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舊愛新歡
夜子蕭素來和夜若寒親厚,和雲岫的交情自然也不差。
他步伐如風,一身月白色錦袍在風中潇灑飄揚,上面繡有同色的祥雲暗紋,襯着朗朗如月的俊容,更顯得他飄逸俊美。
只有半年不見,他比先前更加器宇軒昂,一張面若冠玉的臉,盡得雲帝真傳。
“父皇?”夜子蕭身形一頓,顯然是沒有想到雲帝也在這裏。
雲帝看了他一眼,未置片言,起身離開鳳華宮。
“恭送父皇。”
夜子蕭看着外間已經走遠的人,嬉皮笑臉地坐在雲岫的身側,從懷中掏出一張平安符:“子蕭特地去相國寺求得的平安符,給娘娘你壓壓驚的。”
雲岫接過他手中的平安符,有些意外:“你也會做這種事情?”
“四皇叔去嶺南的時候,再三叮囑我要好好照顧你,如果讓他知道你差點葬身火海,回來非脫我一層皮不可。”
雲岫神色一僵,急急問道:“你說他在嶺南,他為什麽要去嶺南?”
夜子蕭被雲岫臉上凝重的神情吓了一跳:“今年嶺南一帶發生蝗災,百姓顆粒無收,更有山民暴亂,皇叔去平亂了。”
“他什麽時候去的?”
“在南山,臨行前皇叔曾去看過你,可惜那時候你病重,昏迷不醒。”
如此,昨夜那個神秘黑衣人到底是誰?寒王府雖比不得皇宮,可依舊是戒備森嚴,他是如何拿到那個木雕美人的?
夜子蕭看雲岫面色蒼白,又靜然不語,以為她累了,囑咐宮人好好照顧她,便起身離開了。
轉眼,休養了數日,雲岫的身體已有好轉,只是心中思緒萬千,一直郁郁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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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雲岫坐在瓊樹下,瓊花潔白如玉,飄灑而下,如堆銀砌玉,璀璨晶瑩。
她倒一杯瓊花釀,握着杯沿的手,瑩白而修長,樹葉間漏下的點點碎光正好落在她的手上,映出一些斑駁的暗影。
杯盞剛送至唇邊,餘光中,雲岫瞥見一襲緋衣飄逸,自宮牆外飛身而下。
對上雲岫略微驚詫的視線,夜玉寒笑得極其的風流倜傥,他玉樹臨風地站在一旁,懷裏抱着一盆昙花,怎麽看,怎麽賞心悅目。
雲岫輕哂:“幾日不見,王爺爬牆的本事見長,真有做賊的天賦。”
夜玉寒身形一動,一眨眼已經坐在雲岫的身旁,看着她那雙靜如湖水的眼眸,笑得輕佻又邪惡:“能見美人一面,就是摔壞了這張臉,本王也高興,小雲雲,你說是不是?”
雲岫臉上的寒意甚是懾人,世人都贊夜玉寒膽識過人,依她看,這個美得像妖孽一樣的玉王爺,他的色膽,更是一絕。
“沒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來鳳華宮,敢問玉王爺,手中可有皇上的聖旨?”
雲帝讓雲岫入住鳳華宮在後宮掀起軒然大波,為了杜絕一些無聊人前來打擾雲岫休養,雲帝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鳳華宮。除了夜子蕭偶爾來看看她,也沒瞧見其他妃嫔前來找她晦氣。
如今雲岫只想早點打發夜玉寒離開,他就像是個瘟神,只要他靠近雲岫,雲岫就會倒黴。想起那日她竟然利用夜玉寒激怒雲帝,雲岫真想一頭撞死。
瓊花樹下,夜玉寒緋衣蹁跹,宛若谪仙。
他緩緩笑開:“為什麽子蕭可以來?”
雲岫垂目,夜玉寒眼中的暖暖笑意,她是無福消受,這妖孽只是來見她,為什麽非要穿的這般惹眼,他不知道她最讨厭賣弄風騷的男人嗎?
“子蕭是先皇後所出,又是本宮的好友,你呢,你到底是本宮是好友,還是先皇後所出?”
夜玉寒湊近雲岫,嘴唇軟軟地擦過她的耳際,氣若幽蘭:“可我們明明已經有過肌膚之親了,還不能例外嗎?”
這人還真是夠厚顏無恥的。
“王爺,美人再美,始終帶刺,萬一傷着王爺了,天底下不是又多了一樁憾事?”
微風中,雲岫身上清馨的香味,絲絲縷縷,都在夜玉寒的鼻端萦繞,他深吸一口,潋滟的眸底變得迷離,勾唇深笑:“這優昙本王費了好大的勁才得來的,若不能和小雲雲你一起欣賞,才是本王人生中的一大憾事。”
相傳優昙是花中極品,極其難求,花開時,光彩奪目,清香四溢。
沉吟間,雲岫驟然聽見一聲輕響,她看見一片片潔白的花瓣正緩緩地綻開,風姿潇灑,又妩媚教理,猶如輕霧籠紗,襯着花中那點鵝黃,越加清雅出塵。
眼中不是沒有驚喜,不過轉瞬,雲岫沉靜的目光泛着一絲淺淡的寒意:“你不怪我那日在南山,害你和皇上兄弟失和?”
