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拍紅 能和公主死在一處,也很不錯……

說罷, 他眸光沿着她揚起的雪頸,緩緩下移。

蕭青鸾心口怦怦跳動,似揣着一只胡闖亂竄的兔。

不過是看他更衣罷了, 隔着中衣,不算占他便宜,他竟絲毫不肯吃虧, 要看回去麽?

心裏胡亂想着,蕭青鸾下意識捂住心口,擋在衣襟前。

齊辂朝她伸出手,分明是探向她衣領交疊的位置。

“齊大人休得無禮!”蕭青鸾又羞又急, 雙頰發燙。

“臣如何無禮?”齊辂眨眨眼,自她擋在身前的手中抽出畫卷,垂眸看一眼畫卷被捏皺的地方,他站直身子, 笑睇她, “公主在緊張什麽?”

瞬時, 蕭青鸾明白自己想岔,粉頰上熱意更盛。

可惡, 又被他捉弄到。

下意識攥緊指骨,蕭青鸾察覺手中空空, 才又後知後覺想起來意。

迫使自己不去看他得逞的笑,眸光落在他搶走的畫卷上, 蕭青鸾站起身, 擡手把畫卷拿回來,展開畫卷欲開口,又止住。

屏風後狹窄空間裏,似有看不見的旖旎流淌, 莫名亂人心神。

“本宮是在擔心,這圖上所畫江堤暗室圖,齊大人會不會看不懂?”蕭青鸾自顧走出屏風外。

“江堤果真有暗室?”齊辂收起玩笑的心思,正色問。

蕭青鸾坐在桌邊鼓墩上,把圖紙撫平,攤開在桌面,朝着齊辂的方向:“你懷疑過?”

“從前去查探過,一無所獲。”齊辂坐在她對側,凝着圖紙,半晌,眉眼間俱是凝重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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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九聰帶公主去江堤,是為了帶公主去密室?”齊辂緩緩将圖紙卷好,收在掌中,凝着蕭青鸾,心下猜測着藺九聰的用意。

“不錯。”蕭青鸾颔首,随即笑道,“可本宮認為,他是想引你去看。”

齊辂眸光微閃。

她繼續道:“或許他想告訴你什麽,卻又怕你不會信,所以兜圈子來帶本宮去,本宮對供女之事如鲠在喉,定會查下去,他賭的是齊大人你,對本宮要查之事不會袖手旁觀。”

“此事,臣會去探查,公主安心待在行宮便是。”齊辂說着,站起身便要走。

曹氏案,明面上已解決,在江南停留的時日不會很多,此事須盡快查清。

藺巡撫、胡知府,甚至隐隐牽扯到國師和睿王。

若聖上下令查抄藺家和胡家,他才能确定國師和睿王在其中牽扯有多深,暫未收到新的旨意,江堤許會是突破口。

“等等。”蕭青鸾起身,急急喚住他,跑到他身前,仰面凝着他眉眼,眸中噙笑:“看來藺九聰賭贏了。不過,本宮要和你一起去。”

說話間,她纖白的指戳了戳齊辂手中卷起的圖紙:“圖是本宮所畫,你若不帶本宮,本宮便撕了它。”

沉吟片刻,齊辂終于點頭,又到廊庑下沉聲吩咐逐風:“告訴藺九聰,我去了江堤。”

小半個時辰後,藺九聰沖逐風點點頭:“知道了。”

說完,便走出窄巷,準備繼續帶下屬去巡城。

腦中卻不由自主想起去主簿那日之事,他總覺得暗處有眼睛在盯着他和齊辂,走了幾步,不放心,懊惱地跺跺腳,找到最近的落腳處,換上便衫,匆匆往江堤方向去。

他引齊辂去江堤查探,是為了讓他別太早離開寧陽城,把陳年腌漬一次挖個幹淨,可不能害齊辂身處險境,被他坑死。

江堤邊,蕭青鸾循着記憶,找到山腳下被老藤掩蓋住的洞口,說是洞口,其實是幾乎只容一人通過的狹縫。

低着頭,側身進去,裏面開闊許多。

沿通道往下走一段,來到暗室厚重的石門前,蕭青鸾指着石門道:“就是此處。”

齊辂回望身後彎彎曲曲的通道,眸光又落回面前石門上,心下估測着通道修建的年頭。

洞口難尋,石門卻不難打開,蕭青鸾學着上次藺九聰的模樣,緩緩轉動石門外側一處機關。

轉至合适角度,石門轟隆隆悶響着打開。

圖紙還有用處,齊辂并未帶來,而是藏在妥當之處。

暗室四壁嵌着許多鴿子蛋大的明月珠,珠光瑩瑩,月輝般在暗室各處古怪的機關上,也照在蕭青鸾豔麗的眉眼。

“公主記性很好,圖也畫得好。”齊辂視線從她臉上移開,細細探究着面前的機關,不吝誇贊。

聞言,蕭青鸾秀眉微挑,彎唇望着他:“那當然,本宮可是過目不忘的!”

說過目不忘有些誇大,可她自小記性就好。

她記得母後如何不理世事,一心枯守青燈佛堂,也記得她哭鬧,使性子時,皇兄如何耐心哄她。

恨不得她要天上的星子,皇兄也會想辦法替她摘。

第一次來這處暗室,看到眼前設計精巧的重重機關,蕭青鸾腦中浮現的第一個人,便是國師。

除了他,蕭青鸾想不出第二個人,會有這樣的手筆。

眼前的機關,每一處暗藏玄機,齊辂沒有去動,卻漸漸看出它們的作用。

他眸光略沉,側身望向蕭青鸾:“藺九聰可有說什麽?”

