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0章

是一個名叫細野的醫生在醫院地下室做的實驗,讓青木成為了怪物形态。

而他搬到別墅區以後——應該說是利用青木騙取的房屋,更加肆無忌憚地組織實驗。

長出的飛蟲跑了出去,令周圍人不堪其擾,但那些人并不知道罪魁禍首。

長此以往,青木一直被關在同一個地方,長久的浸泡黑暗,飯菜是通過門上的一個小窗口遞進去,但更多的時候是十天一吃,畢竟怪物無需進餐,就算餓死也是能夠複活的。

細野在一個下雪天風塵仆仆地出去,應該是購買儀器用品,但再也沒有回來。

“肯定是死了,蟲在吃他的腐肉屍體。”一個青木快意道。

“真不挑,臭死了。”另一個青木嫌棄不已。

“詩緒裏你不用怕那些飛蟲,不過是那個細野研究出來的廢物集合體罷了,一下就能砸死。”

“詩緒裏詩緒裏,哭得那麽可憐,可以來親親我——畢竟我的臉那麽完美,自然可以療心傷。”

“混蛋你在癡心妄想什麽!”

看久了青木這副形态,倒也沒有開始那麽懼怕,我卻還來不及消化一大串的消息,就被暴起的黑線猛然遮住我的雙眼。

我:“???”

那是怒氣沖天的擠壓纏鬥,沒了我的視線那些手臂更加無所顧忌,不知是哪一只手拿過了桌上的刀具,只聽見噗嗤一聲,一個球狀物體滾落在柔軟的地毯上。

嘈雜的争吵撒潑聲立時停止,似乎知道自己做了錯事,悄然噤聲。

我隐約猜到他們做了什麽事情,頓時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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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開黑色發絲,它束縛得緊,但一碰到我想拉開它的手就聽話地軟下來,被我輕易扯掉。

果不其然,一顆頭被不知道哪個人指揮的手臂用刀砍了下來,骨碌碌滾在一邊。

那顆掉下來的青木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下意識跟着噤音,眼睛轉了幾圈看見風景改變、脖頸處也傳來了劇痛才發現自己居然被砍下來了,他懵了懵,眼睛艱難地轉向我。

“……”

他的臉是微微朝向怪物體那邊的,所以望向我的動作顯得非常困難,過度轉動着眼球,隐藏眼白的血絲都暴露了出來。

……怎麽講呢……我能說看他這個完完整整的腦袋除了吓了一下,就沒一開始那麽害怕了嗎?

我欲哭無淚地想到。

甚至覺得,至少比這個集合體好看。

當初青木從腦袋開始生長,我将它裝進了斜挎包裏,一路上心态也是崩潰着前進,感覺成長了不少。

睫毛上的水還沒有幹,濕漉漉的,我看向集合體,被砍掉的腦袋正好是沒有上身的那一個,那無數手臂中有一只正握着染血的刀,見我看過來,立刻松開,刀啪嗒一下落入地面。

“……誰砍的?”我身體僵硬了一會兒,抽泣了幾聲,用袖子粗暴地擦了擦濕潤的臉,沉默片刻,問道。

他們立時就要你一言我一語地推鍋,我加了一句:“不可以撒謊。”

“當然是那個廢物想要砍我,結果砍到自己了啊。”怪物體上的一個青木不屑道。

那顆掉落的腦袋大聲叫喊:“要不是其他手臂不聽指揮,把那只手擋住了反而錯亂地砍下了我,我也不會這樣的!都是他們的錯!”

我:“……”

搞半天還真是你偷雞不成蝕把米,把自己砍下來了。

“詩緒裏,”集合體上的一個青木小聲說道,“你不害怕嗎?”

挨着他的青木反駁:“廢話!沒看見詩緒裏剛才都被吓哭了嗎!”

“要你多嘴!詩緒裏詩緒裏,千萬不要害怕我,都是細野那個壞東西的錯啊!”

我正盡全力适應這幅畫面,青木們也并沒有任何威脅力,就算是恐怖的形态也在他們笨蛋一樣的舉動發言中消磨了恐懼。

黑線顫顫巍巍地想要上前擋住我的視線。

我抓住它,它便在我手中搖搖晃晃,喝醉了酒似的。

我從未如此逼迫過自己鼓起勇氣,但也并沒有那麽難,比起那些殺人犯,青木不過是形态體質上的怪異,沒有內心被危險威脅的恐懼,那種視覺沖擊就很容易适應下來。

……嗯,我可以!

