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沒想把她欺負哭.....

11

豫歡怔怔的看着他。

他....

好兇啊。

從來都沒有見他這麽兇過,像瘋了一般,恨不得把她拆骨,絞爛,再一點點嚼碎吞入腹中。

緊接着,是啪嗒,啪嗒的聲音。

一連串豆大的眼淚掉下來,打在了沈常西青筋凸起的手背。

豫歡的眼淚像沖開了閥門的洪水,鋪天蓋地而來,兇猛的連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感受到手背被溫熱的水珠洇濕,沈常西一頓,連滿身的戾氣都強行暫停了幾秒。

她哭、哭了?

這就哭了?

沈常西松開桎梏,拳頭握緊又松開,幾分心虛。

他根本沒想過把她弄哭。

“我......”

“你威脅我!”豫歡擡手抹掉眼淚,戰戰兢兢的後退幾步。

沈常西別開眼:“你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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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虛虛握拳,抵住唇邊,咳了兩聲。

“你有!”

“...........”

“你還吼我,你小聲點說,我是聽不到嗎?”豫歡捏着拳頭,狠狠瞪着他,就像一只憤怒的貓咪在低吼。

“我不是聾子!”

“...........”

沈常西皺起眉,忽然察覺到一個嚴重的事實--

他倆似乎不在一個頻道。

從一開始,就沒在一個頻道過。

豫歡的大腦被眼淚洗刷的幹幹淨淨,下颌和手腕傳來一陣又一陣疼意。他攥得太大力了,幾乎快把她連皮帶骨捏碎,這疼讓她委屈到了極點。

“我爸媽都沒這麽兇過我,你個前男友憑什麽吼我!”

震天動地的前男友三個字,驚破耳膜。

甚至穿透了勞斯萊斯,讓車內悠閑喝水的司機,噗一下噴了出來。

沈常西滿眼震驚,心髒被紮得生疼。

他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說的話竟然都有些語無倫次:“.......前、前男友?我?”

“你不是前男友嗎?”豫歡抽噎了兩下。

沈常西:“??”

她沒管他錯愕的表情,自顧自地:“反正我家裏破産了,你也威脅不到我啊。頂多讓蛋糕店把我開除,再不濟把我趕出上京好了,我也不想一個人留在這。”

雖然她這話說的實屬強撐,有那麽點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但她真的好想爸爸媽媽。她一個人留在這,真的很難過。

自從家裏破産後,父母就去陵城投奔大伯了,當時的她太小,大學沒有畢業,只能先留在上京。

現在這座城市于她而言,已經變了,留在這只是一場慢性的疼痛。她是多餘的那一個。沒有人希望她繼續留在這礙眼,她也不想再讓人笑話。

雖然,雖然有那麽一點點傷心。

若是她都選擇離開了,那爸爸想回到上京的願望,是不是就徹底失去了支撐?

沈常西被她一番話弄的啞口無言,聽見她說那句不想留在這時,心中無端抽緊。

不想留在這?那她打算去哪?去陵城和她父母擠出租屋嗎?

豫歡的眼睛已經腫成了小金魚,妝也花得不像樣,黑色粉色混着閃粉,糊了滿臉,那小鼻子還抽抽搭搭的。

看着她狼藉的小臉,沈常西在心裏嘆了口氣。

算了,先緩幾天再欺負她好了,不能把人一下逼狠了,別到時候還得去陵城抓人。

麻煩。

接過司機遞來的濕紙巾,他不疾不徐的走過去,語氣放輕緩:“擦臉。”

豫歡跟拍蒼蠅一樣拍掉他的手,她哼唧:“不擦。我要回去了。”

沈常西被軟乎乎的小手打了一巴掌,心裏有種奇異的感覺,他差一點就擡起另一只手,去碰碰那快被她打過的皮膚。

豫歡不知他突然失神什麽,白了一眼,狠狠把男人甩在腦後,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下。

她低頭,看着自己腳上的襪子,她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

沈常西不知道她停下做什麽,以為她是有話沒說完,在醞釀。

他太了解她了。每次她哭過後腦子就跟漿糊沒區別,要想半天才能想到自己要說什麽要做什麽。

前方幾步遠,豫歡像掉線的機器人,垂頭,不知道看些什麽。

下一秒,她彎下腰,把鞋脫掉,然後把襪子拽下來,光着小腳噠噠走到沈常西面前。

“襪子還給你!”

她抽抽搭搭,把揉成白面團似的襪子塞到他西裝口袋裏。頂着被淚水洗過的小臉,轉背跑進了單元樓。

涼風忽而又吹過一陣,沈常西定在原地,不可思議地從六位數的西裝口袋裏掏出兩只襪子。

沉默了。

近日,豫歡過的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着了,晚上總會做一些奇怪的噩夢。

夢境裏是一座巨大的庭院,四周種滿了蘭花,白色最多,紫色和粉色夾雜在裏面,像點綴在奶油蛋糕上的櫻桃和藍莓。

風一吹過,到處都是翩翩飛舞的蝴蝶。

在夢裏的世界,她穿着奇奇怪怪的女仆裝,嘴角翹着,高興地在花園中央畫畫,她要把這滿園的蘭花都留在她的筆下!

