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柏雙華的往事
“在哪兒呢?在哪兒呢?”
“星期五下午沒課吧?沒課就回老家吃個飯,這個周末你也多陪陪你爹我。”
“和你小姑一起回來吃個飯。”
十分鐘沒有消息回複。
“到底在幹嘛呢?又不回消息?”
“指不定你爹我哪天就走了,你都不知道!”
半個小時之後依舊沒有消息回複。
“嘟嘟——”
“您好…”
柏潮生氣鼓鼓地說道:“你個不孝女還知道接電話呀?”
沒想到對面居然是機械女聲:“我是機主的手機管家,機主現在是勿打擾模式。如果有要事的話,請您發短信留言或者稍後再打來。”
柏潮生:“…”
柏潮生就只有轉頭發消息給柏雙華。
“雙華,你侄女兒呢?她又不回消息。電話也不接。”
“你去學校找找她,你找到她的話帶着她一起回老宅來吃個飯。”
“真不知道她一天到晚都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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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她這樣要是是因為談個戀愛還好,只要他能安安心心的談個戀愛,別說不回消息了,就算是一年不回家我都不會說一句話。
“但這人也沒談戀愛,一天到晚好像比國家主席還要忙了。”
“特別是上周的生日還給她自己買了一塊墓地當生日禮物,這事現在在親戚圈子裏面都傳開了,你讓我這老臉往哪裏放?以後誰還敢給她介紹對象?”
随即柏潮生突然又進入了憂慮模式。
“雙華啊,你說你侄女兒在生日的時候給你買了一塊墓地到底是啥意思?”
“她不會真的有些想不開吧?”
“雖然我平時是在催戀愛方面有些着急了,但是你侄女兒真的不至于為這事想不開吧?”
“你說呢?”
柏雙華一下課,就看到了自己大哥發來這麽一連串的消息。
自從妻子去世後,柏潮生就一門心思的撲在了工作上。
企圖用自己的工作來麻痹自己的疼痛。
沒想到這一麻痹就是二十幾年的時間。
對于柏凝從小的教育和溝通也是缺少的。
柏潮生也不算是一個合格的爸爸。
直到柏凝長大之後,柏潮生才真正意識到了這麽多年來自己對女兒的忽視。
對于柏凝一直抱有着愧疚。
到現在年老了退休之後,人也閑了下來。
是一整顆心都挂在了自己這個還沒有談戀愛,還沒有結婚生子的小女兒身上。
看着小女兒的年齡一年比一年大,可是在感情方面還有生活中社交圈子方面完全沒有起色,更是心急如焚。
柏雙華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能夠理解自己大哥的。
“大哥,我現在才下課,到時候我去隔壁找一找柏凝。如果找到了她的話我就帶她一起回來,在學校裏沒有找到的話我就去外面找找看。要是實在沒有找到的話,到時候也會給你回消息的。”
柏雙華走到了B大的校門口前,不少出入校門的學生紛紛投來目光。
這個穿着一身黑色正裝身材高挑的清冷女人,眉眼精致,五官端正,面骨很好,五官的比例也十分完美,看着就很舒服和漂亮。
但是由于氣質太過清冷,導致沒有人敢上前搭讪。
柏雙華走到了前門衛室,問道:“您好,我是隔壁華清的老師,請問我可以進去嗎?”
柏雙華說完就朝着門衛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證。
門衛有些驚訝,沒有想到隔壁華清的老師居然這麽有閑心的逛到了他們B大來。
“在這裏登個記,然後出示一下你的健康碼。”
“好的。”
B大裏面其實就像是皇家園林一樣,到處充滿着古典的氣息。
下午的落日之中,還可以看見成對的男女走在湖邊,有牽着手的,也有不牽着手的。
一到夏天,和華清裏面荷塘月色池一樣,B大的小湖裏面也是荷花盛開。
下午傍晚之際,荷花池邊總是有非常多的情侶,迎接着落日慢慢地圍繞着湖逛圈。
好多年前,曾經也有兩個正值青春年少的女孩兒的身影在此互相依偎,互訴衷腸。
柏雙華站在小湖邊,一時間忘了邁步,一時間忘了現在的自己。
這麽十幾年過去了。
荷花依舊每年如期盛開。
依舊還是有那麽多年輕的情侶在這裏相愛。
“雙華?”