我努力正視他們,表情異常嚴肅,青木他們似乎覺得我在瞪自己,立刻心虛地蔫下來,也不吵了,露出最擅長的可憐神色,那副樣子讓人不忍心說一句重話。

我汗毛卻很誠實的一直豎着,栗栗危懼。

我不說話,他們也就心虛的沉默着,氣氛詭異,誰也不動。

慢慢地,集合體靜止不動的畫面我适應了不少,揉了揉瞪得酸痛的眼睛,慢吞吞走過去,彎身将掉落的頭撿起來。

那顆頭驚訝了一秒,随即對我軟軟地笑起來,撒嬌道:“好痛哦詩緒裏,想要躺在最柔軟的墊子……不,想要躺在詩緒裏的懷裏——”

青木其實是真的怕痛,讨厭痛。

集合體上的一個青木面色不善道:“別開玩笑了!不知道你的生長過程有多麽惡心嗎?別髒了詩緒裏的眼。”

“你才是吧!”腦袋青木一脫離那具身體就自發地将集合體與自己的存在分開,“你看看你們的醜樣子,嘔嘔嘔,是個人看了都要惡心到吐!”

他露出嘔吐的表情,我拍了拍他的側面,皺眉:“別吵架。”

“……”腦袋青木哼哼唧唧一陣,恢複正常神色。

不過很明顯戳中集合體的痛處,四顆腦袋抽抽噎噎地潸然落淚。

“詩緒裏……”

“不是我的錯的……”

我轉向他們,更近距離地看着龐然大物,雙腿幾乎忍不住地發抖,但我強行鎮定下來。

即便身體怕得發虛,我也忍着必須用眼睛看着他們。

“沒事,我…我…我在努力。”

聲音說出口卻是顫抖的。

我的雙手在下意識緊張地使勁,腦袋青木的雙眼左右看了看,似乎在觀察我微微哆嗦的手臂,并沒有在意自己雙耳側面施加的輕微壓力。

奇異的,從開頭到現在我都沒有想要逃跑的心思。

這就是感情與信任的加持嗎?就如同我的親生母親即便肉身屍體腐爛,她那邊的親生孩子們也同樣能夠充滿愛意地注視。

就像一個極度怕鬼的人,遇見自己最親近的人的鬼魂,也會痛哭流涕地靠近,再升不起半點恐懼。

——因為他的愛意如此明顯,你能完全地信任他絕不會傷害你分毫。

我面對四顆垂首直勾勾盯視我的腦袋,還有底下硬質的蟲類軀體,深呼口氣,認真道:“我會努力适應的,你沒有違反約定,也做到了我的要求,我既然答應了真正的戀愛,那也會做到很認真很認真……”

真正答應在一起後,我在這種事情上,是盡全力的認真對待。

更何況,這并不是青木想要的形态,是別人加害于他的,我既然選擇了面對青木的所有,那就努力去克服。

就像學習一樣一往無前就好!

我給自己反複打氣。

我說話間,青木們非常感動地彎下龐大的身軀靠近,那四顆腦袋和無數手臂頃刻間接近,我差點卡殼,瞪大眼睛,堅強地說完:“……總、總之你不會像其他人傷害我,也放棄付出了一些東西,我、我當然也會努力……”

