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姐姐想陪瑜兒喝酒了麽
回宮之後秋雁本想替池瑜處理一下被燙傷的地方,被池瑜揮開了,“不必了,一點小傷罷了,朕心情不好,去尋幾壇酒來給朕。”
秋雁偷看了一眼那片紅痕,心想這可不只是一點小傷,等再過一會怕是有得疼了。
但池瑜極少會态度如此粗魯,想來心情定是差到了極點,也不敢多說什麽,甚至連她還咳得厲害不能喝酒這種話都不敢勸。
王妃若是怪罪下來他怕嗎?
自然是怕的,只是他眼下更怕這種狀态的池瑜。
作為下人,他沒讀過什麽書,可在宮裏待了這麽多年,對一些事情多少也清楚一點。
對食在宮中不算奇事,哪怕皇上在下人面前什麽都沒表現出來,但每每留宿長清宮回來後,脖子上時不時出現的痕跡,還是能猜着的。
于他而言,若是皇上當真能跟王妃在一起也挺好的,盡管王妃對旁人都有些不近人情,可每次皇上有任何事情,大也好小也罷,王妃總會放下手頭所有的事情去找皇上,也經常會将他們這些下人趕走,親自照顧,有時甚至整整一夜未眠,隔日天未亮還要去上朝,都還是次次如此。
看得出來王妃是十分在意皇上了。
不過世人不知,就算知了也不一定能接受。
為此皇上已經很苦惱了,坐在某處放空的時辰也越來越長,怕是在想怎麽才能同王妃不再偷偷摸摸的,好生在一起。
可如今兄妹倆都在意上一個人了,換做是他肯定也是很煩的。
皇上應當很累吧。
池瑜坐在走廊上也不嫌冷,望着天上那輪明月不停地往嘴裏灌着酒,往日清亮的眸子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神采,看得秋雁都覺着心疼。
她坐在那心底不知道在想什麽,秋雁也就陪在一旁跟着想東想西。
直到夜深了,池瑜醉得整張臉像是塗滿了豔麗的胭脂,顧妧才步履匆匆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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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腳步聲秋雁擡眸瞄了眼,又迅速地垂下了眼臉。
王妃許是比皇上更累。
“王妃。”他心虛地喚道。
顧妧抱起已成一灘爛泥的人也沒去看他,聲音聽着比這夜裏的寒風還要凍人。
“你就是這般照顧皇上的。”
秋雁知道自己什麽都不該說,但還是沒忍住道:“皇上心情欠佳,奴才不敢勸。”
不出意料得沒有任何回應,不過他想等進了殿內,或許王妃就會知道了,今夜不管皇上做什麽,整個太和宮無一人敢勸。
的确,抱着池瑜邁進寝殿內的那一刻,顧妧就懂了小太監這次的确不是在替自己開脫。
原本恢弘的寝殿一片狼藉,地上到處都是摔得粉碎的不知名物件的殘渣,撕毀的書籍、畫卷被壓在缺了腿的桌案或是凳子下,甚至連龍榻上的物什都沒有逃過一劫。
難怪一路走來連一個宮人都沒有,怕是早就不知被吓得躲到哪裏去了。
就剩一個秋雁,還被冷風凍成了篩糠。
不過無論怎樣,這寝殿是沒法睡了。
顧妧只好抱着人出去乘了自己的鳳辇回長清宮。
池瑜的酒品是真的不太好,抑或只是仗着醉酒在發洩,這次是,上次的水榭苑也是,好好的地方被毀得看不出原貌,至今工人還在加緊雕刻假山,也不知道她是怎麽赤手空拳做到的。
其實這樣也好,總好過把什麽都憋在心裏。
大抵是自小經歷得太多,又是被一個名義上的皇嫂養大,舉目無親還處在人心詭谲的環境下,池瑜變得極沒有安全感,加上沒有可以吐露的人,導致她習慣了什麽都藏在心裏,也許偶爾會同顧妧說,但還是有所保留的。
可一個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就像弦繃得緊了會斷掉一樣,顧妧擔心她會把自己憋壞,所以才經常放縱她,任她去發洩撒氣,或是獨自溜出宮散心。
顧妧也不知道這麽做到底對不對,但這裏面多少有她的原因在,畢竟在年幼的池瑜最需要她的時候,她還忙于整饬朝綱,哪怕她有心多去陪伴,也實在是無力。
等到她每日能抽出些空來的時候,發現已經有些晚了,池瑜可能也沒那麽信任她了,只不過是沒了更好的選擇,畢竟諾大的皇宮裏除了宮人和侍衛,還有那時教導池瑜的太傅外,只剩她們兩人了。
兩人這般也算得上是相依為命,如此一晃就是八載,到後來顧妧也分不清,是她離不開池瑜,還是池瑜離不開她。
她問池瑜真的愛她麽,但事實是,因為她的母親在生她時難産過世了,父親又是鐵血無情的大将軍,從小就沒人教過她什麽是愛,所以她同樣無法教池瑜。
以至于到現在哪怕她和池瑜已有了肌膚之親,仍然令她分不清,是因為像男女之情一般的情意,還是因為不舍。
所以她告訴池瑜沒關系,是真的沒關系,畢竟連她自己都無法确定的事情,沒辦法強迫由她養大的池瑜非要知道。
這個答案,或許要花上很長的時間才能弄明白。
懷裏的人鬧得狠了,讓顧妧回過了神,摟着人柔聲哄道:“瑜兒乖,是姐姐。”
池瑜突然就安靜了下來,揪着她的裏衣低喃道:“阿妧……阿妧……”
顧妧不禁柔和了眉眼,婉聲應道:“嗯,姐姐在呢。”
明明人就在她懷裏,可池瑜還是在說:“阿妧……抱抱……”
顧妧心裏又軟又澀,将人抱緊了些,輕拍着池瑜的後背,順着她的意思道:“好,抱抱。”
“阿妧……”
“嗯。”
池瑜一遍遍地喊,顧妧也不厭其煩得一次次溫柔地應着。
“我不想嫁給顧毅。”
“嗯,姐姐知道。”
“我也不想要那個公主。”
“嗯,姐姐也知道。”
“所以……阿妧不要生氣好不好?”
