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58章

當親吻愈發漫長,口腔內的技巧全部用上,一遍又一遍後就會變得麻木,但青木很擅長用細微的小動作延長這股快、感。

等我扯住他的耳朵,他感受到我的态度,戀戀不舍地離開,唇瓣濕潤有水光,眼眸微眯含着未到的春天,緋紅蔓延在眼尾。

他陷入情、欲的樣子看起來比我還嚴重。

他的喘息也并非那些男人那樣粗俗或者故意的低低的性感,而是一種綿綿無盡的、猶如枝上桃花的豔、貓撒嬌的軟、精怪一樣的勾人。

我的身體在因為加重的呼吸而微微起伏,他的聲音聽得我耳朵紅,我自認我的呼吸聲還是挺正常的,跟跑完長跑測試差不多。

但青木舔了舔唇,傾身再次覆蓋過來,如玉的耳靠近我的胸口,似乎在聽我的聲音。

我:“……”

我強行憋住,差點岔氣。

“詩緒裏,每次親完你都軟軟的。”他笑道,說的話我也不是太懂。

眼看他還要貼我的胸口,我推開他的頭:“幹嘛,別随意靠近女生的胸口懂不懂?”

“為什麽?”

“……”我閉口無言,不想理這個活在自己世界裏,對生理知識無法理解的人。

“我知道了,”青木眼睑微微一動,眼睫便如蝴蝶輕揮了一下翅膀,簌簌的癢人,眉歡眼笑,“是因為胸口裏面藏有心髒,很重要。”

“……哦。”我說的是表面。

“那就是因為這裏很舒服,詩緒裏會受不了。”他說到了表面,卻一臉自得,毫不懷疑自己技巧的學習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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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

我腦袋有點昏,室內太悶,坐了一會兒我就出去在後院站了站,青木寸步不離地跟着,即便是在空間小的屋子,也是一直跟随。

我看着沒有星星的夜空,低頭,後院牆角那個小小的土堆在黑夜裏安安靜靜的伫立,我回想起當初才知道青木死亡後的感受——只能說恍如隔世,已經回憶不清那時候的心情。

青木毫無欣賞夜景的興趣,他見我看了,也有樣學樣擡頭看了一眼,便索然無味地扭過頭繼續盯我。

我被盯得都習慣了,無視青木視線已然成了一項技能。

土堆上坑坑窪窪,我突發奇想,指了指那堆土,誠實地告訴他:“青木,那其實是我為你建的墓。”

“墓?”他怔了怔,思索了片刻才看向那堆草率至極的土堆。

他認真地看了半晌,道:“空間那麽大,詩緒裏是土葬派呢。”

“你不喜歡土葬?”

“才不要,蛆蟲蚯蚓什麽的……而且腐爛的肉很醜陋。”

“唔……的确,我也讨厭土葬。更傾向于火化吧。”

“……”青木瞥我一眼,沒說話。

“那裏面是你的衣服和頭發——诶,不過你以前真的留長發嗎?你活了這麽長,難道是古代的時候留的?”

我想象了一下那個發型,男性腦袋中間會剃出空白長條的形狀,總覺得不符合青木的形象呢……

青木饒有興趣道:“詩緒裏你要看嗎?”

“這還能看嗎?”

“當然了,不過是幻想勾引罷了。”

他連使人腦海中響起“殺了富江”的暗示話語都可以做到——自然,只是偶爾,他興致一起,就喜歡看那些人崩潰的表情和爛到泥土裏的人生罷了,更多的時候是他們自發被勾起的惡念殺意。

“???”我有點好奇了,“怎麽做?”

青木似乎受不了我睜着眼睛仰頭注視着他的模樣,禁不住喜愛地低頭親了親我的唇,然後用手捧住我的臉,那雙暗沉的黑眸牢牢禁锢住我的目光。

他的眼睛,在此刻就仿若一個神秘的星空,散發出比以往強烈千百倍的吸引力。

有一根若隐若現的線,在我們之間圍繞,我第一次感受到他對于別人的魔性能力。

突兀的,我腦海裏冒出一連串的想法。

——“好想殺了他。”

——“?”

