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雲嫣 姑娘的舞跳得真好

趙清音推開他, 轉身不看他:“想起了些傷心事。”

魏承越問道:“何事?”

“同陛下無關。”

魏承越道:“你不願說,就不說,但飯總歸是要吃的, 若今後再讓朕知道你哪頓飯沒吃, 朕就殺了那廚子。”

說完一甩袖揚長而去。

一連五日,魏承越和蘇木魏明之三人都不在宅院, 她問高三福他們去了何處,高三福只說有事要辦, 并不說是什麽事。

趙清音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麽,便不再問了。

傍晚過後, 王貫從外面采買回來,帶來了賀南修的消息,說有要事相告, 正在前面的茶肆等她。”

趙清音馬上換了身男裝,披了件披風, 帶着王貫要出門, 高三福從身後跟了上來。

“娘娘要去哪兒?陛下走時特意吩咐老奴,娘娘要是出去就讓老奴跟着。”

“不用了,在屋裏待了幾天,悶得慌, 想出去走走。”

高三福看着趙清音一身男裝, 很難相信她只是出去走走。

“即是如此,老奴還是跟着吧。”

趙清音給王貫使了個眼色,王貫把高三福拉到一邊:“師父, 娘娘是想到春香閣那樣的地方去。”

高三福皺了眉頭,那樣的地方,怨不得穿了男裝。可是他心裏跟明鏡一樣, 陛下若知道也是不準的,可他還知道,自己就是再阻攔,還能怎麽阻攔呢?容妃連陛下都敢給臉色,陛下都小心翼翼哄着,他又有多大膽子。

但也不能就這樣讓他們去,若真的出了事,他也吃不了兜着走,他看了看院外心裏有了主意。

“若是如此,老奴就不攔着了。”

趙清音和王貫來到約定的地點,卻沒發現賀南修的人影,她四處張望之際,突然看見賀南修衣服髒亂,拿着個酒瓶子往這邊撞過來。

剛要叫喊,猛然意識到不對勁,她認識賀南修兩年,從沒見過他青天白日裏這樣飲酒,還把衣服弄髒了,根本不是賀南修的作派。

她直直站在原地,等着賀南修撞過來。

王貫雖不知為何,也知道事情有變,不敢輕舉妄動。

賀南修盯着趙清音,神情複雜,從她身邊走過時,故意将她碰倒,然後再伸手去拉。

将她拉起時,迅速給她手中塞了張紙條,在她耳邊說道:“有人跟蹤。”

說完就又搖搖晃晃走了。

趙清音一下子呆住了,有人跟蹤?在這個遠離上京的西北涼城,誰會跟蹤她,是高三福嗎?下一刻她馬上否定了,高三福不會武功,即使是跟蹤,賀南修也不會用這個辦法給她傳遞消息,定然會讓她甩了高三福再和她見面。

能讓賀南修忌憚的,肯定是武功高強的人,或許還不止一人。

趙清音不禁想起高三福在出門時阻攔她,定然是魏承越的意思,絕不是王貫三言兩語就能讓高三福應允的。

她突然想起有一夜在小鎮客棧投宿,她睡得不好,聽見整齊的腳步聲,現在想來,應是訓練有素的軍隊。

原來,魏承越并非只是帶着他們幾人微服出游,他還帶了一支武功高強的護衛隊。

他帶着一支護衛隊,又連同蘇木魏明之消失這麽多天,此次微服出巡絕沒有那麽簡單,但魏承越究竟要做什麽事,趙清音想了好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娘娘。”王貫輕聲喊她。

趙清音打了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後馬上道:“我們去逛涼城的花樓。”

她當然要去逛了,話都說出去了,要是不去逛,只能讓他們生疑,她現在要做的是保護賀南修。

她往涼城最繁華的地界走去,果然看見了類似于上京春香閣門臉裝扮的地方。

衣袍一甩,趙清音跨了進去。

“呦,生客呀,快請快請。”老鸨立刻跟了上來,上下打量一番,“公子這是從哪來的?”

趙清音道:“上京。”

老鸨一聽谄媚着笑道:“哎呀,原來是上京來的公子,綠荷、翠紅來客人了。”

趙清音看着兩個打扮妖豔的女子朝自己走來,實在不喜,打眼瞧見大廳臺子上跳舞的女子:“就她吧,到廂房裏來。”

老鸨立刻道:“公子,雲嫣姑娘可是賣藝不賣身的。”

趙清音把手往王貫面前一伸,王貫立刻在她手裏放了一錠銀子。

“放心,本公子我只觀藝。”說完把銀子在老鸨面前晃了晃,老鸨一臉堆笑,看着她的臉色,從她手裏小心拿過銀子,大聲喊道:“雲嫣有客,公子東廂房請。”

高臺上跳舞的女子向趙清音這邊看了一眼,舞姿停了片刻,繼續将一曲舞完。

趙清音坐在東廂房等着雲嫣的到來,她看了眼奏琴的女子:“只留下雲嫣即刻,你們都下去吧。”

老鸨似乎有點為難,繼續說道:“公子從外地來,這雲嫣姑娘可強迫不得,省得傷了自己個呀。”

“放心。”趙清音方才看這雲嫣的舞步,就知道她會些功夫,應該功夫還不錯。

老鸨還要說什麽,雲嫣走了進來,看了趙清音一眼:“媽媽,放心吧,這位公子應當是不會的。”

老鸨點頭退了出去。

老鸨一走,趙清音讓王貫關上房門,自己坐在七弦琴後:“姑娘舞姿曼妙,勞煩再為在下舞一曲,在下為姑娘奏琴。”

雲嫣笑了一下,盯着她看了半晌說道:“你也是女子吧。”

趙清音一愣,她裝扮男子一向沒什麽人認出,膚色是特意塗暗的,聲音是刻意壓低的,她怎麽會一眼就認出來。

“姑娘好眼力,是如何認出的?”