夜玉寒聞言,面色一變,凝視雲岫的眸子漆黑如暗夜裏的寒星,從來都笑得那般輕佻邪魅的玉王爺,此刻微微垂眸,聽他的口氣,似有幾分惋惜:“為什麽天下間的好女子都被皇上捷足先登了,早知小雲雲你這般出色,本王一定在四皇兄遇見你之前就娶你為妻。”
雲岫面上一紅,震驚夜玉寒會說出這樣的話,然而,想起那日他還說自己是夜若寒不要的一只破鞋,看來這人說的話,還真是沒一點節操。
“不過是一只破鞋而已,哪值得玉王爺你惋惜?”
“皇兄都不介意,本王當然也不會介意了。”
“若是無事,玉王爺你該走了。”
雲岫的聲音不冷不熱,已然是下了逐客令,夜玉寒不是傻子,定然是聽出來了,不過他就是賴着不走,他活生生的一個絕世美男站在她的面前,她都不屑多看一眼,這是多麽讓他傷心的一件事情。
他優雅地撫眉,低問:“你真的要我走?”
花樹下,男子俊朗清華,雲岫并未多看一眼,她微微側身,任由清風吹動她的衣袂,問得戲谑:“難道玉王爺還有什麽金玉良言要對本宮說的嗎?”
“還倒是有。”夜玉寒一怔,勾唇深笑的樣子,又變回了那個玩世不恭的邪魅玉王爺了,他說,“嶺南叛軍已滅,你的老情人毫發無傷,不幸的是,你的新歡下令,他不得回朝。你知道嗎,嶺南那地方真不是人呆的,四皇兄真是可憐。”
雲岫面色微變,無法再冷靜下來,夜若寒遠在嶺南,都心系于她,她并非草木,理應搭救他回朝。可是她和夜若寒之間已是覆水難收,何況今時不同往日,她要在後宮這塊虎狼之地站穩腳步,要找回景琛,還要找出那個欲置她于死地的神秘男子,她自己都舉步維艱,何況這次是雲帝有心為難,她有必要為了一個曾經利用她,傷害她的人,搭上自己的一切嗎?
可雲岫到底還是去找雲帝了。
養心殿外,她忽而聽見裏面傳出一聲嬌媚的笑聲,她腳步一頓,停在當前,怔忡的眸光裏,她推開大門,踏進養心殿,帶着一股子的清冽,清淡如水的目光微微掃過相擁在一起的兩人。
雲帝蹙眉望過來,雲岫笑道:“雲岫有事求見皇上,不會打擾皇上很長時間,說完我就走。”
瓊妃的目光幽冷莫測,眼中的敵意轉瞬即逝,她是名門之後,是當朝丞相之女,她不信自己會輸給一個民間女子。
她的嘴角泛着輕柔的微笑,從雲帝的懷裏起身,卻沒有回避的意思:“妹妹說的好見外。”
眼前的美人笑若春風,眸似秋水,雲帝喜歡她,只是因為她的父親是位高權重的丞相大人,雲帝要借着他來制衡朝堂上的勢力。
雲岫有瞬間的恍惚,身為女子,她為瓊妃不值。雲帝可能是一代明君,可是,他不是雲岫要等的人,雲岫時刻告訴自己,她和雲帝之間,只能是合作的關系。
雲岫斂容,擡眸再看向雲帝的時候,她聽見自己冰涼無溫的聲音:“如今嶺南叛亂已平,皇上為何遲遲不讓寒王爺回雲都?”
雲帝愕然,眼中光芒暗沉:“為朕分憂是若寒身為臣子的本分,他若連小小的蝗災都解決不了,又何談輔助朕治理天下?”
手足相殘,難道這就是夜若寒口中所說的,帝王家的孩子應有的宿命嗎?
雲岫唇角微揚,笑意并未抵達眼底:“為何不說是皇上你有心針對?”
雲帝憤然,拍案而起,偉岸的身軀籠罩在雲岫的面前,阻擋了一些光線:“你說什麽?”
忽有清風吹拂雲岫鬓間的發絲,雲帝身上冷冽的怒氣讓她渾身一震。
是,她若坐視不理,日後她會安心嗎?
然而,雲岫還是仰頭看着雲帝:“皇上可是明君?”
瓊妃暗自心驚,觸怒雲帝還能這般淡靜自若,雲岫的狂傲,又豈是宮人口中所說的恃寵而驕,這麽簡單?
她腳下蓮步輕移,羅帶生風,每一步都像是踩着一朵朵蓮花,聘婷而來。
她走到雲帝的身邊,笑得溫婉:“妹妹不是有心頂撞皇上,她只是太關心寒王爺了,所謂關心則亂,皇上,你可不可以不要怪罪姐姐?”
雲岫眸色微變,這後宮果真是步步險惡,瓊妃這樣風華萬千的女子,竟然有一顆如此歹毒的心思。她溫軟輕閑的一句話,卻是三兩撥千斤,雲帝的面色更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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