——“犯法啊。”

——“但是,他能複活,別人不會發現的。”

——“不要,我害怕。”

我眨了眨眼。

青木将他的一段過往娓娓道來,那一瞬間他的聲音仿佛鑽進我的腦中深處,構出無比真實的虛幻。

那是一處繁華街道,有名的吉原花街,醜态的男人們勾着肩膀醉醺醺地向吆喝的人走去,用袖口擋住半臉垂首路過的藝伎或者仆人,推着小車的小販,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我正站在此處,真實地感受着酒氣、胭脂水粉的味道,熱火朝天的夜晚。

我揪了揪臉。

不疼。

這便是怪物的幻境。

能引起人最深處的惡欲。

但我并未徹底融入,前方一堆擡轎的人氣勢淩人地趕來,路人紛紛退避,接耳交談。

“那便是近來最負盛名的花魁?”

“她傲氣得很,不會茶藝、詩歌、花道、書法、舞蹈,甚至連粉都不會敷,牙齒一直是潔白無瑕,不賣身不賣藝,反而要讓客人伺候,但也不喜歡別人碰她,近她的身。”

“這……太過離奇古怪。祖宗吧這是?”

“你見了她就知道為什麽了。”

唔……青木的職業真是五花八門的,我以為他會一直是無業游民或者讓別人心甘情願給家産的。

擡高的華麗的轎從身前路過,其上歪身慵懶地靠在扶手旁的花魁,不施粉黛,美貌無雙,仿若天上的輝夜姬,卻帶着塵世的俗念與極致的蠱惑,豔麗奪目,一雙上挑的黑眸涼薄地掠過無數看癡的人臉。

黑色的綢緞一般的長長發絲随意地垂在身側,他并未像其他花魁一樣戴着無數華麗的頭飾,只插了一支展翅欲飛的鳥形發釵。

他的發太長,散開在座上,蜿蜒曲折。

他華美亮麗的和服也并不是規規矩矩的穿着,有褶皺,也有松垮,照樣光彩溢目。

我的眼睛映入暖色的燈籠與各色各樣的燈火,盛況空前,他的外貌不再是點綴,而是這處場景唯一的中心。

我揉揉眼睛,不可置信地再看。

——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我以為是男扮女裝,可是真正見到了卻又不确定了。

雌雄莫辨的美貌換上绮麗的女裝,任何人見了都不會認為這是一個男性。

下一秒,我對上了他的視線。

青木看見我驚訝的表情似乎很是高興,濃色的唇勾起,一邊垂眸緊盯着我,一邊抽開腰間的和服帶子,随後一揚,那紅色的暧昧的衣帶便像是流動的水,輕盈地落入我的手中。

他的和服散開,平坦的胸膛顯而易見,內裏卻還穿着一件,只露出了鎖骨與胸前的肌膚。

我像個被花魁的青睐砸中的幸運人,一臉懵逼地被突然出現的侍女們嬌笑着推入花魁的房間。

房間內,青木側躺在塌上,掀眸望向我,鎖骨與白皙的肩在滑落的和服邊緣半露出,散發着無人能抵禦的魅力。

我左右看了看,好奇道:“幻境嗎?”

“是想象,但我是真的哦。”他勾唇,唇上的顏色是臉上唯一的胭脂,站起,振袖下滑,皮膚細膩的手臂柔若無骨地纏上我,我被迫躺到塌上。

他腰極其的柔韌,趴在我身上卻沒有将自己的重量壓下,只是貼上去,把一縷長發藏進我手心,彎眸笑道:“詩緒裏,我長發的時候也是最好看的吧?”

我誠實道:“的确。”

已經是超乎人類的美,分性別反而是無意義的事。

他笑了幾聲,“如果詩緒裏這時候就被生下來的話就好了,我會從詩緒裏還是嬰兒時就和你在一起。”

我頓時讪讪道:“別了吧……你養得活我嗎?”

青木沒回答,哼哼唧唧地撒嬌幾聲,再黏黏糊糊地親過來。

手心的黑色發似乎活了起來,緩慢纏繞住我的手掌,再到手腕,滑進我的袖口在貪念地往上攀爬。

沒有察覺的我只覺得自己吃了一嘴的胭脂。

也許是因為幻境的緣故,胭脂帶着甜甜的香味,我不由得在他舌的糾纏下,費力地舔了舔他的唇。

很快,幻境破碎,衣下,貼着我的肌膚,已經爬到我肩膀處的發絲不甘不願地消失,周身的環境變為屋子的後院,但青木依舊在親吻。

等一吻畢了,我才探究起這非科學的東西。

“難道你能編織幻境?”