那四顆腦袋徹底靠近,偌大的軀體遮住了頂上的燈光,陰影徹底覆蓋上我的全身,那四張臉雖然美,但他們周圍小心翼翼伸出的數只手臂宛如修羅一般引人發怵。

我的眼睑在微微發顫,差點腿一軟摔倒。

……沒關系,沒關系啊,有什麽可怕的呢?以後也會經常看的,萬一更血腥呢?沒關系,肯定沒問題……

我瘋狂做心理建設,一想到既然是自己答應過的事情,就不由得拿出考大學的勁頭來适應。

那無數雙手臂雖看着駭人,但着實過于小心翼翼,帶着不想吓到我的猶豫,還有怪物心中不自覺流露出的珍惜,竟也顯得沒那麽可怕。

一只手小心謹慎地先用指腹碰到我的臉頰,見我沒有恐懼地叫它離開,便再慢慢地又非常開心地用手掌覆蓋上我的側臉。

一只手輕輕按住我眼尾,摩挲着,安撫的意味濃重。

我彎曲的手肘被屬于少年的手掌完全包裹住。

我的手臂側面被按住。

耳邊的一縷發被白玉一般的手愛惜地攏在手心。

那白色的手臂如同蜘蛛的網,從遠處看去,就像要将我吸走,現實卻是反過來,是我在吸引着他們,帶着喜愛情不自禁地觸碰。

手中的腦袋青木即使嫉妒,也并沒有出聲打斷,他似乎知道我在努力似的,安安靜靜地望着我終于流下淚的眼睛、輕微顫抖的身體。

那種感覺很是奇妙,你很恐懼,清醒着恐懼,卻又能感受到怪物對你的珍惜與極其濃稠的愛意,它也許同樣害怕着你對它的恐懼,所以觸碰得十分小心。

于是你努力壓制着恐懼,就像膽小鬼玩真人npc鬼屋,嚎啕大哭着也不忘找線索,嘗試着通關。

可是青木的手掌太多,我感到自己的小腿都被捏了捏,太冷了,出聲:“你很冷。”

集合體委屈巴巴地收回了手。

我适應得并不慢,但也不快,怪物形态的青木們似有所感,怕我适應期間崩盤徹底哭暈,他們重新進入了地下室的房間,還順手拉上了破爛的門。

腦袋青木也在房間裏靜等生長。

我一時間松了口氣,一直緊繃的心情放松下來。

才驚覺渾身都是冷汗。

不過沒辦法,即便是我,在答應過的事情面前也會異常認真。

反、反正以後都要和青木在一起!當然是趁身體素質還行的時候努力适應,争取以後做到抱着青木腦袋看電視都能面不改色啊!

于是我掏出冰箱裏遺留的食物,給他們送過去時,看見他們的手臂很難聽使喚,而且熱衷于給對方添堵,就鼓起勇氣自己來喂他們。

……沒、沒事!想想地獄故事裏的三頭犬!當成進階版四頭就可以!

但當他們彎下腰,我伸直手臂一張嘴一張嘴喂的時候,我還是不争氣地爆哭,手臂抖得跟篩子似的。

沒…沒關系!他們又不會吃了我!

我邊哭邊喂,顫抖的手偶爾把飯給抖出去,讓一個青木吃了一個空勺子。

哭得淚眼朦胧的我看不見,只機械地喂,青木們也不說,全部都在定定地盯視,黑色眸彌漫着沼澤般的執拗與鋪天蓋地的動、情。

寂靜的房間只有我上刑一樣的哭聲和勺子挖飯菜的細響。

只要是空勺子,對方也吃下去,表演得跟真吃到東西了似的,沒讓我起半點疑心。

他們并不想打斷這場景。

終于喂完,我哭都哭缺氧了,臉漲得紅熱。

要離開前,一旁腦袋青木突然大叫:“詩緒裏你還沒有喂我啊!我呢!我也要!”

“……”我看向腦袋青木時,心情詭異地平複下來,覺得一顆腦袋真是眉清目秀的,“你只是一個腦袋,要吃到哪裏去啊?”

“詩緒裏,我吃東西不僅可以像人類一樣全部裝進胃裏,還可以拿來補充能量,讓我生長得更快。”青木說道。

……真的假的?

我将信将疑地給他喂了一勺。

腦袋青木的腮幫子鼓着,咀嚼了幾下便真的咽下去——并沒有從脖子那裏掉出來。

……嗯嗯嗯???

每日知道一點青木奇妙的特異功能。

我睜大眼,再喂了幾口。

他全部吃了下去,笑道:“詩緒裏,還要。”

少年的腦袋躺在拿來的枕頭上,眉眼彎彎,仿佛整間房都被他的容貌照亮。

我喂完,又開始擔心逃跑掉的人會暴露此處,讓青木怪物體被發現。

“那群蠢貨,應該明天才會帶警察過來。他們恐怕還在猶豫要不要得罪我呢哈哈哈哈哈。”一個青木大笑道。

“所以詩緒裏你今晚上就在這裏安心地睡覺吧,這麽晚出去多不安全。”

“這裏都是你的詩緒裏!”

