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教他 向敬事房教引姑姑學來的技藝……
本就是為着逗她, 齊辂只輕輕一貼,便移開,有力的臂膀撐在她身側, 居高臨下凝着她。
蕭青鸾雙頰醺然。
聽到門檻處輕輕一聲磕響,似是誰踢到門檻,匆匆出去。
立時, 她心跳亂作一團,氣息也亂。
外頭傳來行川的聲音,她不敢動,擡手捂住齊辂的唇, 也不叫他出聲。
紗衣之下,急出一層細汗。
“茜桃姑娘,藥給我,我端進去吧。”行川上前, 準備接過藥碗。
“不用!”茜桃慌慌張張拒絕, “公……公主和齊大人有要事相商, 說是晚些再喝,你拿去煨着吧。”
“哦。”行川想了想, 接過藥碗,往另一側的小膳房去。
公子病得這般厲害, 長公主也不怕過了病氣,想來是有頂要緊的事。
外頭聲音漸歇, 腳步聲遠, 蕭青鸾狠狠舒了口氣。
使力把齊辂推開,起身下榻,立在榻邊,鳳眸含着薄怒質問:“齊大人, 你不是病了麽?本宮怎麽看你好得很!”
“臣剛嘗過最好的藥,已然藥到病除。”齊辂含笑起身下榻,說話間,眸光落在她潤澤的唇瓣上,意有所指。
“你沒染風寒,竟敢騙本宮!”蕭青鸾又羞又惱。
鳳眸瞪着眼前的齊辂,再也無法把他同前世之人聯系在一起。
明明是同一個人,卻又很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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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總是她誘他,逗他,如今齊辂卻時時處處能吃準她,蕭青鸾忽而有些招架不住。
“臣并未說自己染了風寒,太醫開的只是助眠之藥。”齊辂忍笑,躬身拉住她的手,攤開搭在掌心。
指腹輕撫她指根,繼而指尖一根一根隔開她的指,穩穩扣住:“沒想到公主會親自來,公主是不是過于體恤微臣了?”
語氣裏,透着篤定,還有一□□引。
蕭青鸾深深吸一口氣,心口激蕩稍稍平複。
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指,笑凝着他:“齊大人,本宮探病只是順便,實則是為另一事而來。”
“何事?”齊辂挑眉,眉宇間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小姑娘也會有樣學樣了。
“齊大人博學多才,有一件卻做得不好。”蕭青鸾頓了頓,笑靥豔媚明燦,鳳眸微閃,暗藏狡黠,“本宮教教你呀。”
言罷,未給他一分思考的機會,蕭青鸾踮起足尖,環住他脖頸,将前世特意向敬事房教引姑姑請教學來的技藝,一點一點渡給他。
夏風輕扣窗棂,暖風從罅隙鑽進來,撩起她鬓邊柔軟墨發,流連在他棱角分明的颌骨。
望着他愣神的模樣,捕捉到他眸底壓抑的欲紅,蕭青鸾決然推開他,朗聲大笑離去。
夏風吹動她墨發紅裙,勒出嬌袅昳麗的背影,齊辂指尖微顫,忽而嫉妒起曾經的自己。
将長公主送到宮門口,行川忙去把爐上煨着的湯藥端過來,卻見齊辂行動自如,正在屏風後更衣。
“公子,您好了?”行川揉揉眼睛,不由自主開始自我懷疑。
“歇一歇自然好得快。”齊辂穿戴好,沖行川道,“今日晚些回來,都不必跟着。”
快是挺快,就是太快了些。
行川端着藥碗往外走,尋思着往哪兒倒,眼尾餘光掃過短榻邊,身形忽而定住。
望着地磚上灑落的紅櫻桃,眼皮突突直跳。
入夜,齊辂一身黑衣,到了同藺九聰約定好的地方。
“你确定在裏面?”藺九聰怕他使詐。
齊辂點頭,語氣淡然:“卷房沒有關于你的記錄,必是在上次失火時燒毀,我查過,府衙主簿有悄悄謄寫備份的習慣,你若不想再查身世,我們現在各自回去?”
