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師承伐桂書院張師山
“那麽, 就來說說你正好會在此處的原因吧。”
面對荀彧的緊逼,一步步的貼近,玉玺瑟瑟發抖慢慢後退貼到牆上。
不好啊, 大事不好了啊!文若是什麽時候變成這個霸道樣子的?他不是溫文爾雅的嗎?!玉玺尚且不知,逼急的兔子都能咬人, 何況是被逼急的人。
被逼到死角的時候,玉玺嘴裏“啊,這個嘛……”還試圖找借口來解釋這一切。
荀彧說道:“你的鞋子都是新的, 未曾沾上泥土。”
泥土肯定沾不上, 因為荀家屋內的地面鋪着木板,而院子裏人走的路又鋪了石子路, 又沒下過雨,路面幹幹淨淨的怎麽可能鞋子沾灰粘土。除非是從外面來才會沾上灰。
玉玺解釋道:“因為我會飛啊。”飛來飛去肯定沾不上灰土, 除了飛快了頭發會亂糟糟的。
“會飛?”荀彧皺皺眉, 他還沒聽過玉玺會飛。不過, 第一次見到玉玺成精,這倒是真的。聯想之前在宮城時, 小玉說自己會飛也不算是騙人,因為她總是來無影去無蹤, 把這個解釋成飛也說得通。
“你說你是飛來的,那就飛來的好了,那你飛到這裏的原因呢?”
荀彧又不傻,宮城離着他老家颍(yǐng)川颍陰遠着呢, 玉玺專職是登基用,她沒事怎麽會跑到颍川颍陰來。路過這種解釋, 他是全然不信的。
“這個……”玉玺已經慌了, 她的腦容量還不夠跟文臣鬥嘴, 實在是想不出理由來了!
子房說得對,千萬不能說謊,一個謊要有千千萬萬個慌來圓。
玉玺都要哭了,她老實說自己就是一直跟着荀彧的貓又不會死,現在死要面子活受罪吧,承認怎麽了,她就是饞他怎麽了,頂多就是被打出荀家去。
心裏門清的玉玺只能硬撐下去,畢竟謊話都說出口了。
“我要是說,我就是來打精怪的你信不信?”玉玺已經豁出去了,閉着眼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反正伸頭縮頭都是一刀,你砍的動你就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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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皮賴臉的最高境界,大概就是仗着自己脖子硬,梗着脖子等着挨刀。
荀彧的嘆息近在耳邊,玉玺卻吓得像是石頭雕像一樣,過了許久也不見他說話、動作,只有他衣服上的熏香一直纏繞在玉玺的鼻尖,是她所熟悉的,那股淡淡的,有一絲甜味和土質的香氣。
“唉,小玉。”這一嘆,包含了太多的情緒,這一聲喚,喚的玉玺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玉玺看到的不是責備;荀彧也不再聽見解釋,他們看到的是充滿了孤獨;卻寬容原諒了所有做一切的眼睛。
四季輪轉,冷暖自知;伊人在旁,相依相牽。
“小玉,留在彧身旁吧。”
手中傳來的熱度讓玉玺顫了一下,他們雙手交握,她張了張嘴,那句“你怕我嗎?”的話,最終還是沒有再問出口,因為她看到了,如同曾經從子房眼中看到的一樣,荀彧的眼中倒映着她的容顏,眼眸溫柔似水,靜靜的注視着……她。
“好。”
這一夜,荀宅一切安寧,只有荀彧的身側多了一處暖源。
一夜無夢,迎來晨光。
荀家的仆從們一個個起床工作,他們一邊整理着宅中的一切,一邊迎接昨日吵鬧的客人醒來,主事的幾個湊在一起,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現在還躺在院子當中的那只巨大的長蟲。等待着,又遲遲沒聽見喚聲的主人書房打開門。
典韋是個耐不住寂寞的,可這是在別人家做客,他又不能明目張膽要酒喝解悶,只能來到荀彧書房外,在院中拎起那條長蟲擺弄來擺弄去。
曹操怕典韋鬧事,一路不好意思的跟來,在廊下一邊等荀彧起床,一邊看着典韋,生怕惡來在人家做客的時候,做了不合時宜的事惹惱了荀彧。
雖說曹操管住了典韋的手腳,但是他管不了人家那張要命的嘴啊!
“阿瞞,你說當初那位大夫怎麽說的,泡酒可用長蟲?”典韋拎着這條大蟲子,看上去對它相當中意。
只有曹操很頭疼,“惡來,那是百足蟲不是長蟲。”長蟲沒有腿。
雖然,人總喜歡把厲害的東西用弱小的東西代稱,但是,蟲子終歸是蟲子,長得再大也不能成為蛇啊!
