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假戲真做

雲岫找到慕清揚的時候,他正晃動着雙腿,嘴裏啃着一個蘋果,無比惬意地坐在茶樓旁的一棵大樹上。

耀白的光線從樹葉的隙縫間傾露下來,雲岫站在樹下,半眯着眼睛:“下來,我們要回宮了。”

慕清揚扔掉手中的蘋果,從樹上一躍而下,他拍拍衣服上的塵土:“現在才來,是迷死了那些春心放蕩的姑娘,還是迷死了色膽包天的夜玉寒?”

雲岫頓時怒從中來,一把揪着他的耳朵:“如果不是你變态,躲到樹上,我至于像個傻子似的逢人就問有沒有見過一個紫衣少年?”

“疼,你先放開我。”慕清揚眸色驀地一冷,陰陽怪氣地責怨道,“你根本就不是在擔心我是否會遭遇不測,你是害怕事情敗露後會毀了你的錦繡前程,你在乎的只是你皇貴妃的榮華富貴,你是個自私的人。”

雲岫臉上的怒氣消失了,慕清揚句句擲地有聲,她啞口無言地站着,頹然地松了手。

這次出游,乘興而至敗興而歸。

回到皇宮後,雲岫前腳剛踏進寝殿,耳邊已傳來雲帝慵懶的聲音:“回來了。”

雲岫霍然頓住了腳步,驚詫的視線中,雲帝端看着那株冰蘭,他的身邊連一個內侍都沒有。

雲岫默然,不由地轉頭深看了錦繡一眼,她神色淡然地站在自己的身側,眸光微微地掠過那株冰蘭,悄無聲息地退出寝殿。

“美嗎?”雲岫也看着那株冰蘭。

“美。”雲帝忽然擡起頭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雲帝輕笑一聲,指腹拂過碧葉,道,“冰蘭潔白如玉,但始終不及雪蘭剔透晶瑩。”

寝殿內,一片的寂靜。

雲岫蠕動雙唇,許久說不出一個字來,她的心裏一陣發憷,從她看到雲帝在她的寝殿裏賞花的那一刻起,她便覺有異樣。

“皇上何以肯定眼前的這株是冰蘭,而不是雪蘭?”

雲帝眼底的細芒如浮光掠影,一閃而逝,他的聲音低沉而悠遠:“深宮之中,聰明的人不止一個,心機深沉的也不止你一個,下一次千萬別再不把他人放在眼裏,朕真怕你做那麽多的事情,都是在自作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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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岫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到底把自己逼進了一個怎樣的境地?

雲岫低眉,心弦緊繃,只要一想到眼前的這個人是深不可測的君王,她的心裏就忍不住微微發顫,她時刻提醒自己不可以掉以輕心。

雲岫深吸一口氣,再擡頭,目光清亮如舊:“雲岫欺君罔上,皇上打算如何處置雲岫?”

雲帝目光閃動,忽然抽出腰間暗藏的軟劍,一道銀光閃過,幾縷頭發飄散在清冷的空氣裏,緩緩地落下。

雲帝目光驟寒,緩緩道:“雪蘭的事就算了,你行事一向滴水不漏,這次怎麽叫人算計了。你記住,下次若還想欺君罔上,就別讓他人看見。”

雲岫看着被雲帝削下的幾縷頭發,臉色蒼白似雪,輕顫的睫羽下,是一雙明澈如昔的漆眸,她幽幽一笑:“若雲岫只是一個不得寵的妃嫔,自然沒那麽多的人惦記着雲岫皇貴妃的榮寵。”

“知道為什麽在後宮之中,朕獨獨縱容你胡鬧嗎?”

這次,雲岫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雲帝。

“因為朕還想知道被若寒和玉寒同時喜歡的人,到底有何特別之處,有你在,朕的生活才不至于那麽無聊。”

雲岫聞言,全身僵硬。

雲帝的目光定在雲岫的身上,他還說:“慕清揚是錦國送來的質子,朕不喜歡你和他走的太近,朕雖是九五之尊,但你若因為他,而闖出了什麽禍端,朕未必能護得了你。”

那麽多的人想要雲岫死,雲帝偏偏要護着她,就算今早收到密報,說雲岫昨日夜訪雲璃宮,今日一早又私帶慕清揚出宮,他還是舍不得傷她分毫。

想當初只是逢場作戲,而今不知何時,竟對她漸生情愫。

有的時候百般算計,卻還是不能全身而退,總以為自己是執棋的人,殊不知自己已身在局中。

雲帝就是這樣。

風平浪靜的過了半個多月,到了雲岫生辰這一日,千重殿上瓊漿玉液,山珍海味,絲竹管弦,不絕于耳。

雲岫坐在雲帝的身側,目不斜視地看着下方,心裏沒有半分的高興。

以往的生日,夜若寒都會陪在她的身邊,如今,他還是野心勃勃的寒王爺,她卻變成母儀天下的皇貴妃,雲岫的心裏有說不出的晦澀,不為情愛,只為世事無常。

酒過三巡,瓊妃向雲岫敬酒,笑意盈盈:“聽說姐姐色才兼備,尤其是驚鴻舞更是驚為天人,不知今日妹妹能否有幸目睹。”

雲岫十指一緊,須臾,又緩緩松開,彎唇,嫣然一笑:“既然妹妹尊稱本宮一聲姐姐,一曲驚鴻舞算得什麽,妹妹想看,本宮成全你就是了。”

底下的華妃錯愕不已,瓊妃擺明了想要羞辱雲岫,她竟然能心平氣和地對她微笑,還想也不想地走至大殿之中。

今日,雲岫一身水綠色的宮裝,典雅高貴,腰間一條繡有桃花花瓣的腰帶更是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腰帶垂至地面,微風輕蕩,就猶如一路盛開的桃花,蹁跹漫天。

她十指纖纖,手捏一個蘭花指,身體輕輕轉動,裙角散開,飛揚如蝶。一個甩袖,一個回眸,流光顧盼間,目光落在雲帝的臉上,黑白分明的眸子,竟有幾分的幽深。她的雙眼已不複往日的清澈空靈,她堪堪地收回目光,卻撞上夜玉寒那雙漆黑如墨的邪眸,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又匆匆轉開。

夜玉寒将目光放遠,落在琉璃瓦的一角,那裏白影閃動,他重重一怔,端起酒杯,輕抿一口,不經意間,瞥見雲帝隐晦不明的神情。

忽地,雲岫水袖一抛,整個人旋轉起來,越轉越快,似要飛起來,身姿翩若驚鴻。

一曲彈罷,雲岫從半空中緩緩地落在地面上,身姿優雅。

“皇上,雲岫頓感身體不适,先回宮休息了。”

一曲舞罷,雲岫的臉色有些蒼白,她退開兩步,轉身的一霎那,明萱攔住了她,道:“貴妃娘娘的驚鴻舞天下無雙,明萱想拜娘娘為師。”

只一眼,明萱就認出了雲岫就是半月前讓她輸得一塌塗地的男子。

也是相視的這一眼,雲岫看穿了明萱的心思。

她含笑,笑意卻不達眼底:“本宮雖不是君子,但成人之美還是懂的,郡主什麽時候想學,什麽時候來鳳華宮找本宮。”

夜玉寒聽出了雲岫的弦外之音,當下臉黑如碳,明萱驕橫跋扈,名聲又差,難怪雲岫還願意教她驚鴻舞。

華妃的目光一直落在雲岫的身上,她看着雲岫寂寥的背影,忽然不那麽讨厭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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