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邊紹驅車到了“芭啦”,在門口沒看到人,電話裏問邊問着,找了一圈才找到舒似。
她蹲在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裏,整個人抱着腿,手裏握着手機,頭低低地垂着,縮成小小的一團。
邊紹一路吊起的心稍稍放下,挂掉電話走過去,蹲在她面前,低聲喊她:“舒似。”
舒似動了動,擡起頭看着他,綻開笑顏:“你來啦。”
昏暗的燈光下,她的一張臉妝花的像小花貓一樣,甚至可以看到眼下兩道蜿蜒偏黑的淚跡。
他皺了皺眉,“怎麽喝這麽多酒?”
“包廂裏喝酒太兇了。”舒似挪了挪腳,站起來,“我好困,回家吧。”
她走了兩步,身子又晃。
邊紹忙不疊地站起來扶住她的手,“能走嗎?”
舒似哼了一聲,“瞧不起誰?”說着把他手一甩往前走,硬生生地把路走成了個S型。
“你慢一點。”邊紹無奈地跟在她身後。
“車……在哪兒?”
“門口。”
舒似晃悠着找到了停在門口的黑色沃爾沃,轉頭朝邊紹笑:“對吧?你的沃爾沃。”
“嗯,我的。”邊紹附和着她,打開後座車門,把她小心地扶進去。
舒似一接觸到車座的軟底,自動就往裏蹭了蹭,躺下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喃了一句:“回家吧。”
Advertisement
邊紹把她的腿往裏稍微擺好一點,借着照明燈的燈光,看見她左手上的斑斑血跡,甚至有一些流到了手腕上,已經幹了。
他不由蹙眉去看舒似,她卻已經酣甜沉沉地入睡。
邊紹只好把她的左手小心地放好,自己坐上駕駛座,把空調打高了些,這才發動車子離開。
他有意把車速放得很慢,隔一會兒就要看一眼中.央後視鏡,就怕舒似不舒服。
空調打得高了些,車裏有些悶意,夾着一點似有若無的酒精味道。
淩晨兩點半開外,沃爾沃開回了方陽小區樓下。
邊紹停穩車,回頭輕輕喊了舒似兩聲。
後座的舒似翻了個身,喃喃低語了一句什麽話之後又睡了過去。
邊紹靜了靜,擡手關掉了車內的照明燈,把手機靜音,無聲地等待。
這邊屬于鬧市之外,一切都在随着深深夜色逐漸沉寂。
周圍店鋪緊閉,路邊支起的燒烤攤正在收攤,偶爾有零星走過的路人。
等了半個小時,邊紹擰了擰眉心,他作息一向正常,這會兒有點乏困。
他再次去喚舒似,喊了好幾聲她才昏昏轉醒,聲音低低地應了他一下。
邊紹下車打開後座的車門,把舒似人扶起來,“到家了,回家再睡好嗎?”
“到了?”舒似迷蒙地去看四周。
“嗯,已經到你家樓下了。”邊紹見過她進單元樓的場景,于是又問 :“你住在幾樓?我送你上去?”
舒似朝小區裏望了望,把腦袋往他懷裏縮了縮,低聲道:“不回家。”
随着她的動作,有酒味兒鑽進邊紹的鼻間。
他撫了撫她的頭發,柔聲說:“為什麽不回家?回家就能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覺,就不難受了。”
“不回。”舒似在他懷裏又拱了拱,賭氣道:“不要。”舉動像極了小孩子。
邊紹笑笑:“那我送你去酒店睡一晚好嗎?”
舒似沒動靜了,過了一會兒她從他懷裏鑽出來,兩眼晶亮地看着他,說:“我要去你家。”
“……”邊紹失言片刻,權當她是酒後無意識的胡言亂語,笑道:“你今天真的喝太多了。”
舒似立刻反駁他:“我沒喝多。”
邊紹笑了笑,“嗯好,你沒喝多,我送你回家好嗎?”
“你別哄我,我是喝多了,但是我沒醉。”舒似惱道,“我現在就要去你家,行不行?”
她抿着嘴看着邊紹,被酒意熏染過的眼神很亮,但臉色依舊酡紅,讓人實在看不出是在說昏話還是真的已經清醒了。
邊紹無比認真地端詳着她的臉,喉頭一滾,“舒似,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麽嗎?”
“我現在就想去你家,你就說讓不讓吧?”