“不能啊,詩緒裏,剛剛你是不是想殺我?”青木興奮道,雙頰染上酡紅,“那一瞬間的眼神——絕對是想殺我!”

他像個變态一樣急切,渾身汗毛都被刺激得豎起似的。

“……”我無語道,“所以你只是讓我産生殺了你的想法?”

“對啊,我只會這個嘛。”青木拖腔拿調,“因為詩緒裏不會被我暗示成功,就只是擾亂了精神,自我保護地進入幻想了吧?就跟精神病院裏的人一樣的原理——精神壁壘一瞬間變得紊亂脆弱,自然就會跟着我說的話陷入幻想啦。”

“當然啦,裏面的我觸碰詩緒裏時,其實就是現在詩緒裏面前的我,也只有我能親到詩緒裏,連幻想都不可以——”

……不是吧你,跟電視劇裏開挂的心理醫生一樣?剛剛的花魁毫無疑問就是我根據他的描述想象的,但卻被眼前的青木頂替了,所以是真實的——與其說是我的幻境,不如說是我們兩個人的幻境,我與他都是真實的。

“那你再來一次?”

“好啊。”

但卻失敗了,青木不高興道:“你在防備我詩緒裏。看心理醫生怎麽能不放松呢!”

“……你直接說了心理醫生這個詞語對吧?!”

我回了一趟學校那邊的家,因為警察需要我再做一次詢問。

聽說是因為又抓到了幾個人。

我過去的時候,發現班級裏被抓住的光谷,正在倨傲地坐在椅子上,絲毫沒有犯罪嫌疑人的自覺。

他的頭上,是長而密的黑發,順滑亮麗,具有無法言說的魔力,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

我記得,他是當初拔羽太武頭發的其中一員。

他似乎因為頭發得到了優待,沒有被束縛在一處,自由得很,過了一會兒他朝一邊說話:“富江,你讓我待在這裏,有什麽用嗎?”

“?”我看向他說話的方向——空無一人。

“你怎麽不說話!”光谷氣憤道。

……這人瘋了嗎。

“別管他,他的頭發變成那樣後經常說自己能和一個名叫富江的少年說話,富江也會回複他……”一名警官安慰我,一頓,卻喃喃,“雖然的确很美……那些頭發,一定能成為無比貴重的珍藏品。”

我做了一個下午的筆錄,可以離開時天色已晚,黑暗降臨。

我戴上圍巾,還有毛線帽,走出警察局。

不遠處的樹下,青木正在等,無聊地踢着地上的石塊。

他一見到我就靠近:“詩緒裏!他們真是不知好歹,有什麽資格把你留在這裏這麽久!而且抓人需要這麽久,真是廢物,應該臉面無光地不敢見你才對!”

我有些累,疲憊不堪,困頓不已,在他說話間雙手攀附上他的肩膀,臉靠在他胸口的地方,青木瞬間噤聲。

我擡起頭:“我好累,好想睡覺。”

他面色扭曲一陣,又是要開口辱罵別人。

我打斷:“能背我回去嗎?”

“……啊?”

