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殘劍 22 花池
霧氣深處,有人影。
皎白紗衣,纖秀身形。是女人。
霧氣深處,有屋子。
木樓清幽,飛檐流瀉。思妄閣。
池水煙開,氲氤朦胧。彌散的盡頭,一池妖異。那花皎白、明黃、殷紅、湛藍。女人在閣樓的天臺上,撫了滿袖霧氣,輕輕一揮,你看見一張臉。飛眉入鬓角,眼裏全是惑人的冰冷。額心一朵綻放,金色華燦,淡淡一抹,襯着晶瑩肌膚。唇含丹,指尖豆蔻芳華,捧起煙水一拘,灑落了滿地的銀灰,夜,靜谧而深邃。
木樓四周開滿了花,紫色,似乎缥缈,卻又果然存在。一盞一盞燈從四圍亮起,猛然間恍如白晝。風起,吹落了紗巾,卻原來,華發銀素,泛着起清冷月色,對比着那張臉越加二八年華,傾城傾國。
腳步聲慢慢的靠近了天臺,嘴角挂上一絲笑,她當然知道會有人。
“娘。”聲音輕靈,體态妙曼。依舊是一個女人,她慢慢的走過來,一步一思索,一步一皺眉。
“娘,女兒回來了。”跪身,叩首,月光如梭。
“回來做什麽?”
“娘,世事無常,算了吧。死的人已經夠多了。”
“算了?”狠厲的眼中再沒了魅惑,回身一巴掌扇在嬌嫩的臉上,猩紅滴透了木樓。
擡手擦掉嘴角的殘紅,“娘,我不懂。您那麽狠他,如今又是為何?”
“離兒,你要記住,如果得不到,就讓他死在手上,千萬莫要……”扶起跪着的女子,銀絲晃于眼前,十八年的往事,剎那間有了色彩,出現于眼前。那人似乎依舊在耳邊說什麽永生不離,永生不棄的承諾。卻原來,無論何樣的似水柔情,何等的佳人角色,何種的紅袖添香卻依舊不如野心。情字一字,白了發,殘了心,悔了一個此生不渝……
“娘,您……”
“離兒,他只能死在我手上,毀了我的計劃,我便要毀了那些人。”轉身看着一池妖異,笑得猖獗,笑得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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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離兒,回京城去。”
那天臺上一幅聯子,字字鬼魅:
八十一步驚魂陣,九轉離魄活死人!
霧氣外是林子,層層疊疊的樹挑起夜的默然,月穿過雲,随着零星的閃爍。
“貓兒,就快到南疆了,我想今天晚上我們就在這前面的小鎮歇一歇可好。哥哥們也累了,我們大家也該好好補充一□□力了。”看着前面的鎮子,天邊已經有了些許暮色。白玉堂揚鞭子追上前方的展昭。連續趕了三天的路,就是偶有休息,那也是在荒郊野外。現在就快到目的地,且還不知道前方到底是什麽等着自己這些人,自然需要好好休息,養足精神。
點了點頭,是該好好歇歇了。“玉堂,該不會是你累了,拿着哥哥們做借口吧?”扭頭看着身邊的人,白衣上已經有了些許的污痕,自然是這三日風餐露宿的,不管這白耗子如何的愛幹淨,始終免不了抹上些污痕。還是自己一身藍衣,就算有一點污濁,也不那麽分明。不過這耗子從來都是幹幹淨淨的,一身白晃人眼睛,如今三天不曾仔細梳洗還算好,偏偏和自己在一處,東奔西走,連找鋪子換身衣裳的時間也沒有。
“喲,貓兒,你這是心疼五爺了?你放心,五爺還沒那麽不中用。”說罷,朝着那貓的胯間望去,聲音越壓越低,目光也越來越熱。這是最近幾天五爺新發現的好玩事情,自己只要稍微逗一下那貓,就能看見一張紅了的貓皮,和瞪圓了的眼。
後面盧方,韓彰,蔣平看着前面兩人打鬧,這幾日實在是有些疲累。雖然都是提着一口氣想快些到地方,終究不是鐵打的人,會累。前方的小鎮看着還算不錯,是該好好歇一下了。就快到南疆了,那時候還得玩命。