就在她畫了一半的時候,一個中年女人沖了過來,氣勢洶洶地搶走她的畫筆,随意摔在地上。

兇巴巴的語氣:“畫什麽畫!少爺馬上要回來了!還不快去生火做飯!”

畫架坍塌,調色盤的顏料潑在了畫布上。她望着被毀掉的畫,眼中逐漸漫出淚花。

中年女人見她還在裝可憐,試圖磨蹭,伸手揪了把她的耳朵,“還哭!不去做飯是想餓着少爺嗎?”

豫歡被揪得哇哇大哭,捂着耳朵朝一棟華麗的別墅裏跑去,要趕着給少爺做飯.....嗚嗚嗚嗚。

別墅裏點着華麗的水晶燈,傭人們緊張忙碌地工作着。

一切都有條不紊,直到豫歡出現--

“豫歡,你跑哪去了?客廳的地都沒擦呢!”

豫歡呆呆的,懷裏多了一個吸水拖把。

“豫歡!!少爺房間的蘭花都快死了,你到底有沒有好好伺候啊!”

随後,手上多了一個施肥的小鏟子。

“豫歡!!!少爺明天穿的衣服你怎麽也沒熨!淨想着偷懶!”

很快,她小小的腦袋上頂着巨大又發燙的熨鬥,頭皮都快被噗嗤噗嗤的水蒸氣燙紅了。

豫歡一邊哭的稀裏嘩啦,一邊跌跌撞撞的朝前走,身上的東西已經多到不能承受了,她腦子嗡嗡嗡,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

到底是先做飯還是先擦地還是先澆花還是先熨衣服啊???

上樓梯的時候,她邁着笨重的步伐,即将到二樓的時候,卻怎麽也上不去。一直在同一個階梯打轉。

猛地擡頭,只見那颀長高大的男人,像一堵銅牆鐵壁,擋住了她的去路。

他高傲地揚着下巴,眉眼中帶着不屑和輕蔑。

男人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像高貴的神明,他冷淡開口:“知道錯了沒有?”

豫歡咬着唇,軟聲道歉:“知、知道了......”

“還敢不敢删我?”

“不敢了。”她老實巴交。

“還敢不敢鴿我?”男人的語氣越來越匪悍。

“不敢......”

“那還敢不敢把襪子塞我口袋!!”男人的長指精準揪住她的小臉蛋,含着狠勁,掐了一把。

緊接着就是沒完沒了的又搓又揉。

“真的不敢了,少爺,好痛啊嗚嗚嗚嗚.......”豫歡疼的眼淚汪汪。

男人滿意點頭,收回手。

一旁站着的管家立馬狗腿地遞上濕手帕,供男人擦手。

“很好,那你去把那一筐東西洗了吧。”男人擦完手,邪氣的鳳目掃過豫歡。

眼裏嘴裏心裏,全是壞水。

豫歡很疑惑,順着男人的目光而去,只見那裏擺着一個竹筐,裏面是小山坡一樣高的白花花的....

襪子!

畫面驀地一轉。

她被關在窄小封閉的房間,裏頭是鋪天蓋地的襪子,小小的人幾乎被淹沒了,眼睛都熏得爬滿血絲。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拼命敲打房門:“少爺!我錯了!我真的再也不敢把襪子塞您口袋了!我不要洗襪子.....嗚嗚嗚.....”

.......

“不要!”

“我不要洗襪子!”

豫歡陡然從噩夢中掙紮出來,額頭被汗水浸濕,涔涔一片。她擡手抹了一把汗,茫然地看着四周。

溫馨的粉色蕾絲窗簾,貼滿海報的衣櫃,上個星期買的大花蕙蘭還好好養在花瓶裏,甜瓜正在飄窗上曬太陽,見主人醒了,撐個懶腰,跳上了床。

還好。剛剛只是夢。

可夢中體驗太過真實,連細節都纖毫畢現,被男人惡狠狠揉搓的痛感還殘留在肌膚......這夢不會變成真的吧?豫歡吓得抽了一口涼氣,趕忙安慰自己,夢和現實都是相反的!随後把被窩蒙在頭上,繼續睡回籠覺。

好不容易調休一天,不賴床就是浪費!

她阖上眼,正要重新進入夢鄉時,門外突突然傳來一陣猛烈的按鈴聲,焦急的叮鈴吵得人不得不起來。

豫歡強行撐開眼皮,打了個哈欠,“來了來了,別按了呀。”

“歡寶,快開門!是我啊!”

靈動歡快的少女音跳躍着,伴随着吵吵鬧鬧的鈴聲,倒像是一首古怪的奏鳴曲。

皎皎的聲音?

她不是昨兒還發了一條在南非看花豹的朋友圈嗎?