雲嫣想了片刻,說道:“感覺。”

她指着七弦琴道:“姑娘為何裝扮男子來青樓?”

趙清音說道:“有趣。”

兩人一問一答,趙清音覺得這個雲嫣很對脾氣。

雲嫣道:“那就勞煩姑娘奏一曲《春江花月夜》吧。”

她站在房間中央,擺出姿勢,等着趙清音奏琴。

趙清音撥動琴弦看向雲嫣,女子甩起雲袖翩翩起舞,跳躍旋轉宛如游龍,身姿曼妙飄若驚鴻。

她感覺雲嫣似是比剛才在廳臺上起舞更加用心了一些,或許同是女子,才會這般放松自如吧。

曲畢,雲嫣坐到趙清音身邊:“姑娘琴奏的真好。”

趙清音回道:“姑娘的舞跳得真好。”

兩人相視一笑。

趙清音彈奏了幾曲,雲嫣就舞了幾曲。

累了,就坐在一處吃着糕點喝着清酒,說着各自對樂曲和舞姿的見解,說到興頭上,趙清音也會舞一段在月肅國學的舞曲,雲嫣也會彈兩下簡單的曲調。

趙清音很久沒說這麽多話了,也很久沒這麽開心了,都忘記了時辰。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一直守在門口的王貫叩門提醒:“公子,該走了。”

趙清音眼中的光在一瞬間暗了下來,雲嫣看在眼裏,問了一句:“瞧着姑娘女扮男裝到這來,是偷跑出來的吧,你不想回去?”

趙清音低頭不語,為自己斟了一杯酒:“雲嫣,今日我很開心,很久沒有這麽開心了,若還有機會,我會再來的。”

“好,我等你。”雲嫣舉杯一飲而盡,望着趙清音離去的背影思索良久。

從花樓出來,趙清音走得很慢,王貫跟在她身邊說道:“娘娘,我們要快點回去了,要不然高公公該着急了。”

趙清音搖搖頭:“不會的。”她停下來看着王貫:“我現在說的話,你不要做出任何反應。”

王貫立刻緊張了起來。

趙清音緩緩往前走着:“你別回頭看,我們身後跟着幾名護衛,剛從花樓出來的時候,我特意留意了,大概有三個人。”

“這……這一路都是蘇将軍駕馬車,若有旁的人,也不應該是蘇将軍……”王貫突然反應了過來:“難道陛下是刻意瞞着娘娘的?”

“是的。但我認為應該不是知道了賀南修他們,而是另有其他的事情需要處理。”趙清音想,魏承越三人都走了五天了,若真的是因為賀南修一行,她今日根本沒可能見他。

“那陛下應該是怕娘娘擔心才不說的。”王貫道。

趙清音的心卻莫名擔心起魏承越的安危,随即使勁搖搖頭,讓自己将這個念頭抛出去。

“王貫,我是真的不想回去,我害怕打開賀南修的那張紙條。”趙清音緊張地捏着拳頭,如果讓她行刺魏承越怎麽辦,她是殺還是不殺?如果行動取消了又該怎麽辦,失去了這次機會,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她留在皇宮還有沒有意義?

“娘娘,我們早些回去吧,早些知道,也好早做準備。”王貫的想法很簡單,不論行刺還是不行刺,他只想護趙清音周全。

回到宅院,高三福等在門口,趙清音道:“有勞高公公牽心了。”

高三福恭敬說道:“伺候娘娘歇息的丫鬟在房間等娘娘。”

趙清音往裏走去,來到內宅,擡頭看了看,除了她的房間,其他房間黑漆漆一片,六天了,魏承越三人還是沒有回來。

“不用了,你讓她們都去歇着吧。高公公您也歇着吧。”

“是。”

王貫對着高三福行禮,然後跟在趙清音身後進了房間,仔細關上了門窗。

趙清音脫下披風,把紙條拿出來遞給王貫:“你先幫我看看。”

王貫接過紙條打開,看了一眼,神情凝重了起來。

“娘娘,就在前幾日,月肅國老國君薨了,賀将軍說,原本最受擁戴的二皇子突然暴斃,三皇子異軍突起奪得了皇位,其他皇子都被軟禁了起來。新國君已經派人給死士送去了密函,根據計劃,娘娘……”他看着紙上的字,實在說不出口。

趙清音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她躲不掉。

“說吧,什麽時候。”

王貫道:“密函三日後送到上京,娘娘……三日後,行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