“不曾。”蕭青鸾搖搖頭,迎上他目光,“齊大人想到誰?”

兩人對視,默然片刻。

不約而同開口,說出同一個人:“國師。”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沉重的轟隆聲,齊辂駭然回身,對上胡知府陰鸷的眼。

蕭青鸾大驚,藺九聰只告訴她怎麽進來,沒告訴她怎麽出去啊!

“抓住他!”蕭青鸾驚呼。

在她出聲之前,齊辂已然飛身上前,卻已來不及,石門轟然合上。

“哈哈哈!”石門外傳來一陣大笑,是胡知府的聲音,帶着說不出的得意,“九聰那小子,果然背叛了我們,不過沒關系,你們也沒命出來了。”

“長公主和齊大人如此默契,那就一起做個伴,困死在裏面好了。”胡知府笑着,又頓住,以極周全體貼的語氣道,“哦,長公主不必擔心,臣會上書聖上,說是齊大人帶長公主游江,正好遇上漲水,不幸雙雙遇難。”

“皇兄不會放過你的!”蕭青鸾低咒。

暗室內機關重重,可她不懂,不敢妄動,只得拍打着石門和門側石壁,試圖尋找出去的法子。

咔噠,不知胡知府在外面動了什麽,緊接着,暗室內也有異響。

蕭青鸾回身,發現石壁上好幾處機關開始傳動,隐隐能聽到江堤外驟然變大的水流聲。

“這就不必長公主費心了。”胡知府笑着,倒退往身後石階上走,“公主好走,恕臣不久送。”

腳步聲漸遠,胡知府走了。

石門下縫隙裏,有水聲,倏而,水流湧進來,水流不大,卻讓人心驚。

齊辂默然掃一眼腳邊水流,忽而握住蕭青鸾的手,後退幾步,站到地勢稍稍高一些的位置。

“公主怕死嗎?”齊辂攤開她的手,搭在他掌心,指腹輕輕撫過她掌側拍紅的地方。

嗓音淡淡,不疾不徐,似乎一點沒擔心。

“本宮已經死過一次,有什麽好怕的?不過是不想跟你死在一處罷了。”蕭青鸾語氣嫌棄,眼眸卻不受控地泛起濕意,透過微微模糊的視線望着齊辂,“你有辦法對不對?快把石門打開啊。”

是她把齊辂帶來的,是她害齊辂中了胡知府的圈套,或許連藺九聰也一直在做戲?

蕭青鸾心下又亂又慌。

“別怕。”齊辂指骨扣入她指縫間,擡起另一只手臂,攬住她肩頭,将她側臉輕輕貼在襟前。

望着石門底下、側邊縫隙裏,源源不斷的水流,他不在意地笑道:“臣倒是覺得,能和公主死在一處,也很不錯。”

聞言,蕭青鸾睫羽輕顫,落珠滾落,無聲沾濕他衣襟。

腳底一陣濕涼,蕭青鸾手臂撐在他身上,驚慌往下看,江水已打濕她足底,很快便要沒過她鞋面。

暗室的地不平,低窪處的水更深。

他們真的會死在這裏嗎?蕭青鸾身形微顫,咬牙,她不甘心,國師沒死,胡知府沒死,她還沒回去告訴皇兄,寧陽城藏着的諸多秘密。

她也還沒等到,齊辂誠心對她說一句,他喜歡她。

察覺到她的驚懼,齊辂不忍心再吓唬她,掌心捧起她小巧美豔的臉,躬身觸了觸她鼻尖,輕笑:“藺九聰會來,我們不會有事,公主不願和臣死在一處,臣不敢違逆。”

“你怎麽知道他會來?”蕭青鸾愣住,心內驚慌輕雪似地往下落,一點一點冷靜下來。

“臣讓逐風去找過他。”幾番交道,齊辂已然了解藺九聰的為人。

若藺九聰是個壞心腸,早在他們被圍困時,藺九聰就會幫着抓他,而不是被他無情推出去擋箭後,還一聲不吭。

“只有臣活着,才能幫到他,所以他舍不得讓臣死的。”齊辂有些明白,藺九聰急着查身世,想必就是因為知道藺巡撫和胡知府的一些密辛,不想被牽連,想在事情曝光前,脫離藺家。

原來他吩咐逐風,是去叫藺九聰來,蕭青鸾的心徹底定下來。

他願意相信藺九聰,自有他的道理。

正想着,石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啧,你那是幫我嗎?明明每次都是小爺來替你善後!”

話音落下,石門緩緩打開,縫隙越來越大,外面水流洶湧往裏灌。

藺九聰大半個身子泡在水中,臉上帶着不屑。

他真的來了,蕭青鸾面上一喜,又被眼前撲過來的水浪吓着,動也不敢動。

眼看水浪要拍上她裙擺,忽而腰側一緊,被齊辂抱起來,水浪撞在他身上,又狠狠撲向他們身後石壁。

細碎水花濺在她身上、臉上,落雨似的,微涼,腰側被他扣住的位置,卻被他掌心捂得熱融融。

“沒被發現?”齊辂記得,他方才并未聽到打鬥聲。

“通風報信的人已被我解決掉。”藺九聰擺擺手,擰着濕透的衣擺,“他只當你死定了,怎麽會留下确認?我親眼看着他走的,個狗東西,小爺早晚親手捉了他。”

“讓他以為我們死了,也很好。”齊辂眸光微閃,扯了扯擰皺的衣擺,笑道。

“你是說?”藺九聰不敢相信,齊辂又想出歪點子,他倒已經習慣。

只是,齊辂要帶着長公主一起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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