她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讓邊紹十分頭疼,他試着勸慰道:“舒似,等你明天……”
“我現在就要去。”她打斷他的話,遂而柳眉擰着看他,“你是不是在家裏藏人了?”
邊紹嚴肅答:“沒有。”
舒似态度軟了軟,突兀地伸手抱住他的脖頸,把下巴磕在他的肩頭,湊近他耳際低聲說:“邊紹,我只是想要一點安全感。”
她話語微微停頓一下,語氣更軟了:“好不好?”
“……”邊紹身子沒動彈,也沒有言語。
夜風無聲無形地鑽進車裏,吹走了一些旖旎意味。
舒似靜靜地等着,她這會兒睡了一會兒起來頭已經沒那麽暈了,所以她清楚自己在說些什麽。
她只是把平常藏在心裏的話借着酒意抒發出來而已。
舒似知道邊紹對自己的喜歡是真心而坦蕩的,但她無法預知他的這份喜歡能維持多久。
他對她的任何舉止言行都是點到為止。
換做其他男人,甚至都不用自己投懷送抱就已經餓狼撲食地壓上來了。
也就是這樣——
她感嘆他的君子風範,但她又分辨不出他的紳士是因為忍耐還是不夠喜歡。
因為在她看來,真正發自內心的喜歡,哪怕上升到愛,無一都是會想要擁有占據的。
也有那種愛到忍痛放手的,但那只是少數人而已。
舒似是個成年人,她已經過了那種光是牽手擁抱就能臉紅心跳滿足好一陣子的小女孩年紀了。
在愛情裏,情愛永遠是分不開的。
在連愛情都是快餐式的這個時代,她無法循序漸進地把這份感情慢慢地經營下去,那樣太沒有安全感了。
連生活都動蕩不安,誰能保證明天會怎麽樣?
邊紹這樣的人,無論是外表內裏或者身份家世,從哪一方面看都是無懈可擊的。
簡直就是女人心中理想的完美伴侶。
但就是因為他太優秀了,所以她總是會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她悲觀而自卑,這是她心中無法跨過去的一道坎兒。
所以她現在迫切地需要找到一個突破口,把這份感情快速地過渡到讓她能稍稍心安的狀态中。
這些話她沒辦法向邊紹直接言明,她只能用這種方式朝他抛出橄榄枝。
至于接不接受,全看邊紹。
所以她在等。
舒似覺得自己等了很久,但是其實時間也只是過去了一點而已。
她的手臂能感覺到邊紹的脖子微微地動了動,也聽見他的聲音清晰而平靜地在問自己:“舒似,你确定嗎?”
舒似摟着他脖子的手臂又緊了緊,悶悶地嗯了一聲,“确定。”
邊紹的住處離方陽小區得開個二三十分鐘的路程。
舒似其實很想保持清醒,但心裏的話說出了口,人不由就松快了,她本來酒也沒醒,眼皮重得很。
再加上邊紹開車又穩,車沒開出一會兒,她又靠着椅背睡了過去。
等她再醒來時,就發現邊紹正攙着自己在關車門。
舒似長長嗯了一聲,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炸開了,看眼前的一切都是不清明的。
邊紹側過頭看她一眼,“醒了嗎?”
“嗯,我頭好痛。”
“我剛剛叫你好幾聲你都沒醒。”
“到了?”舒似才發現倆人身處的是地下車庫。
邊紹點點頭,“你自己能走嗎?”
舒似這會兒身子軟着不太想動,也不跟他忸怩:“不想動。”
邊紹鎖了車,思考兩秒之後道:“那我背你?”
都到這種時候了,這種事情還要問她。
舒似真的有點哭笑不得,忍不住給他一個白眼:“不然你要讓我自個兒爬上去?”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邊紹神情裏帶着無奈,他轉身背向舒似,“上來吧。”
舒似嘴角揚了揚,“你背得動我嗎?”
“你說呢?”他回頭看她。
舒似攀住他的肩膀,雙手在他胸前環結,整個人往他背上一挂。
邊紹扶着她的腿,穩穩地托住她。
“我重不重?”舒似問。
邊紹嗯了一聲,邊往前走,邊說:“有點輕了。”
舒似把腦袋坎在他的肩頭,湊着他耳邊說:“真的?”
“真的。”他目視前方,走到車庫大門前騰出一只手刷門鎖卡,但還是把舒似的身子托得很穩。
進了電梯裏,他又伸手按了下樓層“15”。
舒似看着電梯鏡面牆裏倆人映出的倒像,無聲又笑了笑。
邊紹正好擡頭看到了,忍不住扭頭問她:“笑什麽?”