青木微微瞪大了眼睛,倒顯得有幾分可愛了。

最後他還是遲疑地背上了我,姿勢極其不熟練,我也不嫌棄,太過困倦,腦袋靠在他肩膀位置,一歪,直接入睡。

踩在雪地上的輕微細響,伴随我的呼吸,逐漸遠離我的夢境。

……

……

青木沒背過別人,總覺得背上的詩緒裏就要掉下來,才走了幾步路他就因為緊繃的心弦出了微微的冷汗。

但很快他就熟練,少女溫暖的呼吸灑在他的側頸,輕輕拂過鎖骨,恍惚間直直鑽進了他的衣服似的,讓他渾身都不對勁。

詩緒裏的雙手垂在他身前,柔軟的少女身體就像是包裹住了他,平穩的心跳聲從他的脊背傳遞過來。

青木的心髒也不由自主地與她同調,用同一種頻率跳動着,那顆鮮活的怪物心髒也隐約透出愉悅的氣息。

雪中寧靜,街道無人,他背着她走過一棟棟高樓,經過了一個個拐角。

青木逐漸感覺到趣味,他發現這種形式的靠近能讓他安安靜靜地觀察詩緒裏。

比如她垂下手腕上的脈搏,呼吸的頻率,心跳的速度,他越探究越想繼續。

忽然,少女垂着的腦袋上的毛線帽,松松垮垮地支撐不住,啪嗒一下掉落進雪地。

青木停住了腳步,幹巴巴看着地上的帽子。

不想放下詩緒裏,也不想吵醒她,但她的東西是絕不能被迫的失去的。

他還記得她說的。

屬于她的東西,不能被奪走。就像那兩個玩偶一樣。

倏地,一陣細微的腳步聲響起,街道小巷子出現一個少年,他雙眼淬着毒,與青木對視。

仿制品……

青木的眉眼立刻染上戾氣,卻沒有說話。

那[青木]也同樣沒有出聲。

他們默契地不想吵醒她。

寂靜的對視,兩人陰鸷刻毒的氣場在寂靜中彌漫,恨與厭惡将他們分割,對同一人的愛又讓他們融合。

幾秒之後,[青木]走近,背着詩緒裏的青木充滿敵意與嫉恨地望着他,卻沒有阻止。

[青木]彎身将帽子撿起,認認真真地拍幹淨。

他也就這點作用了……!青木覺得他拿着詩緒裏的東西的模樣實在刺眼,又不能說話罵他,于是只在心底詛咒。

新來的少年小心翼翼地将帽子重新戴在她的腦袋上,無視背着她的青木刺人狠毒的目光,那雙黑色眼睛描摹着她的面容。

滿目銀白的雪地裏,兩個一模一樣的美麗少年,一人背着她,一人幫她戴上保暖的帽,本該相互厮殺的兩人按耐下所有的本能的情緒,将她放在一切之上。

冬天夜晚裏,奇妙暧昧的氛圍萦繞着嫉妒與愛意,将沉睡的少女緊緊地包裹。

戴好後,[青木]陰恻恻地瞥一眼背着她的贗品,再深深地看她一眼,一言不發地離開。

青木收回視線,這才繼續走。

到了家,少女被青木輕輕地放在床上,取下了帽子。

他非常想扔掉——但他并不會犯同樣的錯誤,青木是詩緒裏最聽話的學生,于是只能捏着鼻子放進她的櫃子裏。

片刻之後,笨拙地幫詩緒裏脫掉鞋,取下圍巾又蓋上被子的青木似有所感,走至陽臺,拉開了簾子。

底下,光谷不知為什麽居然能獨身出來,他對身側的空氣說道:“是在這裏嗎?這裏有什麽啊富江?”

驀地,光谷擡頭,他看見陽臺處那張和富江相同的臉。

他自從接上富江的頭發,便能時常看見富江的面容就在他眼前,等頭發越來越多,他甚至能與他對話。

“……去那裏……”富江斷斷續續地命令他。

光谷依他所言做事,有了這美麗的頭發,世界都為他讓步,擁有無可比拟的優待。

而今天,富江異常激動地再次命令他,雖然光谷不解其意,卻還是照做了。

——去警局。

——來到這棟樓的樓底。

“富江……”光谷對陽臺上的少年喃喃出聲。

那個少年似乎看得見只有光谷一人知道的富江幻象,他勾起唇角,惡劣的弧度。

光谷看見少年伸出手指按着眼部下方的皮膚,跟勝利者嘲諷失敗者一樣,吐出舌頭,拉住下眼睑,做了個鬼臉。

“略。”

随後少年便笑起來,笑得前俯後仰,卻并沒有發出太大的笑聲。

光谷一愣的功夫,他的臉部、身體的皮膚上突然冒出黑色的發絲。

“呃……啊……”他被迫張大嘴,大量的黑發從他的喉頭湧出,瞪大的眼眶內也有發絲探了出來,在空氣中張牙舞爪,散發出詭異的怒氣。

他不能再動彈分毫,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轉動眼珠看向一旁的富江。

頭發帶來的富江幻象正擡眼看着樓上的人露出滔天的憤怒,盛怒使他的眉眼愈發的昳麗。

一瞬間,光谷被美麗的黑發由內而外的吞噬,變成一團黑色人型的毛線團。

陽臺上的青木這才停止了笑,冷哼了一聲,關閉了簾子。

将屋內的暖光與黑色不詳的線徹底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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