開門的瞬間挾裹着一陣野莓的酸甜,眼前是一抹高挑孱瘦的身影,皮膚過白,以至于喪失了血色。

豫歡還沒看清楚,就被那人一頭摁進了懷抱中,額頭和某處柔軟親密接觸,鼻子則被擠壓的呼吸不過來。

“歡寶,你受委屈了。都怪我,去什麽非洲度假,不然也不能讓你受這委屈啊。”寧皎皎揪起秀氣的眉頭,想到微信群裏許妤說的那些話,她就氣得心肝都疼。

當時,她還在南非動物園裏看big five,沒想到萬年沒人冒泡的校友群忽然熱鬧的像過年。她秉着吃瓜的原則,偶爾瞄上兩眼,沒想到就正趕上群內直播豫歡和沈常西的愛恨情仇大戲。

得知沈常西竟然是當年跟在豫歡身後的少年,她當機立斷,犀牛也不看了,立馬回國。

豫歡沒弄明白,怎、怎麽就受天大的委屈了?

“我知道你現在很委屈,想哭,但寶兒,我們女孩子要堅強,不能哭的。”

“我受什麽委屈了呀?”豫歡吸了吸鼻子,那酸甜的果味弄得她想吃草莓泡芙了。

寧皎皎覺得豫歡肯定被殘酷的現實磋磨傻了。“沈常西。”她點了點豫歡的小腦瓜。

“他是不是找你麻煩了?”

寧皎皎在心裏嘆了口氣。

她怎麽有這麽笨的閨蜜?

豫歡詫異地瞪大眼,“沈常西??不是,你怎麽知道他啊?”

“都知道了啊。”寧皎皎聳聳肩,一把抱起蹭她褲腳的甜瓜,沒抱幾分鐘,她就有些喘,抱不太動,只好把軟乎乎的貓放在沙發。

“都知道?”豫歡遲鈍幾秒,垂下眼,自言自語。

倏地,她擡起小腦袋:“誰都知道了?都知道什麽?”

寧皎皎嘆了口氣,把群裏的聊天記錄翻出來給豫歡看。她指着其中一條,頗為惱怒的說:“你看他們這是說的什麽屁話,這不就是變着花樣來諷刺你,以為這樣可以讨好沈常西嗎?”

屏幕上,衆人的話幾分刺眼--

【所以說啊,有些人天生就沒有公主命】

【聽說沈公子當年在六中就是學霸啊,穩上京大的那種!為什麽最後沒有參加高考啊?】

【還不是因為某人水性楊花,傷心了呗】

群是一中的精英校友群,進群的每一個人都是受到嚴格塞選的。不僅得從上京一中畢業,還得滿足各種要求,比如高學歷,或者強大的家庭背景,又或者豐富的人脈資源等等。

總之,是一圈自诩精英組成的小團體。

豫歡曾經也在群裏,可家裏破産後,她也不再符合要求,被踢出了群。

“若不是為了給你看聊天記錄,我早就退群了,哼。”

“也不知道是誰當初嘲笑他沒父沒母,是跟在你身後的狗,現在人搖身一變成了沈家公子,就巴巴上來跪舔?真是臉都不要啦!”

寧皎皎越說越生氣,比豫歡這個當事人還氣,氣到蒼白的小臉都發紅了。

“別氣了,皎皎,你身體不好,不能生氣的。”豫歡擔心的看着她,一下一下順着她的背,像撫慰炸毛的小獅子。

明明身體不好,高中的時候因為生了一場大病,直接休學了半年,好了之後就忘性,還跑去非洲看花豹,真是......

唉,豫歡嘆了口氣。

她怎麽有這麽笨的閨蜜?

“我不是很懂诶,為什麽他們那麽篤定的說沈常西會報複你?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啊?都五年了,還過不去嗎?”寧皎皎撐着小腦袋,發愁的看着豫歡。

她全程在飛機上冥思苦想都沒想明白這事。不過是分手而已,誰沒分過手?

寧皎皎絞盡腦汁地回想着,當年她因為身體原因,休學了半年,那學期發生的事,她都很少耳聞。等她從國外休養回來後,豫歡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還高興的跟她說,她畢業後就要和林家的少爺訂婚了。

可明明豫歡最恨最讨厭的人就是林奕恒。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歡歡。”

豫歡抿着素唇,她的唇色淺,沒塗口紅的時候像被水洇過的胭脂,是一種半新半褪的紅。

發生了什麽呢?

她有些忘了。這種忘并非真正的忘記,更像是應激反應過後,身體為了自我保護而做出的強制性遺忘。

“他們罵的沒有錯,罵我朝三暮四,都沒錯。”豫歡沖着閨蜜甜甜一笑,似安慰,可效果不佳。

那笑,太勉強了。

“因為我答應和林奕恒訂婚的時候,還沒來得及跟他說分手。他是從別人的口中聽到,自己女朋友馬上就要和另一個男生訂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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