“就在想啊,還好這會兒電梯裏只有我們倆,不然就有點丢人了。”
邊紹笑了笑,配合着她皺皺眉頭,“嗯,好像我會比較丢人一點。”
電梯到了十五樓,樓道裏只有對門兩戶。
邊紹背着她走向右邊那一扇門。
反正都到門口了,為了讓他方便輸密碼,舒似從他背上下去,站穩之後,看着邊紹打開密碼鎖輸了個“0509”。
門開之後,裏頭的玄關感應燈亮起。
舒似挑了挑眉,“你生日嗎?”
邊紹嗯了一聲,在她進門之後關上門,在鞋櫃裏拿了一雙拖鞋出來給她。
那是一雙簡單的男士拖鞋,純深灰色,沒有圖案。
舒似看了兩秒,脫了鞋換上,踏進客廳裏就沒再動了。
邊紹望她腳上看了一眼,臉上有點不好意思:“家裏沒有女士拖鞋,你先将就一下,回頭我去買。”
他說得平常,舒似卻捕捉到了只有她自己能明白的信息點——
沒有女士拖鞋,就代表家裏沒有女人過。
回頭他去買拖鞋,就代表他想跟她持續發展。
舒似心情愉悅地再次低頭看了看腳上的拖鞋,笑着問:“你媽媽不會來看你嗎?”
話說着她坐到了客廳沙發上,目光四下掃了掃。
房子很大,就她粗粗看過去,客廳開闊,有一個開放式廚房和餐廳,另有三扇白色實木門,一扇霧面玻璃門。
房子的裝修風格是偏灰白的西式簡約風格,東西也不多,一切東西碼放都是整齊的。
所以看上去有點冷清。
跟邊紹帶給人溫暖如春的感覺有點不一樣,她一直覺得他的家應該跟他一樣會令人感覺溫暖的。
“很少,基本不會來,都是我回家。”邊紹走到飲水機旁,拿杯子接了杯溫水拿給她,“你先喝點水。”
舒似捧着啜了一口,把杯子放在茶幾上,指着那扇玻璃門問道:“那邊是衛生間麽?”
邊紹看去一眼,點了點頭。
“那我先去上個衛生間。”
“好。”
舒似進了衛生間,無意識地扭頭看了眼鏡子。
這一看讓她立馬撐着盥洗臺,瞪着眼湊近了看,差點忍不住尖叫出聲——
鏡子裏那個妝花得比鬼還難看的人是自己?
她眨了眨眼睛,鏡子裏那個人也同時眨眼。
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左手掌心和手臂上的點點血跡。
整個人都陷入一種很迷茫的狀态。
……所以她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是被邊紹看了個徹底嗎?
腦袋裏這個念頭一冒出來,舒似瞬間生無可戀。
她解決完生理方便,把妝面和血跡洗得幹幹淨淨之後才磨磨蹭蹭地走出去。
坐在沙發上的邊紹望向她,笑着問:“怎麽這麽久?”
舒似還沉浸在被自己醜到的震驚中,壓根無法面對他,埋着頭走到沙發另一邊坐下,離他老遠。
“上廁所啊……”
邊紹看着她一副不擡頭的模樣,眉頭挑了挑,道:“坐那麽遠幹什麽?”
“沒什麽。”舒似努力平靜。
“過來。”
舒似如臨大敵:“幹嘛?”
邊紹手臂一伸抓起茶幾上的醫藥箱走到她旁邊,蹲下身去。
他把醫藥箱擱在地上,擡頭看着她,溫聲道:“你左手上的傷不想處理了?”
舒似這才反應過來,把左手往身後藏了藏,讷讷道:“沒事兒,就蹭掉了一點皮,我剛剛都洗幹淨了……”
邊紹看了她一眼,低下頭去打開醫藥箱,把消毒用的碘伏棉簽棒拆開豎着擰斷一頭,“手伸出來。”
“真沒——”
話還沒說完,邊紹伸手把她的左手拉到面前,展開她的掌心,動作輕柔地擦拭她的傷口。
“我是醫生,聽我的。”他頭未擡,語氣有點嚴肅。
“……”舒似看着他烏黑的發頂,咬了咬唇,沒再說些什麽。
“怎麽弄的?”他給她抹藥膏。
舒似猶豫了一下,道:“不小心摔的。”
邊紹手裏動作一頓,又把藥膏細細地塗勻,“疼不疼?”