我松了口氣,“那你明天也必須離開。今晚我們就走吧。”

“不要不要啊詩緒裏,”青木們反而拒絕了,“我太龐大,很容易被發現——詩緒裏你回去睡覺就好!明天我就能解決!”

我猶豫着嗯了一聲。

……行吧。

走出地下室時,我想起剛剛在客廳看見的實驗記錄,無比的殘酷,硫酸、高溫、拼接、殘..殺、分..屍、無數的化學用品……幾乎窮盡了我的想象。

可以看出實驗體的痛不欲生。

我回過頭,那五雙眼睛皆是凝視着我,乖巧得很。

我幹巴巴安慰地說道:“既然細野已經死去,那你們再也不會被他實驗了。”

青木應該順杆子往上爬地讨好處,誇張地喊疼,但他們卻反常地安靜了幾秒,那集合體緩慢地爬過來,巨大的身軀呈現在我面前。

一只手憐惜地捧起我的臉。

“詩緒裏,”一個青木笑吟吟說道。

“都說過了,關于死亡的事,不必在意。”

我被迫微微仰着頭,眨了眨眼:“我以為你需要安慰的。”

“當然需要啊!那親——”

我果斷道:“算了吧。”

适應已經是現在的極限了啊!

我随便找了個房間,在床上躺下,黑色發絲殷勤地端來一杯水,我禮貌道謝,喝了下去解渴。

不知道青木說的解決辦法是什麽。

不過他這人,也應該不會讓自己吃虧。

我今夜失眠了幾個小時,眼睛睜了多久,黑色線就在半空中勾勒出形狀角色表演了多久,快天亮了我才堪堪睡着。

睡夢中隐約感受到,黑色的線輕輕纏繞上我的身體四肢,愛戀地包裹。

……

醒來,我推開門,客廳的衆人齊齊轉過頭望向我。

五個青木,穿戴整齊,或反坐在椅子上将頭擱在靠背上,或躺在沙發上無聊地看雜志,或者幹脆睡着覺,我一來卻立刻醒了。

我愣住,因為這是五個正常的青木。

“你們……”

五人瞬間包圍我,我的兩條手臂被速度快的兩個人一邊一個的抱住。

“詩緒裏——!你快選今天是誰陪你出去,一定是我的吧!我穿的是最貴的西服啊!”

“一定是我!什麽西服,詩緒裏最喜歡衛衣了!”

“詩緒裏詩緒裏,我還做了蛋糕給你吃。”

……黑糊糊的什麽玩意兒?!

叽叽喳喳,吵吵鬧鬧,我被拉扯來拉扯去,一臉懵逼。

五個少年推銷自己也不忘貶低對方,罵人的句式一套一套的。

我忍不住:“……都安靜!”

少年們閉上嘴。

我随便指了一個一個人:“能不能解釋一下什麽情況?”

“詩緒裏……當然是因為詩緒裏讨厭蟲體,我就把他們都割下來了!”這個青木邀功道。

“撒謊!詩緒裏,是我自己把自己砍下來的,你看,我特意讓刀痕留下來了呢,刀真危險,很容易割到自己的……”另一個青木說道,他的手臂有一道劃痕,聽他所說應該是割斷腰部與蟲體時失誤的結果。

“我也是啊!詩緒裏我是不是很好?”

“詩緒裏你好善良好可愛好善解人意……明明那麽怕蟲,昨天都還那麽努力适應……看看你,眼睛都還是腫的。真是勇敢!跟你一比,昨天那群人真是懦夫啊!”

……不是,其實要不是你用黑線阻止我,我也跟着他們跑了……

其餘多出的手臂被焚燒掉,蟲體也同樣被燒成灰燼。

不過,我怔愣的是青木們真的狠心将自己與蟲體分割。

青木除了以前為我割下一塊肉,其餘的大多數時候都是別人對他造成的傷害,讓他自己動手卻是難以想象的。

畢竟,那麽疼,他又那麽任性。

我愣愣的時間,他們又開始争吵不休,我不知為何眼淚掉下來,一把抱住我面前最近最方便擁抱的青木,他一瞬間瞪大了眼睛。

周圍陡然寂靜。

我沒察覺到回抱住我的青木的笑意和其他人妒忌他,對他流淌着的惡念。

昨天積累的疲憊緊張還有所做的一切心理建設驟然放下,我哭出來,淚水浸入他胸膛處的衣物,抽噎道:“謝謝……還有,是的,蟲子真的很可怕很惡心啊!”

