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開始是厲鬼锢着林淮竹的手拿着那把巨斧,在聽到這番話後林淮竹自己握住了斧柄。

厲鬼笑了,徐徐誘惑道:“乖孩子,砍下去,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幫你。”

看着林淮竹的眼神由冷漠變得詭谲,沈遂頭皮麻了一半,一顆心跳的極亂。

劇情裏林淮竹只是吓唬了原主好幾晚,怎麽到他這裏要被斧頭砍了?

倘若夢裏被林淮竹殺了,那現實還能活着麽?

這任務是不是要涼?

眼看着那把巨斧要将他的腦袋一劈為二,沈遂的瞳孔緊縮。

在厲鬼的蠱惑下,林淮竹揮下斧頭,但斧刃穩穩停在沈遂上方,與他的眉心只有一寸距離。

沈遂驚疑不定地跟林淮竹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對視。

四目只是短暫的交彙了兩息,林淮竹忽然将自己的右手探下,掌心冒出一股幽暗的鬼火直朝沈遂面頰。

眼看就要燒到沈遂,他猛地從夢中驚醒。

沈遂動作起伏太大,扯動到後背上的鞭傷,好不容易止的血又冒出來。

細微的疼痛倒是讓沈遂清醒不少,他急忙看向林淮竹。

人還坐在屏風後面的羅漢榻上,動也未動,不知道是在夢境,還是已經清醒。

沈遂眉心深深攏起,心思更是百轉千回,極其複雜。

在他收回目光那瞬,林淮竹也睜開了眼睛,從夢中脫離出來。

不是他将沈遂拽進夢裏,是那只厲鬼。

林淮竹幫沈遂強行脫離夢境後,那厲鬼問他為什麽不殺欺辱他的人。

他當然不會此刻殺了沈遂。

沈遂一死,秦紅筝必定不會輕饒他,到時候他只能依靠厲鬼,可這厲鬼也沒安什麽好心,不會真心幫他,要不然也不會慫恿他殺沈遂。

對方就是想他孤立無援,這樣才好拿捏他。

林淮竹從羅漢榻上起身,繞過屏風,看向床榻上的人。

見沈遂看到他時目光閃爍了兩下,說不清那是警惕,還是懼意,林淮竹神色如常,開口問他,“還喝水麽?”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不過沈遂想知道林淮竹要做什麽,笑着點了點頭,“好啊,正巧我也口幹。”

末了他還故意叫了一聲懷懷。

林淮竹沒理這個不倫不類的稱呼,為沈遂添了一杯茶。

沈遂看了一眼遞來的澄碧茶水,也沒客氣大少爺般仰頭示意對方喂他。

怕裏面加着什麽料,沈遂不敢多喝,只淺淺抿了兩口,趁着林淮竹将杯子放回去時,他背對着林淮竹從繡包取出一顆丹藥,藏在枕頭下面以備不時之需。

丹藥是原主外公親自煉制的,可解百毒,是上好的靈丹妙藥。

在外人眼中萬金難求,對沈遂來說管飽。

如果任務不是攻略林淮竹,沈遂還挺喜歡這個身份的,配置着實不低。

放下沈遂喝過的茶盞,林淮竹執起茶壺也為自己倒了一杯。

沈遂趴在枕頭上看着林淮竹喝茶。

他人很是清瘦,臉上沒有多餘的肉,輪廓顯得利落清晰,眼睛很好看,形狀神似鳳鳥,內尖外翹,眼睫雖然長,但卻并不濃密,因此給人一種清冷疏離感。

沈遂眼睛盯着林淮竹的臉,實際心思早不知道飄到什麽地方了。

林淮竹喝完放下茶盞,又打算回屏風後面,似乎剛才詢問沈遂只是因為自己口渴,随口一問罷了,并沒有什麽深意。

沈遂捏了一下枕下的丹藥,不相信林淮竹沒打算搞事。

沈遂閑聊一般,“我看你最近一直悶在屋子裏不出去,不無聊麽?”

林淮竹說,“不無聊。”

沈遂自然而然問,“你一個人在房裏怎麽打發時間?”

林淮竹沒有因為沈遂的試探有半分波瀾,他如常道:“看書,或者睡覺。”

這話不算作假,他在房間做的就是這兩樣。

沈遂一來,林淮竹就找本書看,等他一走就躺床上入夢修煉。

“整日看書睡覺有什麽意思?”沈遂故作思考一番,揚聲說,“不如這樣罷,我跟父親說說讓你也來學武堂。”

林淮竹并未言語。

沈遂替他敲定,“那就這麽說好了,等我身體好一些就去找父親。他要是看見你我和睦,心裏肯定高興。”

其實即便沈遂不說,沈遠膳也會讓林淮竹去學武堂。

沈遂嘴上兄友弟恭,心裏對林淮竹的戒備攀上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只是不想讓林淮竹看出夢境影響到他,所以才裝作對剛才的‘噩夢’不在意。

林淮竹今日這一手着實讓沈遂吃驚,進步速度堪比火箭上天。

沈遂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先不說厲鬼肯不肯教林淮竹,即便現在林淮竹已經将厲鬼哄得團團轉,這才幾日的工夫他就能編制夢了?

很快沈遂便想到另一種可能性,将他拽進夢境的人會不會是那只厲鬼?