說的有理有據,可藺九聰心裏總不踏實,疑惑問:“只為幫我查身世,你會有這麽好心?”
“好心?”齊辂輕笑,語氣帶着淡淡不屑,“不是交易嗎?”
好吧,這才是齊辂,藺九聰終于放下最後一絲戒備。
躍入院中,聽到屋子裏熟睡的呼嚕聲,藺九聰跟在齊辂後面,悄然探入一間不起眼的柴房,分頭尋找能藏東西的暗格。
終于,齊辂在柴堆後發現一處異樣,正要設法打開,忽而,院牆外傳來腳步聲,人還不少。
“此地不宜久留。”齊辂将柴隊回原樣,起身提醒藺九聰。
藺九聰卻不甘心,急道:“可東西還沒找到!”
“要不你繼續找,我出去拖一拖?”藺九聰提議。
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或許方才發現的暗格也是陷阱,齊辂心念一轉,搖頭:“快走。”
從屋裏出來,院中已有十餘人等着,院牆上黑壓壓一圈,是密密麻麻的弓箭手。
“怎麽辦?”藺九聰傻眼,卻想不出一點辦法。
打可能打得過,暴露身份卻很麻煩。
“我有辦法全身而退。”齊辂盯着院牆上的弓箭手,胸有成竹道。
“好,我聽你的。”藺九聰咬咬牙,做好戰鬥準備,耳朵卻豎起來,想聽齊辂接下來怎麽說。
豈料,齊辂輕飄飄一句:“兄弟,對不住。”
藺九聰完全來不及思考,後背一陣大力,将他猛地推入院中人群裏。
院中人和院牆上埋伏的弓箭手,明顯懵然一瞬,反應過來時,早沒了齊辂的人影。
“沒關系,抓住一個也是一樣,關進大牢,不怕他骨頭硬!”為首一人狠戾道。
藺九聰回望齊辂逃走的方向,氣得笑出聲,什麽兄弟,明明就是想在他肋上插刀!
“笑什麽笑!”為首之人,只當他是高興同伴逃走,氣得擡手就拿刀柄狠狠捅藺九聰腹部。
還沒碰到人,就被藺九聰一腳踹開,他緊咬齒根,腮幫子繃得死緊,一把扯下蒙面巾,甩在領頭人臉上:“抓小爺去大牢?瞎了你們的狗眼!”
面前的領頭人,藺九聰見過兩次,在胡知府身邊跑腿的,在他面前還說不上話。
不過,領頭人認得藺九聰,知道是得罪不起的人,忙丢開佩刀,跪地求饒。
院牆上的人也下來,呼啦啦過了一片,吓得屋裏主簿大人不敢開門,女人、孩子的哭聲,一片混亂。
胡知府設好的局,沒想到,藺九聰會來,且被抓到的只有藺九聰。
心裏雖知另一人必是齊辂,可他面上只能強忍,裝作不知道,好言好語問:“九聰啊,你怎麽會出現在主簿家中?那位棄你于不顧的同夥是誰?”
“姑父是在審問我嗎?”藺九聰坐在圈椅中,大爺似地,懶洋洋往後一靠,無所畏懼,“那你為何大晚上派這麽多人去主簿家?”
胡知府咬咬牙,惹不起藺巡撫家的獨苗:“主簿家中放有重要卷宗,聽說有賊人要去偷,所以及時派人前去捉拿。”
“哦,那我也是聽說有賊人要去偷東西,才悄悄前去查探的,我也沒什麽同夥,要不是你的人突然出現吓到小爺,說不定我已經把人抓到!”藺九聰臉不紅心不跳,倒打一耙。
心下把齊辂罵了無數遍,罵過之後,卻又忍不住生出幾分欣賞。
翌日一早,齊辂去府衙提審曹員外,升堂前,被胡知府攔住去路。
“齊大人可有聽說,昨夜主簿家柴房起火之事?”胡知府盯着他,狀若無意問。
齊辂鎮定自若同他對視,眸中凝着适度的驚詫:“是嗎?可有傷到人?”
