏先生好。”
顏懷隐與她保持着适當的距離,不遠不近,聽她這麽說,颔首笑道:“陳姑娘傷好些了?”
态度甚至都和上一回一模一樣,陳英放在膝上的手不動聲色地攥緊衣裳:“好多了,多謝先生挂心。”
她與顏懷隐對視,在回答的話聲裏不動神色的去觀察顏懷隐的神色,顏懷隐将泛紅的桃花面盡數遮在了面具之下,此時是素白一張臉,陳英并沒有瞧出什麽,心下愈發惴惴。
顏懷隐像是沒有看出來她的局促一般,他走了兩步,坐到窗戶下的桌子旁,笑着去看她:“陳姑娘前段時間過得怎麽樣?”
陳英沒有回答他這句話。
“我過來是找陳姑娘商量着,一起做些事,”顏懷隐不在意陳英回答不回答他這個問題,他伸手碰了碰桌子上的茶壺,是熱的,他開門見山地道,“這事做成,劉卿雲死,做不成,換我們死。”
他倒了杯茶,客氣地推到了陳英身前,顏懷隐溫聲問道:“這筆買賣,陳姑娘做不做?”
陳英看着茶杯中氲氤的熱氣,良久将視線從茶杯放到了顏懷隐臉上:“出人命的買賣,先生不說仔細些,就直接問我做不做,是想強買強賣?”
顏懷隐也給自己倒了杯茶:“陳姑娘不是心中有怨氣嗎?我給姑娘找了個好臺子,你到時站在上面,好好将心頭的怨氣說一遍就行。”
陳英敏銳地道:“哪裏的臺子?”
顏懷隐修長手指拿起茶壺,在桌子上倒了點茶水,他伸手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寫下了三個字。
他筆鋒行雲流水,陳英看着那三個字,猛地睜大了眼。她呼吸急促起來,去瞧顏懷隐:“你瘋了?!”
顏懷隐将指尖殘留的茶水在手帕上抹幹淨,笑問道:“姑娘敢不敢?”
陳英穩住心神:“你不怕我把你也給說出來?”
顏懷隐擦幹淨了手,他喉嚨有些難受,就低頭抿了口茶。
沒有江斂泡的好喝,這麽漫無目的地想着,顏懷隐溫聲道:“我有什麽供你說的呢?”
陳英怔在了那裏,她如果在那個時候将劉卿雲的事情說出來,顏懷隐這事,好像真沒什麽可說的了。
見她不說話,顏懷隐從袖子中掏出兩張紙,放到了桌子上:“一張是劉卿雲勾結突厥的證據,一張是劉卿雲和西北舊部趙環來往的證據。”
顏懷隐指尖點在紙上,目光微凝:“只這兩點,就足夠殺死劉卿雲了。”
陳英回過神來,顏懷隐話中的誘惑太大,她視線忍不住去看這兩張紙,到最後就要伸手去拿。
可那紙張被顏懷隐指尖摁着,沒有要給她的意思。
顏懷隐彎了彎眼:“這東西我好不容易弄來的,陳姑娘不會想白拿吧?”
陳英聰明,她聽明白了顏懷隐話中的意思。她在卿雲身邊這麽多天,不會一點東西都沒有知曉。
現在關于劉卿雲的每一點消息,對顏懷隐來說都至關重要。
陳英收回了手,良久,她頓了頓,伸出了掌心:“我倒是有一個消息,但要确定我在說這個消息之前,我們是合作關系。”
合作關系,就代表着雙方平等,顏懷隐沒有了關押她的權利。
陳英在為自己謀求更多籌碼。
顏懷隐看着她伸過來的手,只看了幾瞬,也就伸出了手。和她的掌心一觸即分,顏懷隐笑意溫和。
“願聞其詳。”
——
顏懷隐從陳英屋子裏出來的時候,又下起了小雪,他淋着雪,慢慢往自己屋子裏走去,就被連輕攔在了半路。
“腿還沒好,跑這麽快幹什麽?”顏懷隐縮了縮腦袋,去躲他掀起來的風。
“不過一刀,早就好了,來找主子是有大事,”連輕給他行禮,“江洋公公剛剛來了一趟,說是九千歲讓他轉告您,皇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