身後一個男人聲音響起,柏雙華回頭就看見了葉正青。
柏雙華點頭問候道:“師哥。”
葉正青就像是沒有想到轉過身來的這個女人真的是柏雙華一般。
先是一愣,随即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輕聲問道:“怎麽有閑心到B大裏面來逛逛了?”
柏雙華:“我來找柏凝。”
葉正青有些驚訝,說道:“小凝啊?我看着她開車出校門的,現在肯定已經不是在學校裏面了。”
柏雙華聞言,說道:“那師哥這樣我就先去找柏凝了,今天晚上大哥讓我和柏凝一起回老宅吃飯。”
“這樣啊…”
葉正青不自覺地搓了搓大拇指,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柏雙華剛要轉身離去,葉正青喊道:“雙華,平時都不怎麽見面,上次見到你的時候還是我去你們學校開會。”
柏雙華看着葉正青,神色平靜。
葉正青看着柏雙華,感覺有些話說不出來。
最後還是鎮定了心神,微笑着說道:“這麽久不見了,都不跟師哥走走敘敘舊?”
柏雙華幾乎是沒有猶豫,拒絕了:“師哥,我還要去找柏凝,對不住了。”
葉正青将心中的失落掩飾得很好,眼波依舊是那麽的溫柔,微微抿嘴朝着柏雙華擺了擺手,說道:“去吧去吧,有時間啊咱們一定得好好聚一聚。”
相比起柏凝和葉正青,其實柏雙華和葉正青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校友。
柏凝在國外讀的大學。
而柏雙華是B大畢業。
當時柏雙華還在B大的工學院,沒有去華清讀數學系。
大她4歲的葉正青在經管系碩士畢業之後,就開始投入了學校的基層工作。
從最低層的輔導員、到辦公室主任、到年級主任、到工學院的院長、到現在的校長,一步一步慢慢的升上來。
葉正青當輔導員的那兩年,帶的班級裏面正好就有柏雙華。
他自然是知道柏雙華從高中開始就有一個女朋友。
那個女孩兒和柏雙華一樣十分地優秀,同樣考入了B大的藝術系的文化産業管理專業。
兩個人的戀愛可以說是在學院裏面都人盡皆知,畢竟兩個學霸美女的戀愛怎麽可能不會引起關注呢?
只不過後來那個女生又喜歡上了一個男生,是個體育生,身材高大,家裏面也很有錢。
反正事情發展狗血的很。
那個女生當時還說要不然他們三個人在一起。
兩個人分分又合合。
這一段三角戀就像一個死結一樣,無解。
直到後來好像聽說那個女生跟那個男生在一起後又分了,現在也不知道什麽情況。
這件事情在當年被傳得沸沸揚揚。
只不過這麽多年都過去了,當時經歷過這些事情的人大多都已經成家立業了。
這件事情也逐漸地被遺忘。
後來柏雙華也跨專業去考了華清的數學系的研究生,研究生畢業之後讀博士,博士畢業之後就留校當助教。
十年的時間過去了。
柏雙華現在是華清數學系的博導和數學系的主任。
葉正青看着柏雙華慢慢消失在夕陽下的身影,久久負手站立原地。
夕陽照射着他的剪影,明明葉正青是站立着不動,但是總是覺得影子有些晃晃悠悠的。
時間仿佛又回到了當時他還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夥子的時候。
雖然因為家庭環境的原因葉正青一向比較沉穩。
但是當時二十來歲的年紀也是有些許的少年稚氣。
天臺山,葉正青拿來了一把燒烤和幾罐啤酒。
葉正青說道:“雙華啊,師哥還是想多說幾句,你也不要一天就在天臺寝室和實驗室這三個地方來回打轉了。多出去走走啊!去遇見更漂亮更優秀的人啊!”