“沒有,幸好主簿起夜發現及時。”胡知府捋了捋胡須,嘆道,“只是柴房裏的東西燒得一幹二淨,也不知是怎麽起的火。”
“胡大人需要齊某幫忙查嗎?”齊辂随口一問。
“不用不用。”胡知府擺擺手,笑着讓開路。
望着齊辂走遠,笑意倏而冷下來:“哼,在這寧陽城,沒有我辦不到的事,讓你找不到,你就永遠不會知道。”
曹員外及一幹人等下獄,明面上,暗自已經審完,胡知府未能明察秋毫,依律小懲大誡。
将人押送京城時,齊辂暗地差人送了一道密折入京,會徑直送到蕭勵禦案上。
其中不僅包含曹氏案,還有胡知府和藺巡撫收受曹員外賄賂的賬簿,甚至在此之前,十餘年來貪墨的罪證。
“去看看齊大人回來沒?”蕭青鸾吹吹花費大半日才畫好的圖紙,伸伸懶腰,吩咐茜桃。
已經是今日第三次叫她去打聽了,茜桃腦中驀地憶起自家主子被齊大人撲倒的情形,心下暗嘆,定國公府那位陸修公子,還是別找回來的好。
茜桃走出宮門,正好看到齊辂穿過宮巷,回他住的宮苑。
“公主,齊大人剛回。”茜桃回禀。
禀報時,特意留心蕭青鸾的表情。
見到自家主子眼睛一亮,眼尾微揚,茜桃又嘆氣,公主喜歡齊大人,表現得也太明顯了些。
蕭青鸾将幹透的畫紙卷起,提裙便往宮門處跑。
“公主,您慢點兒。”茜桃追着她提醒。
“本宮有要事找齊大人,不必跟來。”蕭青鸾回眸囑一句,轉眼便跑出宮門,朝齊辂所在的宮苑而去。
齊辂步入寝屋,繞至屏風後,解下外衫,伸手去拿黃花梨架子上另一件幹淨長衫。
忽而,有人闖進來,帶入清雅香風。
“齊大人,本宮有好東西給你看!”蕭青鸾心裏得意,手持畫卷,歡喜地跑到屏風側。
見到僅着單薄中衣的齊辂,立時頓住腳步。
“本宮去外面等你。”蕭青鸾愣然一瞬,反應過來,轉身便要往屏風外去。
誰知,身後齊辂凝着她,輕笑道:“記得公主說過,微臣身上每一處都被公主看過,當初理直氣壯坐在臣榻上,如今為何又要回避?”
蕭青鸾身形一僵,指骨下意識攥緊,手中畫卷被攥得皺起。
“只要齊大人不介意,本宮便坐在榻邊等好了。”蕭青鸾轉身,氣勢上毫不認輸。
笑望着他,一步一步,走到榻邊坐下。
齊辂忍笑,取下幹淨長衫,披在肩頭。
他背對着她更衣,蕭青鸾眸光不由自主落在他勁瘦的窄腰處。
勁直的脊背被衣料遮住,她視線上移,看着他一只手臂鑽入廣袖,展平,另一只衣袖也穿好。
他雙臂展平之時,更顯肩寬身長,氣質卓然傲立,讓人無端想起山巅翠竹,峰頂泠雪。
繼而,他收一收廣袖,側過臉,垂眸系腰間束帶,窄腰的輪廓重新勾勒。
攜滿身書卷氣,卻又有旁的文人沒有的力量感。
“公主可還滿意?”齊辂轉過身,望向她。
蕭青鸾看得入神,心緒毫無保留地蕩漾在明燦鳳眸裏,被齊辂抓個正着。
“滿意。”蕭青鸾點頭,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難道只許男子愛美人麽?
她無需掩藏,眸光坦誠,毫不掩飾欣賞之意。
“哦。”齊辂上前,手臂随意撐在榻邊镂空雕花立柱上,躬身凝着她明燦的眸子,輕問,“公主有什麽好東西要給臣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