鎮子不大,就兩條街道,名字也簡單,就叫隆平鎮。鎮上有些酒家飯館,自然也有客棧。不過客棧也就兩三家,挑了一家門楣相對高一點的,擡腳進門抛了一錠銀子在掌櫃的案頭上,白玉堂挑了桌子坐下,“掌櫃的,有單獨的跨院,騰出來,爺包下了。另外,爺這五匹馬精料好好給爺喂喂,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要是爺不滿意了,當心爺拆了你這客棧。”
那掌櫃的一見這白衣服的一臉嚣張,就知道不是個好伺候的主兒。只得陪着笑吩咐了小兒把門口的馬牽去後院馬房,自己帶着五個人往樓後的跨院走去。
既然是要好好休息,自然就得吃飽喝足了然後睡個好覺。白玉堂這麽個無酒不歡的人肯定也是要了當地的好酒,也叫那貓兒陪着喝了幾杯。夜色就漸漸的濃了。展昭回到房間,就見白玉堂也跟進來了。想起下午的玩笑,臉上有些發燒。
“貓兒,我只是過來看看你。早些睡吧,我就在隔壁房間。”其實不是不想和着貓兒睡在一起,而是自上次見了那貓兒的身體,有了那麽一次接觸以後,晚上和貓兒靠近些,自己的身體就得有反應,一夜一夜的忍着一股火,如今要是還和這貓一張床躺着,這叫他白五爺怎麽睡得着。若了換了時間,他準得不管不顧的要了這勾着自己心的木頭貓,可現在,的确不是時候,所以,還是分房睡的好。
聽了白玉堂的話,展昭有些詫異,随即也明白了那耗子的意思,臉上燒得更紅,加上晚飯喝了些酒,又是三天不曾安睡,眼光自然迷蒙起來。這樣的表情讓白玉堂吞了口口水,然後立刻轉身出門,就聽見這屋裏的人也說了一句:“早些睡吧。”
夜越來越深。也不知怎麽的,連顆星光都沒有。一抹紅影落在了跨院裏。看得出來是個女人。
就見她在院子中間站穩了,然後從袖口裏摸出五粒藥丸子,指尖一彈,然後那些藥丸子便飛進了五個窗子,就只在窗紙上留了黃豆大小的孔。這些藥丸一落地,就冒出一股白煙,不高過片刻,就只聽見屋子裏的呼吸聲更加的沉。那女人走到一扇窗子前,捅破了,就見展昭睡得正香。也是三天的不眠不休,加上酒勁,而那女人又輕盈如同鬼魅,自然就不知不覺都中了那揮發的藥勁。
勾起一絲笑,推開窗子躍進房間,指尖的銀針泛着青光,那針在展昭心口上一刺,然後女人迅速的出了房間,一躍往鎮子外去了。
第二天早上,白玉堂是最先醒過來的。昨天夜裏,他先是如何也不能安睡,就只想着那貓兒的臉,過了一陣,酒勁帶着乏勁,竟睡得沉了。早上起來,一眼看見窗戶紙上的破洞,大驚不好,有看見地上還有藥丸揮發後的痕跡,便知道昨夜睡得沉了,已然中了人家的藥。一邊罵自己大意,一邊向那貓兒的房間去,踹開門,那貓已經起來了,正在穿衣服。
“貓兒,你沒事吧?”看見那人完好無損,松了一口氣,好是不得不問。
“白玉堂,你發什麽瘋,我能有什麽事?”這耗子,自己還在穿衣服,他就這麽進來,皮也太厚了。
“貓兒,你看——”指着窗戶上的破痕,白玉堂雖說放心了,但總是被人暗算,自己和貓兒雖然安好,可是……
“貓兒,我去看看哥哥們。”
五個人聚在一起,說不出什麽感覺,昨天晚上睡得沉,房間裏都有迷藥的痕跡,分明就是中了招,各自運氣也都無礙,錢財物什都沒有丢,都想不明白是為什麽,四爺站起身說:“咱們現在想也是白費,該知道的時候總得知道,人沒事,東西沒丢也是好事。”
其餘衆人只得點頭,展昭雖然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可大家夥都沒有什麽不舒服,也只得作罷不去想。吃過早飯,繼續向南疆,玉堂曾發現屍體的地方趕去。
一路上都提了十二分精神,再不敢有一丁點放松警惕,眼看就要到目的地,原本就在嗓子眼的心,提得更高,前方究竟有什麽誰也不知道。正打算找個地方休息,就聽有聲音叫展昭。
作者有話要說:
開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