院子裏,你一言我一語,倒是把屋裏睡眠不夠的吵起來了。
難得以人身與荀彧同床共枕,可惜睡了還不到一個時辰,可以說剛剛睡沉,就被院子裏的聲音吵醒了。
玉玺雙手撐起身子爬起來,陰沉沉的看了看睡在外側還沒醒的荀彧,邁過他,穿上鞋穿上昨日被脫的一幹二淨的青衣,頂着一腦袋睡亂的頭發開了房門。
典韋見房門打開,還以為荀彧終于醒了,結果就見個小姑娘披頭散發的看着自己,“喲,這不是荀先生的小媳婦嘛。”
以常人看,誰又能想到站在哪兒,好似及笄之年的漂亮姑娘,會是個都能當自己祖宗的精怪。
玉玺眯起眼睛,打量了那院中大漢幾眼,問道:“你叫什麽?”
“俺叫典韋,昨日是俺帶你漢子去喝酒吃肉來着,怎麽,跟你漢子打完了,還要找俺算賬嗎?”典韋只是開個玩笑,尋常姑娘聽見他這話早就羞臊的關門,轉身去叫家裏的起床了,可他偏偏遇到的是玉玺。
玉玺輕笑,好似春風般,即便是頂着一頭亂發,也帶着起床的朦胧美。然而,大美人卻說:“哦,來年怕是你的忌日了。”
輸人不輸陣,輸陣歹看面。
不過,片刻呆愣的功夫,曹操就知道這句話該用在誰身上了。
荀彧被屋外的巨響和哀嚎吵起來,打開門看看發生了什麽的時候,就見昨日剛成自己媳婦的姑娘,把以後是共事者的客人打成了單烏青眼的凄慘樣子。
連都被打腫了,打得連自家人都要認不出來了。
“小玉快住手!”
要不是荀彧出聲喊停,典韋的單青煙得變成雙青煙。
就連上桌吃飯時,典韋都不敢相信,一個柔柔弱弱的姑娘居然力氣那麽大,能把自個兒按在地下揍。果然,阿瞞說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對的。
撕,真疼。
只有曹操雙眼發亮,怎麽看對荀彧噓寒問暖,就擔心他吃不飽的姑娘順眼。啊,不對,荀彧介紹過,這是他夫人。
“玉夫人好能耐,世人常說三分練七分勤,不知夫人拜了那位高人學的這般武藝?”
荀彧嘴裏那口飯差點吐出來。
世人說沒說過這句話他不知道,但是,曹大人管小玉那一頓捶叫武藝?快別欺負人家真正學武的了,小玉那叫蠻力。
“世人?”玉玺不認識這個人,不過拜師的問題她猶豫了,“師承啊……”她要說出子房的名字來,會不會把眼前倆位都吓死?不過,子房只教了她一點讀書寫字,武藝……劍術?她看過一陣子算學嗎?
玉玺看了看荀彧,見他對此也很有興趣的樣子,細細思考了一下答道:“我師承伐桂書院,師父姓張,名……師山。”
不好明言子房的名字,不過,伐桂書院背靠相師山,子房隐居在此山上她這麽說也不算說謊。
說者無心,聽着有意。
但凡是讀過百書,熟讀歷史的人都要因為玉玺的話抖三抖。
就連早已有所準備的荀彧都吓了一跳,他不動聲色的放下筷子看了看玉玺,再擡頭看向對面坐着的曹操時,看到他臉色不太好。這一刻,荀彧只覺大事不好。
“原來玉夫人曾在伐桂書院讀過書……”曹操面色發青,時不時擡眼在荀彧與玉玺之間打量。
這頓早飯他急匆匆的吃完,拉着還沒鬧明白發生了什麽的典韋,與荀彧告別離開了,臨走也沒像之前那樣留下過幾日再見的約定。只有一頭疑惑的典韋,臨走時要走了那條百足蟲,說是要用來泡酒。
荀彧送完曹操回來,看見玉玺沒心沒肺還在啃點心的樣子,頭疼。
“小玉。”
一聽荀彧喚自己的聲音充滿了無奈,玉玺就知道又有事了,“怎麽了?出事了?”
“嗯,你把曹大人吓得不輕。”荀彧嘆息一聲,見玉玺還沒明白,提醒道:“你說你師承伐桂書院張師山?”
“……那個,他認識伐桂書院的教書先生啊?”玉玺只道完蛋了,“那位曹大人一定覺得我要面子在胡侃!”
荀彧搖了搖頭,“他知道你不是在胡侃,他只會一夜輾轉反側,想着是怎樣的人物,能在此朝代師承開朝宰相的張相。”
“……”玉玺吓得嘴裏的點心都掉了,“他,他,文,文若,他怎麽知道……”
荀彧解釋道:“早在張相亡故後,相師山就改名為張師山了。”
玉玺呆住,“原來……是這樣啊。”
被關起來的時間長了,她竟然想不起來還有這件事了……
“小玉,你別擔心。”荀彧見玉玺皺着眉,以為她擔心曹操的為難,安撫道:“一個張師山而已,荀家想要這個人在伐桂書院,他就會在哪裏。”
可是……真正的卻永遠不會再出現了。
“文若就不好奇,我怎麽會師承子房?”
荀彧因為玉玺對張相的稱呼皺了皺眉,他伸手輕輕觸碰玉玺的臉,溫柔道:“昨夜彧就明白。”
“吾是你的第一個枕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