他的語氣很平靜,語速不快不慢的,但好像又帶着一絲責備之意。
舒似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好小心翼翼地回道:“不疼的,真的。”
邊紹這才擡起頭來看她,眼神還是溫暖的,但臉上的無奈之意一覽無餘。
他抓着她的手,也不說話,保持着那個姿勢蹲了好一會兒。
舒似和他目光對視着,越看越覺得他的目光像山一樣地有重量,壓得讓人擡不起頭來。
傷口處的藥膏散着絲絲的涼意,舒似手掌往回收了收,咽咽嗓子道:“真的不疼的。”
邊紹還是不說話。
舒似問:“你生氣了?”
邊紹答:“你覺得呢?”
舒似敗下陣來,頭垂得像鬥敗的公雞,“真的不疼,肯定沒有下次了。”
“……”
過了半分鐘,她聽到邊紹發出一聲輕長的嘆息聲——
“真不知道怎麽說你好。”
語調溫柔,又帶了點無奈,聽得舒似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處理完傷口,邊紹把醫藥箱放回了電視櫃裏,轉頭看着舒似,問道:“餓不餓?”
舒似搖了搖頭。
邊紹問:“那去睡覺吧?”
一句語調平常的話讓舒似臉一熱,腦袋裏浮想聯翩的盡是一些不可描述的畫面。
沒等到她回應的邊紹又走回她身邊,蹲下去仰着頭問:“在想什麽?”
“……沒什麽。”
邊紹笑了笑,“還要我背你進去嗎?”
舒似一聽,立馬從沙發上蹭一下站起來,“不用,現在我走得動了。”
邊紹笑着起身,領着她去了主卧。
燈一開,卧室裏一覽無餘,是帶衛的。
還是系列的灰白色簡約裝修風格,連床上的四件套都是灰色條紋的。
一切物件擺放的都是整齊簡潔的,除了床上的被子,被淩亂地掀起了一角來不及整理,彰顯出主人離開時的匆忙。
舒似看着那被子,有點想笑,也就真就偏過頭偷偷笑了一下。
邊紹自然知道她在笑什麽,走到床邊把被子重新撐揚理好,手指蹭蹭鼻尖,道:“平常不這樣的,剛剛出門去接你的時候比較急。”
舒似長長地哦了一聲,臉上的笑意久久不下。
“有那麽好笑麽?”邊紹看了她一眼,笑着搖搖頭,彎腰正想把床頭燈打開,又問她:“你睡覺開燈嗎?”
舒似搖頭,“不開,有燈我睡不着。”
邊紹嗯了一聲,把手放下,說:“那你早點睡覺吧,衛生間裏有新的洗漱用品,都收納在一邊的櫃子裏,你找找就行了。”
舒似呆了呆,脫口而出道:“你不在這兒睡?”
話一問出來,她瞬間想給自己兩大耳刮子——
邊紹會不會覺得她太随便太饑渴了?
但邊紹臉上神情并無變化,他只是溫和地點點頭,道:“我去隔壁睡就好。”
舒似嘴唇嚅了嚅,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來之前是打算跟邊紹實打實地發生點實質性的關系,但現在那股念頭又随着理智慢慢回籠之後淡了下去。
可她還是想留下他,哪怕什麽也不幹,此時此刻她就想把他留在身邊。
“有什麽事情你到隔壁叫我就行了。”邊紹說完話,人往外走。
在經過舒似旁邊時,她輕聲叫住他:“邊紹。”
邊紹腳步一頓,側過臉看着她,“嗯?”
舒似直勾勾地盯着他,聲音幽幽地像飄在空中:“你不喜歡我嗎?”
邊紹怔了怔,然後認真回道:“喜歡。”
“那你就別走。”她上前兩步,微微踮腳,雙臂勾住他的脖子,迫使他的臉湊近自己,一字一頓地道:“就在這裏陪着我,行嗎?”