如果是厲鬼,那一切就能說通了。

按照小說原本的發展,原主一直視林淮竹為眼中釘肉中刺。

自從沈遂來了之後,他就不再針對林淮竹,反而對林淮竹還不錯。

從厲鬼的角度來看,林淮竹不處在一個危險的境地,便不會着急變強,一旦不着急變強了,那厲鬼對他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現在厲鬼可是要靠林淮竹的血續命,他肯定不願意見到此番情景。

所以拽他進夢的人是厲鬼,目的是挑撥他跟林淮竹的關系,讓他針對林淮竹。

這糟老頭子壞得很。

林淮竹可不是那麽好騙的人,他肯定知道厲鬼打着什麽算盤,因此在夢裏沒對沈遂動手。

林淮竹不僅不會對他動手,甚至會跟他搞好關系,只要林淮竹性命無憂,厲鬼便失去主動權,到時候反而會被林淮竹要挾。

沈遂頓時豁然開朗。

難怪剛才林淮竹要給他倒水,這是在釋放友好信號,畢竟他能保林淮竹在沈府無憂。

只是小狼崽子心計深沉,不願意讓沈遂看出他需要依仗他,以防沈遂背刺,所以林淮竹不會立刻上演交心戲碼。

他們鹬蚌相争,最後漁翁得利的人是他沈遂!

畢竟他的任務就是來攻略林淮竹,對方願意親近再好不過了,即便林淮竹只是權宜之計也無妨。

不過這只是沈遂的猜測,他還需要進一步驗證。

“小懷啊。”沈遂有氣無力喚了林淮竹一聲,“你過來陪我說說話。”

林淮竹似乎不想跟他閑談,在屏風後面說要給他找一本書看。

“看什麽書?”沈遂不學無術道:“我現在連字都認不全,有什麽好看的,而且我一看書就頭疼。”

原主本來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惡毒炮灰,沈遂堅持将人設貫徹到底。

“你快過來跟哥哥聊聊天,哥哥躺在床上快長蘑菇了。”沈遂故意一口一個哥哥。

在沈遂的堅持下,林淮竹起身走了過來。

沈遂猜測的沒錯,林淮竹确實如他所想。

唯一不同的是,他是站在上帝視角,縱觀全局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但林淮竹不是,厲鬼跟他說話向來藏着掖着,他不知道厲鬼只有一年就會魂飛魄散,需要他的血來續命,只知道對方對他有所圖謀。

林淮竹信息不如沈遂那樣全面,卻也知道談判之道切忌心急,心急那人必定落下風。

所以他需要穩住沈遂,只要性命無憂就不用急于投奔厲鬼,憑他拿捏。

林淮竹坐到沈遂旁邊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賭對了,腰板立刻就挺了起來。

原本是他心心念念要同林淮竹搞好關系,現在可好,他倆‘雙向奔赴’了。

雖然不是普世理解的那種雙向奔赴,但彼此都需要靠近對方,為自己謀利。

人逢喜事精神爽,沈遂眉眼皆是笑意,說話也就無所顧忌了。

“我說懷懷呀。”

小混蛋。

“我一直納悶懷懷這兩個字,我怎麽叫的這麽順嘴,剛才突然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個話本,那裏面有一個叫嬛嬛的,雖然跟你不同音,但讀起來莫名有點像。”

“那個嬛嬛不止是名字和你像,你倆性子都有幾分相似。”

沈遂閑着也沒事,開始跟林淮竹講甄嬛傳。

這是一部後宮劇,但放在這個時空顯然不合适,因此沈遂進行了加工,将背景改成林淮竹更方便理解的玄幻劇。

雍正是天帝,宜修是天後,甄嬛是一個小花神,純元還是白月光。

甄嬛去甘露寺直接說成跳下誅仙臺,下界歷劫去了,下凡後果郡王成了甄嬛的師尊。

天帝舍不得甄嬛,披着馬甲偷偷下凡去找她。

經歷種種天帝終于醒悟,親自将甄嬛從下界接了回來,還給她改了仙籍,封為鈕祜祿上仙。

林淮竹一直靜靜聽着沈遂瞎掰,直到他講到天帝封甄嬛為鈕祜祿上仙,眉頭才蹙了一下。

作為一個正統修真小說,林淮竹自然不知道鈕祜祿是滿族八大姓之一,只是聽着名字很奇怪。

大概是看出了林淮竹的疑惑,沈遂一本正經話說八道,“小說設定鈕祜祿是上古大姓,非常尊貴。”

解釋完沈遂繼續講,鈕祜祿上仙回到仙界後,越發真善美。

哪怕恢複前世記憶,知道自己被天帝背叛了,她也一心一意愛慕着天帝,跟天帝不曾離心,更不曾有嫌隙。

不僅如此,還為其生了一對可愛的兒女,至此兩人恩愛無比。

簡直就是愛情界的楷模。

沈遂發自肺腑道:“她是鈕祜祿甄嬛,你是鈕祜祿沈懷,你們都有一顆‘寬容’之心。”

“之前我做了那麽多錯事,你還大度原諒我,一點責怪都沒有,更不曾想過報複。”

沈遂戲瘾上來了,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動情無比。

看着那張誠懇真切的臉,林淮竹覺得古怪,但又說不出哪裏怪。

作者有話要說:

但凡看過甄嬛傳,他就知道哪裏怪了。

哈哈哈哈,遂遂這張嘴騙人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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