“她把你渣了,你也渣回去啊!不要這麽頹廢了,你可是我最優秀的學生和師妹。
“而且導師看到你這樣的話,他說不定就濫用權力把那個女生給開除了。”
當時的柏雙華氣質沒有現在那麽清冷,還只是一個受傷但是不願意跟人說的小姑娘。
柏雙華問道:“這件事情大哥知道了?”
葉正青抽出了一根鱿魚絲,遞給了柏雙華,說道:“能不知道嗎?這件事情在學校都傳得沸沸揚揚了。只不過導師好像一直都不希望你跟一個女孩在一起,所以他甚至有些開心你們分手了。”
“你說要是人,能夠完完全全地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和情感。”
“那這就不是人了,那是神。”
“而且你們也才19歲的年紀,根本就不是談戀愛的時候...”
葉正青突然就振奮了起來,抽出了另一根鱿魚絲咬了一口,然後站在天臺的石墩子上,舉起了手中的鱿魚絲。
“現在是學習的時候啊!”
“現在正是大好的學習時光!趁着這一次的失戀去學習,去充實自己!去成為對社會對國家有用的人!這難道不就是我們B大一直以來對學生的教育準則嗎?”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比愛情重要,師哥知道你現在非常痛苦,師哥也知道我不能緩解你的痛苦。”
“師哥想要告訴你的是,這個世界有很多的人值得你去遇見,值得你去再一次的付出。失戀就是那麽兩天、那麽幾個星期,那麽幾個月,甚至是那麽幾年很痛苦。”
“但你總不能到你三十幾歲四十幾歲的時候,還在因為這一段戀情而痛苦吧?”
“想想你的未來,想想你接下來還那麽長而精彩的人生。”
“你去變得更優秀吧。”
“就算不為了我們自己,也為了以後我們見到她的時候,你也可以讓她知道你沒有了她,也可以過得很好。”
“見到前任的時候!可千萬是不能丢了面子的!”
說了這麽多,柏雙華就像是把自己封閉了一樣,沒有回複一句。
葉正青也沒有話說了,他本來也不是一個話多的人。
柏雙華就這樣看着看着遠處燈火璀璨的城市。
眼淚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掉了下來。
“你哭啥呢?跟你這幾天上課的時候一樣,一點沒有征兆就掉眼淚。”
“好。”
葉正青止住了嘴。
他心疼了。
葉正青站了起來,說道:“想明白就好。”
B大2棟女生宿舍的天臺上可以望見京都璀璨的夜晚,樓層很高,平時都是被鎖着的。
天臺沒有鎖之前,這裏的晾衣杆都是被床單鋪得滿滿當當的。
不少女生宿舍的同性情侶會到這裏來看月色、看夜景。
忍不住的時候還會找個隐蔽的角落、抱着親吻。
甚至可以看到在晾着床單的遮掩下有兩雙靠得很近的腿。
後來因為這樣的情況被某個大學四年都沒有男朋友或者是女朋友而且即将畢業的不知名的單身女士舉報了。
學校才決定把天臺鎖了。
葉正青是去到宿管阿姨那裏去拿的鑰匙。
天臺總是開闊的。
看看遠方就會覺得自己的心境都開闊了起來。
夜晚終究是夜晚。
幾個小時過後又是一天。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葉正青緩緩的離開了天臺,那一扇鐵門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
看着那個單薄的背影坐在那裏。
他想伸手卻又不敢。
十幾年後的今天。
葉正青又看到那個背影消失在走入陰影 ,逐漸地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這麽多年了,她還是沒有走出來嗎?
她是還愛那個人嗎?
明明她就在隔壁學校;
明明她就在距離自己每天不到十公裏的距離;
但是卻又感覺她離自己好遠。
遠了一個時代、
遠了一個世紀、
遠了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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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依舊會向往全心全意、一心一意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