他穩了穩身子,微微垂頭看着她。
距離的拉近,讓他把舒似的臉看得十分清楚。
其實她化妝和素顏時差得并不多。
化妝後的她更加張揚明媚,但邊紹覺得她素顏時其實是更好看的,同樣是張揚,卻清冷了許多。
這是一種矛盾的交織感,但那才是她更真實的一面。
舒似話裏的意思他并不是不明白,也不是想逃避。
他并不是不想,只是這個時候并不能。
她喝多了,他并不想趁人之危。
這樣是最穩妥的方式,對兩個人彼此都好。
邊紹擡手拿手指在她臉頰旁邊蹭了蹭,“都開始說胡話了,你醉——”
沒等到他話說完,舒似驟然貼近他,嘴唇狠狠地撞上他的雙唇。
沒有一絲旖旎,只是莽撞的疼痛感。
邊紹身體一僵,眼裏有微微的錯愕,下意識地想把她推開,雙手剛一展開,又怕力度不當推疼了她,只能尴尬地垂着。
舒似手臂用力環緊他,雙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主動地由碰觸轉為輕含。
都到了這份上,她也不想再顧及什麽主動不主動了,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
留住他。
那種溫熱柔軟的包裹感讓邊紹喉頭發緊,他用了點力伸手把舒似拉開了點,眼色沉沉道:“你醉了。”
這等于變相的拒絕了。
舒似覺得自己的臉都丢回姥姥家了,她都這樣主動了他還是油鹽不進。
難道他真的是個和尚不成?還是對她沒興趣,嫌她髒?
大概後者的可能性更大吧。
舒似心頭驟涼,突然覺得沒什麽意思。
何必呢?她何必要上趕着去讨他的沒趣。
“嗯,我想睡覺了,你也去睡吧。”她臉色冷淡地松開手,轉過身去。
“生氣了?”邊紹的聲音帶了點笑。
“沒有,我真累了,快去睡吧你。”舒似趕人。
“舒似,轉過來看我。”
舒似理都沒理,直接拉開被子躺下身把被子蓋過頭頂。
過了會兒,她感覺床邊有重量微微地壓下去,邊紹拿手揭開她頭上的被角。
“真生氣了?”他臉上的笑容讓舒似覺得刺眼得很。
眼不見心不煩,舒似索性把眼睛閉上了。
眼睛倒是看不見了,但她卻聽見邊紹輕輕笑了一聲,“不打算睜眼嗎?”
他那笑聲裏的愉悅感清晰可聞。
舒似一肚子的氣瞬間就被這聲笑給點炸了——
她好不容易主動一回,他卻拒絕了自己,還笑得這麽開心,有這麽好笑嗎?
她羞憤難當正欲睜眼時,卻感覺自己額頭上被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舒似猛地睜眼,發現邊紹不知何時傾身于她上方,臉離她不過咫尺。
他眼裏漾着笑意,低頭逗她:“終于舍得看我了?”
舒似氣不打一出來,拿手推他一把,“你走開。”
邊紹輕輕抓住她的手,端詳她片刻之後,低下頭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一下,說:“我不是不想,只是不想乘人之危,你今天喝了太多酒了,所以等你清醒以後我們再說這個好麽?”
舒似定睛看着他,像是要分辨他話裏的真假。
他用坦誠溫暖的目光回應她。
舒似看了好一會兒,心是軟了,卻還是強行繃着冷臉道:“想什麽?”
“你說呢?”他笑笑,動了動手臂要起身。
舒似立馬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不讓他起身,虎視眈眈地看着他,“那你今晚睡這裏,行不行?”
“你這樣拉着我,我怎麽睡?”他哭笑不得。
舒似到底是沒繃住,嘴唇忍不住揚了揚,“那你親我一下。”
邊紹看了她兩秒,又親了親她。
索吻是一回生二回熟,舒似借着酒意也沒羞沒臊,撅了下嘴,道:“太短了,長點。”
“你就不怕我忍不住嗎?”邊紹眼裏的溫度不再溫和,而慢慢地升溫轉熱。
舒似撇了撇嘴,“你又不會。”
“不一定。”他輕輕捧住她的臉,眼神灼熱地看着她,俯身而下,用濕潤的雙唇輕輕貼着她的兩瓣唇蹭了蹭。
那抹溫熱慢慢地裹住了舒似,讓她忍不住閉上眼睛,手中悄然緊緊攥住了一點被套布料。
他溫柔細致地一點一點在加深這個吻。
舒似感覺肺裏的氧氣被緩慢抽離去,腦袋裏無法思考,手腳都在發軟。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吻就能如此撩動人心。
他吻了她很久。
直到她因為缺氧拿手掌輕輕推他,他才放開她。
舒似雙頰豔若桃花,深深呼吸兩口,看着他嗔道:“差點就憋死了,我快死了真的。”
邊紹被她說得笑起來,微喘着擁住了她。
唇湊在她耳邊啞聲道:“嗯,我也快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