顧妧微怔,她本以為池瑜會想抱怨好累,或是怪她為什麽不提前告知她,卻沒想到竟然是在擔心她有沒有生氣。
“阿妧為什麽不說話?”沒有立即得到回應的池瑜擡起了頭,望向顧妧的眸間氤氲着水汽,語氣低落又難過,“阿妧還是生氣了對嗎?”
“傻瑜兒,姐姐沒有生氣。”顧妧吻了一下她的眼角,溫聲安撫道,“是姐姐不好,讓瑜兒為難了。”
池瑜明顯頓了下,但還是搖了搖頭,聲音軟軟地說:“沒事的,瑜兒不為難的,姐姐不要擔心瑜兒。”
顧妧伸手撫平她唇邊淺淺的酒窩,輕嘆道:“瑜兒,不開心的時候不要笑,在姐姐面前你不用僞裝的,做自己就好了。”
“無論瑜兒做什麽,姐姐都不會怪你的。”
池瑜張嘴叼住顧妧的指尖,口齒有些含糊地說:“那姐姐陪瑜兒喝酒好不好?”
顧妧喉頭聳動了一下,目光灼熱地盯着池瑜微張的唇瓣,啞聲道:“瑜兒,你已經醉了。”
聽出了她話裏的拒絕之意,池瑜不滿地咬重了一點,擰眉控訴道:“姐姐又騙我。”
“讓心情變好的方式有那麽多種,瑜兒為何非要喝酒呢?”顧妧摩挲着池瑜微濕的下唇,低聲誘哄道,“不若姐姐陪瑜兒做些別的,能讓瑜兒高興的事好不好?”
池瑜似有所覺地向後退了點,用力地搖了搖頭,堅持道:“不要,瑜兒就要喝酒,姐姐答應瑜兒了,不許騙人。”
顧妧湊近了些想去親她,但池瑜緊咬着唇左藏右躲的十分抗拒,顧妧拿她沒辦法,只好披了外衫去讓外面候着宮女送些酒來。
期間池瑜裹緊了被褥,十分警惕地看着她,顧妧覺着好氣又好笑,“瑜兒這是做什麽,姐姐莫不是還能吃了你不成。”
池瑜歪頭想了片刻,神色認真地點了點頭。
顧妧無奈地嘆了口氣,“好,那姐姐不碰你,這樣可好?”
見池瑜又點了下頭,顧妧發出一聲氣笑音,坐在床邊和她對視。
等到宮人把酒送來了,顧妧倒了一觥遞給她,沒好氣地問:“這下瑜兒可滿意了?”
池瑜沒回答,接過酒觥仰起頭喝了一大口,又急又快,顧妧都怕她嗆着自己,擔心地勸道:“瑜兒慢點喝,沒人跟你……”
‘搶‘字都沒來得及說,池瑜忽地爬過來捧着顧妧的臉,噙着她還沒阖上的唇将那口酒度了進去。
顧妧沒預料地被嗆到,酒液順着下巴滴落在衣袍上,池瑜伸出舌頭将那些酒液卷入口中,手指也慢慢從顧妧的脖頸一路滑下,直至在腰側停下,邊解着衣扣邊輕聲問:“姐姐現在想同瑜兒喝酒了麽?”
顧妧微微喘着氣,若不是趴在她身上的人酒氣太重,眼神也不甚清明,不然她當真懷疑池瑜是在裝醉。
“瑜兒……”顧妧的五指無意識地抓亂了池瑜的長發,痛苦又愉悅得低吟着。
池瑜湊到她的耳邊輕輕舔舐着,微啞的聲音裏藏着幾分笑意:“果然還是同阿妧一起喝的酒才是甜的。”
“瑜兒……”顧妧環着池瑜的脖子,隐含催促地喚道。
“別急嘛阿妧,這夜還長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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