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失寵 打入冷宮!

當長寧公主身邊的婢女站在衆人面前時,夕嫔已經快要急哭了,求助的看着皇後。

皇後心裏亦亂成一團,卻不得不故作鎮定,若不是因為這長寧公主和元妃長得如此相像,今日之事就該在她的謀算中圓滿落幕。

皇後一早就安排好了診脈的太醫,會将紅痕暈厥說成對大昱皇宮中的柳絮和花粉不适,再親自出面安撫使臣。屆時,就算長寧公主入了後宮,因為皇帝不喜也難見聖顏,就更別說有機會面聖陳述今日之事,就算說了,也沒人相信。

但是現在不一樣,太醫徐良已明确說是中毒,況且曾經的元妃是魏承越不可碰觸的傷痛,哪怕是個替身,也會當做上天的賜予,仔細看護起來。

所以,這件事必然會一查到底。

婢女剛跪地行完禮,還沒開口說話,金吾衛統領蘇木就到了,在婢女身邊站定,抱拳揖禮,“陛下。”

“蘇将軍,想必三福已将今日之事說與你聽,你且在一旁,聽聽長寧公主的婢女是何說辭。”

“是。”

蘇木退到一旁,魏承越俯視下方,“說吧。”

婢女往前跪了跪,擡頭看着高高在上的大昱皇帝。

“公主在麟德殿外等宣召的時候身體都是好好的,是她!”婢女突然激動地指着夕嫔,“是她!是她給了我們公主一盒香粉,讓公主擦在身上,公主才會起了紅痕又暈倒的。”

夕嫔一聽就急了,站出來指着婢女道:“你胡說!我何時給過你們公主香粉,你可有證據?”

繼而轉頭用無辜委屈的眼神看着魏承越,帶着點撒嬌的語氣道:“陛下,這婢女滿嘴胡話,不能相信她。”

婢女對着魏承越磕了一個響頭,“陛下,小奴絕對沒有認錯,就是這位娘娘,她說公主身上都是土味,而那盒香粉是陛下最喜歡的香味。對了,她身邊的宮女還說這位娘娘是陛下最寵愛的妃子!”

一向跋扈慣了的夕嫔很想給這位不知輕重的婢女一巴掌,但理智告訴她,此刻是在皇帝面前,不能太過造次,只得指着鼻子罵道:“賤婢,是誰讓你誣陷本宮的!”

月肅國婢女也是個不饒人的,含着淚對魏承越又磕了個響頭,“陛下,這些都是小奴親眼所見,親耳所聽,絕不敢有半句虛言,否則天打雷劈!”

“你還敢說!”夕嫔氣急,現下恨不得撕爛這賤婢的嘴,但看着魏承越越來越陰沉的臉色,不敢動作,只因自己故作委屈又含了淚水的眼睛,沒看到期盼中的神情。

夕嫔入宮這些時日,沒少仗着恩寵欺負那些個不得寵的妃子,但只要她脈脈含情的望着魏承越,又委屈的掉兩滴眼淚,總能看見那人冰冷的臉漸漸有了暖意,是非對錯也都不了了之。但今日,屢試不爽的良方,似乎不管用了,她怎能不慌張。

“夕嫔,你同一個別國的婢女理論什麽?小心讓使臣看了笑話去。這不,蘇将軍在此,自會查明。”殿中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是沉默了許久的德妃,這場戲看到現在她算是看明白了,錦上添花她一貫不喜,落井下石,她喜歡得很。

魏承越厲聲道:“都住嘴!”

蘇木即刻上前,“陛下,臣有個提議,讓在宴會上随侍夕嫔娘娘的宮婢近前問話。”

“宣!”

階下的各宮嫔妃喜憂參半,喜的自然是曾經欺負過她們的夕嫔很可能要失寵了,憂的是,又來了一個更受寵的,還不知道今後的日子會如何呢。

夕嫔宮中的兩個婢女同月肅國婢女跪在一處,渾身發抖,雖入宮時間不短了,但今日這陣勢,她們還沒經歷過。

蘇木道:“我問話,你們照實回答,若是敢在聖上面前說出謬語,是什麽後果,自己掂量。”

兩人顫抖着點頭,“是。”

蘇木問道:“夕嫔是否給了長寧公主一盒香粉?那香粉中是否放了毒?”

兩個宮婢女擡頭看一眼夕嫔,都不敢說話,蘇木猛然吼了一聲,“說!”

吓得兩個人一激靈,其中一個宮婢舌頭打結,口齒不清道:“不,不清楚。”

“今日宴會你們一直跟在夕嫔身邊伺候,不清楚?再不說實話,就是欺君之罪!”蘇木身穿盔甲立在她們身前,有種深深的壓迫感。

兩人止不住發抖,還是不敢說話,只是低頭跪着。

魏承越突然起身道:“把她們二人拖下去,仗斃!”