“……對啊!”被抱住的青木慢半拍地反應過來,馬上附和,“那麽惡心的東西,當然不配成為我的一部分。”

“對啊詩緒裏,我也讨厭蟲子!”一個青木不甘寂寞地湊過來,彎腰,把頭支在我旁邊,仔細看我哭泣的側臉。

“真可憐詩緒裏,已經做到最好了,不需要适應的。”第三個青木輕輕從我背後攬住我的腰,硬是将我抱了出來,側臉抵在我的頭頂蹭了蹭。

被松開的青木臉色一差。

第四個僅僅是握住我的手舔了舔。

第五個将我的淚水吃了下去。

我哭着哭着發覺四周逐漸變得密不透風,冰冷無比,特別是他舔過的地方,溫熱過後又是寒冷。

我無言地推開他們,還是在回憶昨天的事情,想了想,罕見地罵了一句人:“那個細野真不是人。”

然後我被迫欣賞到了五個青木的罵人輸出,腦袋聽得嗡嗡的。

我沒有選誰,将蛋糕收下,禮貌道謝,想要一個人回去,五個青木一起撒嬌賣潑的威力太大,我連忙趕去玄關,一打開門吓得馬上關閉,本就沒收回的眼淚再掉落下來。

……門外的飛蟲青木忘記清理了啊!

他們白日裏就忘記了痛楚。

她鼓起勇氣流着淚也要喂他的樣子一直在腦海中盤旋。

怪物說不清楚為什麽,他太喜歡她這副樣子,就像少女再害怕也認真地選擇了面對,讓怪物洶湧翻滾的畸形愛戀在內心反複地滋生。

昨夜,僅僅是一個青木突然開口說出在場所有青木都在想的問題。

“詩緒裏好像很讨厭蟲子。”

黑色昏暗的地下室,他們待了許久,每日的實驗即便是怪物也疲憊不堪,這會兒五顆腦子思索起來,得出同一個結論。

——詩緒裏讨厭的,除掉就好。

即使是自己,即使是需要劇烈的疼痛。

血飛濺在暗色的牆壁,還有壓抑着聲音的抱怨對方割傷到自己的咒罵。

他會詛咒任何給予他傷痛的人,現在卻是不加猶豫地自身給予自身。

從腰部砍斷,一個又一個少年殘缺着身體掉落在地,疼痛帶來的眼淚溢出,喉嚨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好痛……詩緒裏,好痛啊……

怪物的心髒哀嚎着,可憐地哭泣着,但因為不能告訴詩緒裏,從而獲得她的同情,他們又齊齊的秘而不宣。

反正疼過之後又會忘記,這些疼痛舉動如果沒有讓詩緒裏誇他的作用,他很快就會遺忘,并不在意。

直到龐大的蟲體轟然倒地,樓上,黑色的線适時地捂住沉睡少女的耳朵,杜絕任何一絲她被吵醒的可能。

詩緒裏失眠這麽久,被打擾了就不好了。

嗬嗬的喘息聲在響,半晌,皮膚才愈合将腰部縫合保證不會再将器官漏出。

他們狼狽地趴在地上,靜靜等待着,以最快的速度生長。

牆壁上匍匐的殘缺影子逐漸拔高,最終,五個身形如竹的少年緩慢站起,五張冷漠昳麗的臉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火焰燃燒掉剩餘的,五人無法解決對方,又不想吵醒詩緒裏,于是勉強相安無事。

将自己最美的一面整理出來,身處客廳內,看似都在悠閑着做自己的事情,實際上卻都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一處。

少年們的黑眸漫不經心,神色細微地傳遞出觀察的信息,空氣裏流淌着的是晦暗稠密的濃濃愛意。

她讨厭的,需要絕對剔除。

他去變成的,一定要是她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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