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羅喉計都得到一件寶貝,是一面不知用何種天材地寶造就的招魂幡。

這招魂幡是禹司鳳和褚璇玑送來的,兩人感謝羅喉計都給了禹司鳳半顆心,讓他們得以相守,不知從何處尋來這個寶貝幫助羅喉計都吸納天地精華提升修為。

既然是招魂幡,當然也有招魂引魄的功能,但奇怪的是這面尺寸不大的幡旗上光華流轉,沒有一點兒陰損氣息,一看就是上等法器。只是這面招魂幡一到羅喉計都手上反而黯淡數分,雖然催動煞氣時招引煉化之能并無區別,但他心中還是略感不适。

就好像被嫌棄了一樣,他羅喉計都何曾受過這等委屈。

于是這面不讨人喜歡的招魂幡被他随手丢進寶庫,蒙塵生灰。

妖帝斬荒不知怎麽聽說了羅喉計都的這面招魂幡,親自登門拜訪要借之一用。羅喉計都故作不舍,言明自己與褚璇玑夫婦的深情厚誼,直到從斬荒那裏換得滿意的東西,才取出招魂幡予他。

羅喉計都的目光停留在妖帝面具掩映下熟悉的面部線條上,自然沒有注意到招魂幡上一閃而過的銀亮光芒。

他還想留一留斬荒,于是便問:“你要用它去找誰?”

斬荒動作一滞:“與你無關。”他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回答:“其實和我又有什麽關系?左右不過是……”

待那招魂幡再被送回來時,竟然生出了靈智,被遞到羅喉計都手上時會嗡嗡作響。

“你這面旗,着實有趣,也好用得很。”斬荒臉頰旋出一個莫名熟悉的酒窩:“只是別再把它随意借給別人,費了人家一番心意。”

羅喉計都以為他指的是褚璇玑和禹司鳳,默認是妖界有意與天界示好,于是冷聲回答:“幹卿何事。”

不識好歹的人和事他斬荒懶得再理,揮手便回妖界,繼續照看聚魂燈裏的那個人。

羅喉計都不以為意,翻看起這面招魂幡道:“是不是因為那妖帝生得英俊……你就心動所以開了靈智吧?”

那招魂幡毫無反應,就像個尋常的死物。

“這麽不喜歡留在我身邊,不如就把你送給斬荒。”他垂下眼說,像是真的在打這個主意:“再問他要幾個妖氣煞氣充沛的地方做交換,壯大我魔族。”

“人家已經物盡其用,你何必吓唬這面招魂幡,這哪裏有個魔尊的樣子。”無支祁拎着酒壺大步上前:“不如與我把酒當歌,看看我們魔界如今治下,再嘗嘗紫狐的拿手小菜?”

修羅善享樂,羅喉計都也不例外。他将招魂幡收入懷中,與無支祁雙雙離去,大有不醉不歸的意思。說也奇怪,這明明只是招魂幡,但将它貼身而放時,心中總會湧起一股安定平靜,心緒漸穩之感。

魔界長夜難明,也沒有人間那白日飲酒興致不夠的缺憾,無支祁和羅喉計都推杯換盞,加上紫狐的爽朗勸酒,兩人喝得十分盡興。後半程兩人醉卧在涼亭中,紫狐舍不得無支祁吹風,滿心滿眼都是他,又貪戀兩人相處的每時每刻,幹脆扶着無支祁一步步回屋。羅喉計都微微睜眼,眼前是紫狐和無支祁相互依偎的模糊背影,他心中漸漸升起某種熟悉感,仿佛他也曾和誰一起攜手前行,相依相偎。

他想起來了,那是高高在上,無情無心的柏麟帝君。

那日在天界柏麟自毀神格,散去神法後便下落不明,想來天道法則對他們這種先天神祇總是多有庇護,不過是經渡厄道重新歷劫再尋仙緣。千年之前他确實心系柏麟,可是千年後看見禹司鳳對褚璇玑所做的一切,他不由得懷疑起自己當初對柏麟到底是何種情感。

是執念,是傾慕,還是一時見色起意,日日相伴下癡心妄想走火入魔?又或者是柏麟這個僞君子當初有意勾引?他卑鄙無恥無情無義,自诩為天界之尊就妄圖掌控一切,做出什麽都不稀奇,真是——羅喉計都閉上眼睛,真是不愧為柏麟。

抽筋拆骨之痛,滅族之恨,哪是區區演一出苦肉計可以償還的。

眼見羅喉計都已沉沉睡去,褚璇玑和騰蛇才從暗處現身。騰蛇三步并作兩步靠近,想要下手又瑟縮回去,面上糾結。

“你說要看,我帶你來了。”褚璇玑拍了拍騰蛇的肩膀安撫道:“柏麟的那顆心你已經見到,我們得快些回去,這魔界終究不是天界,我們久留又會多生事端。”

“可是……”騰蛇瞪大雙目,眼眶泛紅:“我不甘心——”大顆大顆的淚珠從他眼中落下:“當初領兵的不就是他羅喉計都嗎?帝君說過,是他妄念太深不該讓羅喉計都滅了修羅全族,他罪無可赦——可是羅喉計都手上又何曾少沾過天界将士的血?憑什麽他羅喉計都可以在這裏飲酒長醉,帝君就要——”他身上漸有黑氣自腳下缭繞上升,淚水蒸騰,眼中泛起紅光,一時間分不清是魔氣還是心中情難自禁。

“騰蛇!住口!”璇玑打斷他:“你這是入了執,柏麟自己都想開的事,你為什麽糾纏不放?那是他們兩者間的事,我們不該妄下斷言——即便,即便是我也一樣……”

騰蛇聞言心中稍動,但仍有不平。直至羅喉計都懷中隐隐泛起白光,騰蛇似有所感,仔細一看又淚水漣漣:“帝君……帝君我知道了,我不會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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