立刻上來兩個金吾衛要拉兩人下去,方才沒說話的那個大聲喊道,“我說,我說。”

金吾衛放開了她們,這婢女先跪在夕嫔面前磕了三個頭,“娘娘,我家中還有弟弟妹妹要養活,我不能死。”

夕嫔入宮之前只是個商戶人家的女子,皇後微服出宮拜佛時,恰好在人群中看見了她,真是雨中送傘,同元妃長得像,身後沒有勢力,又好掌控,做個平衡後宮的棋子再合适不過了。

入宮後,一切都和皇後想的一樣,因沒見過什麽大世面,又一朝得寵,皇帝寵着,皇後放任,就成了如今這不管不顧跋扈無腦的樣子。

如今婢女所言,讓夕嫔心裏生出了懼意,她就是再傻,也看出來了,皇帝今日對她的态度,和往日不同。

她盯着婢女,十分懇切地說道:“你要做什麽?我對你不薄,你不能害我,過了今日,我替你養你的家人。”

婢女垂眸,不知心裏在想什麽,片刻後仍舊選擇面朝主位跪正,深呼一口氣說道:“陛下,夕嫔娘娘确實給了長寧公主一盒裝有七花膏和曼陀羅粉的香粉。”

此話一出,夕嫔猛然跪倒在地,“陛下,臣妾冤枉,臣妾給香粉只是想,是想公主獻舞時陛下能歡心,并沒有在香粉中下毒呀,陛下。”

德妃笑了起來,“夕嫔,你剛還說香粉不是你給的,現在又說是你給的,真當我們這麽多人耳聾嗎?”

夕嫔不理會德妃,她知道能決定自己命運的只有一個人,那個人也曾多少次包容她的胡作非為,她撲到魏承越腳邊,“陛下,我是害怕,所以一開始才沒有承認,但我并不知那盒香粉中有毒呀。”

魏承越給了高三福一個眼神,馬上有兩個小太監把夕嫔從階上拉下去。

德妃眼珠咕嚕一轉道:“你不知道?那為何皇後讓你去公主身邊查看時,你絲毫沒猶豫就拉起來了公主的衣袖,露出了紅痕,你能未蔔先知還是能看透人的衣裝?”

既然得不到皇帝庇護,夕嫔幹脆破釜沉舟,豁出去了,對着德妃大喊道:“你不就是想看我失寵嗎?我告訴你,就算是我失寵了,也輪不到你,你別以為沒人知道,陛下還是太子時,你是被先皇硬塞給陛下的!”

“啪——”德妃一巴掌扇過來,這話可是戳了她的心窩子了,“一個小小的嫔位,還敢對我大呼小叫,活得不難煩了!”

夕嫔捂着臉,嘲笑道:“你敢在陛下面前打我,不就是仗着蕭尚書得陛下重用嗎,若非如此,你當真以為到了今日,這妃位你還能保住?”

“住嘴!”皇後厲聲喊道。

關雎宮立刻安靜下來。

皇後轉頭看向魏承越,卻見他微微蹙眉,目光落到很遠的地方,這關雎宮的喧嘩,似與他無關。

魏承越總是如此,不論是早朝,還是宮中嫔妃争寵,他時常任由朝臣兩廂舌戰,任由嫔妃吵鬧,即便争得面紅耳赤,鬧得不可開交也一副閑散姿态。

如果今日不是德妃指名道姓說了使臣,最開始那聲“住嘴”想必也不會出口,好像他立于這個朝廷,這個後宮之外。但如果真這樣認為就錯了,他一直都在決斷,不開口則已,一開口便是金口玉言,是如何也不能改變的定局。

皇後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但就在德妃夕嫔争執之時,她看見有金吾衛拿着什麽進來,偷偷在蘇木耳邊說了什麽,蘇木聽後,眉頭微皺,立刻上前對魏承越耳語。

她不知蘇木對魏承越說了什麽,但金吾衛手裏的東西,她認識,是當初她讓人給夕嫔送去,裝着七花膏的瓶子,她知道高位上的人已有了決斷。

魏承越看着下方衆人淡淡說道:“将不肯交待的婢女拉下去杖斃,另一個逐出宮去。”

能留下一條命,不受罰只是趕出宮去,已經是不可多見的仁慈,那婢女馬上跪地叩頭,“謝陛下隆恩。”

魏承越眼神落在夕嫔身上,“夕嫔意圖陷害月肅國長寧公主證據确鑿,此人心思歹毒,不宜在朕身邊伺候,即刻打入冷宮。”

打入冷宮!

嫔妃們面面相觑,平日裏夕嫔有多受寵她們都看在眼裏,香粉裏放的也不是什麽致命的毒,降低位份罰例銀,或者再加上禁足也就足夠了,怎麽是打入冷宮這麽嚴重呢。

“陛下,陛下不能這麽對我,陛下不是誇我的眼睛好看嗎?臣妾若去了冷宮,陛下可就再也見不到了,陛下怎麽忍心?”夕嫔跪倒在禦前滿臉淚痕。

魏承越始終淡然看着她,夕嫔十分不解,且不說她并未下致死的毒藥,就算是毒死了那長寧公主又如何,她之前也曾失手推嫔妃下湖身亡,皇帝知道了,只是禁足幾月。況且這月肅國不過是個邊陲之國,地貧物乏,這次來是主動示好的,若是皇帝願意,用什麽方法都可以安撫,根本不需要如此對她。

想到昨日那些賞賜的物件還在宮中,今日就要被打入冷宮,落差之大讓她如何接受。

夕嫔突然看向皇後,想要說什麽,就見魏承越大手一揮,上來兩個金吾衛。

德妃站在一旁故意說道:“眼睛?不過是個不像樣的替身,現在有像樣的了,還要不像樣的作甚。”

一句話點醒了夕嫔,她細想起來,從長寧公主摘下面紗後,皇帝就變了一個人,做着衆人都驚詫的舉動,還有皇後小心翼翼說出元妃,再到長寧公主入主關雎宮。

眼睛,的确,那雙眼睛和她的太像了……

有關于元妃的傳聞她聽得不多,但也知道一些,現在想來,陛下口中的阿音,想必就是元妃的名諱。她終于是明白了,卻明白的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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