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脫困

雲岫面色慘白如雪,灼灼的目光望向雲帝,忍住了眼中泫然欲落的眼淚,他不值得她為他哭。

雲帝是那樣冷冽無情的一個人,和夜若寒一樣,當她是玩物,是棋子,可以面不改色地操縱着她的生死。

雲岫面目清冷,背脊挺直,一動不動地站着,她的眼前箭頭密布,直刺而來。

她閉上了眼睛。

看見雲岫閉上了眼睛,雲帝瞳孔一縮,眼底光華暗沉,遮蔽了細碎的痛色。

天地靜然,雨點急切地打在臉上,伴着凜冽的殺氣,冷光在眼前穿梭,晃動。

這驚心動魄的一幕,雲岫沒有看見。

密布的箭雨中,她竟毫發無傷。

許久,雲岫驚詫地睜開雙眼,看見夜若寒和夜玉寒護在了她和景琛的身前。

雲岫的心驟然軟了一角,她沒想到親手把她推向絕地的夜若寒會三番兩次地救她。

情況變得混亂。

雲帝眼中冷芒再現,目光在他們身上巡視一圈,冷冷笑道:“你們公然救護景琛,是要反朕?”

“景琛是該死,可是,景妃娘娘是無辜的。”

凄風冷雨中,夜若寒和夜玉寒巋然不動,好似一道強大的屏風,把雲岫安然地護在身後。

低而沉的嗓音悠遠動聽,然而,雲帝只有沉如寒石的幾個字:“你們讓開。”

三人之中,夜玉寒最是目中無人,他拿劍指着周圍的禦林軍,哂笑:“今日之事若是傳了出去,不知情的人定以為我們泱泱大國只會欺負一介老弱婦孺,你們不介意被人恥笑,本王可介意得很,如果因為這破事,讓本王以後在美人們的面前擡不起頭來,那本王還如何尋歡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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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帝眼中的怒意沉沉,卻是稍縱即逝,他衣袂一揚,禦林軍如數退下。

然而,他眼中的戾氣依舊深濃,冷然道:“景琛,你以為有他們護着,你就可以不用死了嗎?”

景琛眸光一沉,他手握玉麒麟,五指的關節微微泛白,如果再用力一些,難保玉麒麟不會在他手中成為一堆粉塵。

“如果玉麒麟在你的眼前化無為有,雲帝,從那一刻起,你又該如何面對你的臣民?”

雲帝雙手一籠,緊緊攥着,他痛恨這種被人威脅的感覺,可是誰不是一樣,誰都讨厭這受制于人的痛楚。

雲帝看着景琛,沉默了很久,像是在深思,又像什麽都沒有想,只是面色一如既往地陰沉:“景琛,你若想安全離開,應該知道怎麽做。”

“可惜,我這人就是貪心了一點,既要玉麒麟,又想安全離開。雖說君無戲言,不過,出爾反爾,才是你們帝王一貫的作風。”

不是景琛陰險狡詐,他說的很對,有了這玉麒麟,他才能真正毫發無傷地離開這裏。

雲帝神色一僵,薄唇緊抿,他沒有說話,大家也便不知道下一步他會怎麽做。

雲岫雖看不清雲帝的神情,可是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憤怒。她心中一涼,以雲帝的性子,沒有人可以跟他讨價還價,他肯放景琛離開已是最大的極限,景琛再與他作對,如果落在他的手裏,定然是生死無門。

這是她最害怕見到的。

雲岫雙手負在身後,不動聲色地扯動着景琛的衣袍,景琛一怔,沉吟的瞬間,冷笑兩聲。他忽然松開了雲岫,在她背後用力一推,雲岫跌落在夜若寒的懷裏,她卻掙紮地站了起來,踉跄地走向雲帝,停在了離他十步之遙的地方,聲音疏離而淡漠:“放他離開,不然,他若是和玉麒麟同歸于盡,我們又能得到什麽?”

這個距離,不遠不近,卻帶着一點點的疏冷。

雲帝和雲岫兩兩相望,他一個大步邁向雲岫,一抹高貴的龍涎香在她的鼻尖萦繞,連帶着他獨有的男子氣息。

這麽熟悉,卻讓雲岫心悸,她正想退開一步,卻被雲帝樓主了腰肢,他垂眸深看着雲岫,那赤裸的目光帶着她不可探視的情緒,直直地望進她的眼底。

四周寂靜,只有大雨滂沱落地的聲音,她身在這片迷離的雨幕中,眉眼堅毅:“可以嗎,放他離開?”

“你為何要替他請求?”

這一刻,哀傷入心,雲岫反而笑了:“就當是感謝他讓我們知道我們最想知道的事情。”

雲帝疑惑不解:“何事?”

“你忘了我們的賭約嗎?”

隔着雨幕,點點清冷的銀光,在雲岫和雲帝的眼中閃動。

這場大雨,滂沱濕冷,好像也落在了她的心裏。

雲岫又微微地笑了笑,眉睫間,滿是戲谑:“夜若寒不惜公然反抗你,也要護我周全,不正說明了他還喜歡我嗎?如果我們繼續合作,你不是更有勝算了嗎?”

這個時候,雲岫還能如此鎮定清醒,這讓雲帝大感意外。

他眸色轉深,暗藏寒芒:“景琛,不要再出現在我雲國境內,不然,不管誰再為你求情,你都非死不可。”

“适當的時候,我一定歸還貴國的聖物。”

景琛晃晃手中的玉麒麟,飛身掠地而起,在滂沱的大雨中,變成黑黑的一個小點。

雲岫望着雨幕好久好久,收回的視線再次落在雲帝的身上,眼前的人龍袍加身,目光冷峻,怎麽看,怎麽薄情。

當真是應了那一句,最是無情帝王家。

雲岫一身寂然,垂眸的瞬間,露出一個凄惘的淺笑,她往雲帝的懷裏靠了靠,喃喃道:“好冷,好冷……”

雲岫的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她渾身滾燙,意識混沌,緊繃的神經一旦松懈下來,所有的疼痛瞬間席卷而來。

她軟軟地倒在雲帝的懷裏,逐漸模糊的視線裏,她看見的,依然是他深不可測的神色,還有你一臉冷若寒霜的冰冷。

細雨中,雲帝的懷抱那麽地冷。

這一瞬間,雲岫心裏想的,不是她會不會死,而是雲帝的心,是不是也是那麽地冷。

她病了。

這一病,便是大半年。

她錯過了不算完整的祭天儀式,錯過了沿途的風光,她還錯過了很多事情。

再回到重華宮,恍若隔世。

她雙眼沉寂,冷冽的華光靜靜流轉,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她告訴自己,日後她一定要強大起來,不要依附任何人,更不會淪為任何人